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第九十七章：

一頓飯，還沒吃完，秦海棠的人居然跑到雲霄宮來請北堂斂倸過去，說是側妃身體不適，著急要見大王，李鈴蘭還沒說什麽，倒是北堂斂倸發了火，他把筷子丟在來人身上，罵道：“放肆！誰讓你們到這兒來的？！沒看見本王正與王後用飯嗎？！”

那幾個婢女原本得意洋洋的臉一下子全白了，撲通跪倒，急忙認錯。

李鈴蘭好脾氣的笑了笑，“既然側妃不舒服，大王還是看看吧，反正也吃的差不多了。”

北堂斂倸不悅的哼了一聲，扭頭問李鈴蘭，“你等會兒要去開歡姩宮？”

“恩，想去看看。”

“真是吃飽了撐的，那地方鎖了幾十年了，有什麽可看的。”

“找找線索，看看還有沒有法子。”

北堂斂倸揮手把人都趕了下去，盯著李鈴蘭問道：“你不是說北堂瀠人在南夏？怎麽？去了一趟沒線索？”

李鈴蘭聳聳肩，“大王您也看見了，若不是在南夏他們怎敢提出這種要求？”

北堂斂倸想了想，“那倒是，行了，你也別耽誤時間了，趕緊把人給我找出來，李鈴蘭，我給了你這麽大的權利，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是，大王。”

＊

李鈴蘭要開歡姩宮，韶華非要跟著，所以連角樓都只好帶著她一起去。

角樓在湯王宮的最深處，那裏有幾排矮屋，住著不少以前的婢女宮人，多數都是些老無所依之人，出了宮也活不下去的，所以從北堂壽江開始就給了這個恩典，李鈴蘭要去找的是從前伺候過北堂婉的人，不過上一次她也沒來過這種地方，一進外院就被嗖嗖的冷風吹得起了汗毛。

矮屋年久失修，加上最近一直在下雪，竟有幾處房梁都被壓斷了，整個角樓處，沒一間完整的屋子。

韶華瞪圓了眼睛，從不知宮裏還有這種地方。

最大的屋子裏有光亮，伴著一聲：“王後娘娘到。”屋子裏一下子湧出來數十位頭發花白的婢女，她們身上的宮服早已褪色發白看不出紋路，頭發也盤了個亂七八糟，蒼老的臉上滿是對王後娘娘的向往之色，嚇得跟著來的幾個侍衛急忙阻攔。

“還不跪下拜見王後娘娘！”

有人嘀咕：“王後娘娘？哪來的王後娘娘？是不是大王又娶了？”

她們口中的大王可能還是北堂壽江..

有幾位年輕一點的倒不是滿口胡話，果然跪下來叩拜李鈴蘭。

李鈴蘭進屋，只見屋內唯有一個火盆，其中燒著最劣質的碳，整個屋子裏嗆人的很，韶華捂著嘴一個勁兒的咳嗽，才待了一會兒立刻出去了。

李鈴蘭有些無奈，每每這個時候白謹川罵她心軟的那些話又會從腦海裏鉆出來，可是怎麽辦呢...她好像還是有點心軟。

李鈴蘭叫阿靜去拿了些炭火吃食過來，底下的婢女們聽得眼睛都亮了，她們個個面黃肌瘦，顯然留在王宮裏也過不上安然的日子，不過勉強過活而已。

其實王宮裏大多數人的日子都不好過，尤其是北堂婧繼位後，她沒有後宮，所以根本用不了那麽人伺候，北堂壽江心愛的幾個妃子都殉了葬，剩下的宮殿也全都空了出來，好些婢女宮人被趕出王宮，連養老的銀子都拿不到。現如今北堂斂倸在位，但畢竟時間尚短，後宮大概也建不起來了...

李鈴蘭默默嘆了口氣，從袖子裏摸出一小袋金子，她將金子放在桌上，問道：“這裏可有從前伺候過婉公主的人？”

有了金子都不需要李鈴蘭再多問，所有人立刻指出了一位，還有人高呼：“是她！就是她！王後娘娘，這金子應該是給我的吧！？”

李鈴蘭順著她們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位滿頭華發的婢女沈默的站在眾人之後，她身上的衣裙也很舊了，但是若仔細看去，還是能看出來那料子確實與其他人不同，裙擺上甚至繡著蝴蝶的花紋。

她不說話，連眼皮都沒擡就這麽低著腦袋。

李鈴蘭走了過去，先打量了一番，而後問：“你從前伺候過婉公主？”

那婢女還是不說話，李鈴蘭看見她滿是開裂的手顫抖了起來。

其餘的人已經沖上去哄搶那袋金子了，有個說話瘋瘋癲癲的扭頭對李鈴蘭說了句：“王後娘娘！她叫阿彩！以前可是歡姩宮的大婢女呢！婉公主最喜歡她了！賞了一堆好東西！”

“可不就是！這個壞阿彩，估計都把東西藏起來了！害得我們現在挨餓受凍！”

她們又罵又鬧騰，聽得站在屋外的韶華都直皺臉。

李鈴蘭充耳不聞，只道：“你叫阿彩？我要去歡姩宮，你要隨我來嗎？”

阿彩猛然擡頭，一雙眼睛清亮無比。

看得李鈴蘭也是一楞。

因為阿彩滿頭華發，原以為得多蒼老呢，誰料她一擡頭，卻是一張還算年輕的臉，只有眼尾嘴角有些皺紋，不過因為她皮膚白皙，看著不是很明顯。如此模樣，倒真像是歡姩宮出來的。

聽聞北堂婉長得極美，又喜愛漂亮的事物，歡姩宮裏無論是婢女還是宮人都個個好看，北堂婧最看不上她這一點，用北堂婧的話來說，她這個小妹妹就是個一無是處的花瓶。

所以不去和親，還能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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