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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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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不退’兩字傳遍天沈大江南北, 也傳到了沈無霽耳中。

江斂嗓音清冷,淡淡念著:“死守邊關,不退。”

沈無霽眸光一閃,弓箭準頭突然瞄向空中, 拉弓的右手手指猛地松開。

“刷——”

弓箭淩空飛起, 直直沖向半空中振翅高飛的鳥群。

鳥群受驚鳴叫著慌亂飛走, 其中一只鳥隨著弓箭落到裏沈無霽數百米開外的地上。

小盒子跑過去撿起砸暈了的鳥,遙遙地朝沈無霽招手,喊道:“殿下,只落了根羽毛,嚇暈了, 沒有傷。”

沈無霽點點頭, 重新搭箭拉弓瞄準箭靶。

江斂照例搬了個小馬紮坐在旁邊的樹蔭地下, 用令人心平氣靜的嗓音念著野史游記,亦或是已經沈無霽學習過但需要勤加覆習的書。

別的不說,就孟平、小盒子天天跟在沈無霽身邊聽多了這些書的熏陶,處事待人的習慣都逐漸向沈無霽和江斂靠攏。

被關在行宮的日子,沈無霽就是這樣一天一天平淡地渡過。

外方捷報連連, 但看得出來兩方都沒下死手, 更多都是賭那一份面子的僵持,只看哪方先僵持不住舉手投降。

若不是顧忌國庫空虛, 海隆還想多跟大齊的打上幾個回合。

沒什麽比實戰更能歷練人的, 戰場上練烏興旺臨場應變, 戰場後方練沈無霽兵法演練。

沈無霽每日都會根據前方戰情預測接下來的走向, 如同江斂愛好自己與自己對弈般, 沈無霽也愛上了對著沙盤推演練兵,一步算兩步, 兩步推四步,四步推全盤……

他的預測正確率逐步提高,作為幕後軍師讓海隆和烏興旺都大加稱讚。

這樣的日子讓沈無霽樂此不疲。

六月末,中部雨停,淅淅瀝瀝的小雨也轉為放晴的大太陽天

七月初,北方下了入春以來的第一場大雨。

七月中,三大災區完成救災任務,順利遏制力災後疫病爆發的可能性。

七月末,前線依舊僵持,天沈從救災中騰出手來,全力支援前線。

八月,海隆與烏興旺並分兩路,在西關的兩端同時再打出兩場大勝戰,將軍心潰散的大齊從兩側包抄。

大齊主將被抓於馬下,形勢急轉,大齊兩萬大軍強行撤離,只活下來不到一半。

九月,大齊重新派兵遣將,於西關議和。

捷報連傳,天沈京城上空的陰霾仿佛都褪/去了般,太陽當空,文武百官喜笑顏開,沈周如的頭疾都神奇般的不治而愈了。

十月,議和改為通商友好協議,大齊為表友好,令郡主祁連蝶往天沈和親。

祁連蝶今年剛滿16歲,都可以做沈周如的女兒,他再怎麽禽/獸不如也不可能收祁連蝶入後宮,所以註定是從皇室裏挑。

沈無霽心驚膽顫了小十來天,就怕京中有人想到自己這麽個傻子,要把郡主嫁給他。

江斂聽到沈無霽的擔心後有些無語凝噎,忍不住拿筆桿敲他腦袋:“你身後還有個南皇國,他們敢讓大齊和南皇聯姻嗎?”

沈無霽恍然回神,摸著腦袋嘿嘿笑:“這不就是、就是怕嗎。”

江斂無奈道:“等兩年後就到你選妃了,怕不是借口。”

聞言,沈無霽撇撇嘴,無趣地跑開。

隨著和親郡主抵達京城,沈周如也終於騰出手來整頓自家後院。

第一位挨刀子的是太子沈無非。

太子本來早就定了太子妃,是禮部尚書嫡女李悅桐。

但前半年家國不寧內憂外患,預定的日期不斷延遲,等到十月才重新選定吉時,於十月底大婚。

而現在已經十月中了。

大婚匆忙,沈周如下旨今年天沈災害連連,皇室一切從簡,包括太子大婚。

收到旨意後,東宮和禮部尚書家皆是一片沈寂。

李家夫人幾乎是哭著送女出嫁。

本來去東宮就是君王側求生,現在又被皇帝去了儀式,簡直就是借著大婚狠狠打太子的臉。而這於李家的無妄之災,太子妃李悅桐首當其沖受罪。

李悅桐不是一眼驚艷的美人。

她飽讀詩書,是聞名京城的才女,從內而外透著端莊、知性、嫻雅。

看著母親快為自己的事情哭暈過去,李悅桐強忍著眼淚,低聲安慰母親:“母親別哭,太子在東宮本就如履薄冰,咱們當日選擇太子的時候就確定無法獨善其身。女兒這般嫁過去,是太子虧待了女兒,不是女兒連累東宮。”

李家夫人邊哭邊心疼女兒,見她饒是在這種地步仍然如帶教嬤嬤所要求唇角含笑,心尖兒更是顫著疼。

李尚書在旁長嘆一聲,伸手扶起自家夫人,低聲道:“怕什麽,太子終究是太子,若往後他成了,咱們就是從龍之功。皇上今天是用大婚打壓太子,明日的聖旨可是要將和親郡主指婚於晉王。”

“什麽?”

聞言,李家夫人都顧不得哭了,不敢置信地抓住李侍郎,“你說和親郡主要指給誰?”

李尚書聲音更沈:“晉王,今兒定下的,消息還沒傳出來。”

“怎麽會是晉王?”

李家夫人下意識望向自己的女兒,疑惑道:“這與晉王和親,晉王能招攬到大齊的支持?”

李悅桐搖搖頭,思索著說:“不可能,最起碼短期內大齊和我們做不到和平相處,現在不過是前線大軍武力鎮壓下的平靜。難不成,陛下這是各打五十大板?”

李尚書讚許道:“正是,往後你入東宮,可要保持這般敏銳度,我猜怕就是之前那劫糧的事情。”

“那事兒還沒完,只是現在不宜再大肆翻案。”

“明日太子大婚被壓風頭,失了一次對外宣誓主權、與文武百官洽談的機會。而晉王要取和親郡主,更是斷了他尋求朝內姻親勢力的可能性。”

“再者,和親所生子,其妃不入主宮,其子不入東宮——”李悅桐喃喃道,“這麽說,陛下依舊傾向太子啊。”

李尚書道:“難說,三皇子沒有繼位權,但往後還有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陛下身子骨硬朗,保持這般下去無妨,若再有變故,太子不得帝寵,保不準有變。”

李家夫人憂心忡忡:“我就說,當初我就說,不該摻和到奪嫡的事情來!”

“母親,父親已為禮部尚書,當前局勢由不得父親抉擇。”

李悅桐握住母親發顫的手,溫和地安撫道,“女兒入了東宮,自會與殿下夫妻同心,若到時候局勢有變,咱們也能早做打算,您放寬心。”

“唉……”

李家夫人抹去眼淚,哀傷地撫摸女兒的背。

第二日,如李侍郎所言,賜婚聖旨到了晉王府

若不是有忠心的嬤嬤死死攔著,皇貴妃幾乎就要沖到禦書房去找她恭敬的陛下,去討個說法。

誰不知道現在天沈和大齊結了仇?誰不知道那郡主就是個皇家宗室女,手中半分權力沒有?誰不知道這場和親就是個面子關系?憑什麽搭上他兒子的正妃位!

“定是有人在背後使絆子,絕對是!”皇貴妃死死握住椅子扶手,臉上神色近乎猙獰,“是李清鳳那個賤人!”

“娘娘!”

攔在她面前的嬤嬤越聽越急,連聲勸:“您小聲點,這周圍還不知道有多少眼線,殿下正是難的時候,您可不能被皇後那邊抓了把柄,不然殿下更要亂了才是。”

皇貴妃擡手恨恨地拍桌子:“遲早有一天,本宮要讓她跪著求我!”

聖旨已下,毫無更改可能,皇後本來還對太子大婚從簡抱有怨言,等晉王的和親婚事一出,她便只剩高興。

至少這兩年裏,晉王於他們而言毫無威脅可言,皇貴妃亦是!

京城喧囂不定,京外倒是純看熱鬧。

沈無霽樂呵呵地說:“這次可以太平一陣子了吧。”

“大戰按功行賞,烏興旺加官,升為原郡正城門令兼通州守城將之一。餘楊被責過於魯莽,但功大於過,罰三月俸祿,於十月十七日正式升任原郡郡守。我們的任務完成了。”

江斂將信遞給他,問道:“想出去玩嗎?”

沈無霽眼睛一亮:“可以嗎!”

江斂頷首:“可。”

沈無霽歡呼地跳起來,跟撒潑的狼崽子一樣在林中奔跑。

十月中,江斂生辰,沈無霽特意去學了曲戲,親自唱給江斂賀壽。

聽沈無霽唱曲,江斂還有定力做到面不改色,旁聽的李嬤嬤等人都想捂耳朵了。

他們殿下到底是怎麽能把一曲溫婉小調唱成殺豬樣啊。

沈無霽唱得自我感覺良好,往江斂身邊湊:“好不好聽,好不好聽!生辰快樂呀!”

江斂眉尾微顫,終是沒繃住地擡手胡嚕沈無霽毛茸茸的腦袋:“好聽,下次別唱了。”

沈無霽:?

在沈無霽的安排下,向來喜靜的江斂楞是又過了一個鬧騰的生辰,江夏行宮日夜笙簫,鬧得外面都能看到連綿燈火。

若不是夏日幹燥,沈無霽都要整上幾出萬家燈火給江斂祈福了。

江斂生辰後的第三日,沈無霽收拾好包裹連夜出了城。

這次他帶上了孟平和林家四兄弟,目標南方康州。

康州北部是洪澇災區之一,現在正在大規模重建,這裏也是青寺商行起家的地方。

羅然接到消息緊趕慢趕地趕到康城,他終於有機會將青寺商行偌大的家底都掏給沈無霽看了。

十一月末,沈無霽離開康城,往北回到文州。

文州臨海,只是元豐城在文州西部,上次沈無霽來只看了文州地貌的九牛一毛。

這裏氣溫偏高,百姓們的飲食作息、生活習慣於京城和江州全然不同。

羅然一直陪在沈無霽身邊給他做向導,幫沈無霽填補他空缺的知識體系。

文州是現在道野著重發展的地方,文州商行眾多,明面上看去百花齊放,實際上是道野手下的幾個人打擂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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