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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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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江泉背著書籃子親熱的一屁股坐到江陵旁邊:“哥哥您今兒沒去當差啊!”

“當什麽差!”江陵懶洋洋道。

自從被三叔趕出了江府, 自從江首輔,不,該說是安國侯把他攆出門, 又大肆宣揚江家與江陵恩斷義絕後, 這安泉縣就每人樂意找他做活了。

他是被在那位大堂哥回來後,知曉大伯死訊,但京城江府卻榮升為安國侯的事的。

那時候他悔得腸子都青了。

侯府啊, 他成侯府的郎君了,若是早一點兒知曉這個消息,那賭場的人怎麽會出千?那姓謝的怎麽還敢小瞧他要江氏的祖宅?

所以見著京城裏頭來的江二管事查賬的時候,馬上就意識到不妙。

果然,賬目, 還有祖宅被抵押出去的事被逮著後, 他就被囚禁起來了。

原本想著江氏子嗣少,江家又家大業大, 等三叔回來後, 好好認個錯就是了,祖宅還要他們看管不是?

未曾料, 連三叔一面都沒見著,就被攆出來了!

幸好當時阿爹為怕江泉到私塾辛苦, 在這附近置辦了這家宅子, 走投無路, 於是只能先來這裏頭了。

江泉仰頭看了一眼阿哥,摸了摸腰間佩戴的荷包, 不舍地摘了下來, 扒拉開袋口,看看裏頭不多的幾兩碎銀, 又看看江陵。

江陵低頭一瞧,毫不客氣地伸手進去抓了抓,抓出了幾兩碎銀,嘖嘖:“你零花這般少啊?”

江泉不吭聲,默默將荷包要攏起來掛好的時候,被江陵整個搶了過去,而後將裏頭的銅錢也全倒了出來,再將空荷包還給了江泉,伸手在江泉頭上使勁摸了摸,“等過一陣子,我找到活計了賺到錢銀了,再還與你。”

江泉垂頭喪氣地點點頭。

“最近府上怎麽樣了?那侯爺,沒為難我們家吧?”

“沒有。”江泉絮絮叨叨說著江府最近的事兒,待聽到回府的大娘子在椒園栽種了貢椒,手頭上還有價值千金的貢椒栽種秘籍時,眼睛一亮。

“你說有秘法,是真的有啊?”

“真的,阿爹親眼看見的。”江泉道,“阿爹還說,大娘子可能還有栽種三七的秘法呢,以後我們祖宅,就種好貢椒跟三七,都能年收萬貫了。”

江陵心頭忍不住一動。

若是弄到手,賣出去,怕也價值千金了。

大娘子,就是他那日被攆出來時的見過的那個娘子吧!

嘖,可惜自己被攆出來了,可惜眼下是守孝期,進不去江府啊!

江陵看著江泉,本打算說什麽,後來想想自家這個小弟是個嘴巴不牢靠的,又打住了:擺擺手,“行啦行啦,我知道了,你快去私塾啦,省得阿爹說我耽誤你進學了。”

江泉頭一點,起身,噠噠噠地跑出巷子,自去書塾裏頭去了。

江陵將銀子揣好,起身,腦子裏轉了轉,決定是時候見一見自家小妹了。

*

江府祖宅裏,被貢椒出息如此這般的巨額盈利所打動的,還有江衡。

自從知曉父親幹下的那等惡行後,江衡心裏頭便不免惴惴然。

雖然對未來承爵一事勢在必得,但那也是得要三叔首肯,怕能真正封爵,掌控侯府,也是得等三叔致仕之後的事情了。

並且,那時候沒了三叔在官場上的幫襯,估計亦只能夠靠自己。

京城的產業他自然是要弄到手的,可看三叔對自家父親犯下的罪行那般厭惡,就怕禍及池魚,對他亦存幾分成見,屆時怕是更傾向於將家財多分與蟬娘。

若蟬娘嫁妝多了,那他得到的產業少了,憑他如今的地位,亦不敢置喙,那被分薄的那部分,他自然得想法子補回來。

椒園的出息就是很好的一筆進項。

要知道,自家阿爹在京城留給他的家產,他看過白大管事整理的賬本,每個月出息也就百兩銀子。

便是屆時椒園收成不好,折損對半,一年也有至少五千兩銀子,那也是阿爹那些鋪子地產出息的十倍多。

更別說嚴大管事還說,椒園的椒樹成活後,栽種年限越長,產出越多,出息也會逐年翻倍。

所以只要單單守得住椒園,那他也能夠富足無憂了。

所以江衡不得不心動。

但如今椒園是蟬娘在弄,那椒苗又是三叔弄回來給蟬娘的,他是一分力沒出,屆時要界定椒園的歸屬,就怕三叔給蟬娘。

這可不行。

不過椒園是在祖宅,將來蟬娘出嫁亦帶不走的,就是三叔將來要將椒園給蟬娘,那也要分出息給祖宅的人。

畢竟椒園需要祖宅的江家人照看著的,椒樹都在這座宅子裏,負責貢椒種植的又是祖宅雇用的佃農。

但若真到那一步,每年貢椒實際出息多少,其實只有祖宅的江家人知曉,想分與蟬娘多少,還不是江家的人說了算,這其中可操控的空間亦大。

江衡想到這裏,已經有了幾分打算。

看來祖宅這處很重要。

三叔必然是不滿現在的江萬裏一家的,而且從江萬裏一家回來祖宅後,雖然表面上還尊稱他一句七叔,可父親與他,都沒有承認過這位江萬裏是嫡房堂叔,只不過以為他是個雇來看宅子的。

事實上,這江萬裏一家子連這一點兒職責也做不到,甚至不僅差點敗光了安泉縣的江氏產業,還差點將祖宅都抵押出去了。

這江萬裏一家,絕對不可靠,沒看如今三叔也就養著他們一家子,府上事務都不讓他們經手了麽?

那得找旁人來盯著,可,如今江氏的旁支子嗣願意回安泉縣的少——也不對,最近三叔封爵為安國侯的事宣揚出去後,已經陸續有不少五服內五服外的江家管事上來探口風了,怕是日後也有看在爵位權勢的份上願意回來安泉縣的。

誰知曉日後被三叔看中,留守祖宅的其他江氏靠不靠譜?

可怎麽靠譜,哪裏比得上他親自打理這祖宅庶務呢?

江衡想想京城的侯府,又想想安泉縣的祖宅,心裏頭癢癢的。

若是,既能做侯府的主子,又將祖宅收攏到手上就好了!

又想想,便是當真要這般做,有何不可呢?

屆時他便是安國伯,既無官職在身,便不用拘於非要長居京城,那便可以隨時回來安泉縣,從京城到安泉縣,快馬輕騎,亦不過十日左右。

他完全可以主居京城,而後隨時來安泉縣查賬照料祖宅事務。

等屆時他家兒郎出世長大後,便能讓一個主居在京城,一個留守在祖宅了。

江衡這麽一想,登時不由懊悔應該早日成家便好了,無奈前些年跟著蘇三表弟那群郎君公子們,覺得成冠之後娶妻生子的好,於是便隨了大流,如今又逢阿爹喪事,得守孝三年,要想說親,怕是還得要三年後。

不過,有一失必有一得。

作為兒郎他要守孝三年,那便是要留守祖宅三年,三叔身上還有官務,蟬娘也得打理她的小神醫藥鋪,一年後必定要返京,屆時他們走了,祖宅便只餘下自己,那祖宅的事務,若由他這個嫡系的郎君來打理,定然是最好不過了。

而且三年期,恰好是椒園的苗木開始掛果的時候,他也正好可以看看椒園的出息,是否當真那般豐盈。

於是這一日,江衡便去尋了三叔,與他說了想要跟隨嚴大管事管理祖宅庶務的意思。

“你想掌管這祖宅的庶務?”江叔珩卻是一眼看穿了江衡說要跟嚴大管事學著料理祖宅事務的用意。

“是的,三叔。”江衡被江叔珩直接道明了自己的用心,稍稍赧然,而後正色,“三叔您也親眼瞧見了,讓萬裏叔來管著祖宅的後果,便是我們江氏差點連宅子也未能保住,可見萬裏叔是無法勝任的。”

“雖然今日亦有說想要投靠我們安泉縣江氏的旁支郎君,但那是沖著三叔您封爵後的名聲來的,不然怎地我們京城江氏起覆後那般久,也便只有萬裏叔回來?是以將宅子事務交由後來遷居到安泉縣的江氏郎君,其為人品性不甚了解,便怕又出一個萬裏叔,故而不妥。”“侄兒自知天分不高,才學亦不出眾,故而想趁著守孝期間,替三叔打理好祖宅事務,好替三叔分憂。”

江衡說得好聽,但江叔珩亦自有分寸。

京城江氏這亦支,確實只餘下江衡一人了,江衡便是渾身毛病,但大體亦不算太差,況且他亦算有自知之明,加上他是江仲玨的兒子,江仲玨之前替他打理庶務亦是不差,或許江衡亦有其父親的這個優點。

當初意識到江衡才能平庸時,他便對江衡未寄有厚望,只望他能規規矩矩,守成即可。

若江衡願意從掌管祖宅事務開始,亦未嘗不可。

所以江叔珩點點頭:“可,我吩咐嚴海一聲,日後你自去學著管事便是了。”

“侄兒謝過三叔!”江叔珩心中不由暗喜,摩肩擦踵躍躍欲試。

*

林幼蟬不知道自己鈔錄的這份貢椒栽種秘籍,以及將將才開始栽植的椒園分別被人給覬覦上了,這日在椒園正將浸泡過了幾日的花椒種子栽種到土壤裏播種時,嚴三家的過來,說是縣老爺到府上來求見她。

縣老爺?就是徐攸吧,他找自己有事?

“小竹,你盯著他們將種子全按照剛才的法子種下去。”

“曉得了,蟬大夫!”

林幼蟬先回自己院裏頭換了一身幹凈的衣裳,這才去前堂見許攸。

等見著人了,才知曉許攸是為著求醫來的。

“是這樣,我首下的邵縣丞娘子預產期到了,可今兒早上起身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下,而後受傷流血了,雖然邵縣丞馬上將人給送到了百草堂,但那大夫說,人救不了,胎兒怕是保不住了。”徐攸焦慮地說,“邵縣令可是盼了許多年才盼來的這一胎,不死心,又送去了另一家仁和醫館,但那大夫診斷後說了同樣的話,邵縣令沒法子了,可邵嫂子血流不止,我才鬥膽來請蟬大夫的。”

林幼蟬一聽,不免想起了在京城時那梅嫂子的遭遇,馬上分別打發人去叫海棠幫忙將藥箱送過去,還有叫小竹趕過去仁和堂,自己則匆匆跟著徐攸先去救人了。

待去到仁和堂後面的看診房時候,瞧見這位邵嫂子臉色蒼白單薄,一點血色也沒有,但身下墊的被褥早已經被血浸透暈出了一大片紅印子。

林幼蟬第一時間拿出針袋給邵嫂子止了血,一邊身手摸了摸邵嫂子凸出的腹部,一邊抓著她的手腕診脈。

那邵縣丞原本心情絕望,看徐攸匆匆趕過來,帶來的這個年輕小娘子不由分說給自家媳婦施針,不免嚇了一跳。

此時再見她老練地給自家媳婦診脈,緩過勁兒來,也不敢打擾她給自家媳婦看病,問徐攸:“徐大人,她是?”

“蟬大夫,便是我跟你提過的那位京城小神醫。”

一聽是小神醫,邵縣丞又驚又喜。

他聽過徐攸說過自己在京城傷了腿,差點沒變瘸子的事,便是蟬大夫給他處理好的,後來蟬大夫還陸續給不少權侯治過病,甚至燕王的腿疾也是她治好的。

雖然後來徐攸被分派到安泉縣來,後來她還給誰人治過病不甚了解,但蟬大夫變成了小神醫,卻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的。

到後來,小神醫原來是江首輔閨女的事也陸陸續續傳到了劍南道來,他們安泉縣雖然傳聞得不多,可畢竟是江首輔的祖家,所以不免有許多行商亦會對江大人的事關註一二。

京城爆發先太子詹事指控衛國公,衛國公自戕,江首輔封爵,這些事則是首先由回了祖宅的江氏奴婢跟管事傳了出來。

所以,現在小神醫可是侯府的貴女了。

邵縣丞沒料到,徐攸竟然還能請得動小神醫來給自家媳婦看病,一時難以置信,看著徐攸激動,半晌沒說出一個字來。

“她這是難產了,郎君們都給我先出去。”林幼蟬回頭沖屋子裏頭的人說,“還有,馬上給我燒水,給準備好幹凈的布,另外,你們醫館有穩婆嗎?”

仁和館的大夫也聽聞過小神醫的事跡,此時見她倏然出現在自家醫館,吃了一驚,聽她吩咐,馬上叫藥童去安排,“有,我曉得一個洪婆婆,我馬上去叫。”

此時,跟在後頭急匆匆過來的小竹背著藥箱也過來了,“蟬大夫,病人如何?”

“來得正好,她這狀況,估計得催生了,先把藥箱裏頭儲備的止血丸拿出來,另外再去找仁和館的大夫開方,熬些補氣的藥湯。”

因為要彌補自己對於婦科方面的知識,在京城臨走之前,不僅跟高大夫好好討教了一番,還將他配制的一些專門針對孕期不順以及臨產瀕危能用得上的一些藥丸都拿了一份,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哎!”小竹手腳麻利地將藥箱打開,而後很快找到了止血丸,遞給了林幼蟬,又跑出看診房很快端來一碗涼白開。

林幼蟬餵服了止血丸給邵嫂子吃下去後,解開了邵嫂子的褲子,又給她行了一套止痛針。

“唉喲,是邵大人家的娘子啊,怎麽今兒就生了?這時辰不對啊!”

林幼蟬聽這聲音,回頭,恰見著一個老婆子掀開看診房的簾子走進來。

“你是穩婆?”

“哎,沒錯,董大夫叫我過來的。”洪婆婆看著林幼蟬,驚疑,“你是那位,那位……”

“蟬大夫!”

“對對對,您就是蟬大夫吧?”

“沒錯。洪婆婆是吧,你給邵嫂子看看?”林幼蟬說著,退到一邊,讓洪婆婆給邵嫂子看看情況。

她到底還是第一次給難產的孕婦看診,難免會經驗不足,穩婆是專門幹接生的,經驗豐富,自然得參考她們的意見。

洪婆婆也不含糊,坐過去,握著邵嫂子的手捏著就診了診,又伸手去摸了摸凸起的腹部,嚇了一跳,“唉喲,這邵夫人是怎麽回事?昨兒還好好的,今兒這胎兒,胎位不正啊!”說著,回頭看林幼蟬,“是吧?”

林幼蟬點點頭。

她摸過之後也發現了,邵嫂子的胎位是反的,肚子裏的胎兒是立著長的,所以她才說難產。

“洪婆婆,依照你看,這該如何是好?”

“這不行了,只能夠打胎了。”洪婆婆惋惜地搖搖頭,“而且我聽說,她今兒摔了?瞧她這失血過多的情況,怕就是打胎,邵夫人怕也沒命活下來。”

林幼蟬抿了抿嘴,又瞥了邵嫂子一眼。

這是因為摔了之後,動了胎氣。

這孩子極大的概率是胎死腹中,同時對孕婦的附帶傷害也大,極大幾率或會大出血身亡。

所以跑了兩家醫館,兩家醫館的大夫都說活不成了。

如今林幼蟬給孕婦運了止血針,又服用了高大夫秘制的止血丸,但也要將胎兒生下來,才有渺茫的一線機會。

“怎麽這麽不小心啊?原本邵夫人可是難懷上的身子,婚後都六年了,也沒動靜,今年好不容易有動靜了,卻保不住。”洪婆婆連連搖頭。

林幼蟬又想起了梅嫂子,心裏頭是一陣難過,好歹梅嫂子祛毒後打了死胎還活下來了。

再看看氣息微弱的邵嫂子,聽懂了她們的話,卻沒作聲,一直默默流淚。

她嘆了口氣,掀開簾子走出了看診房。

那仁和館的大夫,還有徐攸,邵縣丞正愁著一張臉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林幼蟬沒看他們,找到方才小竹帶過來的藥箱,在裏頭翻了翻,又找出紙箋跟筆,唰唰唰寫了一個方子,遞出去。

徐攸跟邵縣丞還沒有來得及接過去,董大夫就將方子接了過去。

“勞煩這位大夫幫忙按這個方子幫忙煎一副藥湯。”

董大夫一看這方子就明白,這是催產的藥方,“蟬大夫,你覺得,邵夫人能救回來?”

“盡人事,聽天命!”

董大夫於是點頭,“好。就盡人事,聽天命!”

小神醫名聲這般響亮,他也希望她能就會邵夫人,不然一屍兩命,實在令人良心難安。

因為服用了止血丸,又喝了小竹先熬好的補氣補血湯後,邵嫂子的氣色慢慢好轉過來了,見她總算有了些支撐的精神,林幼蟬解開她的衣裳,好讓她上手摸摸胎兒確定情況。

那胎位依然是反的。

她回憶高大夫教授給他的正胎位的行針手法,摸著胎兒,確定穴位,慢慢紮了幾針。

邵嫂子皺了皺眉頭,抿著嘴忍著。

再紮另一針下去的時候,邵嫂子感覺體內的胎兒有了動靜,忍不住渾身顫抖了一下,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痙攣抽動的。

她摔了那一跤後,胎兒就一直沒動靜,如今竟然會動了,那是說,她的孩子,還活著?

邵嫂子驚喜地看著林幼蟬。

林幼蟬瞥了她一眼,沖她笑了笑,而後又去摸她的肚子,胎兒會動,那就是大概率沒事,不過為了正一正胎位,在摸著腹部時,慢慢朝一個方向時不時地推動一下。

每推一下,邵嫂子就皺一次眉頭,明顯疼痛得很,可想到自家的骨肉沒死,這大夫怕是為了自家孩兒好,都忍了下來。

而朝同一個方向每推一下,那胎兒就慢慢又正的方向斜下去,漸漸倒轉。

只是到正位時,那胎兒無論怎麽推,都不動了。

林幼蟬無奈,只得停手,而後將紮在她身上的針都取了下來,恰見著小竹在外頭喊:“蟬大夫,您叫董大夫熬的藥湯好了!”於是趕緊離開看診房到外頭接了那碗藥湯進來。

趁她走開的當兒,一直瞪大眼睛看著她行針動手的洪婆婆本就驚奇不已,現在馬上也湊上去摸了摸邵嫂子的肚子,更震驚了:這胎位,好像差不多正了?

聽說這位是小神醫,京城來的,看來怕是有兩下子。

林幼蟬讓邵嫂子喝了催產湯後,躺下,又運了一次針,讓催產湯藥效加速發揮作用。

這一回,邵嫂子沒忍得住痛,整個身子都哆嗦起來。

“不怕不怕,看我,學我一樣這般呼氣,吸氣。”

林幼蟬一邊說著,一邊按住她,按照著古中藥學上的呼吸韻律呼吸,讓邵嫂子保持體力。

在調整呼吸的同時,等待宮口張開,同時叫穩婆幫忙。

“哎,哎,我曉得的,邵嫂子,別怕,生孩子都這樣,忍一忍就好了。”洪婆婆說著,也站在一旁,一邊給邵嫂子打氣,一邊觀察宮口。

不大一會兒後,催產藥的藥效作用了,洪婆婆嚷嚷,“開了開了!”

林幼蟬一聽,馬上蹲了下去,看了一眼腹部胎兒的位置,伸手進去調整胎位。

從沒有見過這般給人正果胎位的洪婆婆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還沒等她說什麽,林幼蟬的手便又抽了出來,血淋淋的,那洪婆婆眼一番,差點沒軟著身子癱了下去。

林幼蟬沒有功夫跟洪婆婆解釋,看邵嫂子又在出血了,馬上又行了一套止血針,同時道:“邵嫂子,現在開始用力,你若還想保住這個孩子,就趕緊把它生出來!”

這一胎來之不易的邵嫂子自然拼盡了全力使勁,在她昏闕之前,一個小小的血團便滾到了林幼蟬的手上。

捧著這個弱小的生命,林幼蟬心頭微妙生悸,也渾身顫抖起來。

她可是第一次親眼目睹嬰兒的出生,她之前來的世界誕產嬰兒那般容易,在大盛朝卻是這般兇險的事情,分分鐘會丟了性命。

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另一個世界的人類,與這個世界的人類最大的差別。

“洪婆婆!”她第一次接生,雖然理論知識告訴了她接下來要怎麽辦?但當真捧著一個小生命時,因為激動,她有點束手無策。

“來了,來了!”

洪婆婆看著林幼蟬當真讓這邵嫂子順利生產出來了,卻又動作僵硬,哪裏不曉得這蟬大夫怕是第一次,沒經驗,趕緊接了過去,馬上熟稔地清理嬰兒身上的穢物。

林幼蟬將嬰兒遞給了洪婆婆,回過神來,看邵嫂子還在昏迷中呢,那血亦在緩緩流失,趕緊剪了臍帶,而後再度運針止血,同時大喊:“小竹,我叫你熬制的湯藥好了麽?”

“好了好了,一早就好了。”

林幼蟬於是飛快轉頭,,捏開邵嫂子的嘴,將涼下來的藥湯給她灌了下去。

在扶邵嫂子躺下的時候,洪婆婆那頭傳來了一聲嬰兒響亮的啼哭聲,林幼蟬身子又是一顫,而後轉身,瞧見已經清理得幹幹凈凈的嬰兒,用棉布抱著,張開嘴巴呀呀哭著,宣告自己來到了這個世上。

原來,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都是經歷這般一遭,如此艱難地誕生於世的啊!

林幼蟬驚嘆。

那嬰兒啼哭聲傳到了看診房外頭,守候的人們登時驚喜不已。

“生了?”

“已經平安無事了麽?”

“蟬,蟬大夫!”邵縣丞驚喜不已地哭了出來,而後馬上一抹,走到了看診房外頭:“蟬大夫,不,小神醫,我媳婦她怎麽了?也沒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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