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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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那小孩縮了縮頸子，眼裏有些懼意，但始終不曾後退。
我轉身向他走去，拉住他的小胳膊，一路半臨空的扯進了飯廳。停下之後他的兩只手手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衣服下擺，轉眼就有要哭的趨勢。
我承認我很粗魯，但叫我溫柔的哄小孩，我還真做不來。“怕被賣又跟來做什麽，來了就進屋唄。”。我說。實在是看不慣他畏畏縮縮的樣子。
李浚斜著眼看了那小孩：“誰家的孩子？”，他說話時臉色不怎麽好。他一向很愛幹凈，那白球鞋每天脫下後都會擦得一塵不染的，他穿的皮鞋，也該是油光可鑒的，當然，他從不穿皮鞋。這樣的他看見這臟小孩當然不會生出好感來。
“和你一樣，投奔我的。”我心裏想啊，這小孩既然來了家裏，那鐵定不會輕易走的，風餐露宿的日子誰願意過？何況那小身板怎禁得起摧殘。我叫他跟我回來只是一時的興起，先住幾天也行，最好是他老爸來把他領回去。
李浚瞪了我一眼，獨自去廚房了。看著這個小花貓，指了指廚房說：“去，叫剛才那個哥哥弄點水給你洗臉和手。”
小孩也不怕生，就邁著小腿兒去廚房了。我看著他瘦小得和豆芽似的，心裏有些感慨：原來世界上的不幸是哦平均分布的，也不是我一個人全攤上了。
“放開——”，李浚一聲大吼。
我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兒，李浚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明明隔了段不近的距離，卻像在我耳邊似的，耳膜都震蕩了。我趕緊去廚房。看見那小孩怯怯的站在那裏，望著李浚的眼神很是無辜。
“怎麽了，以大欺小啊？”我看著那大眼燈小眼的場面，有些想笑。
“這死小孩拿他那爪子拉我的褲子。這是我今早才換的幹凈褲子。”，李浚望著小孩，一副不共戴天的樣子。
小孩望著我，委屈的說：“我只是想叫他舀水給我洗手……”
“叫我？叫我就來碰我的褲子？你嘴拿來做什麽用的？”
顯然李浚的老虎屁股被摸了，大發雷霆。
“不就是褲子嗎，又不是你洗的。去換一條不就行了。”，我這個洗衣服的都沒說什麽，你急什麽勁兒，皇帝不急太監急……
早餐三個人在無比詭異的氣氛下吃了。我洗碗，李浚去照看書店。洗著洗著我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悄悄的出去看見那小孩站在客廳了遠遠的望著李浚書店那方向，我知道我猜對了。先前就感覺他眼神特別黏李浚。僅僅是眼神追逐而已。他是萬萬不敢行動的，李浚顯然很不待見他。
如此下去終究不好，就年齡而論，我與他的代溝必定比李浚和他的代溝大些。於是我說：“你去那個哥哥那邊玩吧，你一個人呆著多無聊。”
他喏喏的哦了一聲，像領命的士兵般，飛快的跑去了。
叫他們倆吃午飯的時候，我看見小家夥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我望了望李浚，直覺告訴我和他有關。
“怎麽了，眼睛紅得和兔子似的。”，我問。
“他不給我看書……”
李浚停了筷子，把筷頭敲了敲小孩的頭，恨恨的說：“臭小子，還知道打我小報告，我就不給你看你怎樣？大字不認識幾個還想看書，真是的。小文盲。”，李浚這人，從小嬌生慣養的，不會有換位思考的心思，說話最是傷人。我聽著他說“文盲”二字，心裏怪怪的，像是在說我一般。
“我只是想看書上的圖。”，小孩解釋著，臉有些紅，可能在為自己的確不認識字感到羞愧。
我的書店裏有些漫畫，那些小男生的最愛。其中包括兒童圖解的彩版《水滸傳》和《西游記》，小孩子對這些有興趣很正常。
“就不給你看，不付錢就想看書，哪有這麽美的事。”，我剛想說你看吧，李浚就搶在我前邊說。
小孩沈默了。我看見李浚偷偷的笑，模樣很是開懷。
一大一小的倆孩子。每天吵吵鬧鬧的，轉眼又過了一周。這個名叫楊嘉洛的孩子來後，我們這裏顯然熱鬧多了。
————————————————————
“啪——”一聲，李浚把手裏的筷子重重的放在桌上，說：“你是豬啊，吃了三碗飯了還去盛小與才吃一碗，你是不是想全部塞進你肚子裏當飯桶？”
小孩很心虛的望著我說：“我最後這碗沒舀滿……”
“李浚，他能吃就多吃些，礙你什麽事兒了。你不是已經吃過了嗎。”我說。今天他倆先吃，我收拾屋子晚上桌一會兒，現在李浚已經放筷子了。很嫌棄的望著小嘉洛。不只今天，最近幾天李浚對小家夥越來越沒個大哥哥的樣子。
“我就看不慣他，看著他就心煩。”李浚很委屈的對我說。沒錯，李浚的臉上此時寫著“我很委屈”似的。
“嘉洛，別聽他的，你快吃吧，吃了不夠再添。”我知道李浚以欺負這個小東西為樂，也沒太在意。
嘉洛聽我這樣說，才默默的開始繼續吃，只是眼睛時不時的瞟李浚。
“你究竟要在我們家呆多久？自從你來了後，我們計劃吃一個月的米，這才半個月就沒了。今天早上我進小與屋看見，整條被子幾乎都裹在你身上了，把小與涼在一邊，沒想到你這個小東西還知道半夜搶被子，哼，要是小與冷感冒了。我不打死你。”
李浚說這話時表情破天荒的很嚴肅。
呃，我一聽，才知這才是問題的根本所在，先前是借題發揮！因為這裏就這麽兩間房，我住的那間大些，所以晚上嘉洛就挨我睡。
“我今天晚飯少吃些就是。”，只聽嘉洛小聲說：“今晚我一定不會和小與哥哥搶鋪蓋（四川話，被子就是鋪蓋）了，我穿著衣服睡，就不冷……
“你敢！”，李浚一聲爆吼：“你敢給我穿著你那臟衣服睡，我不打死你。”
“李浚，你不要嚇他。”
其實不是我不給那小鬼洗衣服，只是他那衣服脫了就沒有換的，我又只從A市帶了倆套換洗的，這幾天陰雨綿綿，衣服晾著沒幹，而李浚有多餘的，但又怎麽也不拿給他穿。我只有等到明天雙號趕集的時候到市場上給他買。不是趕集的日子也能買到，但要貴些。
“小飯桶，今天你就走吧。”，李浚已經沒有怒火了，氣定神閑的說。這話顯然是憋在心裏幾天了。要不然說出來的神態不會這麽自然順暢。
“我，我不想走，我要和你一家。”
嘉洛聽了之後有些慌亂，望著我焦急的說。看來他也知道咱這“家”最有發言權的人是我。
“一家，哼，你姓楊，他姓狄，你們怎麽會是一家人。”。李浚在旁邊陰陽怪氣的。
“那你姓李，不也和他一家了嗎。”
“我不同，我是他好朋友懂不懂。”
“那小與哥哥，我也要做你的好朋友。”
我插不上嘴，就聽他倆人唇槍舌戰。暗自想著，這小孩反應還挺敏捷。
“那……那我也姓狄吧。”，嘉洛小眉頭皺著，思考了一會兒。鄭重的得出結論。“我也姓狄就是一家了。”，他重覆他想表達的意思。
他這樣一說，我才想到這個這幾天一直忽略的重要問題：他的去留。按理說我應該把他送到當地派出所的，再由派出所出面，叫他爸爸來領人，但是眼前這小孩是自動離家的，難保不會第二次離家，就如他所說，回去偷些錢。再回歸流浪……我心裏很矛盾，我不是一個有愛心的人，也不善良，我很自私，這點我有自知之明，但想到這小孩的未來，我有些動搖了，是否要真的不管他呢？
“你真的想和我一起生活嗎？”，我問。
“當然想了，小與哥哥你對我這麽好，我真的想和你一家。”，嘉洛望著我滿懷希冀的說，那眸子很耀眼。
我覺得心裏有塊地方在叫囂著，湧動著莫名的情感。
“那好，你留下吧。”，說了這句話，我的心終於放下了，不再猶豫，只滿心的歡喜，這孩子這麽小，以後是我的私有物了，好奇妙的，我簡直快要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了，我不是一個人了……我會養活他！霎時我覺得他的提議不錯，我循循善誘的笑：“那你真的和我一個姓哦，那你真的和我一家哦，那你真的不許反悔哦，那你是我的了哦，那你……”。我有很多話想要說。但被李浚打斷了。
“小與，你不準心軟，他哪來的哪去，你不要沒事找事，這是犯法的，你以為真得改個名就是一家人了。他名字還不知在誰家的戶口薄上呢。就算收養也要一個法律程序，況且你拿什麽來養活他？”
我不理李浚，沈浸在一個自以為明朗的喜悅裏。堅持自己的想法：“你名字改為狄越好不好？很好聽的，是不是？”，我覺得我瘋了。此時我心跳得很快很快……
越是我媽媽的姓氏，我一直都喜歡。用著這孩子身上再適合不過了。我仿佛又看見了生活的新希望，一個特別的希望。
我很篤定我的抉擇，我要這個小孩。他會是我的。
“我說不準就不準。”李浚表情很激動，憤怒的激動。
我微笑著說：“我說了算。走，小狄，我去給你買新衣服。”，說完牽著他的手往外走，這個季節，正午的陽光也不曬人，我覺得手中握了個珍寶。
可能是一切來得太快，手裏的人兒猶自不敢相信：“我真的可以留下嗎？”。
“可以，一直和我在一起。”，我說。
李浚沒有跟出來。我不在意他怎樣看我。
我們買了衣服回來後，李浚靜靜的，不再和我爭論，只是有時若有所思的望著我。一連幾天都是這樣。挑剔我的小狄的情況倒是有所好轉了。
這天，我的小狄蹦蹦跳跳的來到李浚面前伸著手說“給你錢，我要看圖。”
李浚楞了一下，不置可否，轉過頭對我說：“小越該上學了。”
我知道他想到小狄該讀書識字，令我驚訝的是他第一此叫這小孩為小越，這是很親昵的稱呼，而且他說的是“我們小越”。這讓人何其震撼。
但我最驚訝的不是這個。“小狄，你哪來的錢？”。我驚奇的問。
他別別扭扭的說：“一個大人給的。男的，大人。”
男的大人？他還是不習慣稱陌生男人為叔叔，這裏的人都這樣，稱男的大人或女的大人（阿姨），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誰會無緣無故給一個小孩錢啊？
“他怎麽會給你錢呢？”，我狐疑著看著他。
小家夥有些心虛的看了看我，最終大著膽子說：“一個男的大人向我問路，問我玲瓏街十七號在哪裏，我不知道他打聽我們家做什麽，覺得他像城裏來的，有可能是壞人，我媽媽說賣小孩都賣到城裏去的，於是我就把他帶到咱們高臺派出所附近的小巷子了，騙他說那裏就是玲瓏街。然後他就遞了五十塊錢給我，說是謝謝我帶路，叫我去買糖吃。五十塊呢，那個城裏人真是憨，居然給我這麽多錢，我從來沒有過這麽多錢……”
“那人長什麽樣？”，我有些忐忑不安，誰會打聽這裏呢？是A市來得人吧。
“像電視上的人一樣穿呢，很高的，衣服是黑色的，褲子也是黑色的，鞋子也是黑色的。”他一邊回憶一邊說：“對了，我想起了，他的頭發不是黑色的，有別的顏色呢，一看就不是好人，媽媽說染發的不是好人。”
我下意識的望了望李浚，果真看見李浚的臉瞬間就黑了。李浚的頭發就是全染的深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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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孩縮了縮頸子，眼裏有些懼意，但始終不曾後退。
我轉身向他走去，拉住他的小胳膊，一路半臨空的扯進了飯廳。停下之後他的兩只手手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衣服下擺，轉眼就有要哭的趨勢。
我承認我很粗魯，但叫我溫柔的哄小孩，我還真做不來。“怕被賣又跟來做什麽，來了就進屋唄。”。我說。實在是看不慣他畏畏縮縮的樣子。
李浚斜著眼看了那小孩：“誰家的孩子？”，他說話時臉色不怎麽好。他一向很愛幹凈，那白球鞋每天脫下後都會擦得一塵不染的，他穿的皮鞋，也該是油光可鑒的，當然，他從不穿皮鞋。這樣的他看見這臟小孩當然不會生出好感來。
“和你一樣，投奔我的。”我心裏想啊，這小孩既然來了家裏，那鐵定不會輕易走的，風餐露宿的日子誰願意過？何況那小身板怎禁得起摧殘。我叫他跟我回來只是一時的興起，先住幾天也行，最好是他老爸來把他領回去。
李浚瞪了我一眼，獨自去廚房了。看著這個小花貓，指了指廚房說：“去，叫剛才那個哥哥弄點水給你洗臉和手。”
小孩也不怕生，就邁著小腿兒去廚房了。我看著他瘦小得和豆芽似的，心裏有些感慨：原來世界上的不幸是哦平均分布的，也不是我一個人全攤上了。
“放開——”，李浚一聲大吼。
我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兒，李浚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明明隔了段不近的距離，卻像在我耳邊似的，耳膜都震蕩了。我趕緊去廚房。看見那小孩怯怯的站在那裏，望著李浚的眼神很是無辜。
“怎麽了，以大欺小啊？”我看著那大眼燈小眼的場面，有些想笑。
“這死小孩拿他那爪子拉我的褲子。這是我今早才換的幹凈褲子。”，李浚望著小孩，一副不共戴天的樣子。
小孩望著我，委屈的說：“我只是想叫他舀水給我洗手……”
“叫我？叫我就來碰我的褲子？你嘴拿來做什麽用的？”
顯然李浚的老虎屁股被摸了，大發雷霆。
“不就是褲子嗎，又不是你洗的。去換一條不就行了。”，我這個洗衣服的都沒說什麽，你急什麽勁兒，皇帝不急太監急……
早餐三個人在無比詭異的氣氛下吃了。我洗碗，李浚去照看書店。洗著洗著我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悄悄的出去看見那小孩站在客廳了遠遠的望著李浚書店那方向，我知道我猜對了。先前就感覺他眼神特別黏李浚。僅僅是眼神追逐而已。他是萬萬不敢行動的，李浚顯然很不待見他。
如此下去終究不好，就年齡而論，我與他的代溝必定比李浚和他的代溝大些。於是我說：“你去那個哥哥那邊玩吧，你一個人呆著多無聊。”
他喏喏的哦了一聲，像領命的士兵般，飛快的跑去了。
叫他們倆吃午飯的時候，我看見小家夥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我望了望李浚，直覺告訴我和他有關。
“怎麽了，眼睛紅得和兔子似的。”，我問。
“他不給我看書……”
李浚停了筷子，把筷頭敲了敲小孩的頭，恨恨的說：“臭小子，還知道打我小報告，我就不給你看你怎樣？大字不認識幾個還想看書，真是的。小文盲。”，李浚這人，從小嬌生慣養的，不會有換位思考的心思，說話最是傷人。我聽著他說“文盲”二字，心裏怪怪的，像是在說我一般。
“我只是想看書上的圖。”，小孩解釋著，臉有些紅，可能在為自己的確不認識字感到羞愧。
我的書店裏有些漫畫，那些小男生的最愛。其中包括兒童圖解的彩版《水滸傳》和《西游記》，小孩子對這些有興趣很正常。
“就不給你看，不付錢就想看書，哪有這麽美的事。”，我剛想說你看吧，李浚就搶在我前邊說。
小孩沈默了。我看見李浚偷偷的笑，模樣很是開懷。
一大一小的倆孩子。每天吵吵鬧鬧的，轉眼又過了一周。這個名叫楊嘉洛的孩子來後，我們這裏顯然熱鬧多了。
————————————————————
“啪——”一聲，李浚把手裏的筷子重重的放在桌上，說：“你是豬啊，吃了三碗飯了還去盛小與才吃一碗，你是不是想全部塞進你肚子裏當飯桶？”
小孩很心虛的望著我說：“我最後這碗沒舀滿……”
“李浚，他能吃就多吃些，礙你什麽事兒了。你不是已經吃過了嗎。”我說。今天他倆先吃，我收拾屋子晚上桌一會兒，現在李浚已經放筷子了。很嫌棄的望著小嘉洛。不只今天，最近幾天李浚對小家夥越來越沒個大哥哥的樣子。
“我就看不慣他，看著他就心煩。”李浚很委屈的對我說。沒錯，李浚的臉上此時寫著“我很委屈”似的。
“嘉洛，別聽他的，你快吃吧，吃了不夠再添。”我知道李浚以欺負這個小東西為樂，也沒太在意。
嘉洛聽我這樣說，才默默的開始繼續吃，只是眼睛時不時的瞟李浚。
“你究竟要在我們家呆多久？自從你來了後，我們計劃吃一個月的米，這才半個月就沒了。今天早上我進小與屋看見，整條被子幾乎都裹在你身上了，把小與涼在一邊，沒想到你這個小東西還知道半夜搶被子，哼，要是小與冷感冒了。我不打死你。”
李浚說這話時表情破天荒的很嚴肅。
呃，我一聽，才知這才是問題的根本所在，先前是借題發揮！因為這裏就這麽兩間房，我住的那間大些，所以晚上嘉洛就挨我睡。
“我今天晚飯少吃些就是。”，只聽嘉洛小聲說：“今晚我一定不會和小與哥哥搶鋪蓋（四川話，被子就是鋪蓋）了，我穿著衣服睡，就不冷……
“你敢！”，李浚一聲爆吼：“你敢給我穿著你那臟衣服睡，我不打死你。”
“李浚，你不要嚇他。”
其實不是我不給那小鬼洗衣服，只是他那衣服脫了就沒有換的，我又只從A市帶了倆套換洗的，這幾天陰雨綿綿，衣服晾著沒幹，而李浚有多餘的，但又怎麽也不拿給他穿。我只有等到明天雙號趕集的時候到市場上給他買。不是趕集的日子也能買到，但要貴些。
“小飯桶，今天你就走吧。”，李浚已經沒有怒火了，氣定神閑的說。這話顯然是憋在心裏幾天了。要不然說出來的神態不會這麽自然順暢。
“我，我不想走，我要和你一家。”
嘉洛聽了之後有些慌亂，望著我焦急的說。看來他也知道咱這“家”最有發言權的人是我。
“一家，哼，你姓楊，他姓狄，你們怎麽會是一家人。”。李浚在旁邊陰陽怪氣的。
“那你姓李，不也和他一家了嗎。”
“我不同，我是他好朋友懂不懂。”
“那小與哥哥，我也要做你的好朋友。”
我插不上嘴，就聽他倆人唇槍舌戰。暗自想著，這小孩反應還挺敏捷。
“那……那我也姓狄吧。”，嘉洛小眉頭皺著，思考了一會兒。鄭重的得出結論。“我也姓狄就是一家了。”，他重覆他想表達的意思。
他這樣一說，我才想到這個這幾天一直忽略的重要問題：他的去留。按理說我應該把他送到當地派出所的，再由派出所出面，叫他爸爸來領人，但是眼前這小孩是自動離家的，難保不會第二次離家，就如他所說，回去偷些錢。再回歸流浪……我心裏很矛盾，我不是一個有愛心的人，也不善良，我很自私，這點我有自知之明，但想到這小孩的未來，我有些動搖了，是否要真的不管他呢？
“你真的想和我一起生活嗎？”，我問。
“當然想了，小與哥哥你對我這麽好，我真的想和你一家。”，嘉洛望著我滿懷希冀的說，那眸子很耀眼。
我覺得心裏有塊地方在叫囂著，湧動著莫名的情感。
“那好，你留下吧。”，說了這句話，我的心終於放下了，不再猶豫，只滿心的歡喜，這孩子這麽小，以後是我的私有物了，好奇妙的，我簡直快要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了，我不是一個人了……我會養活他！霎時我覺得他的提議不錯，我循循善誘的笑：“那你真的和我一個姓哦，那你真的和我一家哦，那你真的不許反悔哦，那你是我的了哦，那你……”。我有很多話想要說。但被李浚打斷了。
“小與，你不準心軟，他哪來的哪去，你不要沒事找事，這是犯法的，你以為真得改個名就是一家人了。他名字還不知在誰家的戶口薄上呢。就算收養也要一個法律程序，況且你拿什麽來養活他？”
我不理李浚，沈浸在一個自以為明朗的喜悅裏。堅持自己的想法：“你名字改為狄越好不好？很好聽的，是不是？”，我覺得我瘋了。此時我心跳得很快很快……
越是我媽媽的姓氏，我一直都喜歡。用著這孩子身上再適合不過了。我仿佛又看見了生活的新希望，一個特別的希望。
我很篤定我的抉擇，我要這個小孩。他會是我的。
“我說不準就不準。”李浚表情很激動，憤怒的激動。
我微笑著說：“我說了算。走，小狄，我去給你買新衣服。”，說完牽著他的手往外走，這個季節，正午的陽光也不曬人，我覺得手中握了個珍寶。
可能是一切來得太快，手裏的人兒猶自不敢相信：“我真的可以留下嗎？”。
“可以，一直和我在一起。”，我說。
李浚沒有跟出來。我不在意他怎樣看我。
我們買了衣服回來後，李浚靜靜的，不再和我爭論，只是有時若有所思的望著我。一連幾天都是這樣。挑剔我的小狄的情況倒是有所好轉了。
這天，我的小狄蹦蹦跳跳的來到李浚面前伸著手說“給你錢，我要看圖。”
李浚楞了一下，不置可否，轉過頭對我說：“小越該上學了。”
我知道他想到小狄該讀書識字，令我驚訝的是他第一此叫這小孩為小越，這是很親昵的稱呼，而且他說的是“我們小越”。這讓人何其震撼。
但我最驚訝的不是這個。“小狄，你哪來的錢？”。我驚奇的問。
他別別扭扭的說：“一個大人給的。男的，大人。”
男的大人？他還是不習慣稱陌生男人為叔叔，這裏的人都這樣，稱男的大人或女的大人（阿姨），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誰會無緣無故給一個小孩錢啊？
“他怎麽會給你錢呢？”，我狐疑著看著他。
小家夥有些心虛的看了看我，最終大著膽子說：“一個男的大人向我問路，問我玲瓏街十七號在哪裏，我不知道他打聽我們家做什麽，覺得他像城裏來的，有可能是壞人，我媽媽說賣小孩都賣到城裏去的，於是我就把他帶到咱們高臺派出所附近的小巷子了，騙他說那裏就是玲瓏街。然後他就遞了五十塊錢給我，說是謝謝我帶路，叫我去買糖吃。五十塊呢，那個城裏人真是憨，居然給我這麽多錢，我從來沒有過這麽多錢……”
“那人長什麽樣？”，我有些忐忑不安，誰會打聽這裏呢？是A市來得人吧。
“像電視上的人一樣穿呢，很高的，衣服是黑色的，褲子也是黑色的，鞋子也是黑色的。”他一邊回憶一邊說：“對了，我想起了，他的頭發不是黑色的，有別的顏色呢，一看就不是好人，媽媽說染發的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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