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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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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境(二)

桑黛沈默, 宿玄也沒說話,寂蒼冷著臉,就連一直嘻嘻哈哈的檀淮也難得安靜。

雪麒麟哆哆嗦嗦:“該說的都說了……她真的在雪淵……”

都在雪淵了,這些人總不會還去吧, 那裏可是連它都不敢進的地方, 除了天欲雪, 進去的人就沒活著出來的。

雪麒麟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獸瞳一會兒瞟瞟這一個, 一會兒看看那一個。

在雪境這麽久,敢進雪境的人幾乎數得過來, 出去的也沒幾個人,雪麒麟見過的人也很少, 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天級靈根覺醒者。

四界也就七個, 雪境裏竟有四個。

獸生算是開眼了。

桑黛忽然開口:“帶我們去。”

雪麒麟迷迷糊糊應:“嗯嗯好——嗯?”

話應到一半, 終於察覺了不對勁的地方, 雪麒麟忽然回眸看過去。

因為驚訝它揚起了頭, 盤腿坐在它腦門上的劍修身子一晃。

離她最近的檀淮下意識伸手去接, 就看見眼前黑影一晃而過,方才還站在雪麒麟前面的宿玄已經跳到了雪麒麟的頭上。

他一手攬著桑黛的腰身,冷臉垂首看雪麒麟。

“給本尊安靜些。”

雪麒麟抱頭胖哭:“嗚嗚嗚。”

早知道不追這兩人來了,遇到了兩個更可怕的, 這都什麽人啊。

擔心這只靈獸再有什麽異動, 宿玄抱著桑黛跳了下來。

劍修從他的懷中退出來,淡定搖了搖頭:“我沒事。”

宿玄將她身上的披風又系了系, 問她:“冷嗎?”

“不冷, 我有業火球呢。”

她掀開披風讓宿玄看了眼懷裏捧著的業火球,不大的業火球剛好暖著劍修的身子。

宿玄又將業火加大了些, “冷了告訴我。”

“嗯。”

兩人剛轉過身,對上三雙覆雜的眼睛。

寂蒼抱胸看著他們,檀淮捂著眼睛,但是又露出一個指縫悄咪咪看,雪麒麟懵懂瞪大了獸瞳。

桑黛、宿玄:“……”

寂蒼:“嘖。”

檀淮:“哇,祝百年好合哦。”

雪麒麟歪腦袋:“原來你們是道侶呀?”

桑黛面無表情問它:“帶我們去雪淵。”

雪麒麟舔了舔爪子,癟嘴嘟囔:“你還是要去啊,你腦子不太好啊,雪淵很危險的。”

宿玄冷冷看它一眼。

雪麒麟:“嗚……”

它哆嗦著站起身,委委屈屈嘟囔道:“帶你們去就去唄,這麽兇幹什麽。”

簡直是欺獸太甚!

奈何不敢生氣,只能窩窩囊囊在前面引路。

“你們要是不怕死就來吧,反正我只把你們帶過去,別的我就不管了。”

要是被天欲雪那廝給逮著,它又得被一頓胖揍,天欲雪打人跟這女修一樣兇,一拳能把它按進地面摩擦出數百裏外。

雪麒麟寬大的腳印在雪地上印出一連串,虛空中不斷有雪花飄下來,除了雪麒麟,桑黛四人都將全身用靈力罩得嚴嚴實實。

雪境的雪融化在經脈之中,這些雪都是大蠻時期留下的寒氣凝結而成的,便是渡劫修士進來也會被寒氣侵蝕。

可即使用靈力抵擋雪花,他們依舊不能在雪境中停留太長時間,在雪境中只是呼吸間都有濃重的寒氣,修為也會被壓制一些,當年桑黛只是和天欲雪待了十天都落下了病根,險些將命都丟了。

更別說如今進入到更加寒冷的雪境之中,這裏的寒氣可比天欲雪帶來的大寒更加森寒,因此檀淮和寂蒼的臉色都逐漸蒼白,他們已經在這裏待了一晚。

宿玄牽著桑黛的手,察覺到劍修的體溫比剛才變涼了一些,眉頭一皺問她:“冷了嗎?”

桑黛搖頭:“只是在這裏待久了,我們得盡快出去,雪境待久了經脈會受傷,我的修為也隱隱被壓制。”

畢竟是上古神獸雪鸮的隕落之地,相當於他們進入了雪鸮的骨架中,大蠻時期的神獸與經過千年萬年傳承下來的神獸還不一樣。

畢竟那時候修行所用的靈力衍生自最純凈的歸墟靈力,可幾千年前歸墟便被毒素侵蝕,一代代新生的修士們用這種帶了毒的靈力修行,身體中自然也會帶了毒素。

九尾狐、畢方雖然是神獸,卻與萬年前的雪鸮比不得。

雪鸮是真正的一方之主,實力強勁,因此死了後骨架也帶了強大的壓迫感,阻攔外人進入雪境來擾它的清凈。

宿玄默不作聲將業火加大傳遞給桑黛,一旁的某只佛修忽然湊上前,他頗為禮貌問:“妖王大人,可否贈給貧僧一個業火球?”

宿玄冷漠拒絕:“不可以。”

檀淮也不生氣,看向桑黛,眨巴眨巴眼睛。

桑黛和檀淮的關系還算不錯,畢竟都是仙界的天級靈根覺醒者,他們兩個曾經結伴出過許多次戰,只是十幾年前檀淮忽然雲游四方不再出現在世人面前,桑黛也很久沒見過他。

檀淮的面色太白了,雖然還能笑得出來,實際上桑黛都察覺到他身上微微的死氣了。

桑黛默了瞬,將手上的業火球遞給檀淮。

檀淮快要感動哭了:“多謝桑大小姐,你可真是個好人啊!!”

宿玄也不生氣,知曉檀淮和桑黛在戰場上救過彼此許多次,默默為桑黛又凝了個業火球。

桑黛乖乖抱著,又問一旁的寂蒼:“魔主你要嗎?”

寂蒼冷嗤:“你會白給本座?”

他可不像檀淮,與桑黛並無那麽好的關系,甚至這些年還跟仙界頻繁開戰,與桑黛打了很多次。

桑黛從不說假話,誠實搖頭:“不會。”

寂蒼:“……”

桑黛道:“你可以拿靈脈來換。”

寂蒼好戰,這些年奪了不少靈脈,也尋了許多靈脈,桑黛覺得一個業火球換一根靈脈很值得。

魔主咬牙:“本座就算是凍死,冷死,也絕不會要你這一個業火球!”

桑黛點頭:“有骨氣。”

一刻鐘後。

雪麒麟回頭看了眼穿著一身墨色長袍的青年,捧著個業火球面無表情。

它感慨,果然立的誓言就是用來打倒的。

雪麒麟抖了抖蓬松的毛發。

可惡,越靠近雪淵,它也感受到了冷意。

桑黛彎起眼睛跟宿玄道:“把靈脈放在瑤山郡吧,你不是打算從妖界切靈脈過去嗎?剛好不用了,讓寂蒼直接送過去。”

宿玄笑瞇瞇回應:“好。”

檀淮抱著業火球憨憨笑,推了推寂蒼的胳膊。

和尚賤兮兮道:“本座就算是冷死,凍死,也絕不會要你這一個業火球~”

寂蒼氣笑了:“禿驢,把衣服還給本座!”

檀淮撒腿就跑。

笑話,他小時候沒少被方丈打,要論跑路,在場的人,只要宿玄不顯本體,以人身他們都跑不過他。

雪麒麟眉心一抽,覺得眼前一片黑,總有一種修真界要完蛋的感覺。

天級靈根覺醒者一個兩個看著都不太靠譜的樣子。

壓抑的氣氛緩和了許多,雪麒麟走在最前面帶路,寂蒼和檀淮跟在它身後,桑黛和宿玄則走在最後。

雪境難以辨別方向,放眼望去只有一望無際的白芒。

宿玄與她交握的手攥得很緊,好像是在擔心她迷失在大雪之中一般。

桑黛反手握緊他的手。

察覺到她的回應,宿玄看了過來。

雙目相對,桑黛沖他揚起笑。

小狐貍的長睫輕顫,喉結滾動幾下,狐貍耳朵忽然冒了出來。

【黛黛握我的手了?】

桑黛在回應他,又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要不是這裏還有外人,高低親一口。】

桑黛嘆氣,牽著宿玄的手往前走:“走吧妖王大人,早些找到天欲雪,這裏面待久了你我會死的。”

宿玄望著劍修的背影,臉上要笑開花了。

前面的檀淮回頭看,雙手合十,無奈搖頭:“情之一字,當真難懂。”

寂蒼冷聲:“糊塗。”

檀淮看了他一眼,依舊在搖頭,長嘆一聲道:“魔主大人若真的無情,為何不敢露出真面目?”

寂蒼走路的腳步一頓。

檀淮沖他行了個佛禮:“因果需得你自己參透,有些人、有些事,忘記還是記得,也需你自己作出決定,否則只是困在原地打轉罷了。”

檀淮繼續向前走。

寂蒼停留在原地,一直到身後的桑黛和宿玄超過了他。

桑黛問:“魔主不走?”

寂蒼沒有看她,一句話也不回,邁開步子朝前走去。

桑黛並未覺得有什麽,寂蒼這人一貫奇怪,有時候跟她相處很好,有時候恨不得一拳攮死她,脾氣陰晴不定,人也這樣。

一直走了將近兩個時辰,久到他們都明顯察覺到靈力被壓制了很多。

雪麒麟終於停下,站在原地不動,“那裏就是雪淵,我不進去,你們要進就進去吧,死了跟我可沒關系。”

它說完就往地上一坐,儼然一副不打算動了的模樣。

桑黛裹緊了披風,仰頭望著遠處的雪淵。

雪淵與雪境的其他地方都不一樣,他們這裏還是晴朗,可雪淵那邊已經昏暗無光,像是一大片烏雲單單停留在雪淵上空。

從一道分明的分界線看去,那邊的雪勢幾乎到了狂暴的地步,呼嘯的風聲像惡鬼哭嚎,而他們這邊雖然冷冽,但卻有光,也沒有那麽大片的雪。

雪麒麟道:“進去後你們最多待一天,否則你們幾個都會凍死在裏面,就算有業火也無用,這可是雪鸮的心臟處。”

幾人看向趴在地上的雪麒麟。

雪麒麟小聲說:“看我幹什麽,你們一個妖王一個魔主,死在這裏後外面會亂成什麽樣子,我又不是那等殘暴的靈獸,好心提醒一句而已。”

檀淮笑瞇瞇道:“您剛才追貧僧可不是這般和善呢。”

雪麒麟呼呼噴雪,怒罵:“死禿驢,誰讓你將我當成坐騎讓我馱著你去找天欲雪了,我可是玄級靈獸,是你一個和尚可以騎的嗎!”

檀淮搖頭:“粗魯,野蠻。”

桑黛默默沖檀淮豎了個大拇指。

不愧是他,這還真像是檀淮可以幹出來的事情。

桑黛含笑看著那只靈獸,溫柔問:“那你可以告訴我們怎麽活著出來嗎?我覺得你好像知道呢。”

她長得好看,是雪麒麟一只靈獸也認可的美貌。

被一個清冷美人這麽情深深看著,還那麽溫柔說話,雪麒麟獸臉一紅,全然忘了桑黛方才踹它的那幾下。

也儼然忘了殘暴的天欲雪。

它磕磕巴巴:“就是……雪淵是雪鸮的心臟處,雪鸮它的天賦能力是迷惘,你們或許不知道……”

桑黛詫異:“是迷惑人嗎?”

“這個,也不是吧。”雪麒麟撓撓頭,又道:“我也不太清楚,它萬年前死後,骨架化為雪境,心臟變成雪淵,雪淵裏有它遺留的天賦能力。”

“這天賦能力似乎會讓人分不清真假,就是將你的記憶混亂,過去那些進去的人大多都分不清哪部分是真的記憶,哪部分是被雪鸮杜撰出來的,因此在裏面待了超過一天,被凍死在裏面了。”

桑黛挑眉:“所以你知道怎麽破解它的天賦能力?”

雪麒麟:“……我不知道。”

桑黛走上前,忽然擡手摸了摸雪麒麟。

雪麒麟:“……”

它的小短尾巴在身後一掃一掃。

桑黛柔聲道:“你這麽好,一定很心善,告訴我們好不好?”

宿玄氣得要死,恨不得揍死那只靈獸。

檀淮稱讚點頭,寂蒼冷眼相看。

雪麒麟啊嗚一聲,羞答答道:“嗷……它的天賦能力其實破解不了,但你們將彼此的神魂用靈線牽引起來,留一人在外面看,剩餘的三人進去,若超過時間沒出來,便讓外面這人拽靈線拉扯你們的神魂,你會被疼醒的。”

四人:“…………”

好簡單、好殘暴、但是又好有用的做法。

雪麒麟伸出短胖的爪子撓了撓龐大的腦袋,“反正我爹跟我是這麽說的,小時候它告訴我的,但我也沒進去過,天欲雪好兇的,你們進去會被她打爆的。”

“她這次忽然醒來,好像起床氣還沒消,我看她冷臉急匆匆跑來了雪淵。”

說到這裏雪麒麟又撓了撓頭,歪著腦袋疑惑道:“欸,對啊,不過她為何要來雪淵呢,聽我爹說,以前她八百年也不來一次,她醒來往往會先找吃的,可這次直接來了雪淵,好奇怪哦。”

桑黛卻笑著問:“那你告訴我們這些了,她出來不會打你嗎?”

雪麒麟:“……”

糟了,忘了這一茬了。

“嗷嗚。”

它嗚嗚咽咽,用大腦袋去拱面前的雪堆,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塞進去。

完蛋完蛋完蛋啊,天欲雪出來肯定該把它吊起來掄拳暴打了!

桑黛看著好笑,覺得它有些可愛,輕輕摸了摸它的腦袋。

“沒事的,我會保護你的,別怕。”

雪麒麟雙眼一亮,主動蹭了蹭她的掌心:“嗚嗚你好好啊!”

桑黛拍了拍它像是個大老虎的腦袋,道:“去玩吧。”

雪麒麟嚎叫一聲,蹦起來沖去遠處的雪堆裏面打滾。

這只靈獸年紀不大,連化形都做不到,雪麒麟一族壽命長久,它這個歲數和體格應當還算個幼崽。

桑黛回身走向寂蒼和檀淮身邊:“我和宿玄進去,你們兩人重傷了,不可進去,進去後會死的。”

寂蒼冷聲拒絕:“不行,本座找她有事要問。”

桑黛疑惑:“你有什麽事,你不是來鎮壓她的嗎?”

雪境在魔界,天欲雪若是出世,首當其沖受到損傷的便是魔界,因此她下意識以為寂蒼是來鎮壓天欲雪的。

至於檀淮……或許是碰巧遇上的,畢竟天欲雪出世也不僅影響魔界,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難保天欲雪不會離開魔界去了仙界。

可寂蒼卻生硬道:“本座有什麽事情需要告訴你嗎?總之本座找她有事,需要進去。”

說罷,他反手用神魂為引凝結出一根靈線,一頭綁在自己的手腕,另一端直接塞進了檀淮手裏。

檀淮:“……”

寂蒼已經走進了雪淵。

那根暗紅的靈線在空中亮了一下,然後徹底消失,檀淮若是不動是看不到這根靈線的。

桑黛:“那看來檀淮大師您得留在這裏了。”

桑黛拉過一旁生悶氣的小狐貍,自顧自將用魂力凝結出一根靈線,如寂蒼那樣一頭綁在自己的手腕上,一頭塞進檀淮手裏。

宿玄冷臉照做。

一轉眼,檀淮手裏塞了三根靈線。

而桑黛和宿玄已經並肩走進漫天大雪的雪淵。

檀淮難得楞住。

他望著手裏的三根靈線陷入沈默。

這三位天級靈根覺醒者的神魂都在他的手裏捆著,他若是斬斷三根靈線,他們三人得神魂大傷,嚴重時候甚至會喪命。

桑黛信任他就算了,宿玄和寂蒼怎麽也這樣?

檀淮望著已經看不到三人背影的雪淵,輕嘆口氣,盤腿在雪淵外坐下,將三根靈線綁在自己的手腕上,抱著懷裏的業火球瑟瑟發抖。

他越發後悔跟著寂蒼進來這一遭,本來是想幫他了個心結,沒想到天欲雪跑進雪淵了,他們都快凍死在這裏了。

檀淮看了眼遠處還在打滾的雪麒麟,幽幽嘆了口氣。

只希望他們早些出來。

裏面只能待一天。

***

雪淵一進去便感受到冰凍的冷,桑黛再能熬也有些受不住,一旁的小狐貍將周身的業火加大。

寂蒼漠然走在最前面,遠遠甩開了他們,腳步匆匆好像有些急的模樣,早就看不見去了哪裏。

不過畢竟是天級靈根覺醒者,桑黛也不擔心他。

因為現在需要她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桑黛偏頭去看宿玄。

小狐貍面無表情,顯然是有些吃了飛醋。

桑黛握住小狐貍的手:“宿玄,你吃醋了呀?”

小狐貍:“呵,沒有。”

桑黛:“那我哄哄你?”

她主動握住宿玄的手。

小狐貍別過頭:“摸過別的靈獸的手,本尊才不要。”

桑黛將手攤在他面前,眨巴眨巴眼:“那你砍了它吧。”

小狐貍冷哼兩聲。

他將劍修的手用清潔術清了清,確保只有劍修的清香。

小狐貍俯身抱住劍修,下頜在她的頸窩處蹭蹭。

劍修穿了件披風,毛絨領口完全遮擋住脖子,宿玄的下頜只能抵進披風的毛領中。

披風裹上了劍修身上的清香,宿玄閉上眼聞了聞。

他嘟囔著:“以後你只能摸我。”

桑黛覺得好笑,那只雪麒麟看著就是個幼崽,這也能醋起來。

但眼下哄好小狐貍更重要。

她答應地很果斷:“好呀,那以後只摸你。”

“嗯,回妖殿讓你隨便摸。”

“可以變成一整只小狐貍讓我摸嗎?”

“……可以。”

當然可以。

他求之不得

劍修很快就將小狐貍哄好了。

小狐貍蹭了蹭劍修的耳朵,伸出舌尖舔了舔,如願看到劍修的臉一紅,身子也跟著戰栗。

真敏感,這才哪到哪兒,他心裏想對她做的事情可遠不止這些,親親耳朵就受不了了。

但小狐貍很喜歡這樣的劍修,尤其是在妖殿那晚,軟了身子隨他為所欲為,抱著他一言不發安安靜靜,可渾身都粉得不行,羞赧到埋進他的脖頸間不敢看他,連原先微涼的體溫都被他暖熱,讓他食髓知味每天都想這樣對她。

狐貍又舔了幾下劍修的耳垂,在劍修身上留下了自己的氣息,是清淡的草木香,這才安下心,將劍修從懷裏放出來,主動握住劍修的手。

桑黛的臉很紅,小聲問:“這次可以握了?”

宿玄:“勉強可以。”

桑黛與他對視。

【耳朵紅了,我親的!】

桑黛的臉更紅了。

【跟黛黛親親好舒服,身上舒服,心裏更舒服!】

桑黛:“那個……”

【親親耳朵都這麽舒服了,什麽時候可以親到嘴……得多努努力,早日親到黛黛!】

他的尾音加重,好像在給自己定目標。

怎麽又開始想這個了。

桑黛錯開視線不敢再看他,生怕過會兒他的心聲歪到要和她洞房了。

她拉著他往前走:“那個……我們走吧,寂蒼不見了。”

宿玄壓根不關心他:“他早就不見了,隨他去,你我在一起便可,不用管他。”

狐貍喜歡和劍修單獨待在一起。

桑黛心下一軟,眉眼彎彎笑了起來。

說著勉強可以,實際上宿玄的手握得很緊,上古神獸的業火之力順著兩人交握的手傳向桑黛的經脈中,為她抵禦著那些寒冷。

其實還是有些冷,九尾狐族專克大寒,他不會覺得冷。

但桑黛只是個人修,沒有業火,只有一副體寒的身子。

但好像宿玄在身邊,那些寒冷也會驅散許多。

氣氛輕松又簡單。

桑黛邊走邊問:“你可以感知到天欲雪嗎?我們必須早點找到她,這裏不能久留。”

“目前沒感應到,再走走吧。”

“好。”

兩人牽手往前走了很久,一直到桑黛的體溫越來越冷,宿玄給她又打了好幾個禦火訣。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桑黛眼睫上的寒霜浮現,又被宿玄融化。

宿玄看得心疼,道:“不如你出去吧,本尊自己去找她。”

桑黛搖頭拒絕:“不行,我沒事的,我也是大乘境了。”

她自顧自往前走,宿玄沒辦法,知曉桑黛不會同意,也只能歇了這份心。

直到又過去了半個時辰,他們不知道走了多久,聽到獵獵風雪聲,也終於瞧見了一抹暗紅身影。

是熟悉的人。

高挑的人影徒步行走在大雪之中,長袍拖曳在身後,在雪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桑黛拉了拉宿玄:“是寂蒼。”

“嗯。”

這一個半時辰都沒見到寂蒼,他竟然在這裏。

可寂蒼不知道怎麽了,忽然間走得很慢,明明進來的時候將他們遠遠甩在身後,可如今卻像個不利於行的老者般緩慢行動。

桑黛很輕易便能追上他。

但一直到他們來到了寂蒼的身後,他依舊沒有什麽反應,只是茫然往前走,似乎壓根沒察覺到身後來了個人。

桑黛蹙眉,對宿玄道:“不對勁。”

宿玄將桑黛往身後拉了拉,獨自伸手去抓寂蒼的肩膀:“寂蒼。”

他終於停了下來。

寂蒼頓了許久,桑黛和宿玄一動不動。

他終於緩緩轉過來,桑黛和宿玄看到一張……

俊美到幾乎有些漂亮的臉。

天級靈根覺醒者的外貌,各個在四界都是鼎鼎有名的,寂蒼也不例外。

他們早就知道寂蒼的真面貌一定出眾,而不是他捏出來的那些平凡普通的臉。

但這張完美到無可挑剔的臉上,側臉卻被刺上了個——

“罪”字。

青綠色的印記在冷白的臉上格外明顯,甚至突兀。

而寂蒼的眼神淡漠,空洞無光,分明沒了神識。

宿玄擰眉,拉過他的手腕去探他的經脈。

桑黛皺眉問:“他怎麽了?”

宿玄淡聲道:“迷惘之力。”

識海混亂,儼然一副陷入心魔的模樣,分不清真實虛假,他如今不知道沈迷在哪段記憶中。

桑黛道:“不過才一會兒功夫,寂蒼可是化神境修士,為何會這麽快就被雪鸮的天賦之力影響?”

不等宿玄回答,她自己先想明白了。

“寂蒼要進來找天欲雪,他明明一向惜命,可這次冒著生命危險要進來找她,不可能是身為魔主要鎮壓天欲雪,畢竟如今天欲雪又沒出去,所以……他應當是為了自己的私事進來的。”

而這個私事,與他臉上的那塊黔印也應當脫不了關系。

那黔印用靈力便可以洗去,寂蒼卻讓它在臉上留了這麽多年,而自己遮擋真貌一直以假相示人,說明他不願洗去這黔印。

這件事對他影響很大,很可能就是現在導致他被迷惘之力影響的元兇。

他來找天欲雪,證明天欲雪很可能也與這件事有關。

在見到天欲雪之前,他不可能放松警惕這麽快就被迷惘之力影響了。

桑黛的眼神忽然冷下來:“他在剛剛就見了天欲雪。”

話音剛落,耳邊一聲厲喝:

“黛黛趴下!”

宿玄還未說完,桑黛便反應過來,上前一步將寂蒼撲倒在地,凜然的刀光自他們的頭頂劈過砸向遠處。

刀光滑過虛空之時,肅殺的獵獵聲令人心顫,險些砍斷她和寂蒼的腦袋。

宿玄拔出桑黛腰間的青梧劍,橫劍劈斬過去。

劍光砸到遠處的山壁之上,碎石橫飛,霜雪四溢。

而方才在山巔之上站立的人不見蹤影。

寂蒼沒有動靜,躺在地上目光無神。

桑黛迅速起身。

宿玄將青梧遞給她:“拿著防身。”

桑黛單手握著青梧劍,身邊的宿玄反手燃出業火陣。

虛空之中,冰雪化為一柄長刀,晶瑩的刀身之上站了個人影。

她像是雪做成的一般,皮膚剔透到可以看見隱約的血管,披散的長發霜白,柳眉和睫毛都是白色,一身白裙與膚色幾乎區分不開。

五官稚嫩像是個十幾歲的少女,一雙眼很大,瞳仁卻是淺淡的銀色,似乎還能看到一片片雪花在她的瞳仁中閃現。

明明是一張可愛的臉,偏生面無表情,甚至有些陰冷。

她沒有看宿玄,也沒有看寂蒼,從始至終只看著桑黛。

桑黛握緊了手中的青梧劍。

“天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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