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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星期五,是困乏寂寞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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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星期五,是困乏寂寞的小狗

(一)閻西越開始對白忍冬有好感

閻西越走進健身房,對坐在椅子上喝皮蛋瘦肉粥的女孩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小春。我喜歡的人今天和我說,讓我多練練。他估計是嫌我太瘦了。”

“小春。我不但瘦,還矮。怎麽辦?”

“如果他喜歡的是那種又高大威武,又有男子氣概的家夥,是不是這輩子都不可能看我一眼,小春你說我該怎麽辦?”

低頭喝粥的女孩,招呼他來坐一起一桌,拿碗,從鍋裏盛了粥分給他喝。

女孩雙手拄著下巴,聲音低低地說,“這種問題我怎麽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話,也不至於我只有一米四八,八十八斤。”

女孩看起來個子真的非常嬌小。

之前白忍冬看一米六幾的閻西越,覺得他骨架好小,穿著厚重的大毛衣,戴著眼鏡並著腿坐著的樣子,好像個一米五的小女孩。閻西越不僅長相有些女性化,從小也只能和女生玩一到塊。

閻西越小時候這樣的成長經歷,和從小只在男生堆裏混,一年到頭,幾乎不怎麽和女生說話的程有麒是完全不同的。

閻西越公開出櫃,他周圍的人都知道他的取向,他從小只和女生交朋友。

程有麒想過,有一天要像二哥一樣和家人坦白取向,但是他從來沒有找到可以出櫃的理由,比如有了喜歡的人之類。

感覺沒有喜歡的人,卻無緣無故地就和家裏人說這種事情挺奇怪的。

這種想法和白忍冬大同小異。

程有麒平時只和男生一塊玩,上學時基本上不和女生說話,女生朋友一個都沒有,最好的朋友,就是龍飛天了。

這個叫小春的女孩和閻西越家以前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閻西越媽媽以前當導游的時候,女孩媽媽經常和閻西越媽媽去旅游,現在又經常一起搓麻將。

小春的爸爸出差去采購器材,最近都是小春在幫忙看健身房。

小春家的健身房可能和大家想象中有點不一樣,並沒有幾個身材火熱的健身達人,也沒有那種緋聞亂飛的健身教練,有的只是老頭老太太和一群中年人。

大家來健身房的目的,多數只是來聊聊天,排排汗,增加一些運動,而不是像健身達人一樣奔著“健美”的目的去的。

這大概也是閻西越辦了卡之後,沒怎麽來練過的原因之一,健身房一個肌肉帥哥都沒有,自己練著也是索然無味。

現在又突然想起來,一定得來健身房,還是出於程有麒對他的種種“數落”,說他不像男的,說他要被風吹跑。

“小春。拜托。幫我制定一個健身計劃吧!我想在三個月內,變得強壯。”

小春瞪大眼睛看著西越,為難地說。

“三個月之內變強壯這種事情,我可做不到。我之前的健身計劃,都是幫老爺爺老奶奶擬定的「輕氧」健身。如果你真要改變自己,這可能得請非常專業的教練才行,但是我們健身房做不到這點。”

閻西越失望地說,“啊?這……”

小春用勺子邊喝粥,邊問。

“早上去跑步了嗎?一身臭汗。”

西越點頭說,“嗯。”

小春問,“和喜歡的人一起去的嗎?”

西越說,“除了他,還有另外兩個。”

小春問,“另外兩個是一對嗎?”

西越說,“不是。另外那兩個是直男。我喜歡的人,暗戀他們中的一個直男。我目前要做的,就是阻止他告白。”

他的這些話在小春聽來就像過家家。

小春笑著問,“你現在喜歡的人,還是兩年前,你和我說的那個電影學院的嗎?”

西越說,“還是他。”

小春問,“兩年了。你還沒變心?”

閻西越面對小春提出的疑問,也有些遲疑地說,“嗐。想想都兩年半了呢。”

小春說,“對呀。換個人喜歡不好嗎?換一個真正欣賞你的,可以接受你的,而不是嘲笑你外貌的人喜歡不好嗎?”

閻西越說,“我以前也從來沒有想過,第一天和他認識,他就會在廁所裏嘲笑我。說實話,那天聽他說我不是男人,讓我滾出男廁所,我心裏挺難受的。”

“畢竟在我印象中,他並不是這種素質低下的人。相反,在我的記憶中,他是一個很質樸,很溫柔,也很好學的人。”

“在我的記憶中明明是那麽好的人…”

“所以我真的沒想到,第一次和他接觸之後,他會用歧視的眼光看我…我挺不服氣的…所以…就想嚇唬一下他…”

至於怎麽嚇唬的,閻西越當然不好意思當著小春的面說出來,雖然是好朋友,但畢竟男女有別,有些話不方便說。

閻西越覺得程有麒是在嘲笑他娘,所以才在他面前露鳥。閻西越雖然身材嬌小,但是卻有一顆想當攻的心,所以在他的分身上埋了好多顆珠。

一露出來的瞬間,果然把程有麒嚇到了。程有麒哪裏見過這種“時髦”的小東西,所以就大罵閻西越是暴露狂!

程有麒第一次見對閻西越,就對他超兇,那是因為他把閻西越當成了情敵,想把閻西越從白忍冬身邊趕跑而已。

程有麒從來沒覺得自己說錯話,說他“不男不女”只是實話實說。因為他就是外表比較女性化,但是聽聲音卻很男生。

甚至說他要多練練,也只能算鼓勵!

在閻西越在程有麒面前公開表明取向之後,程有麒就把他當成想追白忍冬的對手!在程有麒看來,對手之間的較量,說你幾句,怎麽算“嘲笑嘲諷,素質低”,反正就是不準你和我搶冬哥!

小春很認真地在聽閻西越講他的暗戀。

閻西越說著說著就開始嘆氣,一副對程有麒挺失望的表情,仿佛兩年半的暗戀都付之東流了。閻西越感慨說。

“和他接觸後,真的覺得那家夥和我想的非常地一樣,他挺幼稚,挺沒勁的。”

小春說,“能想明白這些最好。”

西越說,“對。還不如冬哥呢!冬哥會做我愛吃的川菜,工作上還幫助我,從來沒有嘲笑過我不算,還鼓勵我。”

小春問,“冬哥又是誰?”

西越說,“誒。可惜冬哥是個直男。”

白忍冬估計也想不到,在閻西越眼裏,他居然要算很直很直的那種“直男”。

(二)小可憐攻沒事別總在網上看男媽媽,看多了只會做夢

小春很理智地開導閻西越說,“直男還是算了吧。直男對你再好,他也不可能有你對他對你的那種感覺的。就像我是直女,不可能喜歡上女生一個道理。”

取向不一樣,和對牛彈琴差不多。

閻西越說,“確實。我知道喜歡直男沒意思。我只是打個比方,我想說的是,那家夥給我的印象,還不及冬哥。如果冬哥是彎的話,估計不愁沒有男人吧。”

“冬哥長的不賴。又會做菜。人很可靠。穿衣服還挺有品位的,要是我有很多錢好多錢的話,我真的好想包養冬哥。”

貧窮的閻西越又在做他的“土豪夢”。

仿佛一閉上眼睛,就有了好幾千萬的大錢,想買房子,想買車子,想包養一個超棒的男人。給這個男人錢花,讓他每天為自己服務,提供情緒價值。

但轉念一想,如果變得有錢,說不定會看到更多五花八門的“野男人”,像冬哥這種正正經經的“好男人”只會是錯過。

啊。這樣想想,冬哥真的挺不賴的呢。

小春微微皺著眉頭說,“你又在發什麽癡,渾身臭汗,還是先去洗澡吧。”

閻西越無奈地發出感慨。

“啊啊啊。想要變得強壯怎麽那麽難!”

小春說,“想要變得有錢也超難。”

閻西越垂頭喪氣,委屈巴巴地說。

“為什麽窮人就不配擁有愛情呢。啊!”

小春說,“別胡思亂想,趕緊去洗澡吧。你一會兒不是還要去上班嗎?”

閻西越揉著自己的腦袋看著天花板說,“好煩。戀愛腦已經從這裏長出來了。”

比戀愛腦還要糟糕的是,閻西越幻想中的這種用金錢關系維持“感情”的價值觀。但是閻西越對自己超沒自信不算,也為自己矮小的身材感到自卑。

他不覺得自己可以遇到一個真正欣賞自己的人,而是只能幻想用金錢,去拴住對方對自己的依賴感,但是閻西越並沒有錢,所以以上都是他的“春秋大夢”。

閻西越造句聽說過,在異性戀的世界裏,有高大強壯的四愛男,就專門喜歡找嬌小可愛的女攻這種都市傳說。

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的強受就是專門愛找“小可憐”攻」這種離譜說法。

如果有這樣的書,內容講的就是“男媽媽受專寵小可憐攻”的話。那這樣的書,大概率是沒人愛的小可憐臆想出來的。

就像古代窮酸落魄的書生寫書,偏偏要臆想“鬼魅精怪都愛我”一個道理。

在現實中,鬼魅精怪不可能愛上書生,就像我超愛的男媽媽,不可能愛我。

嗚嗚。哭遼。家人們。除非我超有錢。否則我找不到愛我的男媽媽強受。。

暴風痛哭。“什麽霸道男媽媽強受愛上我”這種段子少看。看多了之後,小可憐小攻,只會整天做夢,老天爺啊。

用阿Q的聲音發出陳腐的祈願。

“男人。我得有個男人…”

“哥哥。我要揉哥哥的奶…”

閻西越整個人,都陷入了花癡之中。

不切實際的幻想,讓他羞愧地低頭趴在了桌子上,用手胳膊擋住臉。

小春看道有客戶上門了,就趕緊過去詢問,需要提供什麽的幫助。

閻西越洗完澡之後,直接回去上班。

公司分組之後,閻西越的工位還是在一樓程有麒的旁邊。但是程有麒這星期的任務,是繼續出外景,所以閻西越剛到公司就看到他們匆匆往車上搬東西。

閻西越抱著剛開完早會的筆記本,和他打了聲招呼,“麒哥,要出去嗎?”

程有麒點頭說,“嗯。要出去一天。之前的拍的東西,我拷出來放你桌子上了。”

短視頻組的人都出去了,只剩閻西越一個人留在公司剪視頻。現在人手剛好夠用,所以導演說,閻西越暫時不用跟場,還是先留在公司安心剪視頻。

遇到不太懂的,也可以方便請教前輩。這個“前輩”說的當然就是白忍冬了。

白忍冬現在在的廣告組,成員都在二樓隔壁的攝影棚裏進行拍攝,辦公室裏只有白忍冬和龍飛天在。

白忍冬挺忙,龍飛天挺閑。

龍飛天今天雖然來上班,但是完全處於一種沒事可幹的狀態,工位上只坐了白忍冬,他就一直圍在白忍冬身邊。

也不像平時那樣打游戲,而是和白忍冬說話,吹吹散牛,給白忍冬端茶送水。

閻西越拿著劇本,從二樓上來,準備請教白忍冬一個小問題時。

正看到龍飛天坐在白忍冬工位的桌子上,和白忍冬聊得挺歡快,龍飛天還無所事事地轉著手裏的書本。

閻西越打斷了他們的聊天內容,彎下腰來,虛心地請教白忍冬問題。問題很小,白忍冬三五句話就把閻西越的問題給說明白了,閻西越連連點頭。

說完工作上的事,就沒別的可以說了。

閻西越只能下樓,回去繼續工作。伸著懶腰,終於熬到午飯時間了。現在這個食堂,午飯時間到了,還會播放音樂。

閻西越看到龍飛天和白忍冬從二樓下來時,連忙從工位上彈跳而起,跑過去,準備和他們一道去食堂吃飯。

排隊時,白忍冬排在前面,閻西越排在白忍冬後面,龍飛天排在閻西越後面。

閻西越今天因為去跑步了,所以沒穿增高鞋,跟在白忍冬身後時,打量著自己和冬哥的身高,一米七幾不到一米八的冬哥,比閻西越高了將近一個頭。

閻西越站在白忍冬身後排隊,即使在擁擠的人群中,都能聞到白忍冬身上淡淡的梔子花味的清香,就很讓人神清氣爽。閻西越還在納悶,冬哥這麽懂得講究衛生的好男人,怎麽會沒人追呢?

單是講究衛生這一點,就已經超過一大半“不修邊幅”還把不洗澡的汗臭味當成是“男人味”的家夥了吧!閻西越這樣想的原因,是他還處於一種學生思維。

南方人習慣天天了要洗澡沖涼,上學時候,不天天洗澡的家夥就是異類。

白忍冬和閻西越打好飯之後,在旁邊等龍飛天,龍飛天說。

“你們先吃吧。”

“導演讓我給他們幾個帶飯,還讓我買點水果上去,我打了飯,上樓去吃。”

(三)世俗包容你,但標簽卻搞臭你

龍飛天提了大大小小幾盒外賣,說要先上樓了,你們慢慢吃。然後就只剩閻西越和白忍冬一起做一桌吃飯。

說實話,閻西越還有一點兒小興奮。

閻西越之所以要入職這家公司,完全是沖著程有麒來的。上學時候,覺得程有麒帥帥的,走路都帶風的樣子很吸引人,畢業了之後,就打聽了程有麒工作的地方,也想來這裏找程有麒。

自然是希望和程有麒會有一些發展。

第一天見面,在在面前表明取向,是想告訴他,你也可以像我一樣,勇敢地做自己。大膽生活,沒有那麽多人在意你的取向這種問題。

但是閻西越的種種行為,卻都被程有麒當成了“挑釁”。

原本閻西越想追的是程有麒,但真接觸程有麒之後,卻發現自己對白忍冬更有好感。閻西越想,這不能算心花吧。

這只是我之前沒怎麽想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麒哥。也許我沒那麽喜歡他,更何況他瞧不起我,我還是別自討沒趣。冬哥對我挺好,我想追冬哥。

閻西越這家夥,就是變心得這麽快!

前面還麒哥麒哥地喊程有麒,想討好程有麒,現在馬上又變成冬哥冬哥了。

才短短幾天,閻西越就告別了兩年的暗戀生涯,打算從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又或者說,是新一輪的暗戀。

閻西越雖然在生活中公開取向,但是卻沒有公開追求過誰。上學時的直男都躲著他走,生怕自己倒黴被他“暗戀”上!

都不撒泡尿照照鏡子!我怎麽會暗戀臭直男!一輩子都不會喜歡臭直男哼!!

可愛小攻我呀就是倔強╭(╯^╰)╮!

閻西越說過一輩子不叼直男這種話,但是這次他覺得自己很可能要食言了。

冬哥也太有魅力了,就算他是直男,也不能阻止我暗戀他,救命,今晚上回去之後,會不會一整晚都夢到親他啊。

我真的超級戀愛腦,怎麽辦呢!

但是暗戀這種事情,說來就來!

想追冬哥。嗚嗚嗚。就想就想就想!

閻西越現在已經變成了第二只小狗。

所以閻西越突然不打算管,程有麒和龍飛天之間的事情了。麒哥要告白,就讓他去告白!到時候失敗了,也是活該!

如果成功了,就祝福他們吧!

轉換一種思路之後,閻西越反而還覺得程有麒和龍飛天之間這種,青梅竹馬的感情,還挺好磕的呢!香。上頭!!

要不然。我幫麒哥追龍飛天吧?

天。我真的是太善良了。我竟然要幫曾經暗戀而不得的家夥,去追他心中真正喜歡的人,我真是人間小天使嘿嘿。

世界上再多一點我這種小天使,人間也會充滿更多的小愛心叭嘿嘿嘿。

閻西越邊吃飯邊在打著他的小算盤,算珠扒得啪啪響,心裏美滋滋,臉上樂滋滋,笑容甜唧唧,哈哈哈想的美捏。

白忍冬看閻西越不好好吃飯,咬著勺子一直在不停地傻笑,就說他。

“你怎麽和小麒一樣,吃飯時候,還會夢笑?”

白忍冬說他“夢笑”的意思就是跟睡著了一樣享受,再不吃飯,飯菜都涼了。

閻西越回過神來,看著白忍冬說。

“冬哥。我高興嘛。所以才笑。”

白忍冬問,“你遇上好事了?”

閻西越乖巧地點點頭說,“能和冬哥單獨一起吃飯,就是天大的好事。”

白忍冬冷不叮咚地冒出來一句。

“你不是只想和你麒哥一起吃飯嗎?”

閻西越搖搖頭說,“以前是那樣。現在突然就不是了。我不想理程有麒了。”

閻西越甚至都不叫他“麒哥”了。

白忍冬問,“你不喜歡你麒哥了嗎?你之前不是還說,要阻止他告白之類的話。”

閻西越不想過多解釋,而是說,“冬哥。那些只是和你開玩笑而已,你別當真。”

白忍冬說,“原來只是開玩笑,那你這玩笑開得有點大。畢竟,我真相信了。”

白忍冬追問,“還有,你說你麒哥暗戀龍飛天的事,也是開玩笑的嗎?”

閻西越說,“嗐。他們的事。我哪裏管得著。暗戀不暗戀和我有什麽關系。”

白忍冬一聽,不對頭,你之前可不是這麽說。你明明就是打算“拆散”他們。

雖然白忍冬覺得他們兩個不可能是那種關系,但是被閻西越煽風點火一陣,搞得自己對他兩都有點疑神疑鬼了。

“你之前不是還挺熱心他們之間的事?”

閻西越說,“嗐,冬哥。只是我這個人比較八卦而已。你知道我是男同咯。”

“那麽看到其他的男的和男的走得比較近,又比較暧昧的話,我自然就會去聯想,他們會不會和我一樣的取向呢!”

“要是一樣,可太好了呀!”

“畢竟從小大我都是沒有男生同伴的。所有男生看見我,都要繞路走。”

“那群傻狗,仿佛我是會把他們吃進肚子裏的怪物一樣,害怕我、躲避我。”

“又或者說,他們覺得同性戀會傳染,仿佛害怕我傳播給他們病毒一樣。”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有些男生害怕我害怕到什麽程度,好像我多看了他一眼,下一秒我就要當眾強女幹他一樣。”

“晚自習在樓道或者小路上,有學校的男生遇到我的話,他們直接拔腿就跑!”

白忍冬問,“有那麽誇張的嗎?”

閻西越瞪大眼睛,誠懇地說。

“一點都不誇張,他們真的很怕我。”

“但是我明明大腿都只有他們的胳膊粗而已,他們卻把我當成了吃人的妖怪。”

“我除了自己沒有接觸過其他同類。”

“心裏覺得挺孤單,就隱約希望周圍也有人是,讓我別顯得那麽異類。”

“我真的想找到能和我互相理解的人。”

聽他這麽說,白忍冬才意識到原來閻西越從小是在被男生的排擠中長大的。

但是從小到大這種說法未免太誇張。

白忍冬是成年以後,才慢慢意識到自己可能只喜歡同性的,難不成閻西越還小時候就知道這些?還小時候就出櫃了?

白忍冬雖然很小時候,也沒少被小學裏的幾個狗東西欺負,但上了中學之後,欺淩事件幾乎就沒有,再發生過了。

成長過程中被某個群體孤立這種滋味,說實話白忍冬也沒有感受過。因為中學之後,白忍冬個頭也長了一些,加上成績還不錯,人緣也變得好了起來。

明明從小就被男生群體討厭,長大了之後還選擇繼續喜歡男生,白忍冬很懷疑閻西越說的這些話,有多少可信度。

白忍冬聽閻西越,和他說出藏在心裏的話,便有些心軟地想要開導他。

就像當初設身處地去開導敬書,對於結婚這件事,還是不要這麽焦慮一樣。

白忍冬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閻西越。

“其實我覺得,你不需要整天把自己的取向掛在嘴邊,也不需要用男同來標榜自己,把自己當成是異類,或是與眾不同,你完全可以融入到人群中去。”

“和周圍的人,成為能說得上話的朋友,就不會覺得那麽孤單了。畢竟取向不是我們生活中的全部,除了取向我們還有更多更值得關註的事情可以去做。”

閻西越無奈地說,“不是我非要標榜自己,而是這個標簽貼上去之後,就撕不下來。我只是想找到我的同伴而已。”

難怪很多人寧願當深櫃也不想公開,說白了比起害怕世俗的眼光,更多的反而是被貼標簽的不適感,只要不承認,仿佛就能保持一身的幹幹凈凈,骯臟的標簽休想碰到我。甚至有的時候,骯臟的標簽比世俗的眼光,毒辣太多太多。

世俗可以包容你,但標簽卻搞臭你。

白忍冬大概能理解閻西越說的那層意思,但是又不能和他開誠布公,只能勸說他,別被壞人騙,別走上歧途。

雖然世界上我們可能遇到的好人很多很多,但是壞人也是說不出來地壞。

白忍冬說,“不一定取向和你一樣的家夥,就是你的同伴,有時候你以為的同伴,非但不是同伴,反而是潛伏的危險。我覺得嘛。你年紀還小,還是不要過多為這些無法改變的事情操心為好。大環境如此,有的時候,不說話比拼命大喊大叫著想證明自己來得安全。”

白忍冬說話很含蓄,閻西越不一定聽得懂。換了程有麒,其實白忍冬完全不需要和他說這些,不是小狗神經大條,而是小狗的內心,和白忍冬一樣纖細。

白忍冬不需要說出來的話,他都懂。

他們同為南方人的性格大概就是這樣,很多東西意會,比言傳要來得重要。

(四)白忍冬多次拒絕閻西越的邀請

至少白忍冬就是這樣的悲觀憂憤躺平人,所以他當然要說,我們要安全。

為了安全,所以我們不能喊不能叫。

白忍冬說的躺平,當然不是指爛在泥坑裏,而是指找一個溫暖舒適的小窩,像候鳥過冬一樣,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但閻西越和白忍冬性格不一樣。

閻西越愛上網,愛幻想,不切實際,他既沒有經歷過生活的毒打,又沒有經歷過感情的折磨,一只腳剛邁進社會。

走進社會之後,閻西越才覺得原來社會環境比起校園環境對他是更寬容的。

校園生活裏的男生見到他又矮又小還是男同,都會在背後對他議論紛紛。

平時也會陰陽怪氣地找機會欺負他。

但是到社會上卻不是這樣,社會上無論男女都對他更包容,有時候會覺得他太瘦弱,搬不動的東西就不讓他搬。

對於他的公開出櫃,也沒什麽人去關心,更聽不到別人對他背後的議論。

不過社會的包容,可能也與大家都忙於生計有關,這種忙碌消滅ji情的同時也消滅了憤怒,把每天為生計奔波的人,慢慢地圈養成了一群群溫順的小羊羔。

學生時代還是拼命想沖出柵欄的狼群,沖出保護他們的柵欄後,卻慢慢變成了被人磨刀霍霍等待剪毛和屠宰羊羔。

羊羔們當牛做馬,能認真耕作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已經累得要趴在地上。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心酸和苦楚,所以又何必要去刻薄他人。就連小日子過得不錯的家夥,都不敢大聲炫耀,生怕被老天爺聽了去,要降下更多的罪罰。

現代底層人所過的囚籠困境式的生活,大概就是這樣的,仿佛安逸和享受是一種罪過,只有堅持內卷才是正常。

這星期剩下的幾天,幾乎天天如此。

程有麒跑外景,早上出去晚上才回來,一湳諷天就睡覺時和白忍冬說上幾句話。

有時候程有麒回來的晚,洗完澡出來,白忍冬都睡著了。明明想和白忍冬說話,但是又不敢打擾白忍冬休息。

跑步的事情,除了周一四個人一起嘻嘻哈哈地去跑了一早上,後面又都作罷。

白忍冬最近工作量大,早上起不來,程有麒跑外景也是每天喊,累累累。

每天都在盼望周末趕快到來。

平時工作太累,跑步不如睡覺。

只有閻西越還堅持去健身房鍛煉。

這星期龍飛天在辦公室,整天無所事事,有時候找白忍冬閑聊,有時候去幫導演他們買飯買水果,有時候打游戲。

龍飛天只是實習,再過幾星期就要回學校了,所以他二舅完全不安排他工作。

只是讓他按時來公司打卡,隨便幫幫忙。龍飛天之前幫張姐管運營,現在公司新招了一個運營的小姐姐,所以龍飛天已經把工作室賬號權限還了回去。

白忍冬現在在廣告組,最近接的這幾單是宣傳片拍攝,拍宣傳廣告每個鏡頭,都要按照甲方的要求,非常考究地拍出來。所以沒入職之前,老板說的,連剪輯都可能得客串出鏡參演之類的那種事情,在白忍冬身上,還沒有發生過。

白忍冬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務,沒怎麽加班,基本上可以晚上九點準時下班。

但是前提條件是,上班時不能摸魚。

如果稍微摸一會兒魚,都有可能剪不出來,可能加班的程度。所以上班時神經崩太緊,一下班就只想沖澡睡覺。

這星期每次晚上九點下班後,閻西越都試圖要約白忍冬出去外面玩,但白忍冬都以“累了,想休息”為由拒絕了。

“冬哥。那我們不去夜店,只是去酒吧喝一杯都不行嗎?不是那種很吵的酒吧,就是清吧而已,冬哥。一起去嘛!”

“不了。你找同齡人一起去就好。”

“冬哥。我請客。拜托和我去一次。”

“我累了。想休息。就不去了。”

剛開始白忍冬還以為,閻西越只是出去玩時“客氣”地順口喊一聲他而已。

但閻西越卻堅持不懈地每一天晚上都試圖用各種理由,把白忍冬約出去外面。

只不過白忍冬全都,不為所動罷了。

如果是程有麒約白忍冬,說不定他早就浪出去多少次了。但是程有麒在晚上,卻從來沒有主動約他出去外面玩過。

白忍冬心裏還是有點掛念小狗的。

雖然他們同住一屋子裏,但這星期卻沒什麽時間,好好坐下來交流過。

用腳趾頭想都想得到吧,白忍冬來公司認識程有麒之後的這些日子裏,他工作究竟有多辛苦,每次回來時,都跟快累癱了一樣,又怎麽會有精力出去浪。

周末又接二連三地有各種各樣的事情。

關於閻西越的不停邀約,讓白忍冬感覺有點奇怪的一點就是,只要拒絕了他,他也就乖乖跟著自己回宿舍,不出去玩了。只不過第二天晚上又接著約。

總之就是閻西越每晚都想約白忍冬,但白忍冬從來沒答應和他以前出去,白忍冬不出去,他也就一次都沒出去過。

白忍冬想,幹嘛我不去他就不去呢?

難道他真的一個朋友都沒有,又想去玩,看我好說話,才約的我?

但是他之前不是表現出來,好像是喜歡程有麒的樣子,現在怎麽又不像了?

白忍冬不想過多去琢磨閻西越的事。

只是把他當成普通同事,友好相處。

(五)星期五,是困乏寂寞的小狗

星期五那天,很晚很晚才收工回來的小狗,回到宿舍時,突然覺得好寂寞。

室友都睡著了,天陰沒有月亮,宿舍裏熄了燈,房間裏黑漆漆的。

室友們大概都睡得很沈,沈得連鼾聲都不打,只聽見外面此起彼伏的蟲鳴。

程有麒洗完澡,打算在浴室裏把頭發吹幹,再出來。但是夜晚太過於靜謐,一下子顯得“呼呼呼”吹風機的聲音很大。

程有麒擔心吵到室友,只吹了一小會兒,頭發沒幹,就關掉了吹風機。拿了毛巾走回房間,用幹毛巾來揉頭發。

程有麒坐在椅子上,邊揉頭發邊回想,回來之前拍攝快結束時的事情。

這星期公司短視頻組的戀愛小劇情已經完結了,故事的主角有了一個美好的結局。故事終結的時候,他們深情地擁抱在一起。導游讓拍一個他們抱著轉圈的鏡頭,不是人物轉,而是鏡頭轉。

程有麒見過演員站在一個大轉盤上面,道具師轉動轉盤,攝影師只需要站在原地拍他們轉起來的樣子就可以了。

但是現場沒有準備道具。以前的道具師是王小明兼任。那時的王小明又充當場記,又當副導演,還兼任道具師。

因為畫面馬上就要,拍攝的鏡頭也是導演臨時想起來的,來不及找道具了。

所以導演就讓程有麒扛著攝像機,圍著深情地擁抱在一起的演員轉圈圈。

聯想能力不得了的小狗,在這種時候,還在腦補,要是現在幸福地抱在一起享受甜美的結局的人是我和冬哥該多好。

好久沒有人給小狗一個溫暖的抱抱。

程有麒不開燈,在黑暗中把頭發揉幹之後,又起身去把速幹毛巾晾在陽臺上。

走到陽臺時,程有麒看到陽臺上掛著兩件羽絨服,他還在奇怪。這天氣完全不需要穿羽絨服呀?這羽絨服是誰的?

而且羽絨服還是長款的,看起來很溫暖厚實,程有麒用手摸了摸羽絨服的外面,還有點潮濕的感覺。

像是剛清潔過,故意晾在陽臺這裏,也許是冬哥的。對了。我們明天要去看霧凇,難道冬哥是要穿羽絨服去嗎?

晾好毛巾回來的程有麒,正遇到起來方便的白忍冬,從外面剛進來房間裏。

他們還是沒有開燈,程有麒在漆黑中問白忍冬,“冬哥,你還沒睡嗎?”

白忍冬說,“不是。我是睡醒一覺了。起來方便。都快一點了,你才回來嗎?”

程有麒說,“剛洗好澡,正準備睡。”

白忍冬倒了水,邊喝邊說。

“那你快睡吧。明天還要去看霧凇。”

程有麒本來也困了,但是聽到白忍冬說明天要去玩的事,一下子又變得興奮了起來,畢竟是他期待了兩周的事情。

“冬哥。明天我們幾點出發?”

“中午吧。要開車早上多睡會兒。”

“冬哥。陽臺的羽絨服是你的嗎?”

“是。”

“兩件都是?”

“嗯。”

“你打算穿兩件去?”

白忍冬說,“給你準備了一件。”

程有麒發出疑問,“給我?”

白忍冬解釋說,“對。之前龍飛天提醒我的,要穿羽絨服。他已經網購了一件,我可以分你一件穿,所以就沒催你買。”

程有麒心裏湧起感動的同時,又覺得特別不好意思。雖然做夢都想穿冬哥穿過的衣服,但又感覺不自己買,而是借冬哥的穿,是故意占冬哥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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