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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藍龍舌蘭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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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藍龍舌蘭 2

葉戈有點回過味來,這份冷然的怒意讓他感受到一些不安。

阿諾德的憤怒既然不是沖著他而來,那就是針對他的兒子,必定是一個極其不成事的兒子才會讓對方氣憤至此。

“我深愛我的妻子,她也為我付出了一切,”阿諾德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語氣淡淡道:“而我的兒子卻是讓我頭疼不已。”

他看著葉戈,說道:“有些話我不喜歡說得太明白,既然我將你找來了這裏,那麽我想你應該也能理解。”

盡管隱藏得很好,但葉戈還是知道這是一種什麽眼神,是在俱樂部裏不時會看到的眼神,一些莽撞又帶有下流血氣的年輕人大大咧咧地闖進門,在臺下對著半身赤裸著的人發出怪叫,是他們會有的那種飽含憎恨和厭惡的輕蔑眼神。

葉戈忍不住想要笑,兜兜轉轉說了一大堆,原來是□□皇帝養出了一個不成器的同性戀兒子,擔心他出去鬼混丟自己的臉,所以才這麽急急忙忙地找人來堵住缺口。

不,看情況那個人渣的同性戀兒子甚至可能已經鬧出了一檔子事了,所以才這麽生氣。

“齊奧爾科需要一個足夠好的玩伴,我認為你就是完美人選。”

“為什麽是我?”

阿諾德笑了笑:“別誤會,你不是我找的第一個人,但是我認為你會很適合,因為你看上去像是一個很聰明也很機敏的年輕人,你會知道該怎麽做。”

這像是個若有若無的威脅。

“我離開之後,誰來照顧我奶奶?”葉戈說。

他的父母消失了,但是他年邁的奶奶可沒有跟著一起消失不見,一個白發蒼蒼的瞎眼老太太要怎麽依靠她自己一個人生活下去?

冷漠的阿諾德顯然不以為意,他擺了擺手,道:“這個不是問題,只要……”

“不,她已經是一個七十五的老人家了,只是一個小小的磕碰都會讓她的身體吃不消,她需要別人的細致照料。”葉戈對他的奶奶很是重視,盡管對方在他的成長中並不對他十分上心,但是現在對於他來說,奶奶是他最後一個在世的親人,如果連最後的慰藉都消失不見,他就真的變得無所依靠了。

“我向你保證,她會一切都好,直到她自然死去。”阿諾德說。

“但是……”

“我很重視感情,特別是緊密的親情,而且,我一向遵守自己做出的承諾,所以我認為這不會成為一個問題。”阿諾德說。

“現在剩下的事情就很簡單了,你接下這個工作,然後我帶你去見齊奧爾科。”

阿諾德點了點桌子上的一張紙,拿起遞給了葉戈,他說道:“至於你的債務問題,我會按周付你一些薪水,當然,這個數字是不足以解決你的債務問題,但是我會跟他們談判暫停你的利息計算,你每工作一天,你的債務就會切實地減少一點,這一點對你來說應該更加有意義吧。”

葉戈得到的是一張記載著七八個人名和數字的表格,這些名字對他來說有如噩夢般深刻。

阿諾德觀察著葉戈細微的表情,問道:“上面的人和數字正確吧?”

葉戈難以抑制地感覺到一種極大的羞恥感,上面記載的是一個個傷痕,現在別人把這些難堪的一面全部翻出來擺在他的面前,讓他憤怒得連手都有點顫抖。

他按捺著情緒,呼吸有些紊亂:“沒錯,都在上面了。”

阿諾德看穿了葉戈的心情,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別把這個看成一樁交易,不過是我幫你的忙,然後我希望你能回過頭來幫我一個小忙。”

“我只是一個操碎了心的父親,所以希望萬事萬物能夠不要出現紕漏,齊奧爾科不能更加放蕩下去了,如果你也是一位父親的話,你就會理解我的心情的了。”

葉戈將紙張齊整地折了四折,正方形的樣子,然後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尊敬的教父,帶我去見少爺吧,我願意為克蘭家族效命。”

屋外突然傳來一陣沸騰的狗吠聲,就像是海浪般激昂熱烈。

葉戈驚嚇地往窗戶望去:“發生什麽事了?”

“我讓伍德將齊奧爾科帶回來,應該是他們回來了,”阿諾德表情沈著地站起身來,說道:“比我預想的要早,跟我來。”

他捋了捋袖子上的壓痕,細微地咳了兩聲,一副心情很糟糕的樣子帶著葉戈走出書房。

說實話,葉戈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一個性情如何的人讓他覺得有種無法把控的感覺,而他討厭這種猶如面對深坑般的不安定。

他跟在阿諾德的身後沿著樓梯往下走的時候,兩個渾身濕漉漉的人從門口走了進來,定睛一看是伍德扶著一個身著黑色皮衣的年輕男子磕磕絆絆地艱難走進客廳。

阿諾德打眼一掃就知道齊奧爾科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醉,而是更多的在裝出一副爛醉如泥的樣子,這種賴皮的做派讓他覺得厭煩,什麽時候他養出了這樣的一個廢物了,懦弱又放任自流。

他喝道:“伍德,將他放開,讓他自己站著。”

“教父,齊奧站不起來,他已經喝醉了。”

伍德猶豫著不敢松手,他感覺一旦松手肩上的人就會摔到地面上。

阿諾德在說話間已經走到了伍德的面前,他湊近了一些去看齊奧爾科,他的兒子臉上滿是水跡,嘴唇有些蒼白,看來是被冰冷的雨水冷得不清。

阿諾德對伍德命令著說:“放下他。”

見到齊奧爾科不成樣地癱倒在光滑的地面瓷磚上之後,他轉過頭向身邊的女仆語氣平穩地吩咐道:“瑪莎,去廚房裏拿一桶冰過來。”

五官寡淡的女仆很快小碎步地提著一小桶冰塊從廚房快步走出來,把冰桶放在齊奧爾科的身側。

葉戈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阿諾德沒有一點廢話,他幹凈利落地向葉戈說道:“我現在給你一桶冰,讓我看看你怎麽讓他醒過來,用你能想到的手段來做。”

葉戈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既然把東西都放在了他的面前,那麽很明顯阿諾德根本不是在問他要怎麽做,而是在問他,能不能理解他希望他怎麽做,敢不敢照著去做。

所有人的眼光聚集在葉戈的身上,大家當然也能讀出這個訊息,阿諾德給了他權力去糾正齊奧爾科的行為,但是有權力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好又是另一回事,現在就是看葉戈能不能做一個稱職的監督者了。

得踏出這一步,得打破這一個局面,得展示出自己的能力。

葉戈看了一眼地面上的年輕男人,皮膚就像是寒帶的冬天清晨的海面一般糅合著些青灰的冰白,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烏黑的頭發有一些粘在了他的額頭上,他看上去很年輕,最多不超過二十歲的樣子。

葉戈跪下身,他能想到的最殘忍的方法只有一個。

他擡起齊奧爾科的頭,很柔順的頭發,沈甸甸又暖暖的觸感。

對方沒有一點要清醒過來的意思。

葉戈將冰桶拖到旁邊,別人的視線就像是鋒芒,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手上一個用力,將齊奧爾科按進了滿桶的冰中。

齊奧爾科起先像是死去一般毫無生氣,但是很快的,冰寒又窒息的痛苦席卷了他的全身,他開始劇烈地掙紮起來,扯住葉戈的手不斷地用力想要掙脫他的按壓,嘴上發出了模糊不清的呼喊。

葉戈堅定地按住齊奧爾科,半醉的齊奧爾科一時半會兒用不上力,沒辦法掙開他,而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後退。

他切身體會過死亡的驚恐,所以他知道只要更加多地逼迫一點,就能留下更加深刻的教訓,甚至是直到再也不敢為止的恐慌。

阿諾德想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盡管不知道對方能不能聽到,但是葉戈還是貼近齊奧爾科的耳邊,輕聲說:“別掙紮了,直到你清醒為止,你才能起來。”

齊奧爾科卻用盡力氣地掙紮著,葉戈開始覺得自己抓不住他,底下的冰桶只是一個小小的鐵桶,在劇烈的搖晃下,嘩地猛然歪倒,晶瑩的冰塊撒落了一地。

齊奧爾科痛苦地呼吸著,緊抓著衣領,像是一只蚌殼緊閉的蚌。他的喉嚨和鼻子都被刺痛的寒冷傷得不輕,一時之間呼吸進肺部的空氣猶如尖刺。

齊奧爾科喋喋著:“草,疼死了、疼死了。”

阿諾德無動於衷地下著命令:“伍德,把他拉起來。”

伍德從地面上拉起齊奧爾科,齊奧爾科花了點力氣才站穩,他還在不斷地摸著臉,似乎想要讓自己暖回來。

不過他也終於意識到眼下正在發生著什麽,他的父親現在正在因為他的放蕩不羈而無比氣憤著。所以他低著頭,收斂起剛剛的粗俗罵語,不去接觸阿諾德的視線。

阿諾德淡淡道:“齊奧,現在你清醒了嗎,能聽到我說話了嗎?”

齊奧爾科低聲道:“是的,父親。”

阿諾德的語調平穩,沒有一絲波瀾:“擡起頭來看著我說話。你還記得這是第幾次嗎?”

齊奧爾科擡起頭,但是保持了沈默,沒有說一句話。

“瑪莎,將這裏收拾一下。”阿諾德冷靜道:“伍德,你可以離開了,今天晚上辛苦你了。”

伍德將手納在胸口前,彎腰致意道:“教父,很榮幸能幫上你的忙,祝晚安。”

等到瑪莎也收拾好東西離開了客廳,偌大的空間裏就剩下三個人。

阿諾德讓齊奧爾科單獨坐在一張沙發上,而他和葉戈分別坐在他的斜對面,三個人成三角之勢。

瑪莎離開的時候,阿諾德讓她關掉了部分的客廳燈,本應寬闊的空間在暗色的擠壓下一時間就顯得有些擁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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