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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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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江二爺見不僅是他, 甚至連官府出手也沒找到人,其實也在懷疑這一點。

畢竟一個區區外鄉人,是個破落戶, 又勢單力薄, 在京城原本便是寸步難行,如今又殺了人,估計驚恐之下選擇落荒而逃, 亦不奇怪。

江二爺於是稍稍松了口氣。

“既是如此,那林小子的事且擱置看看,但也得派人時時盯著,省得讓他小子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二爺您放心,今後江府出入的閑雜人等, 但凡有可疑的, 便是只蒼蠅,奴不斷不會放他進來。”

而在黃縣尉這一處, 並不知曉, 他在城裏各坊全力緝查林小大夫的當兒,真正的林小大夫, 林幼蟬本人,其實已經離開京城, 去皇家獵場秋狩去了。

秋狩十多日, 他便在京城裏找了林小大夫十多日, 毫無收獲。

根據在鏢局那裏查來的線索,林小大夫進京第一日, 跟林小大夫去江府是同一日, 也就是說,林小大夫來京城第二日, 就不知道為何不翼而飛了。

他最後出現在濟安堂,見過他一面的老掌銀,也說不清楚,林小大夫離開濟安堂後去了哪裏。

除此之外,沒有人見過這林小大夫。

或許就是見到了林小大夫本人,也沒有人知曉這人就是林小大夫。

至於林小大夫身上是否發生過什麽事,更不得而知。

唯一一條線索劉大夫,本人聲稱沒有見過林小大夫,劉家其他人,甚至劉家的左鄰右舍,均證實劉家這段時日並沒有陌生面孔出入。

這就奇了怪了。

黃縣尉對著按照江府的人所描述,摹繪下來的林小大夫的畫像敲了敲,莫非這畫像畫得不甚準?

“這林小大夫一個外鄉人,竟然能在京城裏頭藏得這般隱秘,連我們官府都拿他無奈何,如此本事?”

“大人,怕不是這姓林的犯事後,惶恐不敢久留,已經離開京城了?”

“亦有可能。”黃縣尉道,“小大夫原來是哪兒的人?”

“據說是蘇州人士。”

“蘇州那麽大,就只知道是蘇州人士,茫茫人海,怎麽查?”黃縣尉責怪道。

“大人,您問我,我問誰呢?”武侯無可奈何。

“看來不管如何都得聯系江寧府,著那頭的府衙給我好生查一查蘇州林氏的動靜,看能不能逮住這個小大夫了。”黃縣尉摸了摸鼻子。

原本是想盡快破了這樁案子好給江大人賣個好的,沒想到弄巧成拙。

他如今案子查得不上不下,總不能就這麽稟告江大人吧?

受害人不過是江府區區一名護衛,最大的疑兇不過是入京兩日的小大夫,不把案子漂漂亮亮地破給江大人看,如何能得到首輔大人的賞識呢?

“我去找周縣令擬公文。”

周縣令聽黃縣尉說了要蘇州那邊查疑犯的事,著縣丞去擬公文的當兒,道:“你這邊的案子還沒頭緒,那鄧家的案子都已經結了,黃大勇啊,你這辦案能力,差了點兒啊!”

“那鄧家滅門案破了?”黃縣尉吃驚。

他當然是知曉這樁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的案子,跟他查的李護衛遇害同一日發生的命案,還把衛國公府給卷了進去。

“破了,真兇都移交刑部覆核了。”

黃縣尉吃驚不小,而後想想,因為死了個趙五爺,是大理寺跟刑部合辦的,人手充足,那自然查得快了。

“衛國公府的趙五爺怎麽死的也查清楚了?”

官微人輕,黃縣尉雖無法得知此案詳細內情,卻也略知一二。

這算是在新帝上位後,京城發生的驚天大案了,竟在不過一月左右的時間,便偵破了,這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神速。

“查清楚了,就是殺鄧家四口人的那個兇手殺的,都招供畫押了。”周縣令看了一眼黃縣尉,點頭。

“那兇手是誰啊?”黃縣尉好奇。

膽敢犯下這等重罪的人,怕不簡單。

“說是鄧家住的那條街道上的馮屠夫,素來跟鄧家有矛盾,那日跟鄧家當家的吵過後,一時憤慨,就把鄧家四口人都殺了,事後處理現場,那趙五爺跟丁八察覺鄧家不大對勁,進去喝止時也被這個馮屠夫給砍了滅口。”

周縣令說著,還蹙了蹙眉,冷嗤一聲以示鄙夷,“這等狂徒,簡直喪心病狂。”

“這案子,就馮屠夫一個人幹的?”黃縣尉忽然問。

“就是他一個人幹的,據說這馮屠夫力大無窮,一個人就能單手舉起百來斤的豚只。”周縣令搖頭,“難怪能單憑一己之力就殺了鄧家四口人,甚至連趙五爺跟丁八都難逃厄運。”

“這屠夫這麽厲害?”黃縣尉吃驚。

“自然,聽聞他被大理寺的人逮著後,還在監牢裏得意洋洋的,誇耀自己功夫有多厲害,那趙五爺跟丁八對上他,簡直毫無招架之力,看把他能的。”

“居然是這等厲害的角色。”黃縣尉惋惜,“是個人物,怎麽就偏走上殺人這條道了?”

“能耐是能耐,可惜性格魯莽沖動,沒用在正途中,還害了這麽多條人命,一點兒也不可惜。”

黃縣尉砸吧著嘴,出來縣衙,還想著馮屠夫這事,見到武侯了,問,“你們聽說過安樂坊裏頭有個厲害的馮屠夫的事麽?”

“就殺了趙五爺的那個馮屠夫嗎?”武侯問。

黃縣尉點頭。

“聽說過,那個馮山人就長得虎背熊腰的,一看就渾身蠻力。”其中一個武侯連連點頭,“只是平時不愛說話,誰料他忽然就會犯事呢?”

黃縣尉聽武侯這麽一說,想想有點不對,不愛說話?不對,方才周縣令不是說,那馮山在監牢裏誇誇其談嗎?

“你怎麽知道那馮山……馮山?馮屠夫叫馮山?”

“哎,是啊!”那個武侯很幹脆地回道。

“你去打聽了?”黃縣尉問。

“沒,我姐夫就住那安樂坊的,我每次去探望我姐,我姐都會叫我去這馮山的鋪子割肉做菜,知道點他的事,可不奇怪。”

“這就不對了。”黃縣尉摸起了下巴。

“怎麽不對了?”

黃縣尉不說,攬過姐夫住安樂坊的那個武侯,讓他給自己詳細說說這馮山的事。

“沒啥好說的,大人,這馮屠夫就一個人守著自家的宅子過活,早出晚歸的,除了賣肉,平時都不好跟人打交道,話不多,很老實的一個漢子,我姐說他賣肉價錢公道,都喜歡到他鋪子上買肉。”

武侯當真沖口就說了起來,然後也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哎,這?”

“哎,這?”黃縣尉看著武侯,重覆他無意中說的兩個嘆詞。

武侯馬上正色道,“哎,這,老實人才可怕,老實人倔起來,八頭牛都拉不住,他要幹混賬事,旁人當真阻擋不了。”

黃縣尉拍了拍武侯的肩膀,“小宿啊。”

“大人?”小宿為難,小宿覺得有點不妙,小宿蹙起了眉頭無可奈何地看著上峰。

“抽空,去你姐夫家坐坐,而後嘛,打聽打聽這馮山的事,回來跟我說說,啊!”

小宿瞟了一眼府衙裏頭的其他人,咽了一口唾沫,再對上黃縣尉期待的眼神,硬著頭皮點點頭。

鄧家滅門案告破,擒拿住真兇的事兒,林幼蟬很快便知道了。

到底牽涉到衛國公府,而且出事時還鬧過一陣,如今大理寺將案子查得水落石頭,坊間都很關註真兇是誰。

知道兇手只有一人時,均嘩然得很!

那可是六條人命,尤其是國公府的一位爺,再加一個巡城司的士官,居然被一個平平無奇的屠夫殺了,這多讓人震驚的。

林幼蟬也很吃驚!

作為當日曾經去過命案現場的人,她當然知曉那位趙五爺跟丁八是誰殺的,也知道鄧家四口到底死在誰人手裏。

但現在官府查案,竟然查出個真兇來了?

而刑部覆查沒多久,很快就稟明當今聖上,得到了斬立決的批覆。

她於是馬上明白,這是有人想將這案子掩埋起來。

估計趙五爺跟丁八殺鄧家人的動機不能讓人知曉,於是找個替死鬼,想盡快了結掉這個案子。

既然殺趙五爺跟丁八的兇手逮住了,按說不怕官府再來緝拿她這個真正的兇手了,可林幼蟬明白,事情沒這麽簡單。

趙五爺跟丁八殺鄧家人的真相,應該是幕後的人不敢說出去,怕越查越糟,於是草草結案,但他們同時亦知曉還有一位真兇漏網。

明面上案子是不查了,但暗地裏,定是會追查到底的。

就不知道這幕後主使,是衛國公府,還有另有他人,她可不敢掉以輕心,以為自己就這麽逃過一劫了。

林幼蟬正警醒著自己要提防小心,便聽蘇嶠問:“你當真被王府請去給燕王看病了?”

左京躍也不敢相信:“你真能治得好燕王的腿傷啊?”

燕王的腿可是已經拖了那麽久,這兩年來問遍天下名醫,都沒一個能把他治好的,現在聽說燕王府請了蟬娘子去治,回來還說能治好,難怪蘇嶠跟左京躍都有些不信。

“要沒把握,我當然不敢說這話了。”林幼蟬自信滿滿道。

她如今可是出名的神醫,為了讓自己小神醫的頭銜名副其實,也一定要將燕王的腿治好。

“你要真治好了燕王,那我們大盛朝就不會失去一位大將軍了。”蘇嶠少有的激動起來。

“對對對,當初燕王在邊關對抗闞氏,有勇有謀,連先帝都要讚他一句天縱奇將,當初他出事,朝中百官無一嘆惋。”左京躍也使勁點頭,“我阿爹當年知曉燕王出事,更是心痛得三天都吃不下飯。”

“可我便是當真治好了燕王,燕王的腿今後怕也不能跟之前那般敏捷了。”林幼蟬提醒。

“能讓燕王走動便好。”

“至於征伐的事,容後再說。”

蘇嶠跟左京躍對視了一眼,而後笑瞇瞇道,“蟬娘子,若是你下次去燕王府,捎帶上我們可好?”

“你們去燕王府做甚麽?”

“去拜見燕王啊!”

“他可是我們國子監最受歡迎的將軍,年少有為,戰功累累,我跟蘇嶠可欽佩燕王了。”

左京躍遺憾,“之前他駐守邊關,便多聽聞事跡,很少能見得到真人,後來出事後,更閉門不出,甚少在人前露面,想見他都難。”

敢情他們是去見偶像的。

“可以是可以,但拿什麽藉口呢?”

“我可以幫你拿藥箱,充作,你的藥童。”蘇嶠馬上答。

“那我,做你的護衛,在外頭護你周全,然後也可以給你打下手做雜物。”左京躍也表態。

林幼蟬想了想,點頭。

於是,幾日後,當燕王府派馬車過來,說燕王已經定好太醫,並且所需的物件搜羅來,請她過去檢視時,林幼蟬便將蘇嶠跟左京躍一並帶上了。

這次去王府見到的燕王,已經細心收拾過一番,再無先前的頹廢黯然,渾身透著一股昂然葳蕤的英氣。

估計是聽聞自己的腿有救後,振作起來了。

並且,上一次沒見到的燕王妃,這一次亦陪同在側,見到林幼蟬他們時,熱情招呼,“這便是蟬大夫吧,這兩位……”

“我是蟬大夫的藥童!”

“我是蟬大夫的護衛!”

進府來一路跟著林幼蟬的蘇嶠跟左京躍,原本眼珠子都掛燕王身上,此時聽燕王妃問,異口同聲道。

燕王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兩位小郎君可真愛說笑!”

林幼蟬一頓,蘇嶠與左京躍也看向了燕王妃。

“這位,想必是蘇侍郎家的蘇三小郎君吧?至於你旁邊這位,便是那位左四小郎君了?”

“原來王妃認得我們。”

蘇嶠跟左京躍被人揭破身份,訥訥然不好意思。

“蘇三你在城裏亦是名聲斐然,向來有才氣,又素來與左尚書家的四郎君要好,兩人一道將淩雲社經營得有聲有色,我聽京中娘子們說多了,自然認得你。”

燕王妃笑得親和,“至於左四小郎君,你家左二郎可曾經帶你來王府拜訪過,雖然那時你年紀尚小,怕不是不記得了,但我見著你眼熟,再細想,可不就認出你來了。”

說罷又看向林幼蟬,“便是沒想到,你們與蟬大夫亦相熟!”

“蟬大夫還是我們親自聘到淩雲社的,自然是熟人了。”左京躍嘿嘿笑了起來。

因為左家尚武,也出過幾位名將,燕王出事之前其實跟左家幾位郎君亦有來往,左京躍跟著自家阿兄,也見過幾次燕王,後來亦是左二郎去往北戎替下燕王坐鎮邊關的。

只是燕王出事後,燕王跟左家聯系少了,左京躍沒了阿兄提攜,也很少能見到燕王。

“那你們來我燕王府做甚麽?”燕王蹙眉。

“自然是來見一見燕王您嘞!”左京躍星星眼,“燕王您在邊關屢殺戎狄,振我大盛朝國威,是我們許多人眼裏的大英雄。”

蘇嶠亦點點頭。

燕王高傲地冷嗤一聲,臉色卻登時矜持起來。

燕王妃瞧見他得意之色,抿了抿嘴角壓下笑意。

她家王爺自從斷腿後,心情一直抑郁不振,悶悶不樂地閉門謝客這般久,也從來沒見過什麽外客了。

前些日子才聽葛太醫道,京城來了個小大夫,對於治理跌打摔傷的醫術有一手,於是燕王妃才叫和公公去打聽這蟬大夫的。

恰好聽小神醫名聲鵲起,想著不瘸也這般久了,宮中太醫,民間大夫,大大小小的都請了不少人,卻還是沒能治好王爺的病,如今這蟬大夫既有神醫之名,一試無妨。

於是回頭便跟燕王說了,怎知請過許多大夫的燕王未允,她也只得作罷。

誰曾料到,他是怕找來的這位蟬大夫,也治不好他的傷,怕她抱著希望,卻只能失望,還不如不請的話。

但趁著自己進宮的當兒,還是背著自己去請了蟬大夫回來,得知蟬大夫可以為自己治好腿傷後,才將此事告與了她。

燕王妃拉住林幼蟬的手往一旁的廂房走去:“來,我們留他們幾個自個兒說話去,蟬大夫來看看,我這些日子叫人張羅回來的物件,你看能用不能用!”

而進了廂房,燕王府準備好的物件跟藥材等都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托盤裏了,一旁還坐著兩位太醫,見到燕王妃帶著林幼蟬進來,馬上起身見禮。

“葛太醫,還有何太醫!”

林幼蟬驚喜,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因為原本便是葛太醫向燕王引薦自己來治病的,其次,燕王的身份在那呢,當今聖上唯一的同胞弟弟,他若去太醫署要太醫,定是會找醫術最好的。

哪個大夫的醫術能比太醫令好呢?

所以林幼蟬早覺得自己會再見到葛太醫了,至於另一位是何太醫,則是沒料到。

燕王妃也識趣,著奴婢們送上差點,就留下三位大夫自去了。

“蟬大夫你當真能治好燕王的腿?”

雖然人是自己引薦的,也聽燕王府的人說過,蟬大夫確定能接上燕王的腿,但真正見到林幼蟬後,又忍不住問。

“理論上可以。”林幼蟬點頭。

葛太醫跟何太醫一臉狐疑地看著她。

“葛太醫也替人接過腳筋吧?”

“我沒有,何太醫?”葛太醫朝何太醫招手。

何太醫趕緊也道:“蟬大夫,我接過骨,但沒替人接過這等腳踝處的筋骨。”

“其實腳筋跟接骨的原理大致亦相似,只是接骨接的是骨,腳筋接的是筋。”

林幼蟬將要重新割開燕王的腳踝,找出傷口斷端兩邊的腳筋,而後縫合起來的原理跟他們詳細說明。

葛太醫跟何太醫都楞了。

“還有這等做法!”

“腳筋亦能跟骨頭一般,接起來便能重新長起來?”

林幼蟬點頭,“腳筋極細,萎縮後又極為難找,所以必須得用到輔助工具。”

譬如,屆時將腳筋縫合起來的針必須極細,才能穿透筋內,而使用的羊腸線亦是必須用極細的,這就需要用到極細的針跟羊腸線。

而這兩樣工具,找外頭的工匠來找,怕工匠手藝不足,鍛造不出來。

可燕王若是找官家的工匠,便有可能了。

至於極細的羊腸線,也可以叫燕王利用皇家威望去太醫署或醫館裏尋,若是沒有,讓他們趕制亦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眼下燕王府尋來的諸等用具,也正缺這兩樣。

至於另外一個關鍵的工具,便是放大鏡。

此時有一面光滑的鏡子就放在托盤裏,林幼蟬拿了起來,照著物件看了看,果然就是放大鏡。

“這是宮中才有的水晶鏡,沒想到燕王當真拿來給你用了。”

葛太醫似乎明白這鏡子的用處,感嘆。

“這便是跟軍中的千裏鏡齊名的水晶鏡嗎?讓我也看看。”何太醫則好奇地湊過來。

“千裏鏡?軍中有千裏鏡?”怕不是望遠鏡?

“那千裏鏡登高便能望見千裏之外的敵情,乃我大盛朝軍中神器,外人萬般莫能尋,後來便有工部匠人摸透千裏鏡的構制後,單獨磨了這水晶鏡出來,只是並無甚用處,便留在宮中供諸位貴人廖以自娛。”

葛太醫也是第一次聽林幼蟬說這水晶鏡可以用於手術之中,解釋完,恍然:“原來這水晶鏡有這等妙用。”

林幼蟬也跟著點頭,看著磨得晶瑩剔透的水晶鏡垂涎:“等手術結束後,你說我叫燕王送一個水晶鏡給我,能行麽?”

“你若當真治好了燕王的腿,便是燕王不給,聖上亦會賞你。”葛太醫道,而後嘆息,“區區一面水晶鏡,那比得上讓大盛朝重得一名良將來得重要?”

也就是說,今兒她給燕王治腿的事,聖上已經知曉了?若是她能在天下第一人跟前露面……

沒等林幼蟬美滋滋地做夢,葛太醫便招手與她:“來,慎重起見,我們先擬一個詳細的方案,確定藥方。”

等方案擬好後,三個人模擬了一下手術過程,預估可能出現的問題,再一一提前制定對策。

“接筋時必須要他們空出一個專門做手術的廂房,焚燒蒼術清凈,以防外邪入侵。”葛太醫最後道。

“雖然燕王說能忍得了痛楚,但便是如此,縫合時稍有差池就前功盡棄,所以要用上麻沸散。”等人都麻昏過去了,她也好動刀子。

“我們太醫署已經給燕王備上了最好的麻沸散,這點勿用擔心。”何太醫也說,“還有術後傷口愈合,藥膏也得備好。”

查漏補缺後,林幼蟬叮囑燕王在術前註意修養好身子,體魄強健才好在身上動刀子,術後也能更好的做覆健。

燕王妃跟和公公連聲應下,她才辭別燕王,單等那銀針做好,才進行這腳筋縫合術。

而等燕王府再次來萬家客棧找林幼蟬過去驗收做好的銀針,已經接近十月末了。

林幼蟬看著一次鍛造出來的一套十二枚銀針,忍不住搓了搓小手。

這叫官方工匠打造出來的銀針就是好,不知道手術完成後,這套細銀針能不能都給她?還有,既然咱們細幼的銀針都能鍛造出來,那中空銀針,是不是也可以叫燕王幫忙,叫工匠打造一套呢?

那樣日後她也不必拿小刀跟細竹管做那般簡陋的導引管了!

燕王一聽她的要求,大手一揮:“你要治好了本王的腿,一切都好說!”

林幼蟬笑瞇瞇地保證盡力。

而後拿起了已經幫她穿過一根細針的羊腸線。

據說這羊腸線是太醫署最好的藥師做的,也是最好的羊腸線,分離之前,不僅加入當歸等藥材煮熟煮透,還用名貴藥材熏蒸過。

因為是配這極細的銀針的,所以分離起來極為考究,既要確保剝離時保留最大的長度,又要保證這線堅韌耐拉,否則一扯便斷,那便不好用了。

單是這麽小小一紮,就耗費了藥師差不多一個月的功夫。

“你要本王準備的東西,都有了,你看什麽時候給本王接那個,腿筋?”燕王催問。

“那個,王爺,其實這縫合術,最好在身體機能最好的時候做。”林幼蟬解釋。

“本王的身體安康,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

燕王對自己的身體有相當的信心,自從蟬大夫說腿能治,但要動刀子,所以必須養好身子那日起,他就已經時刻將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

但林幼蟬搖搖頭,“您看,如今入冬了,體內各類功能並不活潑,縫合術又要在身上到刀子,若是手術的時間挪到開春,那個時候……”

“本王不想等。”燕王一排輪椅扶手,盯著林幼蟬道,“你之前說過,只要我按你說的,備好器具,養好身子,就能給本王治好腿,如今萬事俱備,你卻還在這裏左右推搪,是不是在誆騙本王?”

“並沒有,並不是。”林幼蟬一滯。

“那本王如今命令你,給我安排最快的日子,給本王治理這條腿。”燕王臉色陰佞,不容置疑道,“實話跟你說吧,本王一日也不想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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