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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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玉面狐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純白色的空間，她周圍散布著身穿白衣之人，他們都在失神地走來走去。
玉面狐想知道這是哪裏，於是追上一人，拍拍他的肩膀。這人回過頭來，只見他臉色青紫，嘴角和鼻子都有氣泡冒出，耳朵滲出鮮血，明顯是溺死的癥狀。
玉面狐被嚇壞了，遽然大叫出聲。
霎時間，所有白衣人仿佛被玉面狐的叫聲驚擾了，全部回過頭來看著她。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是一副淹死鬼的模樣，僵屍一般的朝玉面狐聚集過來，把她圍在了當中。
玉面狐掏出石制匕首，沖著他們大喊：“別過來，都別過來……”
可白衣人們似乎並不害怕她的威脅，仍然越走越近，轉眼已經都到了玉面狐近前。
“噗嗤”一聲，鮮血四濺，玉面狐感覺自己好像刺中了前方的白衣人。那人擡起頭來，下巴上的痦子異常顯眼。
如此熟悉的一張臉，多少次午夜夢回，都出現的她的夢境裏，攪得她不得安寧。
玉面狐害怕極了，趕緊拔出匕首，然而那人的傷口卻冒出汩汩的渾水，噴了她滿滿一臉。她失了魂一般地癱坐在地，任憑淹死鬼們一個接一個撲上來，最終將她淹沒。
一樓客房裏，玉面狐逐漸蘇醒過來，她感覺自己頭疼得仿佛要炸裂一般。睜開眼，她看見身邊的幾人，橫七豎八躺了一地。
她強撐著起身，東倒西歪地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然後又去晃動一旁的王捕頭。
沒過多久，徐天賜第二個恢覆了意識，王捕頭則是第三個。他揉著腦袋問：“怎麽回事，咱們全都暈倒了？”
“方才我似乎聞到一股異香，陳將軍墜樓後，他房間裏也是這種味道。”玉面狐一邊搖晃田白巖，一邊回答。
這時，田白巖也緩緩睜開了眼，有氣無力地說：“應該是迷煙，裏面大約放了羊躑躅、醉佛花、茉莉花根（這三種植物都有麻醉的功效。）……”
玉面狐聽到這三種植物，瞬間恍然大悟，道：“如此說來，是母大蟲從巽字號房的門縫裏放了迷煙，加上晚宴時她故意講虎判官的故事加以暗示，陳將軍才會產生幻覺而墜樓。而我住在陳將軍隔壁，也有少量迷煙飄入，所以我也產生了類似的幻覺。”
徐天賜掙紮著站起來，道：“我混跡江湖這些年，居然著了她們的道。媽的，一定是宋三那個王八羔子幹的！”
王捕頭原本還很昏沈，聽了徐天賜的話，頓時清醒過來，道：“壞了，如果真是宋三放的迷煙，那母大蟲豈不是……”
他路還走不穩，便跌跌撞撞地奔出門去。沒過多久，他抓著一條切口整齊的繩子跑了回來，心灰意冷地說：“母大蟲跑了！”
而此時，田白巖剛好來到床榻前，欲查看陳雙的情況。可當他掀開棉被，原本陳雙躺著的地方，赫然放著兩個枕頭。田白巖見狀，不禁大喊：“陳將軍不見了！”
而後，四人找遍樓上樓下，把整個八仙樓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找到陳雙的下落。
王捕頭與三人商議，一起出樓去，在八仙樓附近尋找陳雙。
起初徐天賜還不同意，說自己絕不出去。然而王捕頭威嚇他說，母大蟲有可能會殺回來。知道自己不是母大蟲的對手，徐天賜決定還是抱緊王捕頭這條大腿。
於是，四人一起踏出了八仙樓。
外面夜色深重，霧氣比先前消散了些，但最多也就看清一丈內的東西。
四人在八仙樓附近地毯式搜索，走到樓後沼澤地時，田白巖終於發現了陳雙。他只剩頭和雙手露在外面，身體已經都被沼澤吞沒了。
王捕頭把繩子系在腰間，另一頭拴在樹上，繩子中部交給徐天賜拉住，探身進沼澤中，把陳雙拖了出來。
一探鼻息，發現已經斷氣了。王捕頭驗屍後發現，死因與前幾人一樣，應該是重擊其頭部致死後，才被扔進沼澤地的。
無奈，二人只得把屍體擡回了八仙樓，放在一樓中廳。
幾個時辰前的晚宴上，陳雙還幫玉面狐解圍，那時的他還是個鐵骨錚錚硬漢子。可如今躺在那兒，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想到這裏，玉面狐不禁悲從中來。
她走上前，用帕子擦去陳雙臉上和手上的泥汙，希望他走得體面一點。擦到手時，她註意到其手指擺出了一種奇特的手勢，也不知是偶然，還是在死前想表達什麽。
其他三人則相對無言地散坐著，個個面色凝重。
蓮花漏顯示寅正時，田白巖首先打破了死靜的空氣，道：“不行，這裏不安全，咱們還是下山去吧！”
“我又不是沒下去過，不是轉了一圈又回來了嘛！”徐天賜心想，這老頭怕不是被嚇傻了吧。
王捕頭第一次和徐天賜有了共識，道：“我也覺得等天亮以後下山比較保險。母大蟲和宋三好不容易逃脫，應該不會回來自投羅網。現在更深霧重，咱們又不熟悉地形，貿然下山，只怕會中了他們的埋伏。”
徐天賜心想，方才說母大蟲會回來的是你，如今說他們不會回來的也是你。
然而，一向老成持重的田白巖，卻聽不進他們的話，變得越發焦躁，道：“你們還不明白嗎？宋曼珍是回來報仇的，她是不會放過咱們的！”
“宋曼珍是誰？報什麽仇？”這陌生的名字，讓王捕頭如墜迷霧。
田白巖覺察自己失言了，於是連忙捂著嘴道：“沒有，我什麽都沒說。”
“其實我早就有所懷疑了。如玉行首所言，母大蟲若只是圖財害命的話，為何不在晚宴時下毒，將你們一網打盡？剛才宋三明明把咱們都迷暈了，為何只殺了陳將軍一人？若不是謀財害命，那母大蟲和宋三做這麽大的局，究竟是為了什麽？”王捕頭的目光在田白巖和徐天賜之間來回巡視，“事到如今，二位還是老實交代吧，八仙樓這起連環殺人案背後究竟還有怎樣的隱情？”
“與我無關，我什麽都不知道！”田白巖慌張地連連擺手。
徐天賜想到之前與王捕頭的數次交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吼道：“你身為捕頭，不去緝拿兇手，倒在這裏為難我們這些受害之人，是何道理？”
而王捕頭不著急也不生氣，運用他多年來練就的審訊技巧，步步深入地將他們拉進自己的邏輯鏈條之中，道：“如果母大蟲的目的並非圖財害命，她邀諸位上山便是蓄謀已久，絕非偶然為之。那麽，她與諸位到底是何仇何怨，居然如此處心積慮地謀害你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是否也同陳將軍一樣，與當年雙安村的慘案有關？”
“沒關系，完全沒關系！”田白巖愈發慌了陣腳。
徐天賜則擋在田白巖身前，大義凜然地說：“我們同你沒什麽好講的！”
見此二人口風如此之緊，王捕頭只得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玉面狐。
玉面狐咬了咬牙冠，眉頭倏地舒展開來，仿佛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般，開口道：“好吧，你們都不說，就由我來說吧。”
田白巖與徐天賜的臉上都露出了驚恐之情。
“這齊舜庭齊老爺，原是放印子錢的出身的，十年前他想把手裏的不義之財全部洗白，於是計劃在小金山建造一座銷金窟，並按照風水先生青司大師的指示選中了雙安村這塊風水寶地。然後，他買通了時任大保長的田白巖勸說村民們搬遷……”
“你究竟是何人，膽敢在此造謠生事！”田白巖如瘋狗一般撲向玉面狐，多虧了王捕頭一個飛躍，攔住了他。
玉面狐卻語氣平靜，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繼續說道：“可是他們的計劃，卻遭到了以宋氏族長為首的村民們抵制。於是，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賊心不死的齊舜庭派人挖空了堤壩，陂塘裏湧出的洪水吞沒了整個村莊……”
“她騙人，不要相信她！”被王捕頭擋住的田白巖，依舊奮力掙紮，還想去撕扯玉面狐。
一旁的徐天賜則用極其警惕的目光，逼視著玉面狐，問：“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難道你也是母大蟲的同夥？”
“我看見了，我親眼所見！”玉面狐聲嘶力竭地怒吼，然後用食指指著田白巖，“發洪水那晚，你們全家老少連夜搬家，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生怕被人察覺。”
田白巖近乎絕望地喊道：“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此時，一直抵擋著田白巖的王捕頭，也按捺不住好奇心，問道：“玉行首，你與此事究竟有何幹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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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狐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純白色的空間，她周圍散布著身穿白衣之人，他們都在失神地走來走去。
玉面狐想知道這是哪裏，於是追上一人，拍拍他的肩膀。這人回過頭來，只見他臉色青紫，嘴角和鼻子都有氣泡冒出，耳朵滲出鮮血，明顯是溺死的癥狀。
玉面狐被嚇壞了，遽然大叫出聲。
霎時間，所有白衣人仿佛被玉面狐的叫聲驚擾了，全部回過頭來看著她。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是一副淹死鬼的模樣，僵屍一般的朝玉面狐聚集過來，把她圍在了當中。
玉面狐掏出石制匕首，沖著他們大喊：“別過來，都別過來……”
可白衣人們似乎並不害怕她的威脅，仍然越走越近，轉眼已經都到了玉面狐近前。
“噗嗤”一聲，鮮血四濺，玉面狐感覺自己好像刺中了前方的白衣人。那人擡起頭來，下巴上的痦子異常顯眼。
如此熟悉的一張臉，多少次午夜夢回，都出現的她的夢境裏，攪得她不得安寧。
玉面狐害怕極了，趕緊拔出匕首，然而那人的傷口卻冒出汩汩的渾水，噴了她滿滿一臉。她失了魂一般地癱坐在地，任憑淹死鬼們一個接一個撲上來，最終將她淹沒。
一樓客房裏，玉面狐逐漸蘇醒過來，她感覺自己頭疼得仿佛要炸裂一般。睜開眼，她看見身邊的幾人，橫七豎八躺了一地。
她強撐著起身，東倒西歪地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然後又去晃動一旁的王捕頭。
沒過多久，徐天賜第二個恢覆了意識，王捕頭則是第三個。他揉著腦袋問：“怎麽回事，咱們全都暈倒了？”
“方才我似乎聞到一股異香，陳將軍墜樓後，他房間裏也是這種味道。”玉面狐一邊搖晃田白巖，一邊回答。
這時，田白巖也緩緩睜開了眼，有氣無力地說：“應該是迷煙，裏面大約放了羊躑躅、醉佛花、茉莉花根（這三種植物都有麻醉的功效。）……”
玉面狐聽到這三種植物，瞬間恍然大悟，道：“如此說來，是母大蟲從巽字號房的門縫裏放了迷煙，加上晚宴時她故意講虎判官的故事加以暗示，陳將軍才會產生幻覺而墜樓。而我住在陳將軍隔壁，也有少量迷煙飄入，所以我也產生了類似的幻覺。”
徐天賜掙紮著站起來，道：“我混跡江湖這些年，居然著了她們的道。媽的，一定是宋三那個王八羔子幹的！”
王捕頭原本還很昏沈，聽了徐天賜的話，頓時清醒過來，道：“壞了，如果真是宋三放的迷煙，那母大蟲豈不是……”
他路還走不穩，便跌跌撞撞地奔出門去。沒過多久，他抓著一條切口整齊的繩子跑了回來，心灰意冷地說：“母大蟲跑了！”
而此時，田白巖剛好來到床榻前，欲查看陳雙的情況。可當他掀開棉被，原本陳雙躺著的地方，赫然放著兩個枕頭。田白巖見狀，不禁大喊：“陳將軍不見了！”
而後，四人找遍樓上樓下，把整個八仙樓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找到陳雙的下落。
王捕頭與三人商議，一起出樓去，在八仙樓附近尋找陳雙。
起初徐天賜還不同意，說自己絕不出去。然而王捕頭威嚇他說，母大蟲有可能會殺回來。知道自己不是母大蟲的對手，徐天賜決定還是抱緊王捕頭這條大腿。
於是，四人一起踏出了八仙樓。
外面夜色深重，霧氣比先前消散了些，但最多也就看清一丈內的東西。
四人在八仙樓附近地毯式搜索，走到樓後沼澤地時，田白巖終於發現了陳雙。他只剩頭和雙手露在外面，身體已經都被沼澤吞沒了。
王捕頭把繩子系在腰間，另一頭拴在樹上，繩子中部交給徐天賜拉住，探身進沼澤中，把陳雙拖了出來。
一探鼻息，發現已經斷氣了。王捕頭驗屍後發現，死因與前幾人一樣，應該是重擊其頭部致死後，才被扔進沼澤地的。
無奈，二人只得把屍體擡回了八仙樓，放在一樓中廳。
幾個時辰前的晚宴上，陳雙還幫玉面狐解圍，那時的他還是個鐵骨錚錚硬漢子。可如今躺在那兒，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想到這裏，玉面狐不禁悲從中來。
她走上前，用帕子擦去陳雙臉上和手上的泥汙，希望他走得體面一點。擦到手時，她註意到其手指擺出了一種奇特的手勢，也不知是偶然，還是在死前想表達什麽。
其他三人則相對無言地散坐著，個個面色凝重。
蓮花漏顯示寅正時，田白巖首先打破了死靜的空氣，道：“不行，這裏不安全，咱們還是下山去吧！”
“我又不是沒下去過，不是轉了一圈又回來了嘛！”徐天賜心想，這老頭怕不是被嚇傻了吧。
王捕頭第一次和徐天賜有了共識，道：“我也覺得等天亮以後下山比較保險。母大蟲和宋三好不容易逃脫，應該不會回來自投羅網。現在更深霧重，咱們又不熟悉地形，貿然下山，只怕會中了他們的埋伏。”
徐天賜心想，方才說母大蟲會回來的是你，如今說他們不會回來的也是你。
然而，一向老成持重的田白巖，卻聽不進他們的話，變得越發焦躁，道：“你們還不明白嗎？宋曼珍是回來報仇的，她是不會放過咱們的！”
“宋曼珍是誰？報什麽仇？”這陌生的名字，讓王捕頭如墜迷霧。
田白巖覺察自己失言了，於是連忙捂著嘴道：“沒有，我什麽都沒說。”
“其實我早就有所懷疑了。如玉行首所言，母大蟲若只是圖財害命的話，為何不在晚宴時下毒，將你們一網打盡？剛才宋三明明把咱們都迷暈了，為何只殺了陳將軍一人？若不是謀財害命，那母大蟲和宋三做這麽大的局，究竟是為了什麽？”王捕頭的目光在田白巖和徐天賜之間來回巡視，“事到如今，二位還是老實交代吧，八仙樓這起連環殺人案背後究竟還有怎樣的隱情？”
“與我無關，我什麽都不知道！”田白巖慌張地連連擺手。
徐天賜想到之前與王捕頭的數次交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吼道：“你身為捕頭，不去緝拿兇手，倒在這裏為難我們這些受害之人，是何道理？”
而王捕頭不著急也不生氣，運用他多年來練就的審訊技巧，步步深入地將他們拉進自己的邏輯鏈條之中，道：“如果母大蟲的目的並非圖財害命，她邀諸位上山便是蓄謀已久，絕非偶然為之。那麽，她與諸位到底是何仇何怨，居然如此處心積慮地謀害你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是否也同陳將軍一樣，與當年雙安村的慘案有關？”
“沒關系，完全沒關系！”田白巖愈發慌了陣腳。
徐天賜則擋在田白巖身前，大義凜然地說：“我們同你沒什麽好講的！”
見此二人口風如此之緊，王捕頭只得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玉面狐。
玉面狐咬了咬牙冠，眉頭倏地舒展開來，仿佛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般，開口道：“好吧，你們都不說，就由我來說吧。”
田白巖與徐天賜的臉上都露出了驚恐之情。
“這齊舜庭齊老爺，原是放印子錢的出身的，十年前他想把手裏的不義之財全部洗白，於是計劃在小金山建造一座銷金窟，並按照風水先生青司大師的指示選中了雙安村這塊風水寶地。然後，他買通了時任大保長的田白巖勸說村民們搬遷……”
“你究竟是何人，膽敢在此造謠生事！”田白巖如瘋狗一般撲向玉面狐，多虧了王捕頭一個飛躍，攔住了他。
玉面狐卻語氣平靜，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繼續說道：“可是他們的計劃，卻遭到了以宋氏族長為首的村民們抵制。於是，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賊心不死的齊舜庭派人挖空了堤壩，陂塘裏湧出的洪水吞沒了整個村莊……”
“她騙人，不要相信她！”被王捕頭擋住的田白巖，依舊奮力掙紮，還想去撕扯玉面狐。
一旁的徐天賜則用極其警惕的目光，逼視著玉面狐，問：“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難道你也是母大蟲的同夥？”
“我看見了，我親眼所見！”玉面狐聲嘶力竭地怒吼，然後用食指指著田白巖，“發洪水那晚，你們全家老少連夜搬家，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生怕被人察覺。”
田白巖近乎絕望地喊道：“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此時，一直抵擋著田白巖的王捕頭，也按捺不住好奇心，問道：“玉行首，你與此事究竟有何幹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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