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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湘味鐵板燒,各自回家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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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湘味鐵板燒,各自回家過年

“龍飛天那才叫放飛自我,我看他第一天上班,穿的是《爆音少女》川崎來夢的痛衣那一刻,我人都麻了…”

兩個同事喝得上頭了,舉著酒杯討論龍飛天以前在公司裏的“光輝事跡”。

“龍飛天那小子,以前在公司穿著打扮,真的是和我們格格不入…”

“哇。其實超羨慕他的,我也喜歡他的造型,只是如果自己像他那麽張揚又覺得接受不了,還是在意別人的眼光…”

“他不是在國防科大念書嘛,也許他們大城市的氣息就是那麽自由吧。是我們小地方的人,過得太拘謹了而已…”

“說真的,我覺得龍飛天那小子真的很自由,真就像龍一樣自在…”

“代價就是找不到女朋友唄,太吊兒郎當了,沒個正形。”

“我看他整天玩《陰陽師》,哪有空找女朋友咯。”

“不得不說,天哥是我啟蒙導師。”

“天哥還給我畫了來夢學姐的頭盔…”

“有的時候覺得天哥性格,有點像裝逼如風的阪本…”

(阪本是《在下阪本有何貴幹》裏的主角,2016年的動畫。)

說完龍飛天,又說季扛鼎。

酒桌上,同事拿季扛鼎看媚宅動畫的事取笑他,但是他打死不承認。

季扛鼎一口咬定自己是現充,不是二次元,是gay,平時只看擦邊男主播,怎麽可能看動畫,還說你們說的動畫我不知道。

季扛鼎喝得頭昏腦熱的,急於向身邊的人證明自己是真的gay,朝著大家擺出手機,不停地翻著手機屏幕說。

“別不信,我手機裏下了blued,還下了小藍鳥,社交軟件上全是氣泡音肌肉男,在同志亦凡人追劇,平時喜歡打羽毛球,微博關註了蔡依林,愛聽打雷姐的歌,最喜歡的男明星是盛一倫。”

註:那天是2017年的元旦。盛一倫2016年才剛火,主打一個喜新厭舊。

好家夥,坐在桌對面的白忍冬看著季扛鼎掰著手指頭在酒桌上給大家數他的gay屬性,像是早背好的模板似的,屬實把白忍冬這個真gay給聽得一楞一楞的。

聽起來還挺像那麽回事,但還是免不了在酒桌上,遭到同事的瘋狂吐槽。

“你這也太刻板印象了吧。”

“別不信,我真的是現充。”

“正常人怎麽會說現充這個詞?二次元就那麽丟人嘛,至於不敢承認。”

“我真不知道你們聊的什麽…”

“別不知道啊哥。我拜托你給我分享一下游戲的資源,網上哪都沒有…”

“聽說鼎哥之前在劇組工作,後來被制片人富婆追,才逃來的我們公司。”

小城市圈子不大,同一個行業裏,叫得上名號的,來來去去就那麽些人。

季扛鼎眉頭緊皺,擺擺手不承認。

“沒有的事情。別亂說。”

“鼎哥真是淡定啊。要是我被富婆追,我恨不能滿世界炫耀自己的魅力,我都不敢想象,自己得膨脹成什麽樣…”

“哪裏有富婆,我不想努力了…”

“你要是生得花無缺那麽俊,說不定還真有江玉燕愛你呢。”

“你裝gay,該不是為了躲富婆吧?”

“我沒有裝,24k純gay。”

“男朋友都沒有一個,太假了。”

季扛鼎也喝高了,胡言亂語起來。

“今晚上就去找他一百個。”

“一百個?開inpart啊?”

“實在不行,就隨機挑選你們中的一個。”季扛鼎指著酒桌上的同事說。

“鼎哥選我,把富婆也介紹給我。”

“你們知道嗎?就是那誰,網賭。”

“我想不通為什麽有人會沈迷於網絡賭博。”

“之前網貸薅的羊毛全輸光了。”

“韓國和朝鮮什麽時候合並?”

聊完身邊的八卦又開始聊國際大事。

一群人從三星手機爆炸,聊到英國脫歐,接著聊川普當選美國總統的紅脖子政治,又聊到傅園慧的“洪荒之力”。

還聊到上海迪斯尼樂園開園。

邊舉著酒杯,邊說著想去上海。

外面新媒體公司是多,但是沒人介紹,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比現在更好的工作。

但怎麽也得去一次大城市吧,別一輩子窩在小地方。

老板在小城市都能賺到這麽多錢,去大城市的話,都不知道錢有多好賺呢!中國的經濟真的在騰飛。

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生活有盼頭,工作辛苦一點也值得畢竟賺到了錢。

“2017年了啊!新年新氣象!”

“幹杯朋友們!跨年快樂!”

“幹杯!祝大家越來越好!”

“二十一歲了呀小麒!”

程有麒是酒桌上年紀最小的,他已經喝得有些暈乎了,點著頭應聲道。

“嗯嗯。真好,又長了一歲。”

程有麒臉上露出笑容,看起來很開心。

“不要再長了,我只想停在三十歲。”

燈光師咂咂嘴,抱怨道年齡不要再長。

“我還想永遠十八呢!但是事實就是二十八了,打工打得偏體鱗傷…”

“得了吧,你有胳膊有腿哪裏受傷?”

“新媒體公司是不是都是吃青春飯,我都沒見過四十歲的老人。除了演員…”

燈光師年齡大些,今年三十四了。

他說自己的夢想是在四十歲之前,騎摩托車環游中國。再老湳諷就騎不動了。

也有人說,什麽時候去環游,叫上我,不過我不想騎摩托車,我想開面包車。

“你可以開那個「賣天津大嘛花」的車,一邊賣麻花,一邊環游中國…”

……

酒局散場的時候,大概十一點了。

代駕來接白忍冬,季扛鼎把程有麒扶上了白忍冬的車,然後把車門關上了。

白忍冬問,“你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季扛鼎住在白忍冬樓上)

季扛鼎說,“約了帥哥,不回去了。”

白忍冬坐在副駕上,看著季扛鼎手插在衣兜裏,漸漸走遠的背影。看不出來他哪裏彎,白忍冬想也許是因為自己的基達太不靈敏,誰直誰彎都搞不清楚。

聽多了gay裝直男,直男裝gay除了明星網紅麥麩,生活中還真沒聽過。

白忍冬點開導航,讓代駕按導航開。路程不遠,沒多久就開到公司樓下了。

代駕停好了車,白忍冬下車去後面扶程有麒出來。

白忍冬還算清醒,程有麒喝得比較多,可能暈乎了,一直在後排座位上,軟塌塌地躺著,一聲不吭也一動不動。

“小麒,我們到了,上樓。”

白忍冬打開車門,把程有麒從車上扶下來。白忍冬把手攔在他的腰上,然後把他的手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程有麒剛開始還跟著白忍冬大踏步似的走,但才走到公司樓下的操場,程有麒突然就不走了,而是抱到了操場旁邊的路燈上,抱著路燈轉了一圈,然後趴地往地上一坐,就賴在原地不起來。

程有麒擡頭看著路邊的燈光,感覺那些燈光就像棉花、像蒲公英那樣輕軟,連空氣中彌漫的煙霧,也是軟綿綿的。

白忍冬以為他是醉的厲害,腿軟走不動路。他們都喝得面頰燒燙發紅,白忍冬覺得他酒量還行,不至於走不動。

白忍冬向坐在地上的程有麒伸出手,做出要拉他起來的樣子,還說。

“走。趕緊回去,外面風大,吹多了明天要頭疼。”

白忍冬伸出手,但是程有麒並沒有回應他,為了不顯得尷尬,白忍冬把手放到了他的頭上,想像平時那樣摸摸他的頭,但是白忍冬剛把手伸過去,又被他躲開了。

程有麒表情懨懨地說,“你討厭我就不要碰我。”

白忍冬手插在風衣兜裏反問,“我怎麽會討厭你?”

程有麒仰著臉,看著白忍冬嘟囔著抱怨,“如果不是討厭我,那為什麽不和我說話。”

白忍冬說,“明明是你先不和我說話的。還早出晚歸,故意躲著我。”

程有麒吸了吸鼻子說,“我很想和你說話的,只是害怕你討厭我而已…”

白忍冬搖搖頭說,“不討厭。”

程有麒順著路燈站了起來,靠在路燈上,借著酒勁耍賴皮似的慢吞吞地說。

“怎麽證明…你…不討厭我?”

白忍冬說,“我背你回去。”

說著白忍冬便真的半蹲到了地上,還回頭看著程有麒認真地說,“上來。”

程有麒說,不要。還說自己很沈的,你背不動。白忍冬說,能有多沈。

說著白忍冬便去拉他的手腕,還去攔他的小腿,要把程有麒往自己的背上攔過來。

程有麒就那麽半推半就地爬到了冬哥的背上,雙手緊緊摟著冬哥脖子。

白忍冬起身,雙手向後勾著程有麒的腿,真把他背了起來。

“啊你真背啊…”

“哪裏像假的?”

白忍冬想起來,以前小狗把他背起就跑呢!而白忍冬只是慢悠悠地走,路燈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背到樓下不算,還背上了樓。

背到宿舍門口時,白忍冬有些喘氣,程有麒都到門口了,還不肯說要下來。

白忍冬沒放他,而是說。

“掏鑰匙出來,在我風衣的口袋裏,右邊口袋。開門。”

程有麒翻到了鑰匙,趴在白忍冬的背上打開了宿舍門。白忍冬一直把他背回了房間,輕輕放在下鋪的床上。

程有麒緊緊地勾著白忍冬脖子,雙手怎麽都舍不得松開。白忍冬見他不放自己,便和他在床上僵持著。

程有麒非但不松手,還越摟越緊,整個人都是熱燙的,也許是喝了酒,體溫升高了。

白忍冬也感覺自己渾身暖漲。

“冬哥,我好困…”

“困就睡。”

“一起睡…”

“行。你松手。”

“我不松,我要給你當枕頭。”

白忍冬說,“我有自己的枕頭…”

程有麒摟著白忍冬迷迷瞪瞪地問。

“你的枕頭有我軟嗎?”

白忍冬借著酒勁,真的大膽地靠在了程有麒的身上,還開玩笑地說。

“沒有你軟。”

程有麒也趴在白忍冬的身上,滿足地露出了笑臉,甚至發出咯咯的笑聲。

兩個人裹在被子裏,程有麒不但用手摟著白忍冬,連腳都打上來了。

白忍冬以為他只是喝醉了,下意識的動作,於是就用手把他搭上了的腿給推了下去。

剛推下去,程有麒的腿又不安分地搭上了,搭一條腿還不夠,兩條腿都不安分地纏在白忍冬身上。

程有麒的兩條腿,一上一下的,像個大螃蟹似的,把白忍冬給鉗住了。

鉗住不算,程有麒睡著睡著,直接睡到了白忍冬的身上,手也摟上去。

白忍冬沒制止他,他就說,白忍冬變成了他的枕頭。白忍冬說,明明你是枕頭。程有麒捏住白忍冬說話的嘴,把臉埋進被子裏,不看白忍冬,只是說,枕頭不會說話,會說話的枕頭是妖怪。

會不會哄得過頭了,讓他氣焰囂張。

白忍冬好聲好氣地說,“小乖,松一松,勒得我不好喘氣。”

“嗯嗯。好吧。”

支吾著點頭答應之後,程有麒就滾進被子裏去了,白忍冬在他身邊睡下。

兩個人睡衣都沒換,衣服也沒脫,就脫了鞋,滾倒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時,程有麒的臉埋在白忍冬的胸膛裏,手也勾在他的脖子上,兩個人貼得特別近。被窩裏熱乎乎的。

程有麒還沒醒,白忍冬揉揉眼睛,想把他的手胳膊給那開,然後起床。

白忍冬想掀開他的手,剛一用力就把程有麒弄醒了。

程有麒仰起臉來看白忍冬,白忍冬還以為他會覺得兩個人喝醉後一起睡貼得太近,醒了之後會緊張地和自己分開。

但是程有麒卻沒有表現出退縮,而是緊緊摟到白忍冬的脖子上,不讓白忍冬起來,嘴裏嘟囔著。

“還想再睡會…”

白忍冬作勢要起來,看著他說。

“你繼續睡,今天不上班。”

程有麒聲音模糊地說。

“還早,你也再睡會兒。”

白忍冬睡不住,兩只手都伸出被子裏來找手機,躺在床上開始玩手機。

程有麒沒一會兒,又睡著了

白忍冬還以為程有麒睡一覺,第二天又會性情大變,突然不理自己。

白忍冬已經做好了從此以後,只有喝醉酒時才會說話的心理準備。

但是第二天又是一個大變樣。

早上起床後的程有麒,很熱情地和白忍冬打了招呼,還說昨晚睡了個好覺。

程有麒又恢覆了平日裏的活潑自在,還冬哥前冬哥後地圍在白忍冬身邊。

中午時程有麒問白忍冬,“冬哥,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練車?什麽時候練,今天出去好不好?我給你加一箱油。”

白忍冬點頭說,“行。”

然後把車鑰匙給了程有麒。

程有麒問,“我湳諷們上哪轉轉?”

白忍冬說,“你想去哪?”

程有麒說,“想去學校。我想帶你去之前讀書的學校轉轉,帶你去吃學校附近的麓南鐵板燒,正宗湘味。還有去吃桂林糯米雞,額…願意去嗎?”

白忍冬說,“都行。”

剛上車,白忍冬就教他自己的車怎麽開。其實特別簡單,自動擋不會熄火,也不用換擋,會踩油門和剎車就行。

開出去之前,白忍冬還先帶程有麒在公司前面的操場上,原地走了幾圈,看著程有麒練習倒車入庫,側方位停車。

練的差不多了,才開車上路。

程有麒有些緊張,方向盤握的特別緊,腳的神經也蹦得特別緊張。白忍冬說,不用緊張,教練車怎麽開就怎麽開。

程有麒說,“SUV的視野和駕校的捷達有些差別。我總估不好距離。”

白忍冬說,“別擔心,多開幾次就習慣了。左右都要仔細看,註意左邊的電動車,聽導航的,紅綠燈別忘記變道。”

“嗯嗯。”

車流太多,程有麒還沒來得及變道就開過了好幾次紅綠燈。

白忍冬說,沒關系,繞回去就好。

他們開車先去吃了鐵板燒。

華燈初上,大學附近,人潮湧動。

白忍冬和程有麒一同來到了麓南鐵板燒店。店內熱鬧非凡,紅橙黃綠的調味品和新鮮的食材,讓人垂涎欲滴。

裹了醬汁正燒得香脆的魷魚、牛肉、臘肉、雞蛋等,滋滋冒油,幹鍋醬、孑然粉香氣撲鼻,嘗了一小塊又麻又辣。

“冬哥,你之前不是說自己挺能吃辣,只是平時不怎麽吃。上次你去找我,我還考慮到你要「養生」,特意點了鮮湯羊肉火鍋,今天特意換換口味。”

程有麒邊說邊看著牛肉、蔬菜和調味料在鐵板上翻滾,嘴角微微上揚。

餐點上桌,兩人開始品嘗起來。

那湘味鐵板燒果然名不虛傳,一口口的香氣在口中蔓延開來,叫人回味無窮。

“這個醬汁居然帶著淡淡的茉莉花香,說實話,我從沒在鐵板燒裏嘗過這樣的味道。”白忍冬忍不住誇讚起來。

程有麒神秘地笑了笑,“這不是普通的醬汁,你不知道,這家鐵板燒店的老板,可是一個傳說中的美食仙人。”

“傳說中的美食仙人?”

白忍冬眼睛一亮,回顧四周。

程有麒也突然停住了話頭,看向店內不遠處一名身穿黑色休閑西裝的男子。

那位男子正一臉陰郁地整理著鐵板,眼神中帶著一絲難以捕捉的憂郁。

程有麒的目光鎖定了他,白忍冬便問。

“他是這家鐵板燒店的老板?”

“是的。”程有麒點了點頭。

“冬哥你覺得鐵板燒的味道如何?”

“挺好看,也好吃的。”

黑衣男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突然露出了微笑,朝著他們這桌走過來。

“你們知道嗎,這裏的鐵板燒之所以有花香是用了一種特殊的調料烹制的。”

“特殊的調料?”

白忍冬的眼睛亮了起來。

“沒錯,而這種調料的名字,叫做‘遺忘之辣’。”黑衣男子神秘地說道。

“遺忘之辣?”白忍冬反問。

與湘味麻辣的口吻相反,老板語氣冷冷地介紹說,“是的,這是一種只有極少數人才能制作的調料,據說吃了之後會讓人忘卻一些難以啟齒的記憶。”

黑衣男子的目光落在他們的臉上,仿佛在探尋著什麽。

“等一下,你是在說,我們剛剛吃下的鐵板燒裏面加了‘遺忘之辣’?”

程有麒的聲音略微顫抖。像是在配合老板的“演戲”一樣,提問略微誇張。

黑衣男子一改之前的神情憂郁,而是微微一笑,說,“我們家鐵板燒店的秘密就在於此,兩位客人,希望你們能好好珍惜當下的美好,因為在你們的記憶中,這一餐也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說完之後,老板就走了。

程有麒接著說,“老板是前幾屆我們電影學院的學長,怎麽樣,是不是特別會講故事。連做餐飲都有種拍電影感。”

“冬哥,我就是特意帶你來體驗這個的。”

白忍冬並沒有吐槽老板故作神秘,而是真的陪著程有麒入戲了似的,沈思了一小會兒。

一會兒之後,思緒又回到現實,白忍冬開始捂著肚子想笑,還說很有趣。

程有麒也笑,還說,“吃掉就忘掉。”

他們吃完鐵板燒,買了水。

把車停在學校外面,要去學校附近找賣桂林糯米雞的小吃店。

但是白忍冬跟著程有麒在小巷子裏繞了一大圈,都沒找到那家店。

“好可惜,估計是搬走了。”程有麒不甘心地說,“明明超級好吃,香香酥酥的。”

白忍冬說,“沒關系,反正也吃飽了。沒吃到,留給念想,下次你再帶我去吃。”

程有麒點頭,“嗯嗯。下次一定。”

晚上天黑了,程有麒拿了學生證,把白忍冬帶進去逛校園。兩個人在路邊走,遇到幾個塞各種宣傳單的學生。

還遇到玩滑板的。程有麒指給白忍冬看,“冬哥,那邊那棟就是我們以前的宿舍,我們住在十二樓。要門禁卡,現在進不去了。”

白忍冬笑著說,“真高級。還有門禁卡,我上大學那會兒住在七樓,都沒有電梯,每天都要爬樓梯。宿舍的木板門破得使勁踢一腳,就能踹開。”

那麽舊的樓,都不敢想象有電梯。

程有麒說,“我們學校是新蓋的樓,而且學費平均三四萬一年呢。你們是好學校,有國家補貼,學費可能才三四千吧,我五哥念的學校學費就才五千。”

白忍冬還沒有說話,程有麒又快步往前走,給他指。“冬哥,前面那裏就是我們學院!旁邊是藝術學院的學藝館,還有我們學院的影像館。”

白忍冬看到“藝術學院”對面就是“電影學院”的牌子。是兩棟大樓。

白忍冬想起自己以前讀書的化工學院,只是一排破舊的小平房。左右兩邊,一邊是廠房,一邊是老師的辦公室。對於大學來說未免也太簡陋和寒酸了。

程有麒充當起了小導游,走在白忍冬前面。“學藝館,主要是陶藝。”

“我們還有一個書畫館。不過不對外開放。今天應該看不到。”

“我帶你去看影像館。”

白忍冬跟著程有麒走,走進去時,真像進了小型展館一樣。剛進門,就在放紀錄片,這條件真的只是大專嗎?

“下一屆畢業的可能要升本科了。”

程有麒說,“旁邊有所專科,去年都升成二本了。名字都改成科技大學了。”

白忍冬從來都沒有去了解過這些院校的消息,因為它們從來不在自己的選擇範圍內。

“那裏有一片月桂樹林,特別香。以前我們去哪裏拍過小組作業…”

白忍冬跟著程有麒到行道樹下走,月光清輝,有絲絲冷意。月桂果然香。

兩人沒怎麽說話,就那麽一直在樹蔭下走,走到有些犯困。



很快就要過年了,公司也放了假。

白忍冬記得敬書之前好像說,去年年假放了二十天呢。今年是十五天。

年會開得很簡單,就像普通的早會內容,沒再聚一次餐,元旦那天就算跨年聚餐了吧。

白忍冬來公司五個多月,年終獎拿了兩萬。程有麒來公司接近一年,年終獎有三萬。其他的人不方便去打聽。

發年終獎的那天晚上兩個人都很驚喜。

程有麒還非常得意地對白忍冬說,“冬哥,我就說當初那舞沒白跳吧!”

白忍冬想起,剛到公司的第一晚,就被程有麒拉出去聚餐。那時候還覺得老板的喜好奇葩,吃完飯竟然還要求每個員工結伴摟摟抱抱,陪著老板跳交際舞。

程有麒當時還說,“不跳就沒有年終獎。”多少像老板的一句玩笑話。

現在想來,是和小麒跳的,根本不虧。

這都不給老板拜個早年,真說不過去。

白忍冬打算回去之後,去他爸的苗圃園,挑幾棵好看的月季寄給老板。

白忍冬根本不奢望年終獎,原本打算躺平只是隨便找的工作,只是沒想到這家公司還挺不錯的。原本以為在小城市給南方老板打工,沒有年終獎是理所當然的,能有兩千老板也是大善人了。

剛發年終獎小麒就把錢存起來了,他有著自己的打算。程有麒是第一次上班,還以為有年終獎拿,是理所當然的,是老板對自己努力工作的認可。

白忍冬也沒有潑他的冷水,只是為他感到慶幸,同時心裏也隱隱有些不安。目前來看,公司是蒸蒸日上,但不知道這種“繁榮昌盛”的局面能維持多久。

放假了,幾個室友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程有麒走之前還說,回他們老家的市區有動車了,可以坐動車回去市裏,然後再坐班車或者網約車。

白忍冬像平時一樣,打算開車回去。

臨走前一天,程有麒還問白忍冬。

“冬哥,我假期可不可以聯系你?”

白忍冬點頭回答,“當然可以。”

“那我給你發消息,不能嫌我煩噢。”

白忍冬笑著說,“不會。多發我看點你們那的風土人情,我愛看。”

然後他們就各自回家過年了。

程有麒剛回家,就打了一次視頻電話給白忍冬。問白忍冬到家了嗎?

“還沒。在路上,買些年貨回去。”

“冬哥,我家裏在蓋樓,今天下工地。我在幫忙拌水泥…”

“已經蓋了三層了,還有一層…”

視頻裏的程有麒穿幹活時的迷彩外套,拿著毛巾擦汗,手上還拿著鏟子。

程有麒沒說蓋房子,而說蓋樓,是因為計劃要蓋四層。趁著過年家裏人都團聚在一起,所以就把建房子的事情定下來。

“回來這幾天都得幹活。”

“怎麽蓋那麽多?”

“因為我家裏人多嘛。”

白忍冬有些好奇地打聽了白忍冬家裏是做什麽的。程有麒只說,家裏是大哥大嫂做主,主要就是在上山種藥材。

其他太多的程有麒沒有主動提,白忍冬也不方便去問。打過一次視頻電話之後,又過了一星期,程有麒都沒有發任何消息給白忍冬,明明說會聯系的。

但是程有麒根本不和他聯系了。

以至於白忍冬有時候就對著程有麒的微信聊天對話框發呆,似乎在等待著有消息發過來,哪怕是一句問好的話。

明明在期待著對方給自己發消息。

但是白忍冬也沒有主動,因為不知聊什麽。他們之前都是有什麽面對面說,要麽打電話,幾乎沒有什麽聊天記錄。

白忍冬住在苗圃園,每天侍弄花草。

幾天後小麒的對話窗口還是靜悄悄的。

白忍冬給程有麒發消息問他。

“最近在幹嘛?”

程有麒下午才回消息說,“每天都在家,幫忙幹活,天天在跟著大哥研究蓋房子。房子要灌頂了,所以最近比較忙。早上七點多就起來了…”

“這樣。那你辛苦了。”

“冬哥,你最近在做什麽?”

“我也在幫家裏幹活。”

白忍冬剛回家才兩天,就被他爸喊到了郊區苗圃園。白忍冬這幾天,天天幫家裏管理月季花,澆水施肥,還幫忙弄直播。

白忍冬家裏在網上賣的,都是些便宜苗,主打一個經濟實惠。

“幹什麽活?可以讓我看看嗎?”

白忍冬給程有麒拍了手上正在打包月季苗快遞的照片,還問程有麒。

“月季花,想養嗎?我寄過去給你。”

程有麒說,“哇!好多種類!冬哥,你在哪賣月季,能不能給我發一個鏈接,我去下單。”

白忍冬說,“你給我個地址,我送你幾棵。喜歡什麽品種告訴我。”

程有麒聽到白忍冬說要白送自己,馬上又改口說,“不是,我突然想起,我們家這會兒正在蓋房子,寄過來也沒地方養。還是以後房子蓋好了再說吧。”

白忍冬有些抱怨地說,“你都不給我拍風土人情。”

程有麒說,“回來到現在,我都沒出過家門,每天都在幹活…”

“你家裏都種些什麽藥材,是漫山遍野都種嗎?”

程有麒說,“那個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大哥這幾年,都沒有帶我進過山,聽說是三四年才一收。估計是明年…”

兩個人假期裏也就聯系了三次。

白忍冬還以為程有麒會給他發一些鄉村生活裏有趣的內容,但是完全沒有。

白忍冬的期待有些落空了。

好幾晚都夢到了想象中收割之後的田野,因為小麒和白忍冬說過,他小時候喜歡到田裏去捉老鼠玩。

捉老鼠多好玩啊!在田裏撲哧地摔倒,濺一身泥,臉上都是泥才開心。



今年,妹妹把男朋友帶回家過年了。

白忍冬以為見到妹妹男朋友時,會心生芥蒂,但是見到真人時,反而覺得親切,也許只是自己之前想太多。

白忍冬以前就苦口婆心地勸過妹妹。

“想清楚,你是喜歡他那身衣服,還是喜歡他那個人。”

妹妹說,“都喜歡。”

“你對穿軍裝的,濾鏡太厚了…”

“是你對他們偏見太深。”

之前白忍冬打的妹妹的男朋友,就是高幹子弟,只不過後來他父親落馬了,他也犯事,連帶被抓。不然,都不知道那禽獸不如的東西會怎麽折磨白忍冬。

白忍冬只坐了一年牢,而沒有被打擊報覆,就能平安出來,還算慶幸。想起當年的事,現在還會後背發涼。

當年,妹妹在北京念書,被學校安排去某個高爾夫俱樂部跳舞。被油膩大叔揩油,是那個高幹子弟替妹妹解的圍。

後來根據妹妹的講述,怎麽看都像早就設計好的圈套。按照紈絝子弟的說法,他們要什麽女人沒有,只是廣撒網而已。

後來他就追到妹妹的學校去。

妹妹跟白忍冬說,“有一個人一直追我,我挺害怕的。但是我還是答應了當他女朋友,因為如果我不答應的話,他就…”

“他就把我的祼照發出去…”

“你什麽時候被他拍了那種照片?”

“在高爾夫俱樂部的換衣間,被別人偸拍的。我不知道為什麽他手上也有…”

“你應該報警,而不是答應他無理的要求。這不像你以前的性格,那個嚇跑高中時候追你的小混混的白青芝哪去了?那個臭罵小混混,你怎麽配得上我的白青芝哪去了?”

“沒用的,哥。我報過警了,說沒有證據,不給受理。他們當官的,只手遮天。”

“你跟家裏人說了嗎?”

“沒。我只跟你說。”

“別急,可以舉報給紀委,這種人敢這麽囂張,絕對不是第一次…”

“你說的我都做了,沒用。”

妹妹哭著說,“都沒有高中時遇到小混混時,向老師打報告有用,老師還會幫我打跑小混混,但現在誰能幫我…”

“告訴爸媽,一起想辦法。”

“別。別告訴爸爸,我覺得很丟臉,不配當他的女兒。也別告訴媽媽,我不想讓媽媽失望,當初媽媽就說要送我去留學,可我沒去,非來北京…”

“你沒有錯,你是他們的驕傲,你怎麽會讓他們失望?錯的是那些惡人…”

妹妹說,“我也有錯,我就不該去高爾夫俱樂部跳舞。”

那時候,白忍冬也遭遇了不好的事情,剛從國企離職回來,就到了妹妹身邊。

丟了年薪幾十萬的工作,被生產隊的幾個人恐嚇戲弄,幾乎是又受了一肚子的氣回來,無處發洩又熱血上頭。

不過白忍冬當年主動離職,實際上也是怕了,生產隊的幾個人把他綁在倉庫裏,問他,“白工,你知道你們公司上一個爆破工程師的事情嗎?”

白忍冬從來沒有聽說過,自己之前公司還有其他什麽工程師,剛來那會兒,大家都說白忍冬是他們這的第一個本科生。其他的都是專科院校畢業。

那時候白忍冬已經在邊區工作四年了,也從最開始的小白,有了白工的稱呼。

綁白忍冬的人說,“是被炸死的。”

“你沒來之前,礦區停挖了大半年,就是因為出了人命事故。人命關天,怎麽也得上個新聞吧,但是消息被封鎖了。因為我聽說啊,並不是意外…”

“而是謀殺。”

“你也不想下一個被炸死的是你吧。在我們這,生產隊就是天。記住了。”

大過年的想起這些晦氣的事情。

白忍冬還在替妹妹擔心,飯桌上一直盯著她帶回來的男朋友看。

父母大概是看出來了白忍冬的不高興,也在心裏捏了把汗。

父母在飯桌上熱情地招呼妹妹的男朋友。但是白忍冬卻非常不合時宜地在飯桌上語氣冷冰冰地說了一句。

“人家說軍嫂就是守活寡呢!”

天知道!父母還處在對白忍冬的誤會之中,以為他是舍不得妹妹和別人在一起,才對自己未來的大舅子,不懷好意。

父母對女兒帶回來的男朋友,還算滿意,所以就對白忍冬更加擔心。

既然都帶回來過年了,很快就是談婚論嫁。

白忍冬問妹妹,你究竟有沒有問清楚他的家境?妹妹說,家世還算清白,沒有什麽背景。只是一般軍人家庭。

白忍冬說,“最好是一般。”

“哥,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其實我一直都挺擔心你的,我覺得

“什麽當年的事?”

妹妹說,“如果不是因為我,你離職回來了,完全還可以再考別的單位,都是因為我的事情,葬送了你的前途…”

白忍冬說,“說這些幹嘛。不是因為你,是我不喜歡那種氛圍,現在這份工作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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