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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戰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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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戰報

明明李恕自己也經常問淮王討東西, 卻不許旁人碰。李熙想,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但因為有上次的教訓,為免夜長夢多, 李熙還是立刻就去清點財庫了。臨離開前, 還沒忘叮囑淮王千萬看好李恕, 千萬不要再讓李恕同任何人接觸或說話。

裴懷恩跟李熙一起去, 特意帶了人手。

哪知一行人緊趕慢趕地跑過去, 只見財庫大門敞開, 內裏竟是空空如也, 早就被搬空了。

……又被耍了。

見此情景,李熙恨得幾乎要把牙咬碎了, 他從沒被人當個傻子似的這麽戲弄過。

裴懷恩比李熙想得還稍長遠些,他雖然也憤怒,但或許是因著過去同樣經手過許多錢, 此刻尚且還算冷靜。

“先別慌,事情還沒那麽糟。”裴懷恩蹲下看地上的斷鎖, 看了片刻,又擡頭看天邊翻起那點魚肚白, “錢這東西不是那麽好運的,需得妥善保管,只要我們動作快, 興許還能再追回一些。”

畢竟觀這財庫中的灰塵厚度,該是才把錢收走不久。

那麽無論是沈甸甸的現銀,還是可以隨身攜帶的銀票,無論怎樣偽裝它們, 帶著它們往來城中都要受盤查,等同於每過一次城門, 便是在過一道關口。

再說那麽多錢也不好花出去,買糧食麽?這麽熱的天要發黴,要說打兵器也不現實,幾大車現銀尚且難運,更別提打仗用的刀劍。

天色漸亮,裴懷恩在心裏仔細琢磨著,眼尾又顯出那種駭人的紅。

“萬幸李恕是在看見你有望做太子後,方才動了與南月合作的心思,準備還不算很充分。”裴懷恩拍了把李熙的肩膀,搖頭說,“否則,若他一開始就拿你當仇敵,心裏打了這主意,恐怕早把軍餉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出去了,哪會搞這種半道支援。”

李熙一夜未睡,困極了,聞言就說:“看來我們前陣子假裝不和是對的,至少可以拖延時間。”

話畢再看裴懷恩,擰眉對裴懷恩說:“運銀子這事我不懂,我窮慣了。裴懷恩,你這些年貪汙的多,你平時都怎麽把錢運出去?”

裴懷恩也覺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出聲說:“……但本督又沒貪過軍餉,本督頂多也就拿點辛苦錢。”

話音剛落,守在他們倆身邊的幾個錦衣衛番子連忙後退到財庫外圍,一個個裝著看天看地看花草,恨不得自己耳聾。

這倆祖宗,說話怎麽這般混不吝的,仗著沒人敢抓是不是?貪汙倆字是能隨便往外說的麽?更何況當年裴懷恩他家倒臺,就是因為那樁子虛烏有的貪汙案,這小殿下如今怎麽還敢這麽大咧咧的在裴懷恩面前提貪汙?簡直是不要命了。

而且這裴懷恩今天也魔障,小殿下張口問他,他不但沒生氣,居然還認認真真地回答了,離譜的就跟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樣。

正稀奇呢,就聽那個一貫難伺候的裴懷恩緊接著又說:

“但……”

“都是往外運錢,想來應該差不多。我從前如果碰見朝廷查太緊,就會暫且把錢寄存在城中的寺廟裏,等搜查風聲過了,大夥都覺得這錢應該已經被運出城了,繼而城門大開時,我再讓那些僧人幫我把錢帶出去,這樣他們便慢了我一步,永遠都跑在我前頭查,我只需遠遠追著他們的搜查路線,吊在他們屁股後面走就行了,如無意外,中途絕不會出問題的。”

長澹尚佛,往來兵丁衙役都不會對僧人多為難,只當他們是游走講經,殊不知這佛祖座下弟子也並非全是六根清凈,依舊免不了貪嗔癡,只要是把好處給到了,他們甚至願意挖空佛祖的金身,替你在裏面藏贓物。

不過眼下聽來,這的確是能把錢運出去的最佳方法。

“是了,這錢一定還沒出城,李恕來不及把它們運出城,就算李恕還是想打仗,就算李恕鉚足了勁想讓我覺得他已經把錢運出去……這城門還得照常開。”

李熙叫裴懷恩說的醍醐灌頂,一拳砸在財庫大門上,倏地轉身吩咐旁邊的錦衣衛,說:“快去,你們各自帶人下去仔細盯著,尤其是平日裏那些不便不常搜查之處,例如寺廟,道館,還有會同館等等,就算不能無故進去搜查,也要把它給我仔細盯住了,一旦發現有可疑人員出入,立刻來報我。”

裴懷恩跟在李熙身邊補充說:“城門要開不假,但也別開的太快,還是得裝幾天檢查樣子,然後再順理成章地開城門,免得他們起戒心。”

頓了頓,再皺著眉一拍手,轉頭看著李熙說:“壞了,不小心把自己的賺錢法子說出來了,以後可怎麽辦啊。”

李熙嘴角一抽,掏了掏耳朵。

這個驕奢淫逸的裴懷恩,又在給他念話聽,讓他以後不要多管閑事,更不要礙著別人家賺錢。

須臾番子們都退下去了,只剩李熙和裴懷恩兩個人站在這。

其實李熙知道裴懷恩也很急,但是為了逗他放松,一張嘴才說不出來什麽好話。

裴懷恩這人總這樣,什麽安慰到他嘴裏嚼一圈,聽著都不順耳。

不知愁的後勁大,李熙眼前又浮現出李恕那雙鮮血淋漓的手,一時竟有些腿軟,連手指尖都在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裴懷恩,事到如今,我總覺得事情一定沒這麽簡單。”

良久,李熙扶著財庫大門慢慢蹲下去,極度的緊張過後,他開始犯惡心。

“先前明和宮起火,父皇已經把該給南月的臉面都給了,順妃這條路走不通了,但軍餉還是被運了出去,這就說明李恕還是沒有放棄聯合南月逼我們低頭。”李熙聲音虛弱地說,“可他還能用什麽理由呢?盡管……盡管其實順妃的死也算不上什麽好理由,可到底還算是一個比較正當的師出之名。”

裴懷恩走上前扶他,雙手架著他的胳膊,把他托起來。

裴懷恩不知李熙在淮王府見到了什麽,聽罷只是說:“但師出之名不好找,若非一定能勝,誰願意在還沒開打時就落了下風?那不就等於是在自家門口掛了個牌子,專等周邊鄰居們在他打完了這場仗,國力孱弱之時,一窩蜂地跑過去替天行道麽?”

李熙覺得自己的頭都快炸了,他從小長在北邊,從沒接觸過什麽蠱術,因此也沒往這方面想。

“李恕現在被困淮王府,淮王為了保他的命,一定不會對我說假話,也一定不會再放他出門。”李熙借裴懷恩的力站穩了,雙手按在裴懷恩肩頭,斟酌著說,“……我到底在什麽地方疏漏了,我怎麽想不到。”

李恕說得對,出來這一趟,李熙現在是真恨不得殺人了。

因為李熙從沒碰見過這樣的對手,說不通,打不得,什麽也不怕,骨子裏就是瘋的。

就算退一萬步講,有朝一日淮王松了口,準許他把李恕收監了,又有什麽用?那小混蛋連疼都不知道,連血都看不清,凡世間一切令人生畏的刑具擺在他面前,都和小娃娃們手裏的撥浪鼓沒區別,激不起他心中一絲懼意與猶豫。

“短時間內爭取不到淮王,得趕快進宮。”李熙喃喃自語著,“李恕的財庫被搬空了,這事得讓父皇知道,另外負責追贓的人也不能查得太著急,最好放運錢的人和南月那邊接上頭,然後人贓並獲。”

裴懷恩心念微動,立刻就說:“到時就算我們弄不清順妃是怎麽死的,拿南月的人去與李恕對質,淮王又不真傻,一定會想明白這裏面的彎繞,進而站在我們這一邊。”

李熙便點頭,但沒來由的心跳如雷。

不對……還是不對,一定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否則依著李恕那性子,他和裴懷恩做證據鏈忙了那麽些天,李恕就當真甘心不做一點動作嗎?

“……阿蘭!對!”電光火石間,李熙餘光瞥見刻在財庫大門上的蘭花紋,忽然出聲問,“裴懷恩,你最近看見總跟在李恕身邊的那個阿蘭了麽!”

裴懷恩楞住一瞬,連忙說:“怎麽,他沒跟李恕一起被關在淮王府麽?”

李熙眉頭皺的更緊,用力抓住裴懷恩的手搖頭。

李熙說:“快去找阿蘭!裴懷恩!你快去找阿蘭!阿蘭一定有問題!”

裴懷恩不敢耽擱,轉身就往財庫外面走。

“你呢?你現在就進宮去?”裴懷恩不放心地問,“去了之後怎麽說?直說李恕的財庫已經被搬空了嗎?那老皇帝會不會以為是你想對李恕下殺手,順勢再吞掉他的錢,方才有此嫁禍?”

李熙瞬間僵在了原地。

然而還不等他們想好要怎麽辦,宮裏已派人來請。

頭頂紅翎的宮廷侍衛來去匆匆,好不容易才找到李熙在這裏,激動的大步跑上前來稟報。

“六殿下,六殿下請快快進宮!皇上要找您商議大事!”為首的侍衛長單膝跪地,滿面焦急地抱拳說,“皇上卯時剛得戰報,南邊、南邊打起來了,衛將軍於數日前遭到夜間奇襲,已然重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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