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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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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半年後。

承安侯府。

“世子, 您的信。”

小廝朝書房中恭敬喊道。

江斂看一眼送信的人,回頭看向在自己書房練字的五皇子,“殿下——”

“你去吧。”沈無憾自覺地笑著說,“我只是興起來來看看你, 並不是想霸占你今天所有時間。“

江斂行了禮, 退出書房。

看著江斂離開的背影, 沈無憾有些挫敗的捏捏鼻梁。

這江斂,真是油鹽不進的主。

不過想到江斂教自己的那些東西,沈無憾又打起精神來。

江斂之才,不可小覷,學一點就是一點收獲。

書房外, 江斂望一眼自己的書房, 眸光晦暗不明。

小廝恭敬地奉上書信, 低聲道:“是玄州來信。”

玄州?

江斂微微挑眉,想到之前吵著要去玄州吃毛雞蛋臭豆腐的沈無霽,不自覺勾起了唇。

——展信安。

——我已經到安州啦,市集上沒有你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你又騙我!

——不過雖然沒吃上毛豆腐,但我吃到了脆甜的大棗子還有水滋滋的板栗, 比京城裏好吃多了, 我讓大林捎了點回去,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放到回京的時候, 如果沒壞, 你記得嘗嘗味道。

——安州這裏好多茶樹, 我聞了, 又香又醒神, 你肯定也喜歡,但好像得用這邊的山泉水才能泡出那種滋味, 要不下次你也來安州喝茶?

——祁大哥太過分了,天天打擊我身高,不過快了!我快把他的回馬槍學到手了!馬上就可以打著三木鏢局的招牌出去尋/歡作樂然後花他的錢了嘿嘿嘿嘿。

——之前沒覺得天沈有多大,真走起來才知道是我見識少了,半年的功夫才堪堪走了三分之一。不過前面的關卡打通了後面應該會輕松很多,馬上三木鏢局就要開遍整個天沈,我說的!

——再等一個月,你要是想給我寫信就可以直接找京城的三木鏢局啦,不然每次都是我一個人碎碎念,很無聊的哎。

——好啦,門外的老羅又在催我交信了,這一次就先寫這麽多,下一個目的地雲州!你說那裏有會變色的菌子,我一定要去看看。

——季吾生。

“這小子……”

看到最後,江斂忍不住笑了聲,無奈道,“那些菌子可是有毒的,真吃了我可救不了你。”

小廝還在旁邊候著。

江斂瞧向他:“這次就說,漂亮的東西都是有毒的,小心吃了菌子去奈何橋摘花。”

小廝:……?

他一頭霧水地應下,然後麻溜出門去傳信了。

江斂將信貼身放好,再進書房後,沈無憾很有眼力見的站起身稱時候不早得走了。

“殿下慢走。”江斂頷首,半點沒有外出送客的態勢。

沈無憾只能遺憾離開。

待沈無憾走後,江斂重新拿出自安州傳來的信,按照自己的密語重新將信謄寫一遍,放進旁邊的槐安詩集中。

自三皇子葬身火海至今,已有半年之久,江斂這裏的詩集只攢下了三封信,幾乎是兩個多月才能收到一封。

江斂看著詩集,腦中不受控制地開始勾勒沈無霽現在的模樣。

十幾歲的孩子幾乎一天一個樣,上一世沈無霽的生命停留在14歲,這一世的沈無霽已經15歲了。

想到這裏,江斂嘆了聲。

只可惜前段日子太忙,他不能出京,沒能趕上沈無霽在外的十五歲生辰。

據說沈無霽又長高了,還黑了一圈,皮膚粗糙成泡多久牛奶浴都消不下去的程度了。

沈無霽在信中提到這件事的時候,還很是得意。

不過林二後來傳的信毫不猶豫戳破了這個謊言。

他表示沈無霽天天躺在太陽底下想曬黑,結果怎麽曬都只能黑到從班州回來的那個地步,氣得他天天在山上騎馬狂奔,然後把自己摔倒了。

林二這封信純屬告狀。

江斂看過笑過,只傳話叮囑沈無霽照顧好自己,其餘一概沒提。

再後來,沈無霽就到了氣候溫和的通州,沒有曬人的大太陽,他也就沒再做過把自己曬黑的傻事了。

想著想著,江斂手中毛筆滴下的墨又毀了一張宣紙。

他回神,安靜地收拾好殘局,開始處理沈周如傳來的暗信。

班州、通州、玄州、雲州、康州、文州、江州、京城……

待沈無霽將三木鏢局開遍全天沈回到京城的時候,時間又過了半年。

這半年裏,沈無霽既是三木鏢局的鏢師,也是雲肆的跑腿小廝,還是穿行在明悟商行和青寺商行裏的賬房學徒。

托沈周如這些年都是將沈無霽藏在宮中的福,哪怕是外放的官員都沒有見過沈無霽,只要稍作打扮,他就可以在各個地方來去自由。

十五歲的生辰禮沈無霽沒有收到,反倒是江斂十七歲時,沈無霽托人送回去了一只兔子。

兔子帶信連籠子一起送到江斂手邊。

沈無霽在信上寫明這是自己從狼群窩裏親手借出來的兔子,務必要江斂好好地養大,要是缺胳膊斷腿的,他就要飛奔著回來找江斂的麻煩。

初見兔子,江斂很是嫌棄,一邊遣人去找最適合兔子吃的食物,一邊拎起兔子耳朵往籠子裏扔。

但時間久了,兔子只往江斂身邊膩歪,只要離了籠子,就一遍又一遍的往江斂身上蹦跶。

蹦跶就算了,要是江斂不在,兔子就往後山山林裏鉆,每天都要找兔子。

江斂煩不勝防,捏著鼻子在沈無霽十六歲時,給他送去寫滿未來一年安排的長紙條作為謝禮。

沈無霽對此:……

下次再給江斂尋只只往他床上蹦跶的貓!!!!

而在沈無霽十六歲生辰當天,像是詛咒一樣,沈周如病倒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而當人病入絕境的時候,就開始求神拜佛信鬼神。

“沈周如開始吃柳國公尋來的進貢的丹藥了。”

林三站在沈無霽身邊小聲說。

沈無霽已經對沈周如無感,聞言只疑惑道:“已經病到腦子發昏的地步了?”

歷史上多少帝王是開始吃丹藥後徹底癲狂的,沈周如是一點都不記得啊。

林三:“世子說……太子給沈周如下毒了,那種三五年才能生效的慢性毒藥,現在毒發,怕是慢慢要病入膏亡沒有治療可能性了,再等個三五年會死。”

沈無霽:?

他眸光暗了暗,“這倒是皇兄能做出來的事情,五皇弟呢?”

林三:“沈周如重病後開始放權,太子根基更穩,五皇子和柳國公沒搶到先機,所以柳國公才給沈周如上丹藥,要趁他回光返照的時候爭一爭。”

說到這裏,林三頓了頓,又道:“世子現在是五皇子的伴讀,似是受了些牽連,他已經籌辦計劃從承安侯府裏搬出來了。”

“世子十七歲,也有資格立府別居了。”沈無霽皺眉,“但這樣一來,承安侯府就徹底為江岳和江繼所有。”

林三點頭:“是啊,五皇子自身難保。現在外界看來他信任世子,與世子是一條戰線,如果五皇子倒了,世子還不知道要何去何從。”

沈無霽與江斂親密,知道江斂手中有不少底牌,不甚擔心江斂無法自保。

但落在其餘人眼中,從江斂搬出承安侯府開始,大家就認定他在侯府中已經落敗,現在還有世子之位不過是因為皇帝先前立世子的聖旨在。

但現在皇帝病倒,太子攬權,江岳手握大軍有上達天聽、先斬後奏的權利,二人聯手,堪稱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看到現在的局勢,大家好像才品過味來,江岳是沈周如的親信,江岳才代表沈周如的意思。

而江斂……江斂和江岳對立。

沈周如重用江岳又如何能重用江斂?所以江斂終歸是個棄子,江斂所輔佐的,也是個棄子。

不僅是外人,連沈無憾都有這種感覺了。

江斂剛將給沈無霽傳話的人送走,沈無憾便找上門來。

沈無憾立在府門口,遙遙看著站在走廊賞池水的江斂,“世子,方便聊一下嗎?”

江斂並不意外他會找上門來,聞聲回頭,頷首示意沈無憾進來。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書房。

還不待站穩,江斂便轉身望向他,平和道:“殿下因何事到訪?”

沈無憾舔了舔下嘴唇,輕聲道:“世子……有聽到外界的謠言嗎?”

江斂挑眉,“謠言?謠言有何可聽的。”

“就是——他們說你與我,都是棄子。”

江斂問:“殿下來找臣之前,有尋過柳國公嗎?”

沈無憾一怔,猶豫片刻道:“尋過。”

江斂笑道:“那柳國公如何說的?”

“他說……”沈無憾猶豫道,眼睛一閉,和盤托出,“他說世子與我們並非一條心,既非一條心,那就不存在與世子同是棄子的說法。”

“說的很對。”

江斂讚道,“臣與殿下非一條心,同樣的,承安侯與太子也非一條心,殿下可明白?”

沈無憾:……?

他懵懵懂懂地看著江斂。

江斂嘆道:“臣是陛下指給您的,承安侯是陛下指給太子的。重要的非臣和承安侯,而是您與太子。在一開始陛下就應該和您說過,臣非善哉,您駕馭臣是有挑戰性的,不過在一開始,太子就放棄了這個挑戰。”

沈無憾張張嘴,有些震驚也有些懊惱。

震驚於江斂居然完全猜中了沈周如和他的心思,懊惱是他在江斂面前完全是一張白紙,一戳就破毫無底牌。

見沈無憾的表情,江斂只笑,笑得平靜,“殿下無需害怕,該臣做的,臣不會懈怠分毫。但煩請殿下提醒一下柳國公,承安侯是陛下的人,他必不可能看著柳國公帶道士如此禍害陛下,而承安侯也代表著陛下的決定。”

聞言,沈無憾頓感一陣後怕,驚道:“你為何不提醒——”

“此事事發前,殿下有曾與臣商議嗎?”江斂不輕不重一句話懟了回去。

沈無憾張張嘴,沒話說了。

他急道:“那現在該如何?”

江斂搖搖頭,不急不緩道:“既然做了,就一不做,二不休。陛下病重,承安侯身居高位,必然引來多方不滿,他疲於應付多方哪還有時間應對您和柳國公呢。”

沈無憾怔了怔,“你——”

他有些啞然,他只是膽小,不是傻,自然聽出來江斂要利用他們對付江岳的意思。

江斂笑容坦然,“方法在這裏,用不用就看殿下如何想的了。”

沈無憾鼓足勇氣來,滿心糾結走。

江斂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淺淺勾唇。

既然想要他站隊,那就得付出相對的誠意,除了讓他甘願奉上自己的沈無霽,沒人能讓他無條件幫忙。

沈無憾和柳國公如何商議,江斂不管,提筆一封信送至遠在班州的沈無霽手上。

原本的計劃是沈無霽去通州投奔烏興旺然後從軍,不過南皇邊界原本被沈無霽和林家四兄弟聯手鎮壓下去的小部落又開始作亂。

這是一個天賜的行軍鍛煉機會,沈無霽馬不停蹄便沖去了。

待沈無霽收到信時,天沈已經有幾個地方因皇權旁落開始出現暴動,順理成章該承安侯領兵去鎮壓了。

江斂來信,叮囑沈無霽避開暴動的地方。

沈無霽也看到了江斂接下來的安排,一邊心驚江斂的膽大,一邊頭疼好像已經無人能制止江斂的過分膽大了。

聽到沈無霽的擔憂,林家四兄弟非常不給面子的捂嘴嘲笑。

林大笑憨憨道:“慈不掌兵義不掌財,就算世子不點破,等那柳國公想通後也會做的。”

沈無霽斜他一眼:“你不該站我這邊嗎?”

林大撓撓頭,“屬下是覺得,善良是好事兒,但碰到那種陰險小人可能就沒辦法了,不過有世子兜底,咱們也不拍主子被騙了。”

沈無霽:?

他怒吼:“找打是不是!”

一行五人吵吵鬧鬧地越過班州邊界,進入在南皇領地與南皇剿匪軍碰頭。

這是第二次合作,除了新換的領頭將軍外,其餘千人大軍對林家四兄弟十分信任,大家快速開始再一波鎮壓。

南皇宗室上下一條線,不存在什麽奪嫡內亂。

大軍出行多是為了鎮壓叢林荒原中賊心不死的小部落,正好適合沈無霽練兵。

但天沈就不同了,外有大齊、南皇兩大國虎視眈眈,內有連綿不斷的山匪流民起義、蠢蠢欲動的宗室親王。

面對打不滅壓不完的流民,沈周如煩不勝煩,更煩的是那些打著清君側名義說江岳和太子聯手迫害帝王、謬權篡位的起義軍。

宣政殿。

江岳跪在下首,用自己波瀾不驚的神色向沈周如說明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

沈周如頭疼欲裂,接過孫雲海遞來的又一顆丹藥,咽下,煩躁道:“是朕之前放權太急,倒是把你推成了靶子。”

江岳眉峰未動,平靜道:“臣未行不軌之事,無愧於心。”

“朕自然是信你的。”沈周如嘆了聲,擺擺手道,“起來吧,朕低頭看你,頭暈得很。”

江岳擡眸,見沈周如又撚起一枚丹藥準備吃下,皺眉勸道:“陛下,這丹藥怕是傷身,還是少吃——”

“行了。”

沈周如不悅地打斷他的話,“太醫院和心悟大師都說此物無害,朕病了後一直不見好,只有這丹藥能讓朕撐著處理政事,若你說不行,不如尋個比這丹藥更有用的東西來。”

江岳張張嘴,無聲嘆了下。

自沈周如開始服用丹藥後,江岳幾乎隔天都要勸一道,他越勸沈周如越煩。只怕再勸下去,君臣就要離心了。

江岳沈默退下。

孫雲海送他離開。

宮殿外。

江岳回頭看孫雲海,低聲道:“公公,那丹藥果真有效?”

孫雲海笑了笑:“有沒有效自然是陛下說得算,不過服用這丹藥後,陛下身體確實精壯了不少,奴才只盼宮中多幾位皇子公主才好。”

江岳;“……孫公公,莫要胡言。”

孫雲海只笑,沒再說話。

江岳皺著眉離開。

待孫雲海送走江岳進入宣政殿,沈周如已經走下龍椅在殿中踱步,未回頭地問:“承安侯問了你什麽?”

孫雲海垂眸低首:“侯爺只是關心陛下的身體健康。”

沈周如聲音冷不丁的,“是問你丹藥的事情吧。”

“這……”孫雲海猶豫般說,“侯爺對丹藥有挺大的成見,但也是關心陛下。”

沈周如冷笑一聲,又轉身回龍椅上坐下,閉目養神。

孫雲海以為沈周如要休息,正待上前伺候,又聽沈周如道:“上個月朕未得空上朝,朝中怕是太子的一言堂了吧。”

聞言,孫雲海腰弓得更低,勸慰般道:“太子、五皇子還有承安侯不過都是為陛下分擔瑣事,讓陛下不至於過度操勞罷了。”

“呵……”

沈周如冷笑一聲,沒說話想。

宣政殿緩緩安靜下來,安靜得讓早就習以為常的孫雲海都覺得有些窒息。

午後。

沈周如在宣政殿的自言自語一字不差地傳到江斂耳邊。

小廝笑著說:“陛下怕是已經心生狹隘了。”

江斂手指輕輕敲擊桌面,聞言微微搖頭,“還不夠。”

小廝疑惑,不過他知道主子自有成算,侯立在旁不多言語。

江斂計劃著再給沈周如加把火的時候,沈無霽帶著南皇鎮壓軍深入大山部落巢穴。

南皇邊界山多、林多,如果不是土生土長的部落人根本分不清楚山林中的條條岔路。

如今分在他們面前的有四條路,林大、林二、林三各領走五百餘人分道追擊,沈無霽則和林四去往最後一條路。

而再往裏深入,又是數條岔路口,但按之前得到的地圖來看,這些岔路最後會形成圓環將大山部落層層裹住,所以想要將他們一網打盡,就必須每條路都安排上人手。

沈無霽和林四對視一眼,當即決定兵分兩路,

大山部落被殺得只剩兩百餘人四處逃竄,但他們聰明又狡詐,只要活著就是扒在人身上大口吸血的跳蚤,令人煩不勝煩。

南皇這次是秉著另可錯殺不可放過的目的,要將這個部落的人一網打盡。

兵分兩路,追擊逃軍。

沈無霽帶走了三百人,一路往山林深處行軍,行到遍布山洞的山崖時,沈無霽拔/出長劍,領著一部分人一步一探地進入一個幽深的山洞。

山洞中彌漫著潮濕的氣息,微弱的光線讓他們的視線受到了極大的阻礙,不時能聽見洞中水珠砸到地上發出的空洞回蕩聲。

沈無霽屏氣凝神,往洞中走了大概十餘步,忽地聽到了幾道微弱的啜泣聲。

“你們有聽到什麽聲音嗎?”

沈無霽壓低聲音問身邊的士兵。

“好像有誰在哭?”

大家幾乎是同一反應放緩了動作,洞中的聲響便清楚起來,是啜泣聲。

沈無霽反手握緊匕首,朝眾人示意,突然加快速度往洞中探去。

轉過一個拐角,前方探路的士兵突然喊道:“隊長!這裏有好幾個孩子!穿著好像是天沈的衣飾。”

天沈衣飾?

沈無霽陡然想到大山部落拐賣孩子養成部落人的習俗,頓時皺起眉,快步走到呼喚的士兵身邊。

果然,大概七個孩子穿著破布爛衣縮在已經被潮得發黴的稻草上,瑟瑟發抖地看著他們。

這拐角後方就是山洞的死路,約莫不到十歲的孩子縮在這裏,彰示著大山部落的惡行。

望著孩子們包著淚的眼睛和渾身淤青、泥濘,沈無霽生了惻隱之心,問道:“你們是天沈的孩子嗎?”

孩子們下意識望向他,呆呆地沒說話。

沈無霽皺起眉,上前幾步,想要查看孩子的身體狀況。

就在他分心觀察其中一個孩子看不見舌頭的嘴巴時,一道寒光射進了沈無霽的眼中。

士兵頓時大喊:“隊長!小心!!!”

沈無霽下意識側過身,但依舊沒躲過那道要命的寒光,左腹被巴掌大的匕首刺了個對穿。

“隊長!”

“殺————”

刺中沈無霽的小孩發出低沈沈的吼聲,其餘幾個瑟瑟發抖的孩子全變了神色,臉上只剩嗜血的色彩。

是侏儒殺手!

沈無霽咬緊牙關將刺入小腹的匕首拔/出來,反手用匕首擋住侏儒下手淩厲的攻擊。

他們被打得措手不及,山洞本就狹小,成年人的身體和長劍完全施展不開,更別提能力最強的沈無霽已經被重傷,躲過一半的攻擊都算勉強。

待守在外面的人發現不對勁時,沈無霽等人已經傷了大半,甚至有十來人未反應過來以至於直接丟了性命。

打到最後,侏儒殺手活了一個人快速逃出山洞,沈無霽狂奔緊隨其後,無視了不斷往外湧血的傷口,拉弓——搭箭——

“刷——!”

侏儒殺手倒地。

沈無霽也扛不住傷口的撕裂,單膝重重砸地跪在一片血泊中,唇無血色,身體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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