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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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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因為主要是消遣性質,平日裏百姓休沐的日子,恰是淩雲社最忙的時候。

蹴鞠主要社員均是京城裏各家少年郎,平日裏均在國子監亦或書院進學,到休沐那兩日,才會來淩雲社放松,他們到來的這兩日,便是淩雲社諸人等不得告假必須上值的日子。

而林幼蟬在淩雲社第一日上值,便遇上了少年郎們的休沐日。

這一日,淩雲社裏頭熱鬧得很。

無論白打鞠場還是還是築球鞠場,都湧進來不少年齡不一的郎君。

所謂白打,便是不用球門,單追求放松的一種踢球方式,適合自娛自樂,亦或約上三五知己一起比踢球花樣的技巧交流活動。

至於築球,便是如林幼蟬熟識的那種蹴鞠活動,以兩隊對抗進球的競爭性比賽。

淩雲社裏面還分了幾支小球隊,每支小球隊均以主要成員所在坊市命名,看球隊名稱,多來自萬年縣,這亦是各個坊市年齡相仿的郎君們平時聯絡社交的形式之一。

而在幾個球隊裏選出的球技最好的十二個人,則是代表淩雲社本社球隊的正式球員,也即大將,對外負責與其他球社,如飛鴻社進行築球對抗賽。

林幼蟬來了半天,便聽扶大夫分配給自己的藥童小竹,將淩雲社的大致情況說了個大概。

“不過蟬娘子也不用太擔心,我們只要準時到場邊這個臨時藥棚呆著就是了,要是有誰受傷,或是需要藥物的,自己會上門來找咱們的。”小竹道,“當然,若是競賽好看,我們也能出去免票圍觀。”

林幼蟬笑瞇瞇地沖小竹點頭。

雖然她正式上值了,但扶大夫看她年紀小,沒敢直接休沐不管,依舊也來了小醫館統籌大局。

跟著她跟小竹到鞠場這邊藥棚的,還有另外兩個助手。

主要負責留守,省得她們若到鞠場醫治傷者時,看診房裏頭再遇見傷患過來沒有人。

林幼蟬第一日上值,在藥棚裏呆不住,走出去到鞠場各處轉轉。

淩雲社的鞠場都用疏松的竹柵欄隔開,裏頭的少年郎短衫束褲,精神奕奕,看著便不由得也心情飛揚起來。

她在築球鞠場看了一會兒便註意到,這個時候的蹴鞠玩法,跟她認知中的有所區別了,再到白打鞠場,在一群將蹴鞠玩出百種花樣的少年郎當中,見到了蘇嶠跟左京躍。

知曉蘇嶠跟江家有表親關系後,林幼蟬便打探過一二。

這位蘇三表哥出自蘇家二房,是戶部蘇侍郎家的郎君,其母便是江首輔的妹妹。

傳聞江首輔曾經對妹妹極為愛重,但蘇家並不喜江家做派,尤其是江家出事後,蘇三的阿娘因病去世,兩家的關系便疏遠起來,直到江家再度起覆也未能恢覆如常。

蘇嶠與左京躍正一對一練習著控球,好一會兒才註意到場邊的林幼蟬,看她眼神發亮,蘇嶠用腿接著左京躍踢過來的球,俯身捧起來,朝她那邊走了過去。

近了,林幼蟬才發現平時斯文溫和的蘇三表哥,此時汗涔涔的,臉色卻紅潤得很,一雙眸子熠熠發亮,有點兒灼人。

“蟬娘子,怎麽光在場邊看著,要下來玩兒麽?”蘇嶠撫了一把額上的熱汗,捧著蹴鞠笑著問。

“我是大夫,正當值呢,怎麽好下場玩?”林幼蟬趕緊擺手。

“蘇三,你叫蟬娘子來踢蹴鞠啊?”左京躍也跟了上來,聽了蘇嶠的話,再看看林幼蟬薄弱的矮身板,“蟬娘子玩這個,不合適吧?”

蘇嶠捧著蹴鞠的一支胳膊肘朝他一撞,左京躍哎呦一聲捂住了胸口:“蘇三,你給我註意點,傷著我沒法子上場了可怎麽辦?”

他正想辦法拉人進淩雲社呢,他這個左四就偏來添亂。

蘇嶠忍住朝左京躍翻白眼的沖動,指了個方向給林幼蟬:“那邊,有給娘子消遣的鞠場,你要不去看看?”

“好,我抽空去!”林幼蟬點頭。

後來她果然去那邊轉了一圈,發現當真也有娘子專用的鞠場,不過裏頭人不多,也就四五位的樣子。

也穿著短衫束褲,動作比起少年郎來自然沒那般奔放,悠悠然然的,更像是拋球游戲。

不過白打就是自得其樂的,玩得開心就好。

林幼蟬才在外頭看了一會兒,裏頭的幾個娘子就發現她了,熱情招呼:“你也是來玩兒蹴鞠的?哪家的?”

“不是哪家的,我是淩雲社新來的大夫。”林幼蟬笑著沖她們揚手。

“大夫?”

“有你這麽小小年紀就做大夫的麽?”那幾位娘子奇怪,“你今年多大了?學過幾年醫?真能給人看病?”

“我今年十四歲,學過十來年醫吧,真能給人看病。”林幼蟬老實道。

算上之前選修醫學的時間,確實是十來年沒錯,就是研究的病癥跟如今大盛朝的百姓們有所不同。

如今看來比較有想通之點的,便是跌打外傷一類,畢竟即便軀體上存在差異,但人體骨骼跟血脈器臟這些大體還是沒變。

“十四歲,學了十來年?那豈不是稚童時就學人認字抓藥啊?當真麽?”

“說笑的吧,我看她那模樣,也不像有十四歲。”

“確實,身量不足,莫不是自幼久病才能成醫的?”

登時幾個娘子均笑了起來。

林幼蟬一滯,原本想進去轉一轉的心思就打消了,悻悻然瞅了瞅自己的小身板,又轉悠回去。

雖被人嫌棄了個子,但在外頭看場上的少年郎們恣意奔跑,酣暢淋漓,眉宇間皆是意氣風發,青春朝氣撲面而來,很快讓她振作起來。

她們也說得沒錯,現在自己這具身子,是太瘦弱了一些,常年臥病在床也導致發育滯後,沒長高很正常。

之前在蘇州治愈後也花了幾個月來休養,才撐得住千裏迢迢來到京城的路程,馬上又受傷一場,虧損不少,其實應該好好養一養的。

一個晨早很快過去了。

除了些小擦傷跟磕碰傷,果然沒什麽重大病患。

淩雲社有膳堂提供吃食酒水給社員,品類豐富,作為大夫,午膳是免費供應的。

所以林幼蟬吃過午飯才離開。

背著藥箱走出淩雲社回萬家客棧,要租馬車時,林幼蟬算了算從淩雲社回萬家客棧的路程。

好像,從最近的北坊門出去第一個路口,向前再走到第三個路口就是萬家客棧所在的坊了。

其實,不坐馬車,走回去,亦是可以的。

林幼蟬想。

徒步亦是很好的健身之道。

次日一早,秋陽的第一道光暖暖地灑在大地上時,林幼蟬背著藥箱已經從萬家客棧出發,在去往淩雲社的路上了。

像京城這般的布局就是好,坊與坊之間均是寬敞的大道,就是方向感不好的人,只要記住了去的地兒是第幾個街口,順著方向一直走便是了。

林幼蟬起得早,但很多討生活的百姓比她起得更早。

大道兩邊的房屋店鋪都已經陸續開張了,鱗次櫛比的酒肆樓臺也起了動靜,來來往往的商販走卒,彼此道好的,大聲叫賣的,拉開了一天的始幕。

這是她來的那個世界沒有的熱鬧。

林幼蟬在人群間穿梭,感受著這濃濃的人間煙火氣,高高興興來到了淩雲社,卻在門前見到了一輛馬車,小竹正在一旁焦急地張望,見林幼蟬終於出現,快跑了兩步:“蟬娘子,您今日怎麽才來?”

“我沒遲到吧?”她可是算過了時間才走過來的。

“倒是沒有,只是今日咱們淩雲社的人要去天下圓社那邊,得提早出發,他們都走了,就差咱們了!”小竹一邊解釋著,一邊催促她匆匆上了馬車。

林幼蟬有聽說過,仲秋之前,也便是下月十四日,淩雲社跟飛鴻社要比一場蹴鞠賽,但沒聽說今日要過去。

“這都是慣例,咱們一下子忘記告訴你了。”小竹赧然道。

本來是應該提醒蟬娘子今日提早一刻過來的,但一時沒想起來,而後盡早社員都徑直去天下圓社那邊會面了,扶大夫於是讓他用淩雲社的馬車送蟬娘子過去。

京城裏頭社與社之間的比賽,都會選擇在天下圓社那邊進行。

天下圓社就是一個大的蹴鞠場,裏頭雖然只有兩個鞠場,但卻是對京城所有百姓免費開放的蹴鞠場所。

喜好蹴鞠,卻又繳納不起入社費的人,都隨時可以到天下圓社玩兒,到有正式比賽的時候,亦會免費讓百姓們觀看。

在天下圓社定下比賽時間的蹴鞠社員,都會提前到天下圓社那邊練習,以熟悉環境。

作為淩雲社的隨隊大夫,林幼蟬跟著小竹等人準時抵達天下圓社時,見到了在其中一個鞠場裏均著短衫束褲的少年郎們。

那鞠場裏的少年郎明顯分了兩撥,那撥穿著青衫白褲的,自然就是淩雲社的社員,林幼蟬已經見到了蘇嶠跟左京躍,另外一撥穿著紅衫黑褲的,倒是不知道是哪個球社的了。

初次來天下圓社的林幼蟬不熟環境,還是跟著小竹才找到淩雲社的臨時看診棚。

而在臨時藥棚裏已經坐著一個少年郎了,還是林幼蟬的熟人。

“姜柳?”

“蟬娘子!”姜柳今日也穿著青衫白褲,容光煥發,跟之前她在榻上見到病懨懨的郎君簡直兩個模樣。

“你腿才剛好吧,就敢來玩兒蹴鞠了?”

“當然不是。”姜柳趕緊擺手,視線看向場上,“我就是來看一看,湊個趣。”

姜柳是淩雲社的正式社員,往常像這種演練賽必定出場的,今兒也來了,但因為如今腿傷不能上場,所以便在場外看看也好。

“他們是怎麽回事?”林幼蟬將藥箱卸下來,坐到姜柳對面,問那劍拔弩張的兩撥人。

“那是飛鴻社的人。”姜柳解釋,“沒想到他們也來天下圓社練習了,蘇嶠正跟他們商量誰先用這邊的鞠場呢!”

看場上兩撥人都散開了,似乎是已經決定好各自的鞠場。

蘇嶠帶著人去往了更遠的那一頭,而飛鴻社的人,倒是留在靠近看診棚這一頭。

林幼蟬看暫且應該用不上自己,打開藥箱,將裏頭的竹筒拿出來,正想喝兩口,未曾想小竹一個驚呼:“當心!”

她快速一瞥,便見到一個黑乎乎的圓東西挾帶一股烈風朝他們這邊襲來,直直地沖姜柳而去。

姜柳慌了。

他才剛病愈,腿沒好利索,身體反應也變遲鈍了許多,乍見這球,竟是忘了如何應對。

怎麽偏生就朝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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