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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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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侯爺, 聖上遇刺後就被內侍跟羽林衛護在了大帳中,獵場林子裏的事卑職未能打聽清楚,一獲悉是聖上出事, 卑職就第一時間回來稟告侯爺了。”

那秋狩雖說京城中的大部分權侯貴族都隨駕出動, 可謂聚集了朝中最有權勢的那部分人家,但亦有因事不得同去的,如安國侯江叔珩等, 不出現在秋狩獵場,卻不意味著不放眼線跟探子前去隨時關註獵場中的一舉一動。

故而韓甚一出事,就有耳目知曉了。

“另外,聖上怕是傷得甚重,卑職等回京報與侯爺的當兒, 有不少內侍也被打發回來京城尋太醫救駕。”

先不管是誰人幹的, 若是韓甚在此次刺殺中殞命,對安國侯府來說, 倒是件好事。

“你們, 再探,再探。”

江叔珩止不住的激動, 那探子領命而去後,還止不住地使勁搓了搓手, 再與林幼蟬對視了一眼。

“阿爹, 我出門去探一探風聲?”林幼蟬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既然都有內侍十萬火急回來京城調用太醫署的大夫, 想必很快會驚動京城裏頭的其他人家,尤其是京城裏頭大大小小的醫館藥鋪, 其實與太醫署都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或許,已經有消息洩露出來了。

她最近一段時日都以為阿爹尋覓解毒高手為由行走在京城的這些醫館藥鋪之間, 借此機會打聽消息,斷不會令人生疑。

“可。”

江叔珩點頭。

林幼蟬馬上回了自己的曉雲築,背上藥箱便匆匆出門。

果然,出了坊市,來到外郭城,行走在大街上,便見已經有碎言碎語在低低議論。

不少人已經從遣回來的內侍的驚惶跟動向,猜測到秋狩中可能出了什麽意外,只是並沒有直接猜到,出事的居然是當今的聖上韓甚而已。

林幼蟬假裝匆匆而過,去往各家醫館,耳朵卻一直豎起,收集關於此次韓甚遇刺的情報。

“這次秋狩,估計受傷的人怕是不簡單。”

“此話怎講?”

“往年秋狩,也沒有出現過還得派宮中近侍特意趕回京城搬救兵的事兒。”

“沒錯,一般來說,秋狩的那些文武百官,皇子貴族,哪家不是帶著自家府上的大夫去的?便是這些人家的大夫不夠用,那太醫院可也會派不少大夫跟醫官同去的。”

“所以尋常的刺傷摔傷,有這麽多林林種種的大夫,哪裏會不夠用?”

“最近秋狩受傷最重的一次,也就是唐世子那一次吧?不也沒有刻意回來調用太醫署的大夫麽?”

“沒錯,那一次還是小神醫將唐世子給救回來的。”

“但這一次,他們不僅回來加派太醫,還一派就派了兩位。”

“你怎麽知道是兩位?”

“我哥今兒在城門值守呢,見著那內侍先後帶了兩名太醫走的。”

“我知道我也看見了,其中一位就是那位永春堂出身的章太醫。”

“章太醫是擅長解毒的大夫吧?怎麽偏偏這個時候還調用他過去,莫非,是秋狩裏,誰人中毒了?”

眾人面面相覷,林幼蟬心裏一動,馬上快步走到車馬行,租了輛馬車,徑直朝永春堂過去。

永春堂裏,大概是秋狩的事距離醫館裏頭坐堂的大夫,以及來看病的百姓,均是件遙遠的事情,又兼之事情才將將發生,並未傳到這裏,醫堂裏的氣氛如往常那般正常。

便是章大掌櫃,此時似也還未察知事情真相,站在櫃臺一邊,抓著賬本,跟一個小藥童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章大掌櫃的!”

林幼蟬腦海裏的念頭轉了轉,最終還是朝他走了過去。

“蟬大夫!”章大掌櫃的看她來了醫館,勉強沖她擠出個笑容。

自從自家父親三申五令註意與江氏父女劃清界限後,章大掌櫃的雖然對於父親的提議非常不齒,但趨利避弊,每次見著蟬大夫,面上不顯,心裏頭還是有些犯難。

“我今兒得了一個大夫給我阿爹擬的藥方,缺了幾味藥,所以來抓些藥回去。”

林幼蟬說著,叫掌銀借了筆墨,當真寫了兩味藥材,叫藥童撿藥去了,掏荷包付錢銀的時候,瞥了章大掌櫃一眼,裝作隨意地問:“我過來的時候,聽聞章太醫被從疾馳回京的宮中內侍帶去獵場了,真有其事麽?”

章大掌櫃的面色一變。

他今兒出門後便一直呆在永春堂,自家父親今日是休沐,又恰逢秋狩,原以為京中無甚大事發生的,可,若是秋狩發生了什麽,竟然要勞動內侍返京回來將父親帶去獵場的話,那是秋狩時,有人出事了?

要用上父親的醫術,那便是中毒,最好的情況便是有人在獵場誤食毒物,亦或是被蛇蠍所咬,至於最壞的情況……

章大掌櫃的眼皮一跳,簡直難以想象。

看著林幼蟬不慌不忙地付了藥資,拿到了藥材,回頭還若有所思地瞥了自己一眼,章大掌櫃的忍不住問:“蟬大夫,你還聽說了什麽?”

林幼蟬微微抿了抿嘴,“我聽說,出事的人……”

章大掌櫃的一顆心都吊了起來,偏生林幼蟬說到這兒便打住,不往下說了,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轉身就走,章大掌櫃的看她那神情,怎能不猜到還有內情,快步跟上,在門口便叫住了她:“蟬大夫,你可不夠意思啊,話怎麽說一半呢?”

林幼蟬又抿了抿嘴,“我說了,章大掌櫃你可不要說是從我這兒聽說的。”

“你跟我也算共事過,怎地如此不相信我呢?”章大掌櫃喊冤。

林幼蟬一頓。

平心而論,章大掌櫃的人品,她自然是相信的,但她並不相信章太醫。

不過眼下最接近出事後的韓甚的人,也是章太醫。

她知曉章太醫亦是被內侍調去秋狩的大夫後,會起意來永春堂,就是想利用章大掌櫃與章太醫的這一層關系,便於打聽韓甚遇刺一案的進展。

所以現在賣個人情給章大掌櫃的,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林幼蟬最紅還是湊到章大掌櫃跟前,壓低嗓聲:“據說,秋狩裏頭出事的,就是當今聖上。”

章大掌櫃一楞,而後一驚,不由冷汗涔涔。

出事的竟然是聖上。

要知曉,聖上身邊如此多人看護照料,正常情況下,不大可能出現誤食毒物或被蛇蠍所咬的這種事,那便是最壞的情況,有人趁機給聖上下毒?

換做是其他身份的文官武官,甚至是皇子王爺,這解毒的事好辦,但涉及到聖上的龍體,那便棘手了。

章大掌櫃的不免替自家父親捏了一把冷汗,“蟬大夫怎麽知道,出事的,是那一位?”

“我也是過來永春堂的時候聽說的,你要不信,自己去打聽打聽。”

林幼蟬自然不可能說是江家派去獵場的眼線偵查到的情報。

而他們第二次得到確切的情報,是在知曉韓甚遇刺後的第三日。

“聖上是在進去深林裏去狩獵一只麋鹿的時候遇見的刺客。”

“不,也不能說是刺客,因為事發後,那羽林衛封鎖了整個獵場,調用了不少兵力,分隊搜查山林,而後總算找到了刺客的蹤跡。”

“那些刺客是走投無路,最終隱匿在獵場附近山林裏的山民,不過也就只在莽林裏生活了幾個月而已,他們最初的身份,證實是今年洪災後,曾經來京城投靠的流民。”

“因為發生了血腥屠殺流民事件,他們不敢在京城附近逗留,又無別的去處,依仗著其中幾人曾經當過獵戶,於是就擇了這山野棲身。”

“山中環境艱難,他們茍且偷生,恰逢此時,見著有人進山狩獵,聽聞進山狩獵之人是當今聖上,想起當初他下令屠殺流民之恨,於是設套,圍獵聖上。”

據說那誘使韓甚一馬當先前去狩獵的麋鹿,便是這些流民們在林中可以尋來的獵物,意欲迷惑韓甚,制造他們狙殺韓甚的可乘之機。

韓甚以為自己覓得難得一見的美麗麋鹿,好勝心強,突圍而出想以一己之力拿下,而近侍們沒料到林中四伏殺機,刻意慢了一步,讓聖上大顯身手。

偏偏就是這慢的一步,讓韓甚落入流民的圈套:馬只踩中陷阱被套,韓甚人被摔落在地,流民們紛湧而出,以刀劍屠戮。

現身當場的流民被大驚失色趕上來的內侍屠殺殆盡,隨後一部分羽林衛護著聖上退出深林,亦部分羽林衛入山追緝,最後尋得兩三活口,才算查明事情原委。

江叔珩與林幼蟬聽完韓甚遇刺前後大略,下意識問的第一個問題,是“那韓甚的傷?”

“雖搶救及時,但流民可恨,那刀劍上淬有劇毒,葛太醫等人及時替聖上清理了傷口,發現中毒之癥,雖找同去秋狩的大夫暫且遏制了毒性,卻無人能解,於是才急召章太醫前去解毒。”

“以上,僅為卑職暫且根據細碎的情報拼湊得知,至今日為止,聖上尚在昏迷之中,更多信息,還待再探。”

“好,好。”江叔珩連連點頭。

林幼蟬亦深深松了口氣。

韓甚出了這等大事,他們安國侯府,且算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之機。

兩父女對視一眼後,均露出會意的淺淺一笑,隨即心中已有分數。

秋狩之前,獵場周遭按常理來說,負責秋狩的兵部以及官府排出的官兵都會清理獵場周遭的閑雜人等,不應會出現沒有發現藏匿在獵場林子裏的流民的情況。

但現在,卻偏偏在不會出事的獵場裏頭,出現了這麽一批仇視韓甚的流民,甚至於一確定韓甚的身份就動了殺機。

要麽,便是當初負責清理獵場的人玩忽職守,沒有認真清理,要麽,便是負責清理獵場的人與這些所謂“流民”方便,刻意讓他們藏匿在獵場,尋機刺殺韓甚。

這個時候膽敢在獵場內設伏刺殺韓甚,甚至以流民的身份作為掩護行事的,已經知曉這一年來京城裏頭動向江叔珩,馬上猜出了幕後主使人是誰。

崔景明。

或者說是,崔景明父子。

“看來,我們是小看了他們。”

翌日,因為韓甚毫無起色,秋狩匆匆結束,與離京時的意氣紛發,想比,回來的車隊伴隨著一片頹敗之色。

同一時刻,猜忌了幾日秋狩出事的百姓,得知了韓甚遇刺的確切消息,震驚了整個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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