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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燕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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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放肆, 朕要殺了她, 朕要殺了她!”朱允炆接到這樣的奏折直接氣瘋,從古到今“你母親的”都是一樣侮辱人的話,朱允炆身登大位,怎麽能坐視母親受到這樣的侮辱。

“陛下, 陛下!燕王妃不敬,理應問罪,可如今正是削藩關鍵時刻,不可意氣用事,可下旨申斥,或令燕王妃上表請罪……”

“住口!那是朕的母親, 一國之母!母儀天下!”朱允炆打斷了黃子澄的勸說, “你是不是也覺得她說的對, 你們都看過奏折了是不是?你們是不是也在心裏懷疑朕的母親?”

“陛下息怒……”齊泰拱手。

“朕不息怒!朕告訴你們,先太子妃是難產病逝而亡, 誰也沒動過手腳,是她自己命薄, 和朕的母後沒有關系!朕的皇位是在宗室宗親滿朝親貴面前由皇祖父親封的,朕行的端,做得正, 從不畏懼閑言碎語!”朱允炆氣得團團轉,一把掃下了龍案上的東西。

齊泰、黃子澄對視一眼,能把溫文爾雅的皇帝氣成這樣, 燕王妃功力深厚。

皇帝轉了幾圈,突然擊掌道:“來人,傳魏國公徐輝祖嗎!”魏國公徐輝祖原名徐允恭,乃是中山王徐達嫡長子,為避諱新帝姓名,自改姓名。

兩位老臣突然心裏一緊,連忙問道:“陛下召魏國公何來?”

“兩位愛卿放心,魏國公是忠貞之臣,他既然能自改姓名,當知敬畏天子,朕不過詔他進宮說說燕王妃的事情。”

“陛下,燕王妃之事輕重不宜拿捏,若能由魏國公出面再好不過。陛下,在削藩之前,臣等就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準備,陛下想來也是不顧惜己身,才有這輝煌壯舉。做大事難免受人嘲諷,一兩句閑言碎語,影響不到大事。只盼陛下不被燕王妃激怒,做出不智之舉,否則就中了他們的計了!”齊泰勸道。魏國公府不是新登基,地皮都還沒踩熱的皇帝可以動的。他們若是繼續削藩,藩王必定要反,若是藩王反了,就必須要有武將鎮壓。現在跟著先帝一起打天下的武將還有幾人呢?中山王徐達一代軍神,他就是大明武將的信仰,若是皇帝動了魏國公府,日後打仗都無人敢領軍掛帥!

“愛卿放心,真省的。”朱允炆幾息之間已經調整過來情緒了,他兢兢業業無數次幻想坐上這個位置,早就知道其中艱難,至今他也不知是什麽促使皇祖父決定立他為皇太孫。不過既然皇祖父看好他,他就要守好這江山。朱允炆懊悔不已,知道就該讓皇祖父把他母親的身份確立了,他也不必……對了,朱允熥!

靈光一閃,朱允炆突然叫道:“吳王呢?吳王呢!”

兩位大臣也想起來了,現在最方便解釋這件事的不是朱允熥嗎?他獲封吳王,當年先帝五皇子曾獲封此爵,未等就藩,先帝就以吳地乃國家賦稅重地為由撤銷封號,改封為周王。新帝能以“吳”做封號,可見對朱允熥的重視。

兩位重臣對視一眼,齊聲道:“請召吳王!”

內侍官同時出發,一去魏國公府,一去吳王府。

魏國公府威嚴氣派,獨占一坊。早在洪武十五年,先帝就以徐達功大為由,在其府前治駕第,賜其坊名曰“大功坊”。大功坊內自成體系,有獨立的淡水、飲食、牲畜和私兵,是縮小版城池。坊墻高而厚,內有無數士兵巡邏。中山王一代軍神,追隨屬下千萬,巡視坊內的家兵都是戰場上退下來的百戰之師。訓練新人都是用軍中練兵的法子,大功坊姓徐!

內侍官走在大功坊的路上,都能感受到巡邏士兵威嚴的眼神。

好在魏國公果真對皇帝十分尊重,接到內侍官的通知,十分迅速換了朝服,入宮覲見。

魏國公小時候也是叫過先帝朱伯伯的人物,對先帝自有感情,早在先帝駕崩之時,就請了長假,要為先帝服喪一年,自比子侄。為此,新帝還曾感言“忠臣也”。

徐輝祖到了乾清宮,行過君臣大禮,被新帝叫起。

新帝十分溫和,把燕王妃的折子遞給徐輝祖看了,嘆道:“魏國公可知此事,燕王妃乃是國公親妹啊。”

徐輝祖十分幹脆的跪地請罪,“請陛下明鑒,臣不知!臣妹十五歲嫁入燕王府,至今二十多年過去了,再未入過魏國公府大門。臣請陛下下旨申斥燕王,身為夫主,怎能放任王妃如此任性妄為。陛下放心,魏國公府絕不包庇!”

徐輝祖也十分光棍兒,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何況是潑了二十多年的,神水都蒸發幹凈了。你們皇家還好意思責怪魏國公府沒有教好女兒,沒問你們皇家怎麽把人教壞了就阿彌陀佛吧!連累他魏國公府的名聲!

皇帝一噎,問道:“那燕王妃冤枉太後一事,魏國公可知詳情。”

“回陛下,臣乃外臣,先太子妃娘娘難產在後宮,一切都以宮中定論為準,臣確實不知。不過東宮一應事件,均有明文記載。先帝起居註也封存在翰林院,事件過去並不久遠,尚有證可查。臣可請陛下一查到底,還太後娘娘清白!”

朱允炆在登基之後,追封太子為皇帝,原配常氏為皇後,晉生母呂氏為太後。徐祖輝這事不關己,只知推脫的模樣氣得皇帝肝疼。

“魏國公何以一味推脫,無論如何,燕王妃乃是魏國公親妹不會有假。還請魏國公以國事為重,為陛下盡忠。”齊泰沒好氣道,若是能從娘家入手,從根本上打擊燕王妃最好。

“齊大人說的有理,所以臣才懇請陛下徹查,若是查出燕王妃顛倒黑白,混淆視聽,臣自當把燕王妃逐出族譜,斷絕關系。”

看徐輝祖一口一個徹查,皇帝也碼不實在這事兒和他生母有沒有關系了。說實話,東宮雖只是儲君後院,可爭鬥依舊有,朱允炆也見過幾次。只是這些和他一個男人沒關系,後院紛爭他不該聽,更不該管!朱允炆下定決心先回宮問問母後,再作打算。

不過眼前滑不留手的徐輝祖也不能放過。

“魏國公既有此言,朕當褒獎你的忠心。不若此事就由你來負責如何?” 查出是母後做的就是兄妹沆瀣一氣,汙蔑國母;查出不是,那就是燕王妃自打嘴巴。

徐輝祖立刻晃了晃身子,“臣啟稟陛下,自先帝大喪,臣素食麻衣,日夜哀戚,身子骨早就不如以前了,恐難當賜重任。先帝啊,多麽好的人啊!臣小時候先帝還抱過臣呢!那時候窮啊,臣和父親隨陛下輾轉各地。臣年紀小嘴饞,先帝就親去河中撈魚,烤了給臣吃。臣一不小心卡住了,還是先帝提議用菜葉子咽下去的。先帝啊,臣可是叫過您朱伯伯的啊!您怎麽就這麽去了,蒼天見不得好人償命啊!”

徐輝祖突然哭起先帝倆了,這一哭二鬧的本事,不比後宅婦人差,說唱俱佳。他今天穿著寬大的袍子,眼睛地下也全是青黑,倒真像為先帝守喪多日的樣子。

朱允炆臉上一陣兒紅一陣兒青,覺得徐輝祖是在諷刺他作為承重孫不為先帝守孝,又被徐輝祖吵得腦仁兒疼。

“先帝啊!”徐輝祖大喊一聲,突然厥了過去。

站在一旁的黃子澄、齊泰趕緊來扶,魏國公可不能倒在乾清宮,這傳出去還以為新帝把他怎麽了呢!齊泰以為他裝暈,狠掐他人中,奈何魏國公真紋絲不動。

朱允炆也嚇住了,魏國公這年紀也不輕了,若是在他宮中有個好歹,軍中還不嘩變啊。燕王還沒真豎起反旗呢,自己就殺了燕王妃的娘家哥哥,這也說不過去啊。魏國公府有大功於過,坊門前是先帝親筆賜名,府中還有先帝賜下的免死鐵券。

新帝趕緊叫太醫,周到把魏國公送回府邸。

早就在一旁盯著的太監總管這才小跑著上來稟告,“啟稟陛下,吳王不知所終!”

新帝聽了眼前又是一黑,“說清楚,什麽叫不知所終?”

“吳王府只有王妃一人在,王妃說吳王帶著世子十日前出門打獵就一直沒回來過,她也不知去了哪裏。”內侍說這話都覺得虧心,借口也找的太敷衍了。

“陛下,近日城門進出封鎖嚴密,若吳王真踏出京城,不會瞞到現在。”齊泰對他掌管的京城防衛很有信心。

朱允炆跌坐在椅子上,擺手道:“你不懂,我這三弟自小在燕王府長大,學得一身好武藝,又羨慕江湖游俠兒,頗有鬼蜮手段。他若真要走,這都十多天了,肯定早走了,說不定都到燕王藩地了。”

“那吳王妃呢?王妃可願棄暗投明?”黃子澄問內侍官道。

“這……奴婢不知。”

“子澄兄何必再問,吳王妃獨自一人留下,王府卻一切正常,王妃顯然是被留下的,且心有成算。她的兒子、丈夫都已經走脫了,她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又怎會為陛下盡忠。”齊泰嘆道,“陛下,還請善待吳王妃,為天下臣民做出表率。吳王生死關頭,拋棄發妻,卻是陛下不計前嫌,厚待之。天下臣民知曉,當感於陛下仁厚德行。若能感化吳王妃,更是意外之喜。”

朱允炆揉著眉心道:“去吧,去吧,這事兒交給愛卿來辦。”

朱允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黃子澄卻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兒。“陛下,鄂國公府上呢?”

朱允炆一下子沒想起來鄂國公府是哪一座公爵王府,後來才反應過來是開平王常遇春府上。開平王這個封號只常遇春一人享有,開平王過世太早,時人依舊以公府代稱。常遇春長子常茂改封鄭國公,因在戰場上導致納哈出部潰敗,被除爵,早已病亡。次子常升被定為藍玉黨,亦被株連。只有三子常森健在,可常森在哪兒?朱允炆還真不知道。一個小官,不再皇帝眼中出現也正常。

如此可知當初追封先太子妃為皇後有多麽不走心了,原配皇後家族,本該追授爵位的。常家把開平王常遇春積攢下的爵位都丟了,可至少還有後嗣在,怎麽沒找出來封爵呢?

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常家的現狀,朱允炆問道:“愛卿有此問,可是有了主意?”

“臣仔細想了想,一直沒接到開平王老夫人往生的消息,開平王老夫人輩分高,若是仙逝,必將通知京都公候百官。若是能請開平王夫人說一句話,眼前困局迎刃而解。若臣沒記錯,開平王三子常森乃是河南都司懷慶衛指揮使。”

“查,查實了,召常森入京受賞,帶著開平王老夫人一起!”朱允炆立刻下令!

可是不行啊,隔天黃子澄就來覆命。當初常森走的時候,把家眷一起帶走了,包括他兄長的兒子。兄長去世,按理子侄就歸他這個叔叔撫養了。可沒聽說他奉老母親一起走了啊!說實在的,開平王老夫人現在就只有一個兒子,若是常森外任,不可能不跟著他走的啊。

“常家還有人在朝中嗎?”常茂、常升是死了,可他們總有後人在吧。憑著開平王的面子,先帝也不可能忍心讓他的孫輩就泯然眾人,無官職傍身。

黃子澄沈著臉道:“常家除常森外,再無一人入朝為官。”好像約好了是的,只有常森一個人代表常家繼續維持著官宦人家的臉面,其他人再未入朝。

“那開平王老夫人何在?”朱允炆問道。

“臣這就找吏部下令,命常森進京。”雖然可能性不大。

皇帝習慣性得揉著發疼的眉心,嘆道:“開平王老夫人不在,開平王後人不做官,開平王府總還在吧!”

黃子澄臉色更差了,他調查常府的時候都不能相信這是巧合。“回陛下,開平王府也不在了!開平王乃追封爵位,早先興建的是鄂國公府,鄂國公府本與魏國公府相臨,先帝為中山王府前治甲第時,把原鄂國公府舊址圈進去了。當時鄭國公常茂主動搬離,興建鄭國公府。後鄭國公過失,被先帝安置龍州,不久後去世。鄭國公府更名開國公府,由開國公常升繼承。再後來,常升為藍玉案牽連,開國公府收回,先帝一直未賜予他人。常森離京任地方官之後,與京中聯系越來於少,多年過去,京中已早不聞開平王府之名。”

“這就麽平空消失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超品王爵誥命,沒人來給個說法嗎?禮部那邊怎麽說的,開平王夫人的俸祿總有人領吧?這些年開平王夫人都不進宮領宴的嗎?”

“宮中多年未辦大宴。”這就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了。先帝自馬皇後去世之後,再未立後,後宮無人有資格舉辦大宴。太子妃常氏去得更早,不必說了。太子繼妃李氏也早去了好幾年,宮中沒有合適的女主人辦宴會,京中夫人交際都只能在私下進行。

“臣亦去禮部查過記錄,開平王老夫人年俸一年一發,都有人領取。只領取之後的去向,並無人關心。”黃子澄沒說的是,開平王老夫人久不露面,禮部那些小吏看碟下菜,郡王妃平級的年俸還不如二品誥命呢。可持信物領年俸的人一直沒說什麽,平靜的領走東西就算了。近兩年年俸扣得不剩什麽好東西,已經無人來領,禮部那邊也裝著不知道,未曾上報,東西直接昧下了。

“就這麽憑空消失了?”朱允炆嘆息,怎麽想找的人一個都找不到,不想見的人總是拖著不去死呢!

吳王不見了,開平王老夫人不見了,連府邸都不見了,他們都約好了吧!

朱允炆想起回後宮問他母後的結果,他母後也還糊塗著呢。當初她的確聽到了些許風聲,但絕對不敢推波助瀾,後來這浪花打過來,反而濺了她一身汙水。當年燕王妃就是拿這個理由,捋下了東宮所有妃妾品級。當年只有她和生育一女的王侍妾活了下來,其餘全都為常氏陪葬了。當年事情真相早已淹沒在故紙堆中,可先帝起居註的確記載了“奉上不謹,降位”。

事情過了幾十年,依舊被翻出來打臉,還辯解不了,朱允炆也是心累。

朱允炆想方設法找出能解決燕王妃奏折的人來,他已經聽說朝堂內外沸沸揚揚議論著太後當年後宮爭寵秘聞,再不解決,恐生變故。

燕王妃卻沒有滿足於取得的戰果。

“朱允炆不是傻子,朝中大臣也不是吃素的。我的折子他們不能光明正大的反駁,可他是先帝欽定的繼承人,光這一條,就足夠天下堅持正統的讀書人擁護著他,拱衛著他!讀書人最會打嘴皮子官司,若是他們避而不談,呂氏之事,終究會被打成女人間的爭風吃醋。”柳娘對著京城傳回來的消息侃侃而談。

“依王妃之見當如何?”燕王笑問。

“王爺明明心中有的答案,還要來考校我,我看,該考校的是這幾個孩子才是。”柳娘指著圍坐在周圍的三子二女,柳娘和燕王同養育三子四女,如今長女永安、次女永平皆已嫁人。在她們嫁人之前,局勢沒有這麽惡劣,柳娘教給她們的依舊不止家長裏短。作為皇室中人,她們擁有天然的政治資本,想要過得好,不僅僅是家裏三瓜兩棗的事情,更大程度上,與朝政相關。

燕王能讓安成和鹹寧兩個小女兒旁聽,是永安和永平都沒享受過的待遇。柳娘受寵若驚的同時,切實有了改變歷史的感慨。燕王是可以改變的,世界是可以改變的,即使歷史由著無與倫比的龐大力量,依舊把朱允炆推上了皇位。當初柳娘廢了多大功夫,才把呂氏訂死在妾室的位子上。

燕王微微一笑,轉頭問道:“老大說呢?”自朱高熾他們從京城回來之後,燕王也撿起了父親的威嚴,不在叫阿熾、阿煦之類的昵稱,可惜這麽多年習慣早已養成,朱高熾他們可不怕燕王。燕王一家大約是整個皇族中最親密、最和睦的了。

“若論筆桿子,朝中清流才是強項。朱允炆畢竟是皇爺爺明旨立了皇太孫的,清流若是攻擊我們,我們確有站不住腳的地方。”朱高熾看燕王臉色難看,連忙補充道:“朱允炆得位不正,生母又有大罪,還被奸人蠱惑削藩,明目張膽破壞皇爺爺定下的規矩。這些都是他不對,怎們都能攻擊的地方。”

“道理是一樣的,說的人不同,天下人就有不同的反應。這話可不能我們去說。”柳娘提點道。

“娘親可是要找成名大儒?咱們燕王府與儒家、士林並無牽扯,恐不好找。”朱高熾皺眉。

“要我說那麽麻煩做什麽,直接打過去得了。咱們燕王府兵強馬壯,朱允炆削藩,天下藩王都恨死他了!只要父王一聲令下,天下響應者雲集。”朱高煦還是這麽性子,驕傲道:“就算沒有人響應,光憑咱們燕王府也足以把他們打趴下!”

“行了,別整天喊打喊殺的,老三呢?”

“哥和二哥說的都有道理,咱們一並幹吧。還有咱們王叔他們,兒子覺得可以聯合,王叔們也不會坐以待斃的。”朱高燧補充道。

“王爺~”柳娘喚道,考校完兒子,該燕王總結陳詞了。

“道衍大師學貫三教,與士林交好,說話的人可以交給他去準備。至於打過去……就你們這些年輕小子才一個勁兒嚷嚷著要打。天下才剛剛太平,無故輕啟戰端,塗炭蒼生,到時我燕王府就成千古罪人了。但有一絲希望,絕不輕言戰事。”燕王笑道。

“聽到沒有,都學著些,穩重點!”柳娘又叮囑他們幾句,讓他們先回去了,安成和鹹寧年紀還小,有些話聽不不懂,不過沒關系,燕王能讓步她們旁聽,柳娘已經喜出望外了。

燕王嘴上說著不輕啟戰端,實際上不過是時機未到。現在僅僅削了周王的爵位,且是有周王次子出首狀告謀反,周王與燕王又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諸王說不定還心有僥幸,認為皇帝削藩只是對有威脅的大藩王。

輿論也還沒有進一步發酵,現在誰先起兵,才是對誰不利。

柳娘從抽屜中取出一個小盒子,裏面有她寫好的信和玉牌信物,“若想要文人說話,我這裏有個人選——危鐘。”

“禮部侍郎危鐘?他是你的人?”燕王微笑接過,心中卻悚然而驚。中山王留下的遺澤究竟有多深,或者他的王妃究竟藏了多少東西。

柳娘澹然一笑,“王爺逗我玩兒呢,什麽我的人,不過是有交情而已。當年大儒危素病逝,因他是先帝貶斥之人,無人敢去上香。危家清貧,險些無送葬之資。當初我派人辦事遇上,下人懂事,看到便幫了一把。我聽說危家貧困得辦不起葬禮,卻依舊不肯變賣家中藏書,心中感佩,又讓人多送些東西過去。危家人素來忠義,這樣就又來來往,至今算來,快三十年了吧。小時候的事情了,大約算是好人有好報。”

“王妃這是確定危鐘肯幫忙了?”

“危鐘在讀書人中名聲之高,王爺想必也有所耳聞,危鐘父親危素當年可是守著忠義之名而亡的,士林如今仍舊傳頌他的風采。危家人皆性子忠義,可托付大事。”柳娘對危鐘的態度很有把握,但仍舊留了餘地,“不過世事無絕對,王爺也可多備幾個選項。人心易變,也不知這些年危鐘變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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