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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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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與墨淵說開後也不知觸動哪根神經,這幾日不自覺地會浮現凡間的歲月,或悲或喜如走馬觀花般閃過,於是幹脆靜下心,當看話本子般將那段記憶七七八八大致將回憶了個遍,生出不少感觸和嘆息,思及喜處不禁莞爾,思及悲處不由心酸,阿音見她一會笑一會愁愈發覺著她魔怔了,還未等她理出些頭緒,不曾想自個兒卻出了岔子,自然也顧不得這些

這萬年來除了白日,黑夜大多便是從修煉中度過,一日突覺身子不對,修為不光停滯反倒開始不穩,內視識海才知自己的修為已然到了瓶頸,不過還有一則非常怪異之事讓她百思不得其解,她竟不知自己的識海深處藏有一道封印,如若不是刻意尋找還當真留意不到,當下便尋思著被暗算的可能性,不過即刻打消了,她察覺到封印上竟就留有父君的氣息,但因著年代久遠幾乎很難發覺,連帶著封印也很是薄弱,不由納悶起是何原因,思索無果之後便試著用法力沖擊,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越是碰觸內心越是覺著極為重要,幾日後隨著封印的松動,她漸漸地能感知些許東西,到後來本能地感到欣喜與害怕,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相交,竟讓她有種想落淚的沖動,好似人生中缺失了極為重要的一環

這又過了半月,也許正值修為瓶頸,封印最終還是未能沖破,只好待過了這陣子再說,於是暫且放下了修行與封印之事,改為成日裏眼巴巴候著司命送本子給她解乏,眼看與他約定的日子就要過去,卻遲遲未見他來

百無聊賴地翻看原先送來的話本子,司樂隱隱覺著頭疼,牽連著胸口滯氣憋悶,竟有些反胃,克制著捂胸的沖動,不覺鎖了眉頭,愈發覺得控制不了心神,看到後來幹脆甩在一邊,抓了盤裏的梨開始削皮,拿刀熟練地沿著表皮的弧度轉了幾圈,三下兩下便把表皮給除了,隨即把梨切成兩半,一半自個兒留著,一半遞給了身旁的墨淵:“這是我今日剛摘下的,萬年前種下的品種,直至今日方才結了果,你且嘗嘗”

瞧她一臉期待地示意他嘗嘗,墨淵卻不接過,側臉淡笑道:“我可還記得某人曾說梨不能分著吃,說是分梨即分離”

司樂對著手中的梨啃了一口,感受清甜的汁水在味蕾綻放,心情頓時舒暢散了氣滯,支著腦袋瞇眼笑道:“你這都信,年少時逗你的,當時那折顏不還說我種梨樹每逢花開滿山頭白花,像極了為我送喪,照他這般說我不得死多少次,如若應驗他就不是鳳凰,該改稱烏鴉了”

將梨遞到他嘴邊,見他不甚配合,幹脆直接塞了他嘴裏:“要你吃你便吃,還需要我像年幼時般餵你”

對於她半強迫性的行為甚是無奈,墨淵就嘴咬了口梨,果香宜人沁人心脾,果肉細膩多汁清甜,覺著口感確實不錯,見她這般言語不忌,竟隨意拿自個兒開玩笑妄談生死,不覺微微蹙了眉,對著她道:“說好與不好道理都在你,往後莫要拿生死開玩笑,我吃便是了”

聽他這般說,司樂指著他嘟囔了聲古板,她一向百無禁忌慣了,壓根不在意這些

正在這時,疊風急急出現在門外,稟告說東華紫府少陽君協人到訪,司樂一聽便激動,心想話本子來了,起身與墨淵趕緊迎了出去

來到殿外,司樂原以為只有東華與司命,但誰能告訴她那粉色騷包的小鳳凰也在此列?他右手旁容貌俊美無雙身著藍衣翩翩佳公子不就是他家那口子?拖家帶口?

司樂提步蹭蹭走到折顏身前抓著他前襟,一想到兩日前她整酒窖時竟發覺幾壇萬年青竹酒全數不見了,表情甚是惡劣:“前陣子不是來過一次,怎的又想來折騰我的酒窖子,我那青竹酒呢?”

擼下抓著他前襟的手,折顏整整了衣衫,很是厚臉皮地說道:“你不是說酒窖的酒隨意取,也就隨意拿了,現在想讓我還,晚了”

“你竟還有理了,我只說過可以隨意拿梨花白,誰讓你取那青竹酒,兩種酒壓根不同,平日裏只知你耳朵不好使也就罷了,現下眼睛與鼻子竟也成了擺設”,司樂瞪了他一眼怒懟,覆又面向一旁的白真,一臉同情,“也就真真你能忍受得了他,勸你回去多給他兩拳頭調教下,免得在往後的日子裏吃虧”

知她嘴毒,左右懟不過她,折顏理虧只好摸了摸鼻子無言以對,惹得周遭人一通笑,餘光瞥了眼白真,他更是不客氣地樂得看笑話

白真含笑瞧了眼折顏,拱了拱手,甚是配合:“上神說的是,白真正有此想法,這老鳳凰平日裏也是著實氣人,不能忍受也只好使拳頭,不做那君子了”

“你確定揍得過我?”折顏挑眉,笑得自信

司樂擡手握了握拳,指節發出聲響,拽住折顏對著他似笑非笑,甚是不懷好意:“這不還有我,不幫襯一把還真對不起自個兒”

“呵,阿樂,萬年不見還是這般肆意瀟灑任性不在調上”東華看了出好戲,輕笑一聲,眉間盡是調侃

暫且放過折顏,司樂嫌棄拍了拍手,好似碰了臟東西,轉過頭笑盈盈地對著東華道:“喲,東華,我當你是誇獎,父君在時也說女兒家生來便該寵著,說來我能成這般也有你們的功勞”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司樂下巴一揚,眉眼皆是得意之色

她口中的父君自然指的是父神,這四海八荒能稱父神為父君也唯有墨淵與她兩人,父君待她如親女,她也視父君如親父,也正因為有父君彌補了她前世所欠缺的父愛,才養得她肆意無拘,至於墨淵他們三人與她自小在一處,知她性情,對她也是遷就慣了,使得她愈發肆無忌憚,更是放飛了自我

不知何時來的阿音偎著四哥撒嬌,聽到姑姑這番話甚是認同,她家阿爹也說女兒家合該是寵大的

呵,合該是他們的錯?東華與折顏對視一眼,齊齊看向墨淵,戲謔三人中論慣著數他最寵沒有下限,墨淵含笑很是坦然地接受調侃,對於她寵著寵著也就習慣,見她開心就好

“虧得父神在時稍稍約束你一番,好歹知曉在外人前端莊,也不至於全然跑偏沒個正行,若說嬌慣二字我決計是沒有的,四海八荒皆知我東華護短不講道理,斷然沒有讓人欺負你占了我便宜的時候,而折顏與你向來是一路人,哪是慣著,我看是一拍即合,不似某人放養從來不說半句重話,反倒聽之任之放縱之”東華悠悠嘆氣,漫不經心的理了理袖口,有意無意地瞥了墨淵一眼,至於慣著他是決計不認的

順著東華的目光看向墨淵,墨淵對她勾唇一笑,司樂也不自覺地投以笑意,心口泛著一絲甜

“是嗎?”,司樂轉過頭去,似笑非笑地反問,也知他斷然不會認的,於是接著說道,“你在太晨宮宅了數萬年,今日怎麽得空下來?”

“我哪是來尋你,自然是來找墨淵的,倒是你”,話鋒一轉,東華正眼看她似是瞧出了什麽,突兀抓起她的手,探了修為道,“修為突飛猛進,卡在瓶頸再不突破只怕會出事”

他這般動作,倒教司樂措不及防,皺著眉頭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掩蓋,折顏見情況不對,也湊上前來為她把脈,數落幾句對她直搖頭,司樂也沒了心思與他擡杠

墨淵一聽,繞是他沈穩也控制不住心下焦急,趕緊奪過她的手察看,一探之下不覺蹙眉,直直望向她,就不該由著她胡來,為了出昆侖墟竟這般不要命了,瞞得他這麽嚴實:“為何不說?”

眼見他擔憂的神色,司樂也不好再隱瞞:“前兩日就發現了,我知你會擔心便不想告訴你,其實也並非大事,每到瓶頸不都是這樣,原想等著司命下來捎話給東華,讓他趁著你赴法會之時來一趟,沒曾想還未做什麽便露餡了”

“修為本就不穩固,現下又冒失急於求成,可知從中危險,為何不找我幫你?”墨淵與她對視,沈聲道

她自是明白此中危險,但她不得不做,若說不找他也是有緣由的,見氣氛凝重,便打趣道:“以前未嘗沒有尋你幫我,卻發覺你下不了重手,而那折顏又從來不是我的對手,再加之你們二人也無法在修煉一途上提供參考,還不得找那黑了心的東華,唯有他心狠手辣”

不知何時東華祭出了蒼何劍,周身被紅色業火包圍,拄著劍散出了戰意,對她淡淡一笑:“若不與你比試一番,著實當不起你這句心狠手辣”

嘆了氣,她那道法唯有在生死間方能突破,對著墨淵微微頷首,示意他放開自己,抽出手退離幾步,轉身緩緩向東華走去

步履間摸出腰間的折扇,摩挲著光滑的扇骨,心中默念了口訣,金光一閃形態瞬間拉長,只見一蟠龍金槍出現在手中,金槍龍紋環繞栩栩如生,紋隙間隱隱透著紅光似在流動

閉眼,狹長的鳳眼覆又睜開,眼角帶著紅痕,氣勢猛然變了,原先墨黑的眼瞳不再黑白分明,眼神流轉間泛著幾分血色,縷縷紅絲從身間溢出透著血腥,借由周身纏繞隨著氣勢上揚飄逸浮動,襯得原本清麗的容顏生出艷麗之感,竟與之前的她判若兩人

揮舞手中的長槍擺出架勢,司樂嘴角一勾微微揚起,紅唇嬌艷似火,妖冶之中透著邪肆,竟不嫌火旺又添上一把,啟唇道:“盡管放馬過來,我就喜見你看我不爽又打不死我的模樣”

驚異於姑姑這般形態,阿音原先還憂心姑姑身體經不起打鬥,但聽到姑姑這話,原本的擔憂早忘了個幹凈,只徒留一感覺——好生欠扁,咽了咽口水,趕緊搖頭甩了此念頭,默念怎可這般不尊長輩

白真見此情景,探過頭對折顏說道:“老鳳凰,我見帝君與司樂上神道法詭異,竟有幾分像魔族”

折顏看了眼白真,又將眼光專註於眼前的戰況,解釋道:“你有所不知,洪荒時期種族並不似現下般涇渭分明,不同之處也唯有修煉法門,遠古道法興盛,修煉法門也是層次不窮,直至遠古眾神隕落大多斷了傳承,到如今也剩得你知曉的那些,而東華與阿樂修煉的便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種”

“怪不得,我就納悶我怎會看不出來,我見帝君與上神氣息相似,修煉的想必是一樣的”白真恍然道

“是也可謂不是”,墨淵鎖了眉,憂心觀察著戰況,“與我們單修不同,他們二人都修習兩種法門,除了相同的逍遙道,東華擇選了征伐之道,而阿樂則是修習了屠戮之道,兩種道法都是以殺入道,相似卻又各不同”

雖然都是以殺入道,征伐之道以殺止殺,屠戮之道卻比征伐更為血腥,只為殺而殺,必要時可取他人修為,唯有極大的信念方能控制心性,這句話墨淵並未說出口

白真似是明白了,點頭說道:“也唯有雙修法門,才會有兩種截然相反的形態,看起來真可謂是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說來司樂原先也與我們一樣單修逍遙道,之所以會雙修與你脫不了幹系”折顏瞧了眼墨淵,意有所指道

墨淵自是明白他所指何事,神魔大戰時她決議修煉屠戮之道,他全然不讚同,她卻一臉堅定,更是先斬後奏擅自修習

司樂與東華戰況愈演愈烈,法力擴散眼看波及到此處,阿音在威壓下險些穩不住身形,墨淵見之,揮手間用法力設了屏障

“姑姑好生厲害,老鳳凰,我竟不知姑姑有這樣的身手,何時我才能有姑姑這般厲害”阿音邊觀摩邊比劃,心下激動,只差為姑姑耀威吶喊

“就你?瞧你懶散下去哪怕再修煉幾十萬年也未必有你姑姑厲害,若不是你姑姑常年駐守昆侖墟,這女戰神之名還落不到瑤光頭上”,折顏瞧著小狐貍的修為不禁搖頭,在昆侖墟一萬多年修為並未多大長進,不由想起當年阿樂這個歲數的時候,見阿音一臉喪氣,想了想也不再打擊她,嘆了氣說道,“說來你姑姑在你這個歲數的時候也只比你修為高些,如若不是後來受了刺激也不會有今日的身手,你現下努力還是來得及的”

折顏思及神魔大戰,也是感慨萬分,當年阿樂獨守昆侖墟,魔族偷襲戰況甚是慘烈,若不是墨淵及時救援她險些喪命,此戰不光阿樂身受重傷,墨淵則是差點直接隕落,記得他趕到之時只見阿樂抱著墨淵陷入崩潰,他從未見過如此絕望的阿樂,正當絕望之際見他猶如救命稻草,竟顯得癲狂,整整十日不眠不休守著墨淵直至醒來,最後自個兒卻暈了過去,自此以後阿樂卻是變了,一意孤行的修習屠戮之道,又恰逢戰事多事之秋,修為上更是突飛猛進

“瑤光上神竟也比不上”,阿音顯然沒把重點放在修行上,好奇心在別處,支了支折顏,“老鳳凰,那姑姑與你們三人相比呢?啊,不對,是兩人,方才姑姑說了你向來不是她的對手,看起來確實不怎麽樣”

折顏摸了摸鼻尖,心想他善遠攻與阿樂近戰不是找打嗎?雖然與阿樂相比身手確實不如,但聽著阿音的語氣好似他武力有多麽不濟,好歹他也是上神,見阿音揪著不依不饒,不由白了眼她,輕咳道:“好好,我確實不如你姑姑,不過阿音你能說句好的嗎?”

“我姑姑自然是厲害,怎是你能比的”,阿音撇撇嘴嫌棄,摸著下巴道,“讓我說好的,我看你除了長相不錯,其他的似乎一無是處”

這話說得委實氣人,果真得了阿樂真傳,折顏抽了抽嘴角不與她計較

“十七,莫要胡鬧了”墨淵擡眼,壓下心頭的焦躁不安,低聲止了阿音的喧鬧,說話間還不忘緊盯戰局

這小十七隨著阿樂,嘴皮子變得越發活絡,嫌棄的模樣也是學了個十乘十的,那折顏往後的日子只怕有的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司樂身手很厲害

你們猜那封印封的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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