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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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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這是在十月初的時候, 已經不是門可羅雀的醫館門口,來了位風塵仆仆的女大夫。

不過不僅僅是她單身一人,女大夫身後還帶了三個藥童, 年紀約莫十歲左右。

瞧見那高高掛在屋檐之下的“小神醫”牌匾, 四個人均暗暗松了口氣。

而後女大夫便帶著藥童們走進了醫館裏頭,“請問小神醫在嗎?”

當其時醫館裏頭的病患不算多,那在外頭吆喝的小竹恰跑回來喝水, 一眼見著了那女大夫後頭跟著的三個藥童是自己認識的,差點沒摔了手上的碗,起身便伸出手指指著他們:“哈!”

那三個藥童也認出了小竹,也齊齊伸手指著他:“哈!”

“是你們啊!”

“是小竹啊!”

而後雙方嬉笑著便彼此撲過來擁做了一團:“我就知道來這裏會見到你的。”

“你們怎麽來了?”小竹樂哈哈地,興奮極了。

這都是他經由扶大夫引薦, 去永春堂做藥童的時候認識的同僚, 彼此見算是說得來的幾位。

“哎,你不是寫信給我們永春堂了麽?說你們這裏的小神醫缺藥童, 所以掌櫃的就叫我們報名, 誰願意到這劍南道的小神醫醫館來歷練的,咱們就馬上報名了!”

“可不是, 好多人想跟在小神醫身邊學醫術呢,我們三個還是打敗了其他人才有資格過來的。”

“那光是你們不夠啊, 我們還缺大夫。”小竹在寫回去的信裏頭跟洪大掌櫃說了蟬大夫要在安泉縣開醫館的事情, 說得是店裏頭的人手都短缺, 重點還說了需要個大夫的。

“知道,小神醫要的是像高大夫那般擅長治理婦人病的大夫, 是吧?”

“這不就給小神醫引薦過來了嗎?”

三個藥童說著, 齊齊看向站在一邊看他們聊得興起的女大夫。

小竹也看向了這位女大夫,只是, 小竹不認識這位女大夫,於是先行一禮,再問:“這位大夫,您是?”

“小竹你沒見過她?”三個藥童驚奇。

小竹搖搖頭,三個藥童彼此覷了覷,而後想了想,明白過來了,是了,小竹在永春堂呆的時間不夠長,所以沒見過這位大夫不奇怪。

“她是高小大夫,就是咱們醫堂裏那位高大夫家的娘子。”

“原來是高小大夫。”

是跟蟬大夫時常切磋醫術的那位高大夫家的娘子啊,那估計是高大夫推薦過來的,聽說高大夫就專門給治婦人病的,小高大夫一定也擅長這個。

作為小神醫身邊的藥童,不僅得替蟬大夫打理一下雜務,還得幫忙接待到醫館裏頭來的大夫,所以小竹馬上給小高大夫行禮稱呼後,又去叫來了兩位劉大夫跟洪婆婆。

知道是從京城永春堂過來小醫館做活計的大夫跟藥童,兩位劉大夫跟洪婆婆暫且停下手中的活計,馬上與小高大夫彼此行禮自我介紹。

小高大夫是個二十五六的婦人,穩健,話少,發現那位名動京城的小神醫不在,也沒有多問,而後便跟著小竹先去藥鋪後頭暫且休憩去了。

等洗漱過後,暫且緩過精神頭來了,才問小竹:“那位小神醫,蟬大夫,今兒不在?”

小竹搖搖頭,解釋,“蟬大夫如今到底是守孝期,老是往外跑也是不好,平時她都是早上過來醫館,下午便回府去。”說到這兒,小竹臉色一赧。

哎,其實下晌很多時候都跑程四郎那頭去練字兼練武了,若不是醫館開張了,若不是蘇三公子搶了陪她過去程家的差事,他今兒下晌應該也去程家的,可是這話不能往外傳。

所以又很快正色道,“咱們蟬大夫在永春堂坐堂的時候,也只是上晌看診,下晌她還得學習精進自己的醫術。”

“還要精進自己的醫術?”

藥童吃驚,“小神醫不是已經是神醫了麽?”

“沒錯,小神醫是小神醫了,可往後也要做大神醫的,咱們蟬大夫年紀還小,能學的醫術還很多。”小竹一本正經道,“俗話說,學海無涯,醫海無邊,學醫之士可沒有窮盡的時候。”

小高大夫點點頭,而後將隨身攜帶的兩封信遞給了小竹:“那勞煩你將這兩封信送與蟬大夫,一封是我父親寫的引薦信,一封是洪大掌櫃的引薦信,待我與他們在城裏找個地兒安置下來後,再來醫館與之見面。”

小竹接過了信,卻擺手道,“小高大夫您這就不大清楚了,如今除了本地人的洪大夫,我們這些從京城過來的大夫,都住在江府。”

“住江府?”小高大夫驚訝,三個藥童更震驚得張大了嘴巴。

江府,是安國侯江大人那個祖宅吧?來小神醫醫館做活的人,居然,居然能跟安國侯住同一間宅子?

“沒錯,侯爺說,咱們是在他的封地替他辦事的人,就是自己人,怕你們千裏迢迢來到安泉縣覺得無所依仗,那他們江府,還有侯爺,就是咱們的依仗。”

“唉喲,這麽說,京城裏頭的傳聞是真的。”

“什麽傳聞?”已經離開京城幾個月的小竹自然是不知道最近京城裏頭的風聲的。

“嗐,就是以前兒江大人被人說是陰險狡猾,是個奸臣這事,是被人汙蔑的!”

“沒錯,說其實江大人是個大好人,他對付東宮,對付崔家,都是為了家人報仇,其實忠孝勇毅。”

“還都是被人下套上當幹的這事,京城裏頭的百姓都在可憐江大人呢!”

三個藥童嘖嘖!

“那確實,我這些日子住在江府,跟侯爺也打過幾次交道,侯爺確實不是傳聞那種殘酷的人。”侯爺風評變好了,那蟬大夫心裏頭一定很高興吧!

“咱們都猜測,那江大人這些年的風評那麽壞,指不定背後有人搗鬼!”

“沒錯,像那趙家啦,還有那位……”說著這話的那個藥童豎起手指往上指了指。

“唉,小竹你不知道,如今京城裏頭都不許隨便議論那位或者是趙家了,要被那些不良人聽著了,但凡他們以為不對勁的,都被逮去坐牢。”

“還是這裏好,離京城遠著呢,我們可以暢所欲言了。”

“那你們日後便好好呆在這兒,好好給蟬大夫做活計。”小竹笑嘻嘻道,“我先到後頭叫車夫把馬車趕過來,送你們去江府吧!”

“喲,醫館還有馬車?”

“那當然,咱們小神醫的靠山是侯爺嘛,他撥了一輛馬車一輛驢車給咱們,一輛載人,一輛載貨,都放在藥房後頭,自己人想用的時候跟車夫說一聲就行了。”小竹闊綽地大手一揮,而後得意地跑去後院去通知車夫了。

在小竹帶著小高大夫等人回江府安置的時候,林幼蟬正在程家練字。

原本不過是坐兩個人的書案,如今在側旁又多加了一張小案跟椅子,也在一旁練字的是蘇嶠。

蘇嶠在第二日便知曉原來表妹下晌會到程家練字練武,當時還吃驚得很。

“程家?哪個程家?”

“就程四郎啊,他跑我們安泉縣來了,之前還住我們江府,後來在縣城裏頭買了大宅子才搬出去的。”江衡解釋。

“程敘和?”

不是說他跟國子監申請暫時出來游學的麽?怎麽會來劍南道?而且還跟著舅舅一家來的安泉縣?

就是說,當日蟬娘跟舅舅離開京城,他就一路跟過來了?

游學游學,便是目的在劍南道,不也應該到處游歷才叫游學麽?

從住在江府裏頭的日子算,他都呆在這安泉縣多久了?

蘇嶠心中當即生出了危機感。

找小竹打聽程四郎的事兒,意外發現本該是淩雲社的人,對飛鴻社這位程家郎君不對盤的人,竟然關系不錯,等聽說每日蟬娘還會去程四郎那處,聽程四郎提點練字,心中對程四郎就隱隱生出了一股不安。

故而等蟬娘從醫館離開去程四郎家時,厚著臉皮攆走小竹,換他陪蟬娘來程四郎家了。

等親眼目睹程四郎果然真在安泉縣,而且還真挺當做一回事地教蟬娘練字時,看兩人相處的情形,他不免吃味,心裏頭都是一股子酸水。

好啊,這程四郎,竟然趁自己不在,就敢對蟬娘動機不良了!

蘇嶠當日在林幼蟬練完字,跟著她往院子外頭走去時,就忍不住了,“蟬娘,你要練字,跟我學也行,表哥也能教你!”

“表哥願意教我練字,當然好,可是我要不跟著程四練字,他不讓大吳教我劍術,所以,還是謝謝表哥了,現在這樣挺好的。”

蘇嶠欲說什麽,抿了抿嘴,還是忍住了。

他已經從江衡口中得知了舅舅被一群刺客暗殺的事,亦知曉程四及其忠仆救過表妹跟舅舅的情分,也便是因為這情分,所以他如今見著程四,沒有因為之前淩雲社跟飛鴻社這些年來的糾葛便對他交惡。

大吳武藝高,蟬娘想要學武藝,他作為表哥,自然不能阻攔的。

世上本就有無盡兇險,不說遠的,單說之前的蹴鞠賽,若是蟬娘有武藝在身,當初也不會被傷得那般重。

只是蟬娘的武藝由程四郎來教,而程四郎竟然還會主動教蟬娘練字,他有這般好心腸麽?

在京城的時候,他可從來沒發現這程四郎是這般好的人。

所以蘇嶠看著蟬娘來程家練字,習武,還跟程四郎相處融洽,再一瞥那程四郎矜持的臉,心裏頭確定:這程四郎,怕不是別有所圖。

蘇嶠看著林幼蟬在程家的練武場,持劍跟著大吳比劃的時候,程四郎處理好了事務,也過來瞅了一眼,而後便見著蘇嶠癡癡看著林幼蟬的眼神,嘁了一聲,沒在意,雙臂環抱也看了起來。

那蘇嶠年紀算起來,跟他同歲,不過自己似乎比他小兩個月,也得喚一聲表哥呢!

當初他跟阿娘回京,不能順利投到江府,後隨著阿娘進了程家後,為隱瞞身份來歷,不能跟江家相關的人來往,後得知江衡跟蘇嶠都是淩雲社社員後,他也去了飛鴻社蹴鞠,就是因為能借蹴鞠這項活動接近這位蘇表哥跟那位大堂哥。

只是年輕氣盛,便是蹴鞠,也要憑本事爭個高低不是,誰料到後來會發生那麽多事情!如今他跟侯爺的關系緩和了,還爭取來了跟小妹改善關系的機會,若是這位蘇三表哥對自己顯露善意,願意親近自己,他也不是不能考慮,將他視作小妹的良婿候選。

畢竟瞧他那眼神,是個郎君,都能看出來了!

程四郎看看蘇嶠,又瞥了一眼練劍的林幼蟬,心頭悄然冒出一股不舍。

他微微蹙眉。

不過,蟬娘還小,就是擇婿,也得過兩年再說!

程四郎看蘇嶠如此,蘇嶠看程四郎,亦如此。

所以跟著林幼蟬去了程家幾日,這日夜裏頭,蘇嶠便找自家舅舅說起了這事。

“哦,蟬娘去程家習武這事,是我允的,有何不妥?”江叔珩瞧著陪自己品嘗的外甥。

他雖然不喜蘇家,但對於這位唯一的外甥,卻是極為讚賞,特別是他如今千裏迢迢特意來到他江氏祖籍之地來探望他這個舅舅,背後或有蘇家指使緩和與自己關系的意圖。

但他能見到大外甥,也很滿足,就不斤斤計較了。

“可是,表妹都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了,這般孤身進出程家,孤男寡女,怕是不妥。”蘇嶠憂慮。

“有何不妥?這地兒誰敢說我侯爺家裏頭的大娘子的是非,我就掌誰的嘴兒,看誰還敢胡言亂語!”江叔珩擺擺手,絲毫不介意,“再說,蟬娘去程家,可是幹正事去的!”

“蟬娘要練字,大可以跟舅舅你學啊,至於習武的話,便更方便了,江府該有武藝高強的護衛,也能找來教蟬娘劍法的,何苦非跑這程家一趟,讓人平添口舌之勞呢?”蘇嶠堅持。

“哦,蟬娘沒跟你說麽?她跟程四,還合夥做花椒的營生,程家跟我們江府一般,辟了個園子專門拿來種花椒,蟬娘不僅去練字習武,還得給程四做顧問,教他培育椒木。”江叔珩得意道。

他家的蟬娘啊,可是個有真本事的,都已經靠自己置辦下如此多營生了。

蘇嶠啞然,而後心裏頭卻更氣了。

原來這程四郎,是早早地就打好如意算盤,借著雇用蟬娘做顧問,輕易地就瞞過舅舅,一步步接近蟬娘。

“舅舅……”蘇嶠頓感無力。

江叔珩看了一眼大外甥,亦明白蘇嶠的擔憂跟心思。

是了,蟬娘進京就進了嶠兒的淩雲社,相處時間久了,蟬娘又這般好,年少慕艾,不奇怪。

不過這事,他可不好摻和,所以裝糊塗:“怎麽了,嶠兒?還有什麽話要跟你舅舅說麽?”

“舅舅,我,我爹,不是,是我……”蘇嶠心一橫,跟江叔珩老實坦白,“我覺得蟬娘,頗好,有心想要與蟬娘說親,舅舅您覺得如何?”

“哦,這事啊,我覺得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蟬娘怎麽想的!”江叔珩遺憾地擺手。

說實話,嶠兒這個人他是看中的,但那蘇家,他卻是以為不怎麽樣!

而且蟬娘是個自己有主見的娘子,她的終身大事,他做阿爹的能替她掌掌眼,可最終她想嫁誰,得由蟬娘自己決定。

聞言,蘇嶠不免失望。

他已經來安泉縣差不多半個月,原本他亦想學程四跟國子監申請暫時休學的,無奈阿爹不許,想要他參加明年的科舉,試試能否中第。

所以他來劍南道,也只能利用授衣假,但時日也不多,還是他另外多請了幾日假,才足夠讓他來安泉縣多留幾日的。

眼下已經十月初了,過兩日他就得啟程,不然趕不上十一月份來年開春科舉鄉貢學子都要去的大明宮參拜祭奠,便會失去應考資格。

他原本只是打算來看看舅舅跟表妹,定一定心神,沒曾想卻發現了程四或許在覬覦表妹暗中投其所好,心神沒定下來,反而更焦慮了。

主動跟舅舅坦白,原意想叫舅舅看自己是蟬娘表哥情分上,幫自己一把,結果舅舅說得由蟬娘決定,他心情就不免更亂了。

若是他能留下來,還能時刻伴在蟬娘身邊爭取一下,但自己就要回京了,程四若是最後當真迷惑了蟬娘,他也阻攔不及,簡直愁人。

蘇表哥心神不定的事兒,林幼蟬很快就註意到了。

她才去見過小高大夫跟那三位藥童,接了小竹遞的信還沒看,見著表哥失魂落魄地站在通往自己院子的路上,就忍不住走上去問了:“表哥,你怎麽在這兒呢?”

“蟬娘!”蘇嶠看著自家表妹,勉強擠出個笑容。

“心情不好啊,誰招惹你了?”林幼蟬問。

蘇嶠搖搖頭,遲疑了一下,但這事懸在心頭,就這麽回京城怕是會一直讓他困擾,還不如問清楚得好,省得他來日才後悔,於是鼓起勇氣試探,“蟬娘啊,若是,若是舅舅不反對你我的婚事,你覺得我怎麽樣?”

林幼蟬吃驚:“阿爹什麽時候說這事了?”

“方才我問了。”蘇嶠赧然道,“蟬娘,你願不願意嫁進蘇家?”

“可是,表哥,我是你表妹。”林幼蟬之前倒是沒看出來自己這位表哥有對自己特別在意的地兒,是他這一次來安泉縣,才隱隱察覺到的。

雖然他後來並沒有明說,但如今搶著替掉小竹陪同自己去程家,又想要親自教她練字這事,她心裏頭才漸漸確定的。

平心而論,自家表哥自然是頂好的一位郎君,可惜就可惜在他是自己表哥,所以她從來對表哥沒有想法。

“對啊,不正好親上加親麽?”蘇嶠趕緊道。京城裏頭許多人家都是表哥表妹結親的,很普遍。

“不好不好。”林幼蟬連連搖頭,看表哥臉色變了,馬上又連連點頭,“不是,表哥,我不是說你人不好,而是說,從醫學上推理,無論是哪一家的表哥表妹成親,其實都不好。”

“為什麽?”蘇嶠原本聽她兩次否認臉都黑了,又聽她說不是自己人不好,是醫學上的問題,才臉色稍霽,追問。

“因為按照血緣來說,我們是近親,就單拿血液來說吧,你阿娘跟我阿爹流著源同一脈的血液,身為他們子女的你與我體內當然也囊括了相近的血液。我們的這部分血液裏可能是帶著相同潛藏著的病癥,若是與旁人結親,或許血液裏潛藏的病癥會被稀釋,甚至抵消,故而世上普遍都會找外姓郎君/娘子結親,生下來的子嗣後人便健康強壯。”

“但若是表哥表妹結親,就是我們阿爹阿娘與外姓人結親消弭或抑制的那部分血液,又被我們融合加強了,那血液裏潛藏的病癥,原本可能是已經被抵制或消弭的,就會有更大幾率的發作,故而我們結親後生下的子嗣,身子會比彼此間沒有血緣關系的人結親後生下的子嗣要弱,甚至帶著從胎兒時就有的缺陷,如身上部位缺失,癡傻,嚴重的,生下來便是畸兒。”

“這還只是我們血液裏頭潛藏的病癥,另外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的因為我跟你是近親,故而體內攜帶著的相似的同源病癥,說是所有這些病癥都被加強的話,表哥你想想,將來生下的孩子是不是更可憐?”

蘇嶠聽林幼蟬說得一套一套的,冷汗直冒:“蟬娘,你不會是誑我吧?”

“我是小神醫,絕對不拿醫術上的事情來誑你的,我認識表哥這麽久,可有在醫術一事上誑過你?”

蘇嶠不語。

蟬娘確實誑過自己的,不過不是醫術上的事情,她這般說,也沒錯。

“要是表哥不信我,你可以回去問問永春堂的高大夫,我們以前在京城的時候就這個問題切磋過,還有,你也可以問問京城裏頭表哥表妹結親的人家,是不是誕下來的孩子更容易體弱多病,或者是有其他問題的。”

林幼蟬解釋道,“表哥自然是很好的,我還沒認回阿爹的時候就知道,表哥是端方君子,就是信任表哥,所以當初表哥邀我去淩雲社做大夫,我便答應去了,表哥叫我上場蹴鞠,我也去踢了,總之,表哥很好很好,可是表哥就是表哥,我是小神醫,最清楚近親結親的危害的,更不能害了表哥!”

所以從進京初初認識表哥時始,她就從來沒有考慮過要將表哥當對象的。

蘇嶠看著林幼蟬,無可奈何地笑笑。

“表哥,你生氣了?”林幼蟬小心翼翼道。

“沒有。”蘇嶠搖搖頭,仰頭看著秋高氣爽的夜空,長長嘆了口氣,而後扶額。

想他堂堂蘇三公子,人生第一次傾心一個娘子,就因這樣的原因被拒了。

“表哥,大丈夫何患無妻?”林幼蟬看表哥難過,不忍:“京城裏頭還有許多比我好的娘子呢,您回去後好好找一找,定能找個才貌俱佳的娘子的。”

蘇嶠幹脆雙手捂著自己的臉望天,悶悶道:“知道了,蟬娘,你先回去,我先緩緩勁兒!”

“表哥,你真沒事?”林幼蟬撓了一下臉。

應該,會沒事吧?表哥也不像是受挫後就會自暴自棄的性子來著!

“沒事,別讓我覺得丟臉的時候更丟臉了,快走快走!”蘇嶠一手捂住臉,一手朝林幼蟬使勁擺手。

“那,好吧!”林幼蟬看表哥堅持,趕緊麻溜地跑了。

幸好表哥是個明事理的,不然要對上個偏執不講理的,她可麻煩大了。

知曉自家表妹的心意後,蘇嶠頹了兩日,關在院子裏誰人也不見,江衡還以為他生病了,過去關心了兩回,知曉他沒事,這才作罷。

“表弟,你要是覺得煩悶,要不,咱們關起門來,組個蹴鞠隊玩玩?”恰好淩雲社跟飛鴻社的隊長都在呢,叫幾個湊兩個小隊蹴一蹴也是可以的。

“表哥,你還在守孝期呢,能蹴?”蘇嶠好心地提醒。

“關起門來,你不說我不說,大家都不說,誰知曉?”已經總攬江府大權的江衡很有底氣的說。

“不了,我過兩日就要回京了。”

“這麽快?”江衡吃驚,而後不舍,“不能再多呆幾日?”原本在安泉縣,他就不能外出,府上與他相近年齡又說得來的郎君也少。

雖說平時在忙於庶務,可有個表弟來陪陪自己,亦很能解悶。

“不能,我打算明年試試考科,得早日回去準備。”蘇嶠搖頭。

既然確定了蟬娘的心意,困擾他的心結沒了,自然要忙正經事去了。

“所以你這幾日心情不好,是擔心這個?”江衡自以為是的問。

“沒錯。”蘇嶠順理推舟地應。

“表弟這學識這麽好,定是能考中的。”江衡鼓勵,“你看咱們這安泉縣的徐知縣,看起來也沒啥了不起的,可他都能考中到這裏來做縣老爺,表弟你比他才學好這麽多,肯定能考中的。”

蘇嶠看著江衡,笑了笑,“承表哥吉言,我會好好考的。”

其實兩日的時間,已經讓蘇嶠整理好心情了。

如今想起這事,想通想透了,雖有遺憾,卻也接受了事實。

對於近親不適結親這事,他亦是相信蟬娘沒有誑他,不然京城裏頭那般多太醫大夫,隨便找人問問就知曉真假的事,蟬娘若還用這事糊弄他,就未免太拙劣了。

況且,便不是這個原因,蟬娘也拒了自己的話,他亦不會強求。

到底,傾心表妹是他的事,表妹是否傾心與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總不致於強人所難。

表妹亦說得沒錯,大大夫何患無妻?

天涯何處無芳草,蟬娘不行,那世上總有一個娘子是屬於自己的。

就是回去之後,要想想如何跟阿爹解釋蟬娘不嫁進蘇家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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