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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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巧合
絕對的仇恨可以喚起絕對的理智。
在被無比磅礴的力量所牽扯、擠壓著神經的時候，有一絲光亮漸漸驅散了眼前的黑暗，他仿佛看見內心最深處那個弱小的自己死命咬著牙，一遍遍重覆著讓自己克服痛苦。
“絕對不可以死在這裏。”他默念。
他快要被這股力量所征服了，心底的仇恨卻讓他逐漸強大。
他在痛苦的折磨中變得堅韌。
“還沒有殺死他，怎麽可以就這樣在這裏結束。”他咬牙默念。
鮮血順著阿七的手臂緩緩往下滑落，她沒有伸手去擦，手掌反而試探性地挪上了佐助的手腕，又緩又慢地去引導著他控制那些肆意外洩的查克拉——是因為所有的查克拉都紊亂失控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不要想著去征服別人的力量。”
“先控制好你自己的查克拉，一點一點找到你的本心。”
這一次，少年聽見了。
黑色的千鳥在手掌中逐漸熄滅，最後消散。火焰紋的黑色咒印從身體上飛速褪去，最後縮回了脖子後，容貌也恢覆到了曾經的秀麗。
他大剌剌趴著地上，劫後餘生般地大口大口喘氣，搖曳晃動的燭光倒映在他失神的雙瞳中，手指無力地微微蜷縮起，脫力到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阿七擦掉他眼角溢出的淚水，極度煞風景：“你哭了啊。”
少年楞了一下，旋即低吼：“滾！”
“知道暗部集合的時間吧，不知道的話去請教六分隊的隊長，”阿七並不在意佐助無理的態度，她捂著手臂站起身，“記得按時去分隊報道，晚上下職的時候我在這裏等你，任務的話……再等等吧。”
佐助掙紮著咬牙詢問：“憑什麽——”
阿七打斷他的話：“就憑你們第七班的吊車尾已經和三忍之一的自來也去修行了。”
話音剛落，她就從他下壓的眉梢中看見了明晃晃的不甘心。
年紀不大，嫉妒心和勝負欲倒是很強。
“為什麽……”他翻了個身，望著禁室漆黑的天花板喃喃，“明明只是個吊車尾而已啊。”
“看來你真的是什麽都不懂，”阿七蹲下身，十分好心地告訴他答案，“你以為他只是個吊車尾，有沒有去想過一些更為深遠的事情呢，漩渦這個家族你但凡多了解一點，就不會說出今天這番話了。”
——漩渦一族，他們擁有頑強的生命力和比旁人多數倍的查克拉儲存量，以及高超的封印術，只可惜渦之國覆滅，殘存的漩渦族人分散各地。
有意思的是，當年九尾之亂的日期和鳴人出生的日期是同一日。
更值得細品的是，四代的妻子也姓漩渦。
再往深處想去……鳴人能成為九尾人柱力似乎昭示著某些不同尋常的事情。
不過這些事情，和佐助沒什麽關系。
停頓須臾後，阿七開口：“宇智波輝煌的年代雖然已經結束了，但是血統所賦予你的能力不會改變。”
“是嗎？”佐助依然失魂落魄。
“你想要投靠大蛇丸的原因我明白，是因為木葉沒有人能夠教你，這不是你的錯，如果換作是我，我也會不顧一切地去追尋力量，”阿七從來沒有對人這麽耐心過，她說：“但是，追回你是我的任務，我不可能任由你出逃木葉，與其在這裏想不明白，還不如收拾一下去分隊報道。”
說罷，她眼風向下一掃，發現少年的神色帶著幾分茫然與仿徨，還透著涉世未深的天真。
……還真是一張白紙。
“算了，”撿起丟在地上的鬥篷，阿七擡腳往門外走去，“以後再說吧。”
她在心裏給佐助篩出了一系列書單。
——雖說“知識可以改變命運”這句話在忍界好像不怎麽重要，但書讀得多點，總比不讀的要好。
木葉的教育，某些方面真的做得不盡人意。
“等等，究竟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佐助在背後喊住她。
阿七沒有停下腳步，“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這個世界從來就是不公平的，也沒人去強調公平。沒有天賦與血統，即便你再努力，所達到的境界依然有上限。但如果血繼界限足夠強大到覆蓋天賦，那麽你的地位終究高人一等，所觸及到的力量，終究比別人更多，比如白眼，比如寫輪眼。
她是寫輪眼的擁有者與受益者，因此深有體會。
***
三花母貓在半夜時分生產了。
她生了三只小貓。
不得不說橘貓的基因真的很強大，三只小貓裏面有兩只是橘白色的。最後一只出來的是與媽媽長得十分相像的小三花貓，可惜出生的時候沒有像哥哥們一樣發出響亮的叫聲。
彌助小心翼翼地湊上前，發現它呼吸很是微弱。
大概是在母貓肚子裏待太久的緣故，她的鼻腔和心肺嗆滿了羊水。
彌助沒見過生小奶貓，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他看著疲憊不堪、陷入沈睡的貓媽媽，一時之間頗為束手無策，他不敢離開喊人，更不敢觸碰小奶貓，怕沾染了自己的氣息以後被貓媽媽拋棄。
“這是你的孩子嗎？”
就在僵滯之際，他的頭頂上忽然傳來了一道很輕的詢問聲。
才不是我的孩子好不好！
彌助惱怒地擡起頭——是昨天傍晚來過的那個黑發少年，名字叫淩人。
他左手拎著一袋看起來是給母貓用的的日用品，彎著腰，此刻正一臉明悟地看著彌助，“看來真的是你的孩子，偷偷摸摸來看母貓什麽的，我都懂……欸，這只小貓的胎衣居然還沒有剝落。”
彌助想了想：“喵喵喵喵喵！”
像是從一連串急促的叫聲中意識到了危險性，淩人也顧不得打趣彌助了，趕緊上手查看小貓的狀態。他大概率也沒想到，在忍校中學到的一系列急救知識，沒用在和他一起拔草放牛掃垃圾的隊友身上，反而用在了一只剛出生的小貓身上。
但無論如何，都是生命，他向來一視同仁。
漫長的十幾分鐘終於過去，小貓在少年的手掌心裏發出了細弱的叫聲，吸著鼻子開始尋找自己的母親。淩人長籲一口氣，掏出紙巾擦了擦小貓的身體，將其放回到母貓身邊。
“得救了。”他癱坐在地，仿佛經歷了一場惡戰。
彌助踱步來在他身邊，想鄭重地道謝，卻沒想到對方長臂一展，以一種不容置喙的態度把它摟進了懷裏，少年將自己的臉埋進了他毛茸茸的脊背，蹭了又蹭。
末了，甕聲甕氣道：“啊，好爽。”
“………”彌助微弱地掙紮了一下，發現掙紮不動。
他無比想念阿七。
不過，看見正擠在哥哥們中間喝奶的小三花貓，他慢慢地放棄了抵抗，從喉嚨中發出了舒服的呼嚕聲。
反正吸兩口又不會少塊肉。
更何況他是一只對小孩子極度寬容的貓咪。
“貓貓，你叫什麽名字呢？”半晌後，少年依依不舍地擡起頭，認真地對彌助說道：“我是稻垣淩人，你可以叫我淩人。”
稻垣這個姓氏在木葉中挺少見的。
不知為何，彌助卻意外覺得有些耳熟，可惜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在哪見到過，他決定回去以後問問阿七，就是不知道她那邊是否還順利。
夜闌人靜，月明星稀，疏疏朗朗地分散點綴著。
螢火蟲在灌木中翩飛，為夏日的夜晚增添了幾分寧靜與安謐。
淩人最後沒能等到彌助的回答。
不過好像也並不在意，他一骨碌地爬起來，將手提袋中的物品一一擺出，又開始日常的碎碎念：“這是給母貓補營養的，是我自己做的貓飯，這是給小貓當墊子的，還有這個是貓零食和木天蓼，貓玩具，多春魚做的貓罐頭……”
彌助聽得兩眼放光。
沒想到這小子還挺會養貓的啊。
木葉六十年夏，還是個中忍的淩人得到了彌助的認可。
“要不……你和你的孩子一起搬去我家住吧，”淩人認真地看向他，忽然說，“我會好好對你的，我會做貓飯，會給你每天梳毛的。”
彌助：……阿七快來，有人要撬你墻角。
“你不說就當你答應了啊。”淩人作勢要來抓他。
彌助“嗷——”的一聲，立刻跑遠了。
***
淩人很開心地把母貓和奶貓都接走了。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彌助帶著一身露水回到了阿七的辦公室。
裏面空無一人。
她不在，大概還在為宇智波佐助的事情而忙碌。
胖忍貓自顧自地趴在桌上閉目養神。到了早晨七點一刻，阿七就準時出現在了辦公室內，她捧著一大堆書籍從窗臺上跳了進來，原本赤/裸手臂上纏著幾圈繃帶，隱隱滲著血跡。
“怎麽，還順利嗎？”彌助看向她手臂上的傷口。
回想起禁室內發生的一切，阿七敷衍了幾句：“還行吧，勉強及格。”
彌助：“你可真嚴格啊。”
將書摞成一疊後，阿七才慢悠悠地道：“連我都沒法戰勝，又有什麽資格去挑戰宇智波鼬，難道宇智波鼬會因為他是弟弟而故意輸給他……嗎？”
說著說著，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麽，語速緩慢了下來。
宇智波鼬會故意輸掉，就意味著他會故意死在弟弟手中。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他給佐助鋪的路就十分明朗了——殺掉他這個臭名昭著的叛忍後，榮歸故裏，成為木葉的英雄。要是佐助再籌謀多一點，重振宇智波一族昔日榮光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這樣一來，宇智波鼬至死都要背負弒族的罪孽。
滅族的內情，知情人不過二三，除她之外，幾乎全是高層。宇智波鼬一死，那些做出決策的高層便可以從中輕易脫身，他們大可當作無事發生的樣子，繼續逍遙快活地穩坐在他們的位置上。
這種釜底抽薪的決策，是極為殘酷無情的，也是錯誤的。
但高層只要看到最後的結果就好。
——犧牲個人成全大局，是每個木葉忍者生來就該具備的素養。犧牲一個宇智波鼬，換來的是木葉長久的安穩，這很劃算。至於宇智波一族的人，都是歷史中的一顆塵芥罷了。
正是因為知曉內情，阿七的處境並沒有改善多少。
而且，她根本無法借用這件事去那群決策者對弈，甚至連對弈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今時今日，她是站在木葉的立場上。
而在木葉這邊看來，真相就是宇智波一族謀劃叛亂在先，木葉的高層出於防範戰爭覆燃，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總之，如論如何都會有理有據的言辭。
硬要為宇智波鼬翻盤的話，反而會讓宇智波一族沾上汙點，得不償失。
宇智波的名聲什麽的倒也罷了，但她以前的黑歷史多半會被人翻出來。
——弒父殺姊，曾在警務部任職，多次參與集會。
一個深得族長信任過的人，是不是也會為宇智波一族的謀反添磚加瓦呢，是不是在其中貢獻了自己的一份力量呢？誰都不好說。
用輿論當作殺人的刀，那些決策者玩得比她熟練多了。
三代目火影的死，會埋葬掉一些齷齪的事，也會讓更多齷齪的事情浮之水面。她手裏捏有各個高層的把柄，他們照樣也捏有她的把柄，兩廂平衡之下，居然形成了現在莫名平和的局面。
這種局面終究有一天會被打破。
等到時候上桌了，就看誰手中的籌碼更多了。
滅族一事，還是再等等、再等等吧……
“阿七，族地裏的那只貓，昨天夜裏生了三只小貓，但並不是綱手姬收養了他們……”彌助的聲音將她從思慮中拉了出來，“而是一個叫稻垣淩人的少年，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啊。”
“他是轉寢小春唯一的孫子。”阿七說。
稻垣淩人，父母均在三戰中陣亡，由祖母轉寢小春一手撫養長大，資質平淡到把他扔進忍者堆裏瞬間就會被埋沒的那種。
在去年剛升為中忍，還是托了兩個隊友的福。
唯一不同的是，他特別喜歡貓。
當初組隊時，他的心願就是想養很多很多貓咪陪伴在自己身邊，夢想是在木葉開一家屬於自己的貓咖。
總而言之，是個心很軟的孩子。
喚來了下屬幫忙把書帶給佐助以後，阿七拿起了許久沒下的將棋，彌助以為她要下棋，卻沒想到她只是仔仔細細地將落滿灰塵的棋盤和棋子擦拭幹凈，隨手擺了一道殘局。
兩邊的勢力分庭抗禮，勢均力敵。
彌助看不懂，踩著爪子問：“你知道他是小春家的孩子，也知道那是他回家的必經之路，所以你讓我將貓放在那邊，這並不是因為綱手姬，對吧？”
阿七垂眸望著棋盤笑了笑，“巧合。”
是挺巧的。
但看似巧合的背後，是阿七用分/身花長時間踩點而總結出來的規律——轉寢小春似乎一直打算讓淩人這樣平平無奇地活下去，因此他們隊伍所接的任務多半是D級，他基本上每天都能準點回家。
短短幾天內，他們的隊伍總共接了十九次D級任務，其中有十七次任務結束的時候是在這個路口分別，另外兩次是因為他去了別人家做客。
淩人和他的隊友揮手告別的時候，眼角總是會下意識地瞥向左手邊的灌木叢，自然而然就能比別人更快發現與眾不同的地方。
所以，他能發現那只懷孕的母貓，實在是一個“巧合”。
綱手姬是不可能收養這種幼貓的。
阿七後面仔細想過了，與其耗費心力去監視一個表面上與自己統一戰線的火影，倒不如先從本就不合的高層入手。
轉寢小春是第一個。
***
幾日後，一份新的暗部推舉名單送到了阿七手中。
綱手告訴她，由於暗部缺損的空位太多，一時之間難以補全，只能先從中忍裏面招人，有意向的都已經列在其中了，自己挑選滿意的即可。
阿七點點頭，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沒有多少人願意來暗部就職，因此把這些中忍都填進去也不太夠。
忽然間，她赫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稻垣淩人”。
有意思。
看來她想監視別人的同時，別人也想著監視她。
就是不知道，是誰這麽惡趣味地把他的名字遞了進來，反正肯定不會是他的祖母就是了。
這倒也證實了轉寢小春的確是高層中最弱勢的那一個。
“都要吧，我會安排好的，”阿七沒有放在心上，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另外，關於大名那邊的人選，我過兩日會抽空拜訪一下日向寧次，您意下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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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的仇恨可以喚起絕對的理智。
在被無比磅礴的力量所牽扯、擠壓著神經的時候，有一絲光亮漸漸驅散了眼前的黑暗，他仿佛看見內心最深處那個弱小的自己死命咬著牙，一遍遍重覆著讓自己克服痛苦。
“絕對不可以死在這裏。”他默念。
他快要被這股力量所征服了，心底的仇恨卻讓他逐漸強大。
他在痛苦的折磨中變得堅韌。
“還沒有殺死他，怎麽可以就這樣在這裏結束。”他咬牙默念。
鮮血順著阿七的手臂緩緩往下滑落，她沒有伸手去擦，手掌反而試探性地挪上了佐助的手腕，又緩又慢地去引導著他控制那些肆意外洩的查克拉——是因為所有的查克拉都紊亂失控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不要想著去征服別人的力量。”
“先控制好你自己的查克拉，一點一點找到你的本心。”
這一次，少年聽見了。
黑色的千鳥在手掌中逐漸熄滅，最後消散。火焰紋的黑色咒印從身體上飛速褪去，最後縮回了脖子後，容貌也恢覆到了曾經的秀麗。
他大剌剌趴著地上，劫後餘生般地大口大口喘氣，搖曳晃動的燭光倒映在他失神的雙瞳中，手指無力地微微蜷縮起，脫力到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阿七擦掉他眼角溢出的淚水，極度煞風景：“你哭了啊。”
少年楞了一下，旋即低吼：“滾！”
“知道暗部集合的時間吧，不知道的話去請教六分隊的隊長，”阿七並不在意佐助無理的態度，她捂著手臂站起身，“記得按時去分隊報道，晚上下職的時候我在這裏等你，任務的話……再等等吧。”
佐助掙紮著咬牙詢問：“憑什麽——”
阿七打斷他的話：“就憑你們第七班的吊車尾已經和三忍之一的自來也去修行了。”
話音剛落，她就從他下壓的眉梢中看見了明晃晃的不甘心。
年紀不大，嫉妒心和勝負欲倒是很強。
“為什麽……”他翻了個身，望著禁室漆黑的天花板喃喃，“明明只是個吊車尾而已啊。”
“看來你真的是什麽都不懂，”阿七蹲下身，十分好心地告訴他答案，“你以為他只是個吊車尾，有沒有去想過一些更為深遠的事情呢，漩渦這個家族你但凡多了解一點，就不會說出今天這番話了。”
——漩渦一族，他們擁有頑強的生命力和比旁人多數倍的查克拉儲存量，以及高超的封印術，只可惜渦之國覆滅，殘存的漩渦族人分散各地。
有意思的是，當年九尾之亂的日期和鳴人出生的日期是同一日。
更值得細品的是，四代的妻子也姓漩渦。
再往深處想去……鳴人能成為九尾人柱力似乎昭示著某些不同尋常的事情。
不過這些事情，和佐助沒什麽關系。
停頓須臾後，阿七開口：“宇智波輝煌的年代雖然已經結束了，但是血統所賦予你的能力不會改變。”
“是嗎？”佐助依然失魂落魄。
“你想要投靠大蛇丸的原因我明白，是因為木葉沒有人能夠教你，這不是你的錯，如果換作是我，我也會不顧一切地去追尋力量，”阿七從來沒有對人這麽耐心過，她說：“但是，追回你是我的任務，我不可能任由你出逃木葉，與其在這裏想不明白，還不如收拾一下去分隊報道。”
說罷，她眼風向下一掃，發現少年的神色帶著幾分茫然與仿徨，還透著涉世未深的天真。
……還真是一張白紙。
“算了，”撿起丟在地上的鬥篷，阿七擡腳往門外走去，“以後再說吧。”
她在心裏給佐助篩出了一系列書單。
——雖說“知識可以改變命運”這句話在忍界好像不怎麽重要，但書讀得多點，總比不讀的要好。
木葉的教育，某些方面真的做得不盡人意。
“等等，究竟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佐助在背後喊住她。
阿七沒有停下腳步，“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這個世界從來就是不公平的，也沒人去強調公平。沒有天賦與血統，即便你再努力，所達到的境界依然有上限。但如果血繼界限足夠強大到覆蓋天賦，那麽你的地位終究高人一等，所觸及到的力量，終究比別人更多，比如白眼，比如寫輪眼。
她是寫輪眼的擁有者與受益者，因此深有體會。
***
三花母貓在半夜時分生產了。
她生了三只小貓。
不得不說橘貓的基因真的很強大，三只小貓裏面有兩只是橘白色的。最後一只出來的是與媽媽長得十分相像的小三花貓，可惜出生的時候沒有像哥哥們一樣發出響亮的叫聲。
彌助小心翼翼地湊上前，發現它呼吸很是微弱。
大概是在母貓肚子裏待太久的緣故，她的鼻腔和心肺嗆滿了羊水。
彌助沒見過生小奶貓，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他看著疲憊不堪、陷入沈睡的貓媽媽，一時之間頗為束手無策，他不敢離開喊人，更不敢觸碰小奶貓，怕沾染了自己的氣息以後被貓媽媽拋棄。
“這是你的孩子嗎？”
就在僵滯之際，他的頭頂上忽然傳來了一道很輕的詢問聲。
才不是我的孩子好不好！
彌助惱怒地擡起頭——是昨天傍晚來過的那個黑發少年，名字叫淩人。
他左手拎著一袋看起來是給母貓用的的日用品，彎著腰，此刻正一臉明悟地看著彌助，“看來真的是你的孩子，偷偷摸摸來看母貓什麽的，我都懂……欸，這只小貓的胎衣居然還沒有剝落。”
彌助想了想：“喵喵喵喵喵！”
像是從一連串急促的叫聲中意識到了危險性，淩人也顧不得打趣彌助了，趕緊上手查看小貓的狀態。他大概率也沒想到，在忍校中學到的一系列急救知識，沒用在和他一起拔草放牛掃垃圾的隊友身上，反而用在了一只剛出生的小貓身上。
但無論如何，都是生命，他向來一視同仁。
漫長的十幾分鐘終於過去，小貓在少年的手掌心裏發出了細弱的叫聲，吸著鼻子開始尋找自己的母親。淩人長籲一口氣，掏出紙巾擦了擦小貓的身體，將其放回到母貓身邊。
“得救了。”他癱坐在地，仿佛經歷了一場惡戰。
彌助踱步來在他身邊，想鄭重地道謝，卻沒想到對方長臂一展，以一種不容置喙的態度把它摟進了懷裏，少年將自己的臉埋進了他毛茸茸的脊背，蹭了又蹭。
末了，甕聲甕氣道：“啊，好爽。”
“………”彌助微弱地掙紮了一下，發現掙紮不動。
他無比想念阿七。
不過，看見正擠在哥哥們中間喝奶的小三花貓，他慢慢地放棄了抵抗，從喉嚨中發出了舒服的呼嚕聲。
反正吸兩口又不會少塊肉。
更何況他是一只對小孩子極度寬容的貓咪。
“貓貓，你叫什麽名字呢？”半晌後，少年依依不舍地擡起頭，認真地對彌助說道：“我是稻垣淩人，你可以叫我淩人。”
稻垣這個姓氏在木葉中挺少見的。
不知為何，彌助卻意外覺得有些耳熟，可惜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在哪見到過，他決定回去以後問問阿七，就是不知道她那邊是否還順利。
夜闌人靜，月明星稀，疏疏朗朗地分散點綴著。
螢火蟲在灌木中翩飛，為夏日的夜晚增添了幾分寧靜與安謐。
淩人最後沒能等到彌助的回答。
不過好像也並不在意，他一骨碌地爬起來，將手提袋中的物品一一擺出，又開始日常的碎碎念：“這是給母貓補營養的，是我自己做的貓飯，這是給小貓當墊子的，還有這個是貓零食和木天蓼，貓玩具，多春魚做的貓罐頭……”
彌助聽得兩眼放光。
沒想到這小子還挺會養貓的啊。
木葉六十年夏，還是個中忍的淩人得到了彌助的認可。
“要不……你和你的孩子一起搬去我家住吧，”淩人認真地看向他，忽然說，“我會好好對你的，我會做貓飯，會給你每天梳毛的。”
彌助：……阿七快來，有人要撬你墻角。
“你不說就當你答應了啊。”淩人作勢要來抓他。
彌助“嗷——”的一聲，立刻跑遠了。
***
淩人很開心地把母貓和奶貓都接走了。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彌助帶著一身露水回到了阿七的辦公室。
裏面空無一人。
她不在，大概還在為宇智波佐助的事情而忙碌。
胖忍貓自顧自地趴在桌上閉目養神。到了早晨七點一刻，阿七就準時出現在了辦公室內，她捧著一大堆書籍從窗臺上跳了進來，原本赤/裸手臂上纏著幾圈繃帶，隱隱滲著血跡。
“怎麽，還順利嗎？”彌助看向她手臂上的傷口。
回想起禁室內發生的一切，阿七敷衍了幾句：“還行吧，勉強及格。”
彌助：“你可真嚴格啊。”
將書摞成一疊後，阿七才慢悠悠地道：“連我都沒法戰勝，又有什麽資格去挑戰宇智波鼬，難道宇智波鼬會因為他是弟弟而故意輸給他……嗎？”
說著說著，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麽，語速緩慢了下來。
宇智波鼬會故意輸掉，就意味著他會故意死在弟弟手中。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他給佐助鋪的路就十分明朗了——殺掉他這個臭名昭著的叛忍後，榮歸故裏，成為木葉的英雄。要是佐助再籌謀多一點，重振宇智波一族昔日榮光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這樣一來，宇智波鼬至死都要背負弒族的罪孽。
滅族的內情，知情人不過二三，除她之外，幾乎全是高層。宇智波鼬一死，那些做出決策的高層便可以從中輕易脫身，他們大可當作無事發生的樣子，繼續逍遙快活地穩坐在他們的位置上。
這種釜底抽薪的決策，是極為殘酷無情的，也是錯誤的。
但高層只要看到最後的結果就好。
——犧牲個人成全大局，是每個木葉忍者生來就該具備的素養。犧牲一個宇智波鼬，換來的是木葉長久的安穩，這很劃算。至於宇智波一族的人，都是歷史中的一顆塵芥罷了。
正是因為知曉內情，阿七的處境並沒有改善多少。
而且，她根本無法借用這件事去那群決策者對弈，甚至連對弈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今時今日，她是站在木葉的立場上。
而在木葉這邊看來，真相就是宇智波一族謀劃叛亂在先，木葉的高層出於防範戰爭覆燃，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總之，如論如何都會有理有據的言辭。
硬要為宇智波鼬翻盤的話，反而會讓宇智波一族沾上汙點，得不償失。
宇智波的名聲什麽的倒也罷了，但她以前的黑歷史多半會被人翻出來。
——弒父殺姊，曾在警務部任職，多次參與集會。
一個深得族長信任過的人，是不是也會為宇智波一族的謀反添磚加瓦呢，是不是在其中貢獻了自己的一份力量呢？誰都不好說。
用輿論當作殺人的刀，那些決策者玩得比她熟練多了。
三代目火影的死，會埋葬掉一些齷齪的事，也會讓更多齷齪的事情浮之水面。她手裏捏有各個高層的把柄，他們照樣也捏有她的把柄，兩廂平衡之下，居然形成了現在莫名平和的局面。
這種局面終究有一天會被打破。
等到時候上桌了，就看誰手中的籌碼更多了。
滅族一事，還是再等等、再等等吧……
“阿七，族地裏的那只貓，昨天夜裏生了三只小貓，但並不是綱手姬收養了他們……”彌助的聲音將她從思慮中拉了出來，“而是一個叫稻垣淩人的少年，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啊。”
“他是轉寢小春唯一的孫子。”阿七說。
稻垣淩人，父母均在三戰中陣亡，由祖母轉寢小春一手撫養長大，資質平淡到把他扔進忍者堆裏瞬間就會被埋沒的那種。
在去年剛升為中忍，還是托了兩個隊友的福。
唯一不同的是，他特別喜歡貓。
當初組隊時，他的心願就是想養很多很多貓咪陪伴在自己身邊，夢想是在木葉開一家屬於自己的貓咖。
總而言之，是個心很軟的孩子。
喚來了下屬幫忙把書帶給佐助以後，阿七拿起了許久沒下的將棋，彌助以為她要下棋，卻沒想到她只是仔仔細細地將落滿灰塵的棋盤和棋子擦拭幹凈，隨手擺了一道殘局。
兩邊的勢力分庭抗禮，勢均力敵。
彌助看不懂，踩著爪子問：“你知道他是小春家的孩子，也知道那是他回家的必經之路，所以你讓我將貓放在那邊，這並不是因為綱手姬，對吧？”
阿七垂眸望著棋盤笑了笑，“巧合。”
是挺巧的。
但看似巧合的背後，是阿七用分/身花長時間踩點而總結出來的規律——轉寢小春似乎一直打算讓淩人這樣平平無奇地活下去，因此他們隊伍所接的任務多半是D級，他基本上每天都能準點回家。
短短幾天內，他們的隊伍總共接了十九次D級任務，其中有十七次任務結束的時候是在這個路口分別，另外兩次是因為他去了別人家做客。
淩人和他的隊友揮手告別的時候，眼角總是會下意識地瞥向左手邊的灌木叢，自然而然就能比別人更快發現與眾不同的地方。
所以，他能發現那只懷孕的母貓，實在是一個“巧合”。
綱手姬是不可能收養這種幼貓的。
阿七後面仔細想過了，與其耗費心力去監視一個表面上與自己統一戰線的火影，倒不如先從本就不合的高層入手。
轉寢小春是第一個。
***
幾日後，一份新的暗部推舉名單送到了阿七手中。
綱手告訴她，由於暗部缺損的空位太多，一時之間難以補全，只能先從中忍裏面招人，有意向的都已經列在其中了，自己挑選滿意的即可。
阿七點點頭，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沒有多少人願意來暗部就職，因此把這些中忍都填進去也不太夠。
忽然間，她赫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稻垣淩人”。
有意思。
看來她想監視別人的同時，別人也想著監視她。
就是不知道，是誰這麽惡趣味地把他的名字遞了進來，反正肯定不會是他的祖母就是了。
這倒也證實了轉寢小春的確是高層中最弱勢的那一個。
“都要吧，我會安排好的，”阿七沒有放在心上，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另外，關於大名那邊的人選，我過兩日會抽空拜訪一下日向寧次，您意下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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