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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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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世界

”你認為,我們還有機會回去嗎?”

“什麽意思?”白溯平靜地看著他,“你在這裏呆多久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岑時頹廢地蹲坐下來。

距離他來到這個光離古怪,詭異可怖的平行裏世界,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

那天他像往常一樣,打算去樓下的超市買零食。

走之前,對鋪的室友笑嘻嘻地對他說:“義父,幫忙帶瓶肥宅快樂水唄?多謝多謝!”

可當他拎著東西回到寢室的一剎那,一切都變了。

岑時苦笑著回憶道:“你們明白嗎?就像是在某個節點,這個裏世界一下子取代了現實世界……以某種讓人難以察覺的方式。”

三人面色頓時變了,聽到岑時的話,他們剎那間想起了剛才在走廊裏,那些平日裏熟識的同學們看向自己的眼神。

陌生,好奇,還帶著幾分探究。

岑時推開門,世界變了一個樣。

依然是熟悉的寢室,熟悉的床鋪,熟悉的擺設……

但當他走到室友面前,把可樂遞給對方時,一切都變了。

“你誰啊?”

他聽見對方疑惑地說。

他以為室友在和自己開玩笑,就錘了一下對方的肩膀:“剛才還義父長義父短的呢,怎麽?汽水給你買到了,就要裝失憶啦?”

對方面色古怪地看著他,遲遲沒有動作。

正當兩人對峙時,另外兩個室友也回來了。

“臥槽,這哥們誰啊?”

“是不是走錯寢室了?”

他緩慢地掃過這些熟悉的面孔,神情恍惚地走出門,盯著寢室門口的金屬牌子,直到眼睛發酸。

519,確實是519,數字沒有問題,牌子貨真價實,一切正常,一切正常。

輔導員很快就趕來了。

“又是新來的?真是沒想到……算了,先登記一下,正好今天是叩拜日,你們晚上帶著他一起去西操場。”

導員叮囑室友道。

聽到這裏,白溯敏銳地捕捉到了重點:“又是新來的?為什麽導員會這麽說?”

岑時垂下頭,略長的黑發遮住了他的眉眼:“不知道。”

當時他的腦袋亂成一團漿糊,他神色驚懼地問了很多問題,但導員沒有回答他,他的室友也沒有。

手機沒有信號,上不了網,他沒有辦法聯系家裏人。

當天晚上,他被室友帶去了操場。

“那天的事,就像你們剛才看到的那樣。”岑時似乎不太願意仔細回憶當時的情景,只是道,“他們都跟瘋了似的,我去了一次就不願意再去叩拜了,那些人把我當成異類,怪物,格格不入的透明人,不論室友還是同學,都不肯再搭理我了。”

他索性謹言慎行,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終於在今晚,紅月暴亂之日,他找到了機會。

岑時隨著叩拜大部隊進入西操場,然後偷偷躲在了衣櫃裏,等待機會逃出廣津大學。

付辭懶洋洋地單手撐著下巴:“哦,這麽說來,你這一個月還沒出過大學城?”

“還沒有。”岑時攥緊了拳頭,“我的……小姑姑就住在學校家屬區,在我進入這個世界的那天,她還過來給我送了水果和零食。”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像我一樣,也進入了裏世界……”

“裏世界。”曲星瀚神色晦暗,他繼續問道,“你為什麽這麽肯定,這裏是裏世界?”

“……我其實什麽都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我們原來的那個世界!”

岑時面色凝重,他深吸一口氣:“在這裏,我的意思是,在這個世界,有些人擁有非同尋常的力量。”

曲星瀚:“?”

他和另外兩人對視一眼,咳了咳道:“可以展開說說嗎?”

“你們應該註意到了吧?每個定期叩拜校長的人,都會獲得特殊的力量。”

曲星瀚動作一頓,他想起了停車位那個力大無窮的男性喪屍。

“還有我們學校的副校長盧星,他有個神奇的耳釘,可以換臉,變成任意一個他見過的人。”

岑時啞著嗓子說:“我親眼看見過的,他變成了宿管大爺去捉弄那些晚歸的學生。”

白溯清晰而有條理地問:“那暴亂是怎麽回事?還有血月呢?校長的能力又是什麽?能力者發動能力有限制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調出手機的備忘錄功能,大有平日裏坐在第一排上課的優等生風範。

岑時喘了口氣:“你問的這些,我都不知道。我知道的,已經都說了。”

白溯:“……”

他遺憾地收起手機,利落地起身道:“真是一籮筐的壞消息吶。”

曲星瀚萬分認同地點點頭:“確實,又是裏世界,又是異能力者的,我……”

“不是指這個。”白溯冷靜地打斷了曲星瀚,他微微揚起白凈的下頜,示意他們往窗外看。

遠處,幾個巡邏隊隊員一邊說笑,一邊往器材室這邊走來。

“或許,我們該換個地方了。”

付辭走到器材室的後門處,輕聲對眾人說道。

……

喬池孤身蜷縮在樹上等待小夥伴,內心無比悲催。

因為他腿麻了。

但他不敢動,誰知道那些食人者的聽力有沒有退化,要是把他們吸引過來,那可是真會寄的。

他默默祈禱,希望不會有食人者漫步到人跡罕見的情人坡。

與此同時。

副校盧星正帶著巡邏隊,一路朝北行進。

栗色的發絲微微遮住了雙眼,他擡起右手把頭發撥到一邊,湛藍色的耳釘隨著他的動作閃爍出天山冰雪般的亮色。

臨近情人坡時,有眼尖的隊員發現了異常。

“領導,樹上好像有個幸存的學生。”

“嗯,把人帶去西操場吧。”

於是巡邏隊員向喬池的方向走去。

盧星不經意地掃了一眼,臉色兀地變了。

“等等,趕緊回來。”盧星的嘴角越咧越大,他像是發現了好玩的事情,整個人興奮到顫抖起來。

“……領導?”

“回來,別壞我好事。”盧星不耐煩地訓斥著下屬,而後又對著樹上的喬池喃喃自語,“不會出錯的,就是他們,今天下午才登記過的……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造訪者。”

一陣晚風吹過,喬池裹緊了衣服,臉色難看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耳鳴又開始了。

雜亂無章的噪音像是地獄索魂的魑魅魍魎,在迷霧般的樹林裏露出邪惡醜陋的爪牙,一點一點向他逼近。

他的太陽穴一突一突地疼,大腦的血管滾燙發熱,仿佛隨時都會爆裂。

有人在樹下叫他。

喬池的吐息略顯急促,他微微瞇起眼睛向下看,那是一個分外熟悉的身影。

付辭。

他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他徹底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哈?暈過去了?”盧星的臉垮了下來,他變回了自己原本的樣子。

本來還想整蠱一下異界的造訪者呢,真無聊。

“……等等,不對勁兒。”

盧星瞇起眼睛,面色凝重起來:“把他送到渺園讓校長看看,這樣的高燒,應該是個要覺醒的能力者。”

海洋樓一層自習室。

付辭和岑時躲在同一張桌子下。

說來也是倒黴,他們前腳剛從器材室裏出來,後腳就迎面撞上了一群食人者。

在隨後的逃跑中,四人走散了。

付辭不知道白溯和曲星瀚現在怎麽樣了,他罕見地感到些許煩躁。

岑時雙手捂著胃部,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

透過桌底,他能清楚地看到有幾雙腳正在自習室裏漫無目的地游走,似乎正在尋找食物的蹤跡。

保守估計,這裏也至少有五個食人者。

面對這種生死難測的糟糕處境,就算岑時自認是個沈著冷靜的人,此刻也未免心跳如鼓。

他微微側過頭,觀察身邊這位酷哥的反應。

對方沒什麽表情,神色冷淡,下頜藏在銀灰色的沖鋒衣裏,幾綹鴉黑色的發微微遮住了他俊美精致的眉眼。

他把手緩緩向身後伸去。

……身後?

岑時死死地盯著他的動作,臉色驟變,大腦飛快運轉起來。

這種時候把同伴推出來吸引捕食者的註意,然後再偷偷逃跑,似乎也不失為一個方法。

岑時自知體力沒有付辭強,但他也不甘心束手就擒,做別人逃跑的嫁衣。

岑時看著那雙指節修長的手伸進了黑色的背包。

他緊張地屏住了呼吸,渾身的肌肉緊繃起來,已然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帶著純銀纜繩手鏈的手慢悠悠地翻來翻去,最後緩緩地收回,伸到岑參面前。

白皙的手掌上靜靜地躺著一個菠蘿味的面包口袋。

等了好久,對方卻遲遲沒有動作,付辭隨意地偏過頭問:“怎麽了?”

“給我的?”岑時楞楞地看著他。

“不然呢?你不是一直在用手捂著胃嗎?”

付辭說罷,利索地起身,從桌子下走了出來。

“等等,外面危險!”

岑時瞳孔緊縮,等他說完,他才恍惚地意識到,自習室裏的食人者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全部離開了。

岑時捏著那個面包,心緒萬千,他輕輕吸了一口氣,鄭重地走到付辭跟前,想要向他道謝。

只見付辭正慵懶地靠在書架旁邊,饒有興致地觀賞著海洋樓門前的一幕。

——剛才那幾個被馬路行人吸引過去的食人者,倒黴地被巡邏隊逮了個正著,且正在遭受讓人不忍直視的暴打。

那哥仿佛正身處尊貴的VIP觀影席,一邊感嘆著“鼻梁骨被打碎了欸”,“真慘吶,好可憐”,一邊看得目不轉睛,樂不可支。

他大概是以為身後的岑時也想湊熱鬧,便十分寬宏大度地分出了VIP觀影席的一半:“一起?”

岑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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