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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遠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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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遠雷

出發的時候,他們選擇了兵分兩路——大名和阿七從大名府,帶著武士家族的精英們一同出發,剩餘的木葉忍者則交由卡卡西帶隊,從另一條道路繞路出發。

剩餘的根忍,則和啟忍一同隱藏在暗處,互相盯梢。

為了防止發生意外,阿七特地留下了一個影分/身陪同他們一起上路。

昨晚她說的沒錯,這一路上的刺殺數不勝數。

行至第二日的時候下了雨,在一聲“敵襲”過後,折損了一個暗部——他為了保護阿斯瑪班的那幾個孩子犧牲了,冷刀割碎了他脆弱的咽喉,飛濺而出的猩紅血液依然溫熱,淋了三個少年滿身,想要將他們從迷茫與無措之中喚醒。

這是真實的戰場。

這個世界維持著表面的和平,實際暗流洶湧。

十班有個金發少女,叫山中井野。她目前正在綱手姬手下學習醫療忍術,只不過不知為何,很少出入綱手的實驗室。少女很快平靜下來,顫顫巍巍地蹲下身去,一只手掌心泛起了瀅瀅綠光,另一只手則去掀暗部的面具,然而指尖距離一寸之遙之際,被對方死死按住,不得前進半分。

他的手上全是鮮血,透過面具的聲音在顫抖:“……別摘。”

暗部是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的。

可他的年齡似乎也沒有比他們大多少。

金發少女怔楞了一下,很快就失措地道歉:“對不起,我只是想……”

想檢查一下你的傷口。

但這後面半句她沒有說出口,因為她已經摸不到他的脈搏了。

他的手指軟軟地耷拉了下來,溫熱的血液滲出黑色手套,漫過少女細瘦輕顫的掌心,蜿蜒而下,在她雪白的手臂上勾勒出一條觸目驚心的猩紅線條,就這樣深深地在少年少女們的心中刻下了一道不怎麽美好的痕跡。

鹿丸和丁次咬著牙,一言不發。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戰鬥,但骨子裏依然會對這種瞬息之間奪取他人性命的暗殺感到恐懼。他們已經開始意識到這一次任務的兇險程度。

阿斯瑪走過來,輕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沒事的。”他低聲開口,語氣平緩,“習慣就好了,這種事情。”

三個少年都不說話,但都重新振作了起來。

阿斯瑪嘆了口氣,又說:“接下來的路,一定要當他們不存在才好。”

“已經沒有呼吸了,”幾個暗部過來收屍,“把屍體帶回去。”

春雨淅淅瀝瀝,轉瞬把血漬洗凈。

幸好木葉方十分反應及時,敵人見勢不妙便帶著屍體迅速撤退,剩餘的暗部在戰場上訓練有素地搜尋足以證明敵人身份的證據。

傷者在包紮傷口休整,幾個上忍聚在一起,抓緊時間制定下一個作戰計劃。很快,便有一位暗部就在一柄插在樹桿上的苦無找到了蛛絲馬跡,他不動聲色地將其遞交給了帶隊的旗木卡卡西,得到對方首肯後便和其餘暗部再次隱匿在細密的雨幕之中。

阿七的影分/身還在,她獨自站在樹下,從始自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和本體給人的差異感很大。卡卡西瞥見了,他從話題中抽身走過去,低聲道:“昨天的事……萬分抱歉。”

“昨晚什麽事?”

影分/身疑惑地擡眸,“算了,反正本/體也不會在意的。”

“餵。”雖然心知這是實話,但不怎麽會聊天的影分/身還是讓卡卡西忍不住眉宇微蹙,他剛想說些什麽,就聽見遙遙地傳來了呼喚聲,那一邊的人對著他招手,好像在說要準備集合上路了。

阿七做了個“請”的姿勢。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這一剎那,阿七的影分/身突然皺了皺眉,它看著他,然後“嘭”的一聲化作了一縷白煙,徹底消失在了雨中。

聽到聲響的卡卡西驟然回頭。

空曠的地方只有雨絲落下,他凝視著影分/身剛剛站過的地方,一股不詳的預感在心底油然而生。

“是那邊……出事了嗎?”

***

神威空間內。

時隔許多年,阿七又一次遇見了這個帶面具的男人。在相同的場景下,他的身量比以前更高大了些,連聲音也變得愈發沙啞低沈了。而今他依然高高在上地坐在懸浮的物體之上,阿七也依舊需要擡頭仰視著他。

身份、地位、能力,貌似從無變化。

“從暗部一路走到顧問,”他擡起手臂,“妹妹很能幹啊。”

阿七:“承蒙誇獎。”

故地重游,阿七似乎並不受往昔陰影的影響,她微笑著鞠躬,並沒有釋放任何殺意。她已經過了那個會用語言激怒對手的年紀了,更因為這一次她是帶著更為艱巨的任務,她的身後是火之國的大名,身份貴重,不能出任何差池。

但對方並沒有對她釋放任何惡意,想到這裏她皺了皺眉。

沈默中,那個人率先開口:“你還記得你上次在這裏說的話嗎?”

話語中的“上一次”只能是近五年前的事了,人腦對痛苦回憶的保護機制起了作用,阿七對那段時光早已模糊了記憶,她雙手插兜:“我有說什麽嗎,真是抱歉,時間過去太久了。”

男人開口:“五年前,你殺死了你的同伴,你不記得了嗎?”

阿七頓了一下:“可是,那又如何?”

男人重覆咀嚼著她的話,“那又如何……那又如何?”他忽然低聲笑起來,似乎在嘲諷,又似乎帶著些懷念:“可是木葉……不是最重視同伴了嗎?”

“依然重視的。”阿七笑著回答。

話雖這麽說,可是木葉真的重視同伴嗎——用於維系一個村落凝聚力的紐帶,不僅僅依靠下層經濟,更是依靠著文化觀念的滲透,三代目口中的“火之意志”就是類似的意識形態,那麽相同的……“同伴”這樣的文化也是,所以,所謂的“要犧牲自己也要保護同伴”就更是了。

原來木葉就是靠著這樣的情感凝聚起來的。

但高層不是,他們會為了各自的利益而不斷鬥爭。

這個自稱為“宇智波斑”的男人似乎忘記了一件事——宇智波七從根忍出身,如今已經步入木葉高層,她不會再對年輕時的那件事耿耿於懷,亦不會把“同伴”放在了第一位。

而對方貌似對木葉懷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不是憎惡,卻有著無盡的恨意與憐憫,帶著懷念無比的情緒。

“是嗎。”

“是啊。”回憶著他說那句話的語氣,阿七藏在袖口裏的手輕輕蜷曲起,隨即快速松開,她輕快地彎起嘴角,頗為感慨地告訴他:“但是我想說的是,只有弱小的人才會耽溺於過去啊,哥哥。”

“哥、哥……你倒是能屈能伸?”他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發出了抑揚頓挫的聲音,忍不住嗤笑:“又是誰告訴你我在懷念過去,真是讓你失望了,我是個沒有過去的人。”

“是你先要用‘過去’攻擊我,”阿七心平氣和地說道,“很可惜,現在的我倒是覺得同伴死在隊友手中,要比死在敵人手中更幸福一些,您覺得呢。”

“無聊。”對方的聲音十分冷硬,像是凍了百年的冰川。

“是該收起那些無聊的言論了,敘舊到此為止吧,”阿七瞇起眼,決定將話題扯回正軌:“你這麽晚來找我,應該不是和我在這裏扯什麽口舌之爭的吧。”

“當然不是,我還沒有這麽空閑,”帶著虎皮面具的男人換了個姿勢:“你應該知道曉組織吧,宇智波鼬應該暗地裏告訴過你,這個組織的目的是什麽,如果不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

突然拋出的橄欖枝不禁讓阿七勾起嘴角。

她擡起頭,將視線轉過去。

黑霧氤氳了他的身形。沈沈浮浮的巖屑毫無規律地漂浮在他背後那片蒼茫孤寂的黑暗之上,恍若春日裏木葉連綿不斷的雨水,從最遠處的空曠之地襲來了一陣風,無聲無息地吹動著他腳踝處那片垂下的黑色衣袂。

與所有顏色都形成鮮明反差的是相對而望的緋紅眼眸。

彼此的寫輪眼中刻畫著對方的花紋。

“一尾。”

“一尾。”

從嗓子裏發出的冷笑莫名重疊在一起,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

比起其他大國,與火之國接壤的風之國算得上是一位得力且安分的同盟。但要說毫無野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畢竟沒有人會喜歡居住在環境惡劣的沙漠之中,只不過現在的掌權人更想在戰爭過後休養生息,恢覆實力。

風影雖然去世了,風之國卻並不亂,貿然宣戰對自身其實很不利。

——人力、物力、財力的消耗以及戰爭的殘酷,這些都是她們難以承受的。

阿七自問沒有這樣的魄力。

所以一開始,阿七不打算在這一次的結盟中與他們撕破臉皮。

但眼前的這個男人,卻向她展現出了以一敵百的氣勢。這一點的確很像是宇智波斑,桀驁不馴又有些目中無人,一點都不像宇智波泉奈,明明是親兄弟……

等等。

“你為什麽不找宇智波泉奈,”阿七忽然問,“你的親弟弟。”

宇智波斑托著腮,說得含糊:“我有你足夠了。”

話音一落,她終於明白內心深處的違和感從何而來了——他提及泉奈的口氣太陌生。阿七定定地盯著他,發現根本無法透過那只寫輪眼看透他的內心,但多年以來的直覺告訴她:他在說謊,他根本不認識什麽宇智波泉奈。

宇智波斑不會忘記宇智波泉奈。

宇智波七也不會忘記宇智波泉奈。

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應該有著宇智波泉奈的影子,但是眼前的人明顯應該認識宇智波斑,那麽他冒名頂替他的名聲在忍界活動,真的是為了他口中所說的創造那個和平的世界嗎?

……那為什麽利用曉組織要追捕尾獸?

是要用尾獸的的力量將所有的大國一並摧毀,再重新創立一個全新制度的世界嗎?

足以毀滅五大國的力量,究竟是什麽樣的力量呢?

——既然如此,她能從中獲取點什麽好處呢?

又為什麽他可以原諒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戲耍他,又不計前嫌地跑來找她?

眾多疑惑盤桓在阿七的心間得不到解答,就像不知道面具底下的他究竟擁有什麽樣的真實身份那麽難猜,或許只有弄清楚他的來歷,才能於黑暗中窺伺到一縷曙光。

何不順水推舟。

似乎察覺到了她猶豫的心思,宇智波斑又耐心地解釋:“創造一個和平的世界,這樣就不再有戰爭、不再有殺戮,不會再有離別,就不會感受到痛苦,讓所有人都生活在幸福之中,不好嗎。”

阿七卻在想,這人一定是戰爭之下的荼毒者。

戰爭、寫輪眼、宇智波族人……他沒有再回到木葉,只能說明兩件理由——第一,他的同伴以為他戰死了,沒能把他帶回木葉;第二,他帶著寫輪眼叛逃了。但這麽幾十年來,記載在冊的宇智波叛忍,就只有一個宇智波鼬。

結合宇智波家開眼的隱藏屬性,阿七推測他應該屬於是前者。

一個意外“死”在了戰爭之中,目睹了生離死別,開啟了萬花筒寫輪眼,從此隱姓埋名行走在忍界,為致力於創造“世界和平”的宇智波族人。

她要回去好好查一查,在戰爭中犧牲了的宇智波族人。

“……你在想什麽?”對方突兀地開口,將她從沈思中喚醒。

“沒什麽,”阿七看著他,想要獲取更多的信息:“那你需要我做什麽?”

那人沈吟片刻後緩緩開口,低沈沙啞的聲音仿佛被風吹散了一般飄渺虛無,阿七是一個字都沒能聽進去。她看著因為他曲起的腿而展露出的腰部肌肉線條流暢,看著緊實寬厚的肩膀,看著他包裹在黑色手套中修長的手指,最後看向他單獨裸露出來的那一只寫輪眼。

就像她看見另一個人單獨裸露出來的那只黑色眼睛。

“是我的同伴贈予我的,說讓我以後代替他去看這個世界。”去抓捕大蛇丸的那一個晚上,卡卡西曾經告訴過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表現得很輕松,甚至微微彎起眼眸,像是回憶起了以前歡愉的時光,“很過分吧,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再接受你的眼睛。”

……那個人。

讓他會露出那種神情的人的名字叫宇智波帶土,她記得。

宇智波帶土——生於木葉三十三年,卒於木葉四十六年。

正好是第三次忍界大戰的末端。

如果他還活著,現在應該和卡卡西的年紀差不多大吧。

嘖。

如果推測是真的,這下就有些棘手了,要不要和旗木卡卡西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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