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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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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

言戍和隔壁江戌是挨著的,放學時兩批學生家長混在一起,人滿為患。

雙方校長據說是至交好友,所以兩校交往頻繁,還建立了互通的學習社團。

雖然江戌沒有言戍的校服款式,但沒關系,江戌也沒有言戍的花團錦簇。

有的,只有亙古不變的教學模式。

江戌除了升學率高,和其他普通高中並無二致。

當時季蓉在江戌和言戍裏左右權衡,季音原本以為季蓉會選擇江戌,沒想到最後選了言戍。

季蓉是這麽說,她認識言戍的一個老師,可以代替自己監督季音學習。

監督自己,竟然是為了這種可笑的理由。

穿梭在人流裏,她沒能思考太多,就感到肩上被輕輕一拍。

季音擡頭,男生衣著藍白校服,面孔皙白稚秀,臉上自帶三分笑,露出惹人歡的小虎牙。

“許又。”季音和他打招呼。

許又和季音是一個小區的,他們打小認識,許又比她大一歲,讀的江戌。

許又和季音類似,季音的母親控制欲強,許又的父母都是公務員,對他要求嚴格。

兩個人同病相憐玩在了一起,也不負眾望,品行同樣乖巧守禮。

不過季音只在表面裝乖,許又她就不知道了。

她更多註意到的許又,天真單純,像是由內而外都寫著乖巧。

許又眼形偏圓,水潤潤的瞳眸頗為柔和:“聽說你分班了,選文還是理?”

“理科。”

“行啊,那你進了社團,我們就能見面了。”

學習社團每年級都開設,年級裏互通,兩校年級前十才可進入。采用浮動制,每次月考更新排名了,就依名次篩選。

進社團的,每天下午放學留在學校,半強制,每個月得留滿十天,學習四十分鐘。

先是江戌的來言戍,然後是言戍的去江戌,輪周換。

高一的比較特殊,等到分科了才開始設置。

季音沒掉過年級前五,進社團完全毫無懸念。

回到小區,許又家比季音家低兩層樓,他先進了屋。

許又的父母工作繁忙,他一般是自己在家做飯,偶爾會受季音邀請去她家吃飯。

許父許母即使經常關照不到兒子的飲食生活,對許又學習的關心也不落一點。

就算許又穩坐年級第一的寶座,他們也不允許許又放松下來,每周末還給他報了補習班。

要不是家裏生活沒那麽寬裕,季蓉自身還是個老師,季音覺得東施效顰完全會出現。

許又今天不想吃別的,草草做了份蛋炒飯就當晚餐。

他回到自己房間,打開iPad。

不得不說,許父許母要求嚴格是真,出手大方也是真,許又小學有了自己的手機,初中得了iPad,高中就收貨臺式電腦。

季音知道了,一定嫉妒得牙癢癢的,因為她目前唯一的電子產品,還是向季蓉軟磨硬泡下同意的。

許又徑直點開□□,忽略底下不計其數的消息,戳進他的置頂,發著:“吃晚飯了嗎?”

他用一個很可愛的小貓表情包。

或許別人看見不奇怪,許又性格很好,成績優異,還有張純良無害的臉,在學校人緣極佳,完全稱得上“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但沒人知道,這麽個張揚的小太陽,也在小心翼翼地守護著自己的一個秘密。

他思索片刻,又說:“你別告訴我你吃的泡面,泡面沒營養。”

對面好像沒空註意手機,過了好一會才說:“你怎麽知道我要吃泡面?”

許又無意識彎起唇,往後一仰,沒骨頭似的癱在軟椅裏,快速發道:“今天早上去你班裏,看到你桌子裏的泡面了。”

“下午來泡面還在,說明你中午沒吃呀,我猜你要今晚吃掉。”

“少吃泡面,住校生也要好好吃飯。”

對方像是被他這幾段字驚到了一樣,好半天回道:“去買學習資料了,沒趕上食堂。”

“明天放學記得先去吃飯。”

後面放了一個張牙舞爪的小貓。

“好,我先去自習室了。”

江戌的宿舍一樓有自習室,方便學生隨時學習。

得到對方的肯定,許又才慢慢翹起嘴角,半晌後又點開對方頭像,上上下下看了幾遍主頁和聊天記錄,才戀戀不舍地關掉iPad。

他寫了會卷子,又有點心不在焉地托著下頜。

許又輕叩桌面,若有所思。

如果和爸媽提出要住校,他們會不會同意?

……

季蓉老家那邊出了點事,她得回去,讓季音自己解決晚飯。

季音是不會錯過這大好機會的,放學後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在學校裏亂轉。

她悠閑自在,從操場逛到實驗樓,又接著漫步相連的空中走廊,來到藝術樓。

藝術樓和他們教學樓隔得遠,還有排高大的梧桐樹遮了道,顯得隱秘而安靜。

言戍是有藝術生的,不過季音了解不多,只知道這邊的藝術生裏又分為美術生和音樂生,以及舞蹈生。

藝術生四點就放了學,這會樓道也早已走空。

季音覺得無趣,就往樓下走。

到了二樓時,她微怔。

在四下寂靜裏,一段琴聲起起伏伏,有風漸起,和著梧桐葉簌簌,季音聽得不大真切。

她循著琴聲,來到二樓最左手邊的一間教室。

聲音慢慢清晰,琴音優美輕快。季音從窗戶望去,這是間空教室,只有角落擺了架巨大的黑白鋼琴。

鋼琴前坐著一個男生,側顏柔軟漂亮,烏色睫毛微垂,氣質凈沈如水。

季音一眼認出那是昨天在花園裏遇見的人。

他手指在黑白琴鍵上靈活跳動,一敲一落,任由美妙活躍的樂曲由此傾瀉,在此刻的夕陽餘暉裏,帶給人極致的享受。

季音不懂鋼琴,也不知道他彈的什麽,她只覺得,很好聽。

金烏好像也偏愛他,西沈的速度變緩,從鋼琴上不舍地滑落,仿佛意猶未盡般,又寥寥攀上他的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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