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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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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破局

濃濃的倦意襲上心頭。

阿七開始出現幻覺。她看見眼前的黑暗開出了朵朵鮮花,憑空出現的枝條抽出了嫩綠的葉片,火之國充沛的陽光灑落在柔軟的被子上,溫暖又朦朧,只要伸出手就能摸到。

她開始懷念火之國終年常青的樹。

太困了。阿七忍不住闔上眼,打了個盹。

風雪彌漫,寒風呼嘯嘶吼。

眼前仿佛道黑影一晃而過,半昏睡的阿七陡然驚醒過來,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有餘悸地凝視著隱隱約約的洞口。

差點就睡著了。

——在這種地方睡著,可不是什麽好事。

生怕自己一睡不醒,阿七死撐著眼皮,咬了咬唇,用不甚靈活的手指,頗為艱難地勾出藏在褲腿裏的苦無。

偏頭看了眼陷入昏迷的銀發青年,阿七閉了閉眼,毫不猶豫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上一道口子。

清晰又銳利的疼痛立刻驅散了疲憊的睡意。

溫熱的血在寒冬中氤氳起裊裊霧氣,模糊了她的雙眸。

疼痛與寒冷揉雜在一起沁入心脾,阿七頭一次期盼著隊友救援的到來。

“不可以睡著、不可以睡著。”她用力摟緊了卡卡西的脖子,低低道:“我們一定要活下去啊。”

銀發青年閉著眼,面色依然蒼白,卻有了回轉的起色。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都說你很靠譜,明明差勁極了。”

“你不應該死在這裏。”

阿七顛三倒四地念叨著,像是要把這輩子所有的話都說盡。

沒有人回應,時間的流逝變得緩慢無比,像是被拉長了無數倍。

漸漸地,阿七不再說話。

她默默地在自己的手臂上留下一道又一道傷口,仿佛在計算生命的倒計時。

***

不知過了多久,羚羊終於跟著通靈獸尋了過來。

路途艱難險阻,他約莫是翻過好幾座巍峨蒼茫的雪山,才找到緊緊挨靠在一起的兩個隊友,身上也同樣狼狽。

彼時,因為勞累過度,阿七的臉色已經快和大雪一樣蒼白。

胖忍貓震驚了。

它控制不住自己飛撲進她的懷裏,妄圖用自己毛茸茸的身軀去溫暖她,委屈巴巴地垂下了尾巴: “小魚幹可不能死了。”

阿七伸出手臂抱住它,放松地把臉埋進毛茸茸的肚子上。

溫暖的觸感讓她瞬間活了過來。

埋頭吸了一陣後,她甕聲甕氣地回答,尾音微翹:“安心,死不了了。”

忍貓掙紮著肥胖的身軀,還想說什麽。阿七卻鉗住了它的腦袋,淡聲道:“辛苦你了,先回去吧。”

胖橘擺了擺尾巴,“嘭”得一聲接觸了通靈之術。

另一邊,羚羊從呆滯中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想走過去幫忙,然而下一刻,他的視線就掃到了堆在灰燼旁的那些衣物。

羚羊:“嘎?”

硬生生地止住了邁開腿的欲.望,羚羊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面具,站在原地幹巴巴地問:“咳,我說那個……他還好吧?”

明明擁有同樣的聲音、同樣的臉,一開口就是不像原來的羚羊。阿七沒有戳穿他,反而摸了摸懷裏的青年的臉,回答:“大概……死不了了。”

忍者的生命力很頑強,只要不受到極為致命的傷害,一般都能恢覆過來。

羚羊松了口氣:“那就好,你要……”

話音未落,阿七就掀開衣服,利落地站起了身。

她伸直了腰,沖羚羊揚了揚下巴,漫不經心地開口:“我很累了,要不……換你來吧。”

羚羊不知所措,傻在原地。

少女穿著黑色緊身背心,腰肢纖細,白皙的手臂上一條條傷痕赤.裸.裸地暴露在外,雖然工整卻依然猙獰無比、觸目驚心。

羚羊的眼珠隨著她的動作忍不住轉了轉,落在卡卡西身上又的時候變得滿是抗拒。

阿七挑挑眉:“你不願意嗎?”

他的視線落在阿七的手臂上,語氣略帶詫異:“可是,你的傷……?”

阿七睨了一眼,語氣隨意:“自己劃的,不礙事。”

沈默的對峙中,羚羊默不作聲地脫下風衣,裹在卡卡西的身上。

他雙目緊閉,整個人蜷縮在衣服堆裏,蒼白的臉頰處泛著詭異的潮紅,一頭銀發頹然地散落在黑色風衣上,透著莫名的脆弱無助。

“他好像發燒了,”羚羊擡起頭,含糊地問道,“……該怎麽辦?”

阿七正在給自己上藥。

聞言,她擡了擡眼皮,輕描淡寫地回答道:“我知道,已經給他服用退燒藥了。”

羚羊想了想,從口袋裏摸出兩個卷軸遞給阿七:“那個……裏面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說不定可以解決燃眉之急。”

——因為真的太冷了。

阿七接過卷軸,解開封印,意外地發現裏面是一堆幹燥的薪柴和幾件幹凈的衣物。

她斜睨了他一眼,意味深長:“你準備得倒是充分。”

羚羊被她的眼神嚇到了,他撓了撓頭,結結巴巴地解釋:“以前出任務時,我總是會多備一些。”

阿七饒有興趣地彎了彎唇,像是對一切都了若指掌的模樣。

片刻後,她斂起狹長嫵媚的眼眸,勾唇輕笑,“真不愧是你啊,羚羊副、隊、長。”

探究的眼神直直地穿過黑暗,毫不隱晦地落在他的臉上,像一柄利劍出鞘。羚羊很快就承受不住了,他瞥過臉去,用笑來強行掩飾自己的失態。

有了幹柴,阿七用火折子重新生了火。

跳躍閃爍的火光將整個洞穴都照亮,彌足珍貴的暖意驅散了周身寒冷。

待到手指重新變得靈活後,阿七才緩緩道:“餵,副隊長,麻煩你幫忙放一下風,我要幫隊長換衣服了哦。”

“哦……哦!好的!”羚羊忙不疊道。

阿七穿戴好自己的護具,又將幹凈的風衣疊成柔軟的一團,小心翼翼地墊在卡卡西的腦後。

她擡手扯過已經烘幹的上衣,慢騰騰地幫他穿好。當指尖垂落至腰側之際,阿七偷拿了幾枚他綁在褲腿上的手裏劍,將他們悄然藏進了自己的忍具包裏,動作快得驚人。

坐在不遠處的羚羊根本發現不了什麽異常。

阿七一邊整理衣物,一邊漫無目的地摩挲著送來的風衣的領口。

那端基本都繡有本村的暗紋。

她沒摸到別的,只摸到一顆又一顆細微顆粒,像是散落的雪粉。

——不是木葉的漩渦標志,反而像是雪忍村的護額標識。

所以她確定了……來的人根本不是羚羊。

“有吃的嗎?”沈吟片刻,阿七猝然出聲發問,她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眼巴巴地望著羚羊,“拜托,我很餓。”

像是為了證明她所說的那樣,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從她的肚子裏滾出。

羚羊楞了一下,開始翻找自己的口袋: “等等,我找找……”

像是對自己身上的東西極為不熟悉。

半晌後,他掏出幾顆粘著雪粒的兵糧丸遞到阿七面前,笑著道:“那個……不好意思,現在身上只有這幾顆了,你湊合吃吧。”

躺在掌心的兵糧丸的確是木葉暗部配有的那種。

阿七擡起猩紅的眼眸,在昏暗的火光下緩緩露出了一個危險的笑容。

“好啊。”她笑吟吟地去接。

指尖接觸到掌心肌膚的那一剎那,她猛地扣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前一拽,兵糧丸“劈裏啪啦”地灑了一地,滾向角落。

找準時機,阿七擡手撐在他的肩頭,借力輕松無比地翻過他的身體,她落地回頭,反剪他的手,隨後狠狠踹向他的膝窩,迫使他向下跪去。

只聽見“哢擦”一聲,羚羊的一條手臂軟綿綿地垂了下去。

變故發生在一瞬之間。

等羚羊反應過來,他的身體已經跪倒在地,以頭搶地,只來得及從喉嚨中滾出一聲痛呼。像是不死心,他另一只完好的手竭力擡起,卻在下一瞬被阿七用腳死死踩住,動彈不得。

把苦無架在他的脖子上,阿七輕聲道:“別白費心思了,你是誰?”

被挾持的“羚羊”咬著唇,死活不吭聲,一幅任人宰割的模樣。

被心中莫名升騰起的煩躁情緒所驚擾,阿七心生一惡,腳下愈發用力,壓抑的安靜之中只聽見骨骼嘎吱作響的聲音。

終於撐不住了,羚羊顫顫地扭過頭,陡然對上了她的視線——

一片猩紅之中,三枚勾玉旋轉勾連,組成花的模樣。

“這是、這是寫……寫輪眼——!”

他哆哆嗦嗦地喊道,驚恐地發現眼前的少女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兩個,她們笑著朝他遞來苦無,刺骨的寒涼沿著脊背溯游而上,在大腦裏轟地一聲,徹底炸開。

“完蛋了”。

腦海裏只來得及產生這樣的念頭,他就徹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

阿七用腳尖踢了踢昏死過去的雪忍,蹲下身開始慣例的搜尋工作。

他包裏有很多東西。

有刻著木葉標識的苦無,也有刻著雪忍村標識的藥品。

亂七八糟的東西在角落堆了一堆,阿七沒能在他身上搜到任何關於任務的情報。

……什麽都沒有。

就連他為什麽會以“羚羊”的身份出現在這裏都得不到正解。

心浮氣躁的她拎起風衣抖了抖,忽然只覺手裏一輕,耳畔傳來了一聲清脆的聲動,就像是金屬碰撞在巖石上所產生。

阿七下意識地去找,發現是一塊破碎的木葉護額跌落在地。

不知道他的主人發生了什麽,它就只剩下半塊了。

凝固的血液填滿了上面的漩渦標識,並不光滑的表面上黏著塵土與沙礫,在幽暗跳躍的火光中反射著一縷淡淡的光澤。

攥著護額,阿七陷入了沈思。

“……那大概是羚羊的。”

正想得出神之際,背後忽然傳來了一道沙啞無比的嗓音。

阿七循聲而望,發現背後的卡卡西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

他艱難地撐起身體靠向石壁,微微仰頭,濕漉的額發耷拉在眉間,火光勾勒著他的周身輪廓,無端地向外界傳遞著無比頹唐的氣息。

“醒了?”

“啊。”

阿七微微側過臉,思忖片刻道:“你的意思是,這個人殺了羚羊?”

“不排除這個可能……”沙啞的咳嗽強行打斷了接下來的話語,卡卡西擡手捂住嘴,竭力壓制住喉間翻湧起的甜腥味。

——弄得還真是狼狽啊。

他漫無目的地想。

阿七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背,發現他在發抖。

於是,她拿起風衣披上他的肩膀,斟酌著問:“……你還好嗎?”

咳嗽聲漸止,卡卡西借助著她的手臂,稍稍直起腰。

“已經沒有大礙了。”他虛弱地喘了口氣,垂眸望向昏死的雪忍,低聲道:“阿七,我想,我們可能搞錯了方向……”

“……什麽?”

“給我點時間,我再想想。”卡卡西捏了捏鼻梁,疲憊地閉上眼。

阿七默然片刻:“不必想了。”

她從一旁的石塊上拿起羚羊的太刀,用刀鞘拍了拍雪忍的臉頰,惡聲惡氣:“既然如此,我們把他弄醒問一問就知道了。”

說罷,她又用那雙狹長的眸掃過卡卡西,“我聽聞——隊長以前在審訊部待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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