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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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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起初倒也還睡得安穩,但不知為何半夜卻開始發夢,腦海斷斷續續閃現前世的畫面,消散後隨之而來是今生的種種,最後又開始臆想各種荒誕的夢境,最終定格在墨淵轉身飛向東皇鐘,司樂驟然清醒,起身激烈地喘息著,冷汗從鬢角與背間淌下

“阿樂,你這是怎麽了?”墨淵將阿樂攬在胸側,輕拍著她的後背,緩解她精神的緊繃,柔聲問道

“我無事,不過一場夢魘罷了”司樂搖頭示意不必擔心,但眉頭緊蹙顯然心有餘悸

“那就好”,細心地取過帕子為她擦拭額角的汗水,墨淵低頭一笑,“或許昨日真是累到了,帳外已是蒙亮,你到此刻方才醒來”

聽墨淵一說,司樂這才發現帳外天色露白,墨淵已是一副戎裝打扮,顯然醒來多時,驚道:“不好,已到寅時”

正說著,帳外來人稟告瑤光上神已整軍完畢,司樂趕緊起身下床,隨意梳洗一番換上昨日準備的胄甲,與墨淵相協走出帳內,一起鄭重地送別了瑤光

兩軍缺將,白真與阿音請纓各領一軍在前線,而司樂雖想領兵在前線,但也知墨淵允許她領韶華族與韻召族兩族在後方已是最大的妥協,遂也不與他相互爭執,只待伺機而動

戰事向來是最為血腥殘酷之地,不管是天族還是翼族不斷有人逝去,都在為各自的信念而殺紅了眼,司樂握著蟠龍槍緊了又緊,在後方時刻關註前方的事態,隨著時間的流逝翼族兵力眼見式微,便知墨淵的計策成功了,便下令率二族壓前廝殺,配合其他天族圍殺翼族

司樂率軍毫不留情地收割著沿途的翼軍,握著蟠龍槍的手一陣黏膩,手上皆是從槍頭淌下的血水,司樂好似未發覺,仍舊不知疲倦的揮舞著槍,她已不知自己收割了多少性命在手上

最終天族將翼族殘餘的人馬圍在正中,顯然已經潰敗,司樂見墨淵也在此,快馬來到他身旁,快速下了馬

與墨淵點頭,司樂又眼見連宋懷中的瑤光,心中一凜,預感不好,便快步過去想為其探脈。連宋對著司樂搖頭,司樂仍舊不信地去探,入手一片平靜確實沒了脈搏,她與瑤光並非好友但也是熟識,見她赫然逝去,心頭也止不住一陣傷感與難過,剩下的遠古眾神又少了一個

做了諸多籌謀,翼族依舊戰敗收場,擎蒼對此暗恨不已,但仍舊與天族對持,擎蒼腦海轉得飛快,思慮著該如何挽回,不經意間瞥見走向墨淵身側的司樂,昨日便已知曉到是何人,心中便有了主意,不懷好意對著周遭激道,“皆尋,我知你還在,眼見你的女人被他人染指,司樂上神只能為天族大義委曲求全,而你當真能咽得下這口氣”,覆帶著惡意的笑面向墨淵,意味深長道,“墨淵,你身上的蠱蟲可是解了,司樂上神的滋味可好?”

此言一出,在場的眾人大多已通人事,自是知曉其意,目光齊齊會聚在墨淵與司樂身上

“擎蒼”墨淵心驚於擎蒼汙言穢語,隨即怒意止不住上湧,憤慨他用粗俗之語侮辱了阿樂,緊握軒轅劍咬牙怒喝

司樂也是心頭一跳,未曾料到擎蒼此刻將此事抖落了出來,墨淵與司樂二人皆是措不及防

司樂不喜他人用此等眼光探究墨淵,當即站了出去,攔在墨淵身前,將悉數眼光擋去,亮出□□直指擎蒼,怒道:“擎蒼,閉嘴”

“擎蒼自然懂司樂上神,提及此事想必非常惱怒,不知魔君皆尋是否會介意此事?”擎蒼見司樂惱怒,當即回錯了意,嘴角上揚,帶著邪笑逼著皆尋現身

紅光點點顯現,逐漸聚攏化作人形,皆尋解了隱身術出現在人前,對於擎蒼侮樂兒之語甚是反感,於是冷冷道:“擎蒼,你挖空心思不過是想激本君出現,好引得本君生怒與天族開戰,你只怕打錯了算盤”

擎蒼一楞,尋思著皆尋的表現不該如此,隨即大笑道:“我竟不知魔君有如此大的氣量,容得下此事,倒是我失策了”

“你對墨淵下蠱,又設法讓樂兒中藥,再引人來魔界告知本君此事,想著便是讓本君怒發沖冠為紅顏”,皆尋頓了頓,看了眼身側的樂兒,眼神中流露絲苦澀,“不過不是本君容得下此事,倒是你不知本君無出兵的理由,樂兒的心從不在我這”

此話一出猶如平地驚雷,讓周遭人忍不住暗暗吃驚,四海八荒可是都皆傳司樂上神心系魔族皇子皆尋

皆尋舉手示意司樂稍安勿躁,樂兒的心思他雖已知曉,他仍舊希望她安好,容不得他人對其有半分言語上的侮辱,其實方才覆活時對於樂兒與他的這則傳言也有耳聞,想必四海八荒皆是如此認為,於是接著解釋道:“當年魔族內部皇族爭鬥,為求助力與司樂上神聯姻本就是權宜之計,只待登上君位再行解除,未曾想到神魔大戰我幾乎隕落,卻留下這麽大個誤解,如今想來倒是本君耽誤了二人成雙成對,反倒是你成全他們二人”

皆尋道出部分事實,隱去了當時樂兒的聯姻目的,還有樂兒誤解墨淵喜歡少綰的部分,對自己愛上司樂這件事也是只字未提,反倒是極力去挽回樂兒的名聲,想著既然樂兒心系墨淵,為樂兒著想這則傳聞還是解釋了為好

這信息量委實有些大,超出了在場人的認知範圍

“對,本君心中自始至終愛的都是墨淵,從未有他人”,感激於皆尋的袒護,讓墨淵不至於背上黑名,司樂與墨淵十指相扣出言澄清,同時還嫌不夠刺激,傾身在墨淵唇上落下一吻,一系列地動作表明了她的堅定,此刻的她尤為坦然與直白,隨即又面向擎蒼笑道,“倘若不是你,本君也不會知曉墨淵心中有我”

在場眾人見司樂這般豪放不扭捏之舉,不禁倒抽了一口氣,佩服起昆侖墟的姑奶奶果真是真性情,不似尋常女子

對皆尋投以感激,雖然皆尋並不領情,墨淵與阿樂相視一笑,從十指交握的手中感受到阿樂的堅定,更為察覺到阿樂吻中對他直白愛意,胸口猶如徜徉著汪泉,將原先的怒意悉數化了去,只餘眉宇間的溫柔,帶著笑意還不忘對著擎蒼刺激一番:“墨淵在此多謝翼君成全”

擎蒼機關算盡卻得到如此結果,當即惱羞成怒起來,不禁咬牙切齒道:“不要高興得太早”

見擎蒼並不死心,墨淵皺眉將笑意收斂,眼神在此刻尤為犀利,手執軒轅劍劍指擎蒼,沈聲威脅道:“擎蒼,倘若你投降,你身後的將士還能活命,如若不然就為我天族戰死的將士償命”

擎蒼仰天大笑,輕嘲:“只要本君還是翼族的王便不會降,這天地也該是變上一變了,有八荒眾神與我作伴,本君也就不冤了”

說著擎蒼漸漸飛升上空,從手中化出一物泛著紅光,指著此物道:“墨淵,你可認識此物?這東皇鐘為你所造,今日你就為它陪葬吧”

氛圍突變,看到到此物,墨淵與司樂心頭齊齊一緊,暗叫不好,隨即見擎蒼陰笑著將東皇鐘拋至上空,東皇鐘瞬間變大化作最終形態,灼燒著紅蓮業火,染紅了天際,猶如吸盤地漸漸將地上的天族與翼族卷入鐘內,瞬間灰飛煙滅,吞噬收割著無數人的性命

當東皇鐘祭出之時,司樂便已覺得不適,隨著紅蓮業火逐漸蔓延開來,她漸漸察覺到不對,她的身子並未近火,卻奇怪地猶如灼燒般疼痛,漸漸地肺腑乃至整個元神都有灼燒之感,這種痛楚並不陌生,且記憶猶新,數十萬前便已嘗過,司樂喘著氣出聲,當即忍受不住,面色痛苦地半跪在地,緊緊抓住□□,手上青筋暴起,撐著□□不至於滾落地上苦苦掙紮

“姑姑”阿音當即發覺了姑姑的不對勁,面色緊張,慌忙圍了過來

“阿樂”,墨淵驚呼,忙將半跪在地的阿樂扶起攬在懷中,仔細打量她神色皆是痛楚,當即明白了過來,面色凝重地望向上方的東皇鐘,心中一片決然,隨後鄭重將阿樂托付於皆尋道,“答應我,替我好生照顧她,不要讓她靠近東皇鐘”

見樂兒的情況著實奇怪,也猜不出是何原因,只得憂心地扶住樂兒,皆尋也知他此去決然,便點頭答應,此刻的皆尋表情頗為凝重,暫且放下對了墨淵的芥蒂,委實欽佩墨淵的自我犧牲,東皇鐘一旦開啟便會焚盡四海八荒的一切生靈,倘若要解決東皇鐘必定需要一人生祭,皆尋從私心上講不希望那人是樂兒

頓了頓,墨淵示意白真攔著十七,接著又對十七交代道:“倘若為師不在了,好好陪著你姑姑,你姑姑最是怕寂寞”

“不要”,抓不住他的手,眼見他就這樣從她手中溜走,司樂不顧痛楚,掙紮著想從皆尋懷中脫離,卻無奈被皆尋死死箍住,心中慌亂一片,只能眼睜睜看著飛升上空,大喊道,“墨淵,你給我回來”

墨淵與擎蒼在半空中交鬥,戰況尤為緊張與凝重,兩人戰力皆在伯仲間,一時難分上下。司樂身心都在焦灼,伴隨著紅蓮業火的愈加肆虐,疼痛愈演愈烈,仿佛在撕扯著元神與肉體,司樂咬牙強制分出一絲心力,眼光憂心如焚地尾隨墨淵,兩相交加之下,折磨得她即將崩潰,對著皆尋狠狠道:“皆尋,放開我”

“不行,我答應了墨淵看住你”,皆尋抓住她的手又緊了緊,“樂兒,墨淵是為了蒼生”

“蒼生?”,司樂蒼白著臉,忍痛哼笑,似在嘲笑,大聲質問道,“蒼生當真那麽重要,那麽人人當有責,為何單單要墨淵去成全了大義”

“樂兒,我知你痛苦”皆尋見不得她痛楚,也是一陣揪心

“那就放開我,你向來懂我”,司樂紅著眼眶,直直望著皆尋,眼中帶著乞求,“皆尋,我求你了”

皆尋自是懂她的,苦澀地閉上眼,終是不忍地放開她的手,樂兒,你可知親手放你踏上這條不歸路,他的心該是怎樣絞痛?

手上一松,司樂忍疼,伸手堅定地按上天靈蓋,頃刻元神剝離,散發著璀璨強大的光芒,肉身也隨即軟了下去,被皆尋細心地接住,化作虛影的司樂對皆尋投以感激一笑,轉身化作金色的流光直直飛升而去,越往上越是靠近東皇鐘,她越能覺察到痛楚的加重,業火以最為直接的方式炙烤著元神,讓她不由虛弱了下去,而此刻的她內心急迫,心中唯有一個信念,那便是不能讓墨淵就此死去,最終執念壓制了疼痛,支持著她安然赴死

東皇鐘再次膨脹,不斷有將士被卷入其中,事態已是迫在眉睫,墨淵眼見如此,咬牙擋住擎蒼的最後一擊,最終險勝一籌,將擎蒼踹入東皇鐘,自己也隨之飛升而上

只覺眼前一閃,餘光只見一道金色掠過身旁飛速而上,墨淵驀地一驚,那氣息何等熟悉,即刻結成壁壘,將她牢牢鎖於光幕之中

“墨淵,放我出去”,眼見即將成功卻是功虧一簣,司樂撲在光幕上,著急地拍打著光幕,慌亂之中只能想到無力的威脅,帶著哭腔道,“倘若你敢去,我就嫁給他人”

擡頭望了望東皇鐘,墨淵含笑看著阿樂,留戀地摸上光幕,溫柔地好似撫摸著她的容顏,眼光中透著不舍與眷戀,心中更是有那憐惜與疼痛,留下一句等我便決然化出元神而去

“墨淵,不要”司樂心膽俱裂,眼睜睜見他離去,撕心裂肺地吶喊,無措間不管不顧地用元神奮力撞擊著光圈

幾次之後光幕竟碎了,司樂當即追了上去,卻未曾發覺她的元神暗淡了下去

奮起直追最終還是晚了一步,只聽得劇烈地轟響,白光炸裂四散開去,激得元神猛烈震蕩,司樂耳間只聽得嗑嗒一聲,仿佛什麽碎裂開來,源自靈魂深處的劇烈疼痛讓她眼前一黑,直直墜落了下去

身體穿過雲端,氣流在耳畔呼呼作響,司樂遙望著墨淵的仙體,眼神脆弱心如死灰,早已無力再去做什麽。伏羲琴弦斷,預感事態不妙的折顏來到若水河畔,卻未曾料到會是如此場景,心情凝重地化作原形展翅而去,鳳凰啼鳴其聲尤哀,眾人仿佛被感染,心生憐憫,想到就此逝去的同袍與親友,也不禁流露出悲痛

將司樂與墨淵二人從空中接住馱在背上,折顏隨後穩穩落於地上

方一落地,司樂拼命掙紮著,艱難地向墨淵的仙體爬去,卻動彈不得,折顏見此化作人形,嘆息著將司樂抱起放到墨淵身旁

司樂匍匐在墨淵胸前,仙體餘溫尚存,耳畔卻早已失去他的心跳,司樂悲從心來,籠罩在沒頂的蒼涼與悲哀之中,直教她喘息不得,伸手顫抖著摸上他的面容,英挺的劍眉,還有含笑的嘴角,司樂在他的額間落下一吻,金色的流光從眼眶滑落,化作點點星光四散泯滅,眼中是痛徹心扉地絕望

不光阿樂難過,折顏又何嘗不是,見她狀態並不妙,忍不住憂心勸慰道“阿樂,你太虛弱了,趕緊回到仙體之中”

“對,樂兒,聽話”皆尋痛心地看著樂兒,誘哄道

“姑姑,我知道你難受,師父走了,可你還有我們”阿音跪在地上留著淚,哽咽著安慰,背後同樣是跪地的昆侖墟弟子

“不必,這樣也好”,司樂淡淡地回絕,低頭看了一眼幾近透明的指尖,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嘴角不禁揚起一抹解脫地笑意,對著一眾昆侖墟弟子交代道,“阿音,你最是頑皮,以前還有我與你師父兜著慣著你,以後莫要肆意胡鬧,該學著長大點,不要讓你的師兄們為你操心。至於疊風,你是大師兄,這昆侖墟的一切都交托給你了,莫要辱沒了師門,還有照看好你的師弟們”

“是,疊風一定做到”疊風似是預感到了什麽,哽咽著與一眾師弟們俯身下拜,留著淚壓抑著情緒不敢擡頭

“姑姑,你為何說這樣的話?”,阿音沒由來的心慌,緊張地看著姑姑,“阿音害怕”

“沒事,阿音莫怕”,司樂輕聲安慰道,神情甚是溫柔,“照顧好自己,姑姑去見你師父了”

下一刻,司樂的身形逐漸暗淡直至透明,點點金色剝落擴散,似飄雪般漂浮四散開來,最終驟然碎裂化作星碎搖曳於天際間,不知何時風起,帶走點點星光,隨著若水河畔的微風悠揚遠走,只留下一抹淡笑給眾人

阿音楞了,眼中皆是不可置信,下一秒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姑姑與師父,其他昆侖墟弟子見此也是難以接受,悲痛萬分

作者有話要說: 看完這章估計有人會給我寄刀片

能把男女主都寫死的就我了吧 對了 文沒完結 接下來我不寫正文 準備先寫幾篇番外

看到大家評論上都挺喜歡微微一笑同人 因為是去年寫的 我也不擅長寫現代向偏校園風的 文筆上比較差 我考慮下決定去全面修文

☆、番外-------樂錚與蕭墨

樂錚是大梁國已故鎮國將軍與巾幗女將之女,也是這天下公認的第一美人,不過最先讓世人惋惜的地方是她是一名寡婦,還是位皇室中的寡婦,連肖想的可能都沒有,只嘆息可惜了這美人,而隨後讓世人談論最多的便是她與梁帝蕭墨的不倫之情,叔嫂有情為世人所不容,於是對他們口誅筆伐不曾斷過

說道樂錚,在大梁國乃至其他鄰國都知樂錚其人,原因不在於她是大梁鎮疆威遠將軍,而是梁帝蕭墨的皇嫂,更是梁帝蕭墨放在心尖上的人,其人身世經歷不光離奇也頗為坎坷,樂錚出生在桃花將盡梨花初開的時節,那一夜大梁都城千樹萬樹梨花開,梨花競相在枝頭美不勝收,隨處可聞梨花香,讓人嘖嘖稱奇,不過也在那時其母巾幗女將殞命,隨後五歲時更是父死,梁德帝憐惜她指婚於景王,三年守孝期滿後,她八歲便嫁入了景王府,卻未曾想到半年後成了寡婦,接著與當時身為皇子的蕭墨養在一處,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才生了情,也有了一段孽緣

與蕭墨在一起後,因邊關無可用之將,樂錚自請駐守邊關,在邊關的歲月她時常懷念阿爹在世的光景,她出生時註定阿爹失去了他的心頭摯愛,阿娘的逝去是阿爹說不出的傷痛,記憶中的阿爹時常抱著她,對著她訴說他記憶中的阿娘,同時也總會驕傲地誇讚阿娘是本朝唯一的女將軍,在世時與他常年征戰,是個不可多得的奇女子,樂錚聽了委實覺得阿娘厲害,佩服阿娘的同時甚是豪氣地拍著胸脯道,她也要成為阿娘一般的女將軍,逗得阿爹呵呵直笑,直誇她不愧是他與阿娘的女兒,如今想來這也許是她最為無憂無慮的時光,如今的她確實完成了兒時的豪言壯語,但卻不似阿娘般被世人推崇

因時常鎮守邊關,於是註定了聚少離多,樂錚有時對著銅鏡看著自己的面容不覺想起阿爹的表情,每每談及阿娘時,阿爹時而歡笑開懷時而落寞懷念,更有時會疼愛地摸著她的小腦瓜,佯裝嗔怪地嫌棄她繼承他的模樣,沒有半分像阿娘,而這時她總會爬上阿爹的腿,拽著他的胡須,嚷嚷道阿爹是有多嫌棄自個兒的模樣,而當時的樂錚正是稚童年歲,並不明白阿爹為何總是這般表情,現下仔細回想過來才明白,這種情感名為思念,極其難熬

樂錚仔細回想起來,她與蕭墨相識是在亡夫景王的喪事上,樂錚雖懵懂不知發生何事,但還是聽從奶嬤嬤的話乖順地跪在靈堂前,此時宮中帶了景王胞弟蕭墨前來吊唁,樂錚歪頭甚是好奇地瞅著比她小三歲的玉雪團子,不自覺地被吸引,生出親近之感,只覺得哪來的弟弟甚是眼熟,好似在哪見過,而蕭墨似是覺察到她的眼光,轉過臉來尚帶著淚珠,對著她奶聲奶氣地問道他們二人是否見過,樂錚搖頭否定,只覺得好生奇怪,為何從未見過卻總有認識多年的錯覺

外邊傳言蕭墨與她一直養在一處,其實並不然,她雖養在敬妃膝下,但敬妃卻是刻意劈出偏僻的院落將她養著,只為讓她接觸不到蕭墨,深怕又讓她克死了另外一個兒子

而她與蕭墨第二次見面是在宮中的佛堂之上,敬妃從來不喜她,又深信是她克死自己的兒子,遷怒於她但又不能讓外人覺察到苛待了她,便總挑了錯處讓她受罰,不外乎就是罰跪與斷食,她不懂其目的為何,只能委屈地受罰,這日她聽從旨意學宮規,因為性子活潑不愛拘束,惹得教習嬤嬤不滿,被敬妃得知曉後自然得受罰

而蕭墨只是路過此處,餘光瞥見跪在佛堂前仍在受罰的樂錚,不自覺地想靠近她,蕭墨年歲是小,卻極為聰慧與通透,也深為了解他母妃,大概猜測到了母妃的用意,不由對樂錚生出憐憫,隨後聽得樂錚饑餓腹響,一臉窘態的模樣,不禁想笑,見她怒瞪自己,神態生動說不出的熟悉,蕭墨更是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樂錚見蕭墨走了,在心中嘟囔此人心壞,見她窘迫也就罷了還嘲笑於她,暗暗腹誹別讓她再見到他,可沒想當晚又見著了他,只見他趁夜色偷偷過來,從懷中掏出藕粉桂花糕塞到她手中,還帶著體溫的餘熱,此刻的樂錚說不出的感受,有些委屈又莫名感動,於是吃著糕點便不自覺地落下淚來,卻被蕭墨稚嫩的手輕輕抹去,自阿爹逝去,他是第一個讓她覺著溫暖的人,自此她便愛上這種名為藕粉桂花糕的吃食

於是從那時起她的人生中便多了個蕭墨,由此習慣了他的存在,想到年幼時每每受罰總有他為她送來吃食,委屈時常陪在她身側聽她訴說,她能感受到蕭墨的關懷。蕭墨知她甚是想念將軍府中的梨園,便親手為她種下這滿園梨樹,有了梨園之後她時常會在此處玩鬧,每每穿梭在梨雨間不經意地回眸便能發現蕭墨柔和的目光,坐在樹梢嬉戲時不經意地低頭便能發現他溫柔地凝視,她能感受到蕭墨的寵溺。而在得知她喜練武時便偷偷教她習武,而在練武後他總會細心遞上方帕,為她擦去額頭的汗水,她能感受到蕭墨的體貼。一切的一切總是讓她窩心,而她怎麽會不動心

只可惜兩人年少,仍對情愛無知無覺,但有一人比他們看得更清,那便是敬妃,敬妃總預感樂錚是一禍害便刻意不讓他們接觸,可惜千防萬防架不住他們二人私下來往,等知曉時他們早已玩到一處,敬妃深感無力,而隨著他們年歲見長,敬妃便漸漸看出了二人間的情意,惱怒預感成真,當真悔之晚矣

身為的蕭墨的母妃怎會不了解他,蕭墨向來極有主見且不懼人言,規勸對他無用,斷不了他的念想與執著,就算強行分開,只怕也攔不住他,眼看著自己的身子每況愈下時日無多,預感到大限將至的敬妃將樂錚喚到身前逼著發下毒誓,讓她不得改嫁於蕭墨,否則蕭墨必定死無葬身之地,敬妃想到樂錚如此在乎蕭墨必定不會讓毒誓應驗,見樂錚發下毒誓,敬妃便安心地咽了氣

在敬妃點破樂錚與蕭墨是男女之情,先是義正言辭地警告她與蕭墨是叔嫂,相戀乃違逆大倫,隨即態度又軟了下來,甚至拖著病體跪下,哀求她放過蕭墨,並要求她發下毒誓,樂錚終究是不忍,依言順從地發了誓言,在外人看來必定心驚敬妃此舉,竟能將親生兒子的生死做誓約,但她明白敬妃是料定了她在乎蕭墨更甚於自己。其實不必敬妃警告她也會遠離,她懂得這世間禮教苛刻,也怕累及蕭墨陷入萬劫不覆之地,他們二人於身份上無法改變,只要她曾是景王之妻,註定了為世人所詬病,那一刻樂錚尤為苦澀

敬妃病逝後,大梁的儲位之爭愈漸白熱化,蕭墨失去母妃,且其母族乃是小族,一直處於處於勢弱,又因年歲剛及冠,其他兄弟並未將他放在眼裏,沒過多久邊關告急,也給了蕭墨機會,於是蕭墨便自請做大將軍的偏將鎮守邊關,看似退出了儲位圈,實則另擇道路爭儲,也為保全自己,有時候皇位就算你不爭也不代表有人會放過你,這就是皇家的殘酷

蕭墨要走,樂錚自然會跟隨左右,於是她緊隨其後向梁帝請命,願做這大梁第二位巾幗女將。在大梁從不禁止女子從軍,但少有女子從軍,梁帝只當她擔心蕭墨,一時興起想跟隨,玩笑似地答應了,想著樂錚是女子,倘若知道苦沒準就嚇回來了,卻忘了樂錚乃是鎮國將軍與巾幗女將之女,虎門怎會有犬女

蕭墨與樂錚出征,剛到地方便遇上戰事,蕭墨隨即投入戰場,她眼見滿地殘肢鮮血也不怯場,反倒心無旁騖地從旁輔助,自此之後軍中便多了一位女將軍

戰場上何其殘酷,樂錚再苦再累也沒有一句怨言,想的最多便是一心一意地輔佐蕭墨,而蕭墨,從偏將到兵馬元帥,從僅有幾個人馬到如今的手握千軍萬馬,僅僅用了五年,待再歸朝之際已不可同日而語,蕭墨自然在儲位之爭中勝出,在先帝駕崩後登上了皇位,而樂錚見一切塵埃落定,遠遠望著他帶著絲不舍,最終沒有一句告別,暗暗告誡自己是時候放下了,帶著解脫之心瀟灑地上了馬,悄無聲息地離去

離開大梁國都之後,沒了蕭墨的陪伴,樂錚著實不習慣,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蕭墨,透著思念,眼見無法只好有選擇地去忽略,更是想了辦法去分散自個兒的註意力,為的就是不讓自己永遠在此事上糾結與心傷

身為吃貨的樂錚一路上除了游山玩水,還瞄準了當地的特產,偶爾碰到不平事也會充當回女俠行俠仗義,於是便漸漸開懷起來

這日樂錚猶如往常般回到落腳的客棧,此時夜色正濃,樂錚推了房門正準備掏火折子,卻被人從身後摟住,心中一凜,下意識想要出手,卻聽得耳畔傳來熟悉的呢喃喚著她的名諱,樂錚心頭巨震,這一刻有種說不出的眷戀與想念,也不敢回頭唯恐洩露了情緒,割舍不下他

樂錚看似鎮定地點燈,手卻不聽話地抖動,幾次之下仍未點上,蕭墨察覺後放開她,嘆息著接過火折子點上油燈

黑暗的房間驟然變亮,將蕭墨的面容完全呈現在眼前,樂錚不禁垂下眼眸掩藏了心緒,淡淡地問:“陛下所為何來?”

而蕭墨靜靜看著她,只吐露了兩字:“為你”

樂錚聞言,心頭忍不住一陣酥麻,滋長了情意,蔓延了相思,在胸口肆意擴散,原本想好的心理建設頃刻崩塌,泛著淚意久久不能平覆,下一刻被蕭墨緊緊摟在懷中,淚濕了他的胸膛

蕭墨放開她對她訴說著情意,並勸說讓她隨他回去。樂錚搖頭自是不從的,狠心回絕這份情,警告他她是他的皇嫂,再給出理由說不想將一生蹉跎都在皇宮之中,硬著心腸將他趕回去

皇嫂又如何,明眼看得出樂錚對他有情,心中有他便好,蕭墨向來不懼人言,眼見無法只能不顧她的意願,最終選擇強行將她綁了回去

樂錚苦笑連連,更是悶悶不樂,雖是被強擄回去,心中有怨,卻永遠對蕭墨恨不起來,回到宮中後她始終不言不語,故意冷漠以對,為的便是讓他放棄,但蕭墨仍舊力排眾議執意立她為後,她終究忍不住將他攔住,威脅道“你敢執意如此,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蕭墨當即被鎮住,緊接著問道:“可是因為那毒誓?”

樂錚聞言甚是訝異,隨即想到他必定是查了敬妃的隨侍,便沈默了

蕭墨卻是渾然不在意,強迫地吻上她唇說道:“不會應驗”

“不,我對你只有姐弟之情,就算沒有敬妃我也不會與你在一起”樂錚奮力推開他,搖頭否認,說著言不由衷的話,欺騙蕭墨只有姐弟之情,內心則是想到毒誓她賭不起萬一,更唯恐累及蕭墨背上汙名

蕭墨聞言極怒反笑,狠心將她制服封了穴道,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抱入寢宮,將她放在臥榻之上,自個兒也合衣躺下將她收在懷中,並未動她,而是在她耳畔啞聲道:“我知你唯恐累及我的名聲將我狠心推開,但我蕭墨不怕也從不願放棄,過了這一夜你我之間便再也牽扯不清了,我動你與否,你解釋也無用,天下人只會相信他們所看到的”

“蕭墨,你在逼我”,樂錚咬唇,眼中透著深深地無奈,最終認命地閉上眼,喃喃道,“你太傻,遠離我不好嗎?”

“不好,性命江山名聲於我都不重要,我要的一直是你”,蕭墨吻上她的眼簾,指尖眷戀地描繪她的容顏,眼神愈發柔和,透著深深的情意,讓人忍不住沈醉其中,“有時我常常在想我們是否前世註定,遇上你的那一刻,我便知割舍不下你”

睜開眼,晶瑩的淚水無聲滑落,淚濕了臉頰,樂錚終是被感動了

那一夜後,天下人皆知梁帝蕭墨與景王妃樂錚在一起,並言明後宮只要她一人,世人紛紛譴責二人違逆大倫之事,而朝堂上群臣齊齊上書,耿直的大臣當場咒罵蕭墨,直言樂錚紅顏禍水。而居心叵測的大臣聯系黨支派系在民間散播樂錚是禍國妖姬,煽動百姓鬧事,只因樂錚擋了這些派系將女兒放入後宮的路

蕭墨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容不得這些心懷鬼胎之人對樂錚的作為,手起刀落頓時血染朝堂,將一幹人等盡數發落。樂錚有心阻止,勸說蕭墨收手,否則當真會被天下人視為昏君,而蕭墨卻說他容不下這些人,既然她已被謠傳成禍國妖姬,他做這昏君又何妨

以殺震懾,始終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樂錚明白,蕭墨自是更了然,她只嘆息道天下百姓無知也亦是無辜,隨後便閉了嘴,此時的樂錚不知道,她好心為百姓求了情,但傷她最深的還是他們,就算樂錚能預知到以後的一切,她依舊會這麽做

樂錚與蕭墨在一處後,因著顧慮那毒誓,她始終未改嫁,有時挺埋怨自己當時太過心軟答應了敬妃,所以她的身份上依舊是皇嫂,拖著蕭墨不肯改嫁實在居心叵測,在百姓眼中成了名副其實的禍國妖姬,就算她為了百姓誓死鎮守邊疆保衛大梁國土也未曾變過,反倒將她的功勞盡數抹去,將她描述成妖物作法,到底讓她寒了心,但依舊不能放棄大梁,因為這裏有蕭墨

直至最後她與蕭墨逝去,這坊間依舊流傳著他們的傳聞,但一切都不重要了,她與蕭墨在生前自問兢兢業業,並未虧欠他們任何,死後輪回也更無須在乎這身後名,而他們只在乎下一世能否再遇見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的有點亂七八糟 我只想寫寫墨淵與司樂前世發生了啥

至於正文還要一兩章番外後再動筆寫

☆、番外-------神魔大戰

從一個從和平時代長成的人在不能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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