棽都瘟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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棽都瘟疫（四）
“宋，宋娘子不必客氣，這是我們讀書人該做的。”周淩之重傷，自是起不來，只能硬著頭皮紅著臉說話。
雖說周淩之聽命於顧離，但周淩之本人宋時書是十分欣賞的，她問：“周郎君被禁軍帶走，可是問了背後的指使之人？”
周淩之轉動雙眸，一下子就明白了宋時書的意思，躺在床上，卻也鏗鏘有力：“我背後無人指使，他們見實在審不出來，客棧的人也一直在尋我，便將我放了，宋娘子一切放心，我身上的傷不會致命，只是看著重了些。”
是看著重，若不是宋時書習武能看出名堂，換做別人，怕都要以為周淩之命不久矣了。
宋時書輕聲道：“周郎君自己覺得無事就好。”
周淩之應聲：“無事。”
半晌，屋子裏無人說話，直到周淩之再次開口：“我聽小王爺說，宋娘子也是江南人。”
這句話還是問了，宋時書不大能理解顧離的意思，也不知顧離究竟知道多少，也只能試探性回答：“是，從江南來，那時候太小，很多事都記不清。”
“這樣啊，”周淩之有些失落，不過下一瞬還是提著聲音，“有機會我可以陪宋娘子回江南，說不定還能找到家人。”
看來周淩之也不知道顧離用意，她自江南來，這也不是什麽秘密，或許，顧離只是隨口和周淩之提了一句罷，可偏偏周淩之來自渠州，這又讓宋時書不得不多想。
“多謝周郎君好意，不過大抵是找不到了，比起江南，我更想去境北看看風雪，”這也是她心裏話，屍橫遍野，慘不忍睹，她沒有勇氣回到渠州，隨即又道，“上次在九原客棧外見周郎君，郎君說自己是渠州人士，十一年前渠州城破我尚且年幼，卻也知一城人盡喪火海，絕無活口，後來到京師，便再也沒回過江南，如今想到渠州，雖遠卻也痛心，不知周郎君，這渠州城如今成了什麽樣子？”
若是顧離已經知曉她的身份，她的隱瞞也將毫無意義，若是不知，遲早有一天也會知道。
周淩之聽到十一年前渠州城破後便垂下了眼：“渠州已亡，再無渠州軍，也再無宋家槍，我母親是渠州人，渠州城破後重建，我們一家因母親之故搬去了渠州，陸陸續續有不少人搬來，只是終究不及當年輝煌。”
雖再未回去，可那一夜，渠州城就已經沒了。
忽然，周淩之想到什麽，又道：“宋娘子是江南人，又姓宋，說不定與已故渠州軍宋統領有些淵源，宋是大姓，卻也有些可能，宋娘子說自己當時年幼，也說不定就是從渠州城出去的，只是中間出了些變故，才至今日。”
宋時書來京師六年，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與她說，她可能來自渠州。
十一年而已，京師早已忘記渠州。
“宋娘子，”周淩之見宋時書楞神，於是喚道，“可是想起什麽？”
“沒有，”宋時書回過神，“太多年了，誰又記得清，南部十六城，江南占九，十一年前以渠州為首，或許如周郎君所說，只是，到底都過去了。”
“這怎麽能過去呢！”周淩之有些憤慨，“宋娘子年幼不知渠州事，我常隨母親回渠州，算是在渠州長大，一夜之間，滿城皆亡，當時南邑已敗，卻突然冒出南邑餘孽來，還將赫赫威名的渠州軍屠盡，連一城百姓也被殺盡，後來，南邑餘孽被除去，南邑至此滅國，絕無卷土重來的可能，沒過多久，先帝駕崩於回京師途中，陛下登基，安陽侯總管南部，卻再也無人提及渠州城破一事，就好像從未發生過，宋娘子或許不知，曾有不少人在渠州和安陽侯府門前請命，請京師徹查渠州城破一案，可最終，這些人都沒了蹤跡，至此，不了了之。”
沒想到，她離開渠州後，還曾發生過這些事，上一世，自陳小娥案起，她查了近兩個月，才弄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渠州軍勇猛，秦亥為解昌平帝濯州之困，萬般無奈之下才調了渠州軍，昌平帝李瞻也因此賞識渠州軍，後來，渠州軍更是大敗南邑王軍，秦亥身為兵部侍郎，一心想奪取軍權，於是聯合南邑餘孽同當時手中有兵馬的安陽侯，也就是秦亥兄長秦俐一起，屠了渠州城，事後又將南邑餘孽趕盡殺絕來交差，也因此，秦亥升任兵部尚書，安陽侯秦俐留在了南部，以至李珩登基後，秦俐直接總管南部事宜。
現在的南部就是秦家的天下，秦俐又將南部軍權盡收於安陽侯府，李珩也曾動過收回南部軍權的心思，可實在奈何不了秦俐一點，哪怕如今南部民不聊生，也無可奈何。
不過，宋時書上一世倒是沒將心思放在秦俐那一邊，一是秦俐遠在江南，二是當年之事乃是秦亥策劃，比起這個兄長，秦亥才是秦家實際的掌權人，事實也證明，秦俐根本沒有能力總管南部，雖收攏軍權，但這些年民間組織不少，皆以安陽侯府為敵，秦俐無能，安陽侯府岌岌可危。
甚至，宋時書推測，秦亥一直未出手幫助這位兄長，就是想讓秦俐知難而退，這樣，他就可以安排自己的人去南部，但秦俐也重權，始終不願放手，哪怕是這一世，宋時書也覺得，秦俐遲早有一天會死於南部百姓手中。
從房間出去，宋時書思緒不斷，聽了周淩之的話，越來越多的記憶湧入她腦海中。
裴邵生瞧了半天，眉頭微動，渠州之事他自是清楚，顧離讓他帶宋時書見周淩之，難道就是為了這個？那宋時書又是什麽人？
他離開顧離身邊三年，很多事都不清楚，但有些事，只要多看看，也就明白得差不多了，比如，眼前這件事。
“宋娘子這副模樣，是在為渠州那一城百姓感到悲哀嗎？”見宋時書低頭不語，只慢慢想前走著，裴邵生問。
宋時書停下腳步，直面裴邵生，這人果然聰明，才這麽一會兒，只怕已將她的身份猜出一半來，所以，不管顧離一開始知道多少，現在，也該知道了不少。
“裴郎君，我們還是先去北城看看小王爺吧，那些陳年往事還是等有空了，再查也不遲。”不知顧離這時候讓她見周淩之幾分用意，但終究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裴邵生一楞，張了張嘴，又想了想，才道：“這是自然，只是宋娘子莫誤會了小王爺，他不是那樣的人。”
那顧離又是哪樣的人？這麽久了，除了清楚顧離一心為境北，好像還沒什麽，是一定的。
她輕聲道：“走吧！”
不過如裴邵生所言，顧離不會有惡意，以顧離的本事，若想對她做什麽，又是何必。
境北王府空空蕩蕩。
大樹枝頭，雀鳥飛走。
-
入夜，棽都以東。
擡頭不見月，低頭也只能靠一把火來看清眼前人。
棽都位於京師以南，也是中原最南端的一座城，便是冬日也能站在山巔也能看見城中燭火一夜不滅。
翟灼雙手放在火堆上，對面坐著何淹淮，正一本正經地烤著山中野雞。
身後是一處山洞，身前便是棽都。
“這棽都離京師到底還有半日路程，瘟疫也鬧得不大，卻在京師鬧開，著實奇怪。”翟灼一邊烤手一邊道。
何淹淮仔細烤著吃的：“是奇怪。”
棽都冬日的夜不算太冷，烤著一堆火一夜就過去了。翟灼見何淹淮一心烤肉，也就靜靜瞧著，這人總是這麽認真，她一手撐著下頜，一雙眼睛全盯著何淹淮看。
沒盯幾下就被何淹淮發現，他探出腦袋：“餓了？”
翟灼無奈，只好點點頭。
“這塊好了，你先吃。”何淹淮以前靠著自己一路到京師，廚房的本事不行，可這外面的廚藝卻是十分自信的，他將烤得差不多的野雞拿到手裏，然後撕下了一條腿遞給翟灼。
聞著倒是香，翟灼瞧著這一大塊，抿了抿嘴就接了過來。
何淹淮在一旁迫不及待：“怎麽樣？”
“上次吃了你做的飯，沒想到這次出乎意料。”翟灼笑著點頭，這手藝全然在他意料之外。
何淹淮聽得此話自是高興，嘴角止不住上揚：“好吃就行。”
突然，翟灼起身挪到了何淹淮身旁，一把拉住何淹淮胳膊，並挽了上去。
何淹淮的第一反應是掙脫，卻被翟灼死死按住。
“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喜歡我，為什麽不想我拉著你？”漫漫長夜，靠何淹淮是不行了，這有趣的事還是得翟灼自己找。
果然，何淹淮臉色通紅，明明是寒冬，額頭卻微微出汗：“我……想。”
翟灼裝傻：“想什麽？”
“想……你拉著我，”何淹淮猛吸一口氣，“以後，一直和你在一起。”
讓何淹淮說出這些話，可不是一般為難，起初翟灼還覺得費勁，後來越是喜歡，她靠在何淹淮肩頭：“那你可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若是不能和我一直在一起，你可要付出代價的。”
何淹淮輕輕出聲：“嗯，此生，定不相負。”
聽著何淹淮一本正經地說話，都能想象到天的表情是多麽認真，這肩膀靠著舒服。
一夜太長，還好有人相伴。
“你在赤字營軍營裏，都學了些什麽？”
“刀，刀法，藤羅擅刀，燕國難有，我學了不少，他還誇，郎君贈我的刀是好刀。”
“那……你教教我？”
“好，我教你，若有危險，我站在你身前，你從後方沖出去，不要回頭。”
“那不行，生死不相負也是你說的。”
“你安全重要。”
“嗯？”
“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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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宋娘子不必客氣，這是我們讀書人該做的。”周淩之重傷，自是起不來，只能硬著頭皮紅著臉說話。
雖說周淩之聽命於顧離，但周淩之本人宋時書是十分欣賞的，她問：“周郎君被禁軍帶走，可是問了背後的指使之人？”
周淩之轉動雙眸，一下子就明白了宋時書的意思，躺在床上，卻也鏗鏘有力：“我背後無人指使，他們見實在審不出來，客棧的人也一直在尋我，便將我放了，宋娘子一切放心，我身上的傷不會致命，只是看著重了些。”
是看著重，若不是宋時書習武能看出名堂，換做別人，怕都要以為周淩之命不久矣了。
宋時書輕聲道：“周郎君自己覺得無事就好。”
周淩之應聲：“無事。”
半晌，屋子裏無人說話，直到周淩之再次開口：“我聽小王爺說，宋娘子也是江南人。”
這句話還是問了，宋時書不大能理解顧離的意思，也不知顧離究竟知道多少，也只能試探性回答：“是，從江南來，那時候太小，很多事都記不清。”
“這樣啊，”周淩之有些失落，不過下一瞬還是提著聲音，“有機會我可以陪宋娘子回江南，說不定還能找到家人。”
看來周淩之也不知道顧離用意，她自江南來，這也不是什麽秘密，或許，顧離只是隨口和周淩之提了一句罷，可偏偏周淩之來自渠州，這又讓宋時書不得不多想。
“多謝周郎君好意，不過大抵是找不到了，比起江南，我更想去境北看看風雪，”這也是她心裏話，屍橫遍野，慘不忍睹，她沒有勇氣回到渠州，隨即又道，“上次在九原客棧外見周郎君，郎君說自己是渠州人士，十一年前渠州城破我尚且年幼，卻也知一城人盡喪火海，絕無活口，後來到京師，便再也沒回過江南，如今想到渠州，雖遠卻也痛心，不知周郎君，這渠州城如今成了什麽樣子？”
若是顧離已經知曉她的身份，她的隱瞞也將毫無意義，若是不知，遲早有一天也會知道。
周淩之聽到十一年前渠州城破後便垂下了眼：“渠州已亡，再無渠州軍，也再無宋家槍，我母親是渠州人，渠州城破後重建，我們一家因母親之故搬去了渠州，陸陸續續有不少人搬來，只是終究不及當年輝煌。”
雖再未回去，可那一夜，渠州城就已經沒了。
忽然，周淩之想到什麽，又道：“宋娘子是江南人，又姓宋，說不定與已故渠州軍宋統領有些淵源，宋是大姓，卻也有些可能，宋娘子說自己當時年幼，也說不定就是從渠州城出去的，只是中間出了些變故，才至今日。”
宋時書來京師六年，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與她說，她可能來自渠州。
十一年而已，京師早已忘記渠州。
“宋娘子，”周淩之見宋時書楞神，於是喚道，“可是想起什麽？”
“沒有，”宋時書回過神，“太多年了，誰又記得清，南部十六城，江南占九，十一年前以渠州為首，或許如周郎君所說，只是，到底都過去了。”
“這怎麽能過去呢！”周淩之有些憤慨，“宋娘子年幼不知渠州事，我常隨母親回渠州，算是在渠州長大，一夜之間，滿城皆亡，當時南邑已敗，卻突然冒出南邑餘孽來，還將赫赫威名的渠州軍屠盡，連一城百姓也被殺盡，後來，南邑餘孽被除去，南邑至此滅國，絕無卷土重來的可能，沒過多久，先帝駕崩於回京師途中，陛下登基，安陽侯總管南部，卻再也無人提及渠州城破一事，就好像從未發生過，宋娘子或許不知，曾有不少人在渠州和安陽侯府門前請命，請京師徹查渠州城破一案，可最終，這些人都沒了蹤跡，至此，不了了之。”
沒想到，她離開渠州後，還曾發生過這些事，上一世，自陳小娥案起，她查了近兩個月，才弄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渠州軍勇猛，秦亥為解昌平帝濯州之困，萬般無奈之下才調了渠州軍，昌平帝李瞻也因此賞識渠州軍，後來，渠州軍更是大敗南邑王軍，秦亥身為兵部侍郎，一心想奪取軍權，於是聯合南邑餘孽同當時手中有兵馬的安陽侯，也就是秦亥兄長秦俐一起，屠了渠州城，事後又將南邑餘孽趕盡殺絕來交差，也因此，秦亥升任兵部尚書，安陽侯秦俐留在了南部，以至李珩登基後，秦俐直接總管南部事宜。
現在的南部就是秦家的天下，秦俐又將南部軍權盡收於安陽侯府，李珩也曾動過收回南部軍權的心思，可實在奈何不了秦俐一點，哪怕如今南部民不聊生，也無可奈何。
不過，宋時書上一世倒是沒將心思放在秦俐那一邊，一是秦俐遠在江南，二是當年之事乃是秦亥策劃，比起這個兄長，秦亥才是秦家實際的掌權人，事實也證明，秦俐根本沒有能力總管南部，雖收攏軍權，但這些年民間組織不少，皆以安陽侯府為敵，秦俐無能，安陽侯府岌岌可危。
甚至，宋時書推測，秦亥一直未出手幫助這位兄長，就是想讓秦俐知難而退，這樣，他就可以安排自己的人去南部，但秦俐也重權，始終不願放手，哪怕是這一世，宋時書也覺得，秦俐遲早有一天會死於南部百姓手中。
從房間出去，宋時書思緒不斷，聽了周淩之的話，越來越多的記憶湧入她腦海中。
裴邵生瞧了半天，眉頭微動，渠州之事他自是清楚，顧離讓他帶宋時書見周淩之，難道就是為了這個？那宋時書又是什麽人？
他離開顧離身邊三年，很多事都不清楚，但有些事，只要多看看，也就明白得差不多了，比如，眼前這件事。
“宋娘子這副模樣，是在為渠州那一城百姓感到悲哀嗎？”見宋時書低頭不語，只慢慢想前走著，裴邵生問。
宋時書停下腳步，直面裴邵生，這人果然聰明，才這麽一會兒，只怕已將她的身份猜出一半來，所以，不管顧離一開始知道多少，現在，也該知道了不少。
“裴郎君，我們還是先去北城看看小王爺吧，那些陳年往事還是等有空了，再查也不遲。”不知顧離這時候讓她見周淩之幾分用意，但終究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裴邵生一楞，張了張嘴，又想了想，才道：“這是自然，只是宋娘子莫誤會了小王爺，他不是那樣的人。”
那顧離又是哪樣的人？這麽久了，除了清楚顧離一心為境北，好像還沒什麽，是一定的。
她輕聲道：“走吧！”
不過如裴邵生所言，顧離不會有惡意，以顧離的本事，若想對她做什麽，又是何必。
境北王府空空蕩蕩。
大樹枝頭，雀鳥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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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棽都以東。
擡頭不見月，低頭也只能靠一把火來看清眼前人。
棽都位於京師以南，也是中原最南端的一座城，便是冬日也能站在山巔也能看見城中燭火一夜不滅。
翟灼雙手放在火堆上，對面坐著何淹淮，正一本正經地烤著山中野雞。
身後是一處山洞，身前便是棽都。
“這棽都離京師到底還有半日路程，瘟疫也鬧得不大，卻在京師鬧開，著實奇怪。”翟灼一邊烤手一邊道。
何淹淮仔細烤著吃的：“是奇怪。”
棽都冬日的夜不算太冷，烤著一堆火一夜就過去了。翟灼見何淹淮一心烤肉，也就靜靜瞧著，這人總是這麽認真，她一手撐著下頜，一雙眼睛全盯著何淹淮看。
沒盯幾下就被何淹淮發現，他探出腦袋：“餓了？”
翟灼無奈，只好點點頭。
“這塊好了，你先吃。”何淹淮以前靠著自己一路到京師，廚房的本事不行，可這外面的廚藝卻是十分自信的，他將烤得差不多的野雞拿到手裏，然後撕下了一條腿遞給翟灼。
聞著倒是香，翟灼瞧著這一大塊，抿了抿嘴就接了過來。
何淹淮在一旁迫不及待：“怎麽樣？”
“上次吃了你做的飯，沒想到這次出乎意料。”翟灼笑著點頭，這手藝全然在他意料之外。
何淹淮聽得此話自是高興，嘴角止不住上揚：“好吃就行。”
突然，翟灼起身挪到了何淹淮身旁，一把拉住何淹淮胳膊，並挽了上去。
何淹淮的第一反應是掙脫，卻被翟灼死死按住。
“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喜歡我，為什麽不想我拉著你？”漫漫長夜，靠何淹淮是不行了，這有趣的事還是得翟灼自己找。
果然，何淹淮臉色通紅，明明是寒冬，額頭卻微微出汗：“我……想。”
翟灼裝傻：“想什麽？”
“想……你拉著我，”何淹淮猛吸一口氣，“以後，一直和你在一起。”
讓何淹淮說出這些話，可不是一般為難，起初翟灼還覺得費勁，後來越是喜歡，她靠在何淹淮肩頭：“那你可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若是不能和我一直在一起，你可要付出代價的。”
何淹淮輕輕出聲：“嗯，此生，定不相負。”
聽著何淹淮一本正經地說話，都能想象到天的表情是多麽認真，這肩膀靠著舒服。
一夜太長，還好有人相伴。
“你在赤字營軍營裏，都學了些什麽？”
“刀，刀法，藤羅擅刀，燕國難有，我學了不少，他還誇，郎君贈我的刀是好刀。”
“那……你教教我？”
“好，我教你，若有危險，我站在你身前，你從後方沖出去，不要回頭。”
“那不行，生死不相負也是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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