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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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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禦書房內, 江存度才剛坐到禦案前,食樂便進來通傳,兵部尚書和齊銘求見。

這父子二人一同求見還是頭一次, 江存度猜想兩人應該是有要事要稟, 他讓食樂把兩人請了進來。

見到人,江存度免了兩人的禮節,直接進入正題,詢問兩人為何而來。

兵部尚書也沒有賣關子, 他拿出靖和公主的畫像和金鎖,開口稟道:“陛下, 這是臣機緣巧合得到的兩件前朝之物。”

食樂走上前,接過兵部尚書手中的東西, 呈到江存度面前。

江存度看著畫像和金鎖,下方兵部尚書開始解釋這兩樣東西的來歷。

兵部尚書的神色很是凝重, 畢竟這前朝餘孽不管在哪個朝代都是很敏感的話題, 而如今很可能是前朝餘孽的人就潛伏在公主身邊,並且陛下還決定要立公主為儲君。

如果那雲藜要是有什麽壞心思, 對公主下手, 嚴重的情況下,朝代被顛覆也不是不可能。

雖然陛下有想要禪位的想法,可不代表陛下就願意看到江山被前朝推翻啊。

兵部尚書從頭到尾, 原原本本講述了一遍,全部講完,他小心地覷著陛下的神色。

而江存度聽了兵部尚書的講述,神色並未有什麽波瀾。

江存度曾懷疑過雲藜, 和親事件之後,便一直讓人暗中留意雲藜的舉動, 除此之外,還有杜公公這張已經暴露出來的明牌,他也一直在讓人盯著。

他沒有著急處理杜公公,就是為了順著杜公公這條線,把所有的暗牌全部挖出來,然後再一網打盡。

淮原一案後,杜公公曾暗中敲打雲藜,那時他便收到了相關情報,對雲藜的身份也有了一些猜測。

所以雲藜的真實身份揭開,他並不覺得意外。

“此事,朕知道了。”江存度回了一句。

陛下的反應如此平淡,兵部尚書驚訝了一瞬,很快也恢覆了平常心。

回憶往昔,陛下好像一直都是如此處變不驚,兵部尚書心中十分感慨,曾經他投靠陛下是帶著私心,而如今他是徹底對陛下心悅誠服。

能追隨這樣一位明君聖主,是他們身為臣子的幸事啊。

如此想著,兵部尚書望向陛下,開口詢問道:“陛下,此事要如何處理?”

江存度則是向齊銘確認道:“在淮原時,齊侍郎可發現雲藜有何異常。”

齊銘回想在淮原郡的經歷,很快他便想到了沈家的試探,當初沈家邀請他與江泠姝赴宴,可他們卻只是普普通通吃了一頓飯,現在來看,沈家的真正目的應該是想通過雲藜探聽情報。

想到這裏,齊銘理解了陛下的意思,雲藜雖然是前朝人,但卻從未包藏禍心,當初他們的計劃能夠成功,也都是多虧了雲藜幫忙遮掩。

“臣明白了。”齊銘回道。

明白了?明白了什麽?兵部尚書有些不明所以。

“此事先不要聲張。”江存度開口道,現在正是收網處理淮國公的時候,還是先不要打草驚蛇。

“臣領旨。”齊銘再次應下。

兵部尚書:“……”

兵部尚書看看陛下,又看看齊銘,他突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局外人。

一直以來,兵部尚書都自詡是陛下身邊第一人,可現在他發現自己居然被人比了下去。

雖然這個人就是他的兒子,可兵部尚書心裏還是覺得不得勁。

不行,他要奪回第一的位置,再怎麽也不能被自己的兒子比下去。

兵部尚書皺著臉思索,很快就有了主意。

“陛下,臣還有一事要奏。”兵部尚書突然開口說道。

聽到這句,齊銘不解看向兵部尚書,來之前他們商量好了稟報雲藜的事情,並沒有說還有其它事情要上奏啊。

齊銘目露疑惑,而兵部尚書回了齊銘一眼,意思是你小子太嫩,還是得看老子的。

與齊銘眼神交流完,兵部尚書再次望向陛下:“陛下,臣來之前,見到朝中官員聚在一起,似是對陛下立儲之事有異議。”

兵部尚書把早朝結束後,百官圍住梁太傅之事說了一遍。

雖然沒有聽到後續內容,但兵部尚書可以肯定,那群古板的清流官員肯定是要搞事。

如今朝中一心擁護陛下的官員有不少,像是刑部尚書就是其中之一,清流官員的事情,稍後肯定還會有人向陛下稟報,但那都是在他之後了。

兵部尚書為自己搶到第一位而感到得意,他可是第一個投靠陛下的臣子,沒有人能把他比下去。

兵部尚書又瞥了齊銘一眼,眼神傳達的意思是,多跟老子學著點。

齊銘:“……”

齊銘默默移開視線,他看向禦案前的陛下,開口道:“陛下,臣覺得儲君之事不存在爭議之處,自古立嫡立長,明空公主是長女,立為儲君名正言順。”

說完,齊銘瞄向兵部尚書,意思是光會打報告不行,提出解決方案,才能替陛下分憂啊。

兵部尚書:“……”

下方兵部尚書父子二人打著眉眼官司,上方江存度輕蹙著眉,他倒是沒想到清流官員會集體反對。

江存度立江泠姝為儲君,是因為他看到了江泠姝身上的韌勁與潛力,其次是江泠姝的年齡更合適,如果立小皇子為儲君,他不知要等多少年才能退休。

人選已經確定,如今清流官員反對,那只能想辦法解決清流官員的問題了。

江存度正思索著,食樂突然進來通傳道:“陛下,梁太傅求見。”

聽到梁太傅的名字,江存度下意識擡手扶額。

有兵部尚書的報告在先,江存度只當梁太傅是為了儲君之事而來,他擡手按著眉心,先遣退了兵部尚書和齊銘,然後對食樂吩咐了兩句。

立儲之事,江存度不會改變主意,可梁太傅一把年紀也不小了,為了防止談話過程中,梁太傅情緒激動出現意外,他需要先做一些準備。

食樂聽了陛下的吩咐,很快便領了幾個內侍進來。

內侍聽從食樂的指揮,用棉被把禦書房內的柱子包了起來。

先杜絕了梁太傅撞柱的可能,江存度這才讓食樂把人請進來。

梁太傅候在禦書房外,眼見內侍進進出出,他很是疑惑。

等梁太傅進了禦書房內殿,見到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柱子,他總算知道是為何了。

梁太傅的嘴角忍不住抽搐,甚至都忘了在第一時間見禮。

從柱子上收回視線,梁太傅看向禦案前的陛下,他正要行禮,江存度卻先一步開口道:“太傅不必多禮。”

梁太傅卻還是躬身一拜道:“陛下,禮不可廢。”

江存度沒在禮節上與梁太傅辯論,他先讓食樂給梁太傅看座,而後開口問道:“太傅過來,所為何事?”

梁太傅沒有立即回答,他望著陛下,因年邁而不再清透的眼中,湧動著覆雜難明的情緒。

江存度也打量著梁太傅,梁太傅操勞了大半生,身形都有些佝僂了,也是時候該享清福了。

原本江存度是想等禪位後,帶著梁太傅一起到行宮養老,如今他雖然禪位失敗了,但卻不影響梁太傅的退休。

如果梁太傅堅持反對立公主為儲君的話,那他只能想辦法勸梁太傅提前告老歸家了。

沒了梁太傅,剩下的清流官員也便不成氣候了。

江存度正考慮著,梁太傅突然開口問了一個問題:“陛下為何執著於三千佳麗?”

梁太傅並沒有提儲君之事,而是先問了一個江存度未曾料想的問題。

江存度神情微怔,看向梁太傅,

梁太傅迎著陛下的目光,又道:“陛下又為何在今日借由三千佳麗對鴻臚寺卿發難?”

梁太傅在官場幾十年,以帝師的身份,穩居百官首位,僅憑剛正不阿,可坐不穩當下的位置,最起碼還要加上敏銳的政治嗅覺。

早年間,梁太傅曾教導過幾位皇子,而最讓梁太傅頭疼的就是五皇子。

陛下年少時,乖僻少言,聰敏有想法,但就是不求上進,整日遲到早退,氣得梁太傅吹胡子瞪眼。

後來陛下登基,梁太傅用在陛下身上的心思,比用在自己親子身上的還要多。

可以說,梁太傅是一路看著陛下成長起來的,事到如今,梁太傅如果還不能看破三千佳麗是個借口,那他這個帝師可就白當了。

江存度與梁太傅對視,看出梁太傅的了然,他如實道:“近日朝中會有一些變動。”

梁太傅望著陛下,片刻後,緩慢地點了點頭。

上了年紀,精力不濟,有些事情,也該放手交給後人了。

如此想著,梁太傅開口道:“先皇在時,曾讓太子協理朝政,今陛下既已選定儲君人選,也當多給儲君躬行歷練的機會。”

“朕知道了。”江存度應道,他的視線落到梁太傅霜白的須發上,又道,“太傅無須憂心,朝中諸事朕會處理好。”

梁太傅欣慰地笑了笑,起身告退前,他看向禦書房內被包裹嚴實的柱子,最後言道:“臣若有諫言未盡,是斷然不會尋那短見的。”

江存度想到梁太傅自絕於家中的結局,他默然了片刻,回道:“太傅所言甚是,未免朕行差踏錯,還望太傅多行勸諫。”

……

國公府。

淮國公沒料到陛下立儲,最終選定的是公主,而非皇子。

比起年長的公主,年幼的小皇子明顯更好控制。

淮國公本想借清流官員的勢,勸陛下改換儲君人選,結果再次出乎預料,清流代表梁太傅,居然帶頭認同了皇太女,並且說服了一眾清流官員。

既然無法借勢,那就只有自己出手了。

散值結束,淮國公與鴻臚寺卿在書房密談。

“國公爺,這三千佳麗的差事要如何是好?”鴻臚寺卿更擔心的是自己身上的差事。

陛下已經開始催辦,再拖下去,他恐怕要步前任吏部侍郎的後塵了。

“等解決完儲君的事情,我會想辦法幫你轉圜。”淮國公開口說道。

三千佳麗的差事雖然難辦,但並不是無法解決,就像齊銘一樣,可以找個理由,先讓鴻臚寺卿告病幾日,然後再讓下面的人出面,把這個差事接過去,就可以把鴻臚寺卿摘出來。

讓淮國公擔憂的是,陛下突然借此事發難,恐怕是有什麽後手。

淮國公才剛接受陛下無心權力的事實,可現在陛下的舉動,又讓他有些不確定起來。

淮國公暫時無法看透陛下的用意,他捏了捏眉心,對著鴻臚寺卿道:“明日的宮宴剛好是個機會,你去安排一下。”

不管陛下的用意是什麽,眼下儲君之事都要先解決了。

“國公爺的意思是?”鴻臚寺卿開口確認道。

“公主生母是四皇子的人,貼身婢女又是前朝餘孽,如此怎麽堪為儲君?”

鴻臚寺卿離開後,淮國公擡手按住了跳動不安的右眼,他許久沒有像這樣心緒不寧了。

淮國公眉心蹙成一個川字,他突然起身來到書架旁,把下層的書全部拿下後,打開了一個藏在書架後方的暗格。

淮國公從暗格裏拿出了一沓賣身契,他拿著賣身契回到書桌前,做了一些安排後,他又把賣身契重新放回了暗格中。

把下層的書放回原位後,淮國公又把上層的書拿了下來,打開了另一個暗格。

這次淮國公拿出了一封密信。

淮國公把書架恢覆原樣,而後拿著密信來到了柳蘭嫣所在的主院。

見到淮國公,柳蘭嫣開口勸道:“老爺,還是讓人把世子接回來吧。”

沈拾之自從回京,便一直住在外面的客棧,時間久了,難免會被人非議。

提起沈拾之,淮國公的臉色有些發沈,他道:“不用管那個逆子。”

柳蘭嫣蹙眉,還想再勸勸,淮國公卻突然遞來了一封密信。

“這是什麽?”柳蘭嫣看著手中信封,只見上面寫著一個女子的名字。

淮國公神情嚴肅,他道:“這封密信你留著,日後或許能用上。”

柳蘭嫣拿著密信的手一緊,她看著淮國公,臉上有擔憂,也有不解:“老爺,可是朝中有事?”

淮國公搖了搖頭,只道:“我也只是以防萬一。”

……

另一邊,鴻臚寺卿按照淮國公的吩咐做了一些安排,等他忙完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鴻臚寺卿腳步匆匆,步入自家府門,因心中想著事,他沒有第一時間察覺異常。

直到深入府院,鴻臚寺卿才意識到不對,往常他回府,管家都會第一時間迎上來,今日不但不見管家,府中也安靜得詭異。

鴻臚寺卿看著眼前再熟悉不過的宅院,心中卻沒由來地一慌,竟生出了一種想要逃走的沖動。

然而不等他有所行動,後方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鴻臚寺卿下意識轉身,只見暗處走出了一隊身穿甲胄的禁軍。

鴻臚寺卿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他強裝鎮定地問道,“是誰讓你們來的?你們可知道這是哪裏?”

“嚴大人,你不如先問問自己都做過什麽?”

身後傳來一聲質問,鴻臚寺卿回身看去,借著月色,他看清了來人是前任禁軍統領喬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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