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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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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當日蟬娘子來去匆匆,我們為看顧徐兄,不僅忘了跟蟬娘子道謝,亦忘了蟬娘子救治徐攸的看診資費,今兒補上,望蟬娘子莫要嫌棄。”沈殊之真情實意道。

她果然想得沒錯,這匣子裏的是診金。

前兒她在蘇州跟著劉大夫出診的時候就有經驗了,做醫館的坐堂大夫,其實薪銀也不會說很高,但是卻能從治好的病患那處得到更多,不僅是名聲,還有謝禮,更多賞銀。

感受一下匣子的重量,怕是沈殊之將診金跟賞銀一塊給了。

沈殊之還在慚愧。

他沒想到自己這般惡劣,竟能在醉酒後做出推人下樓這般可怖的事情。

若是當時徐攸出事,亦或是救治不及時,腿斷了,便是害了徐攸一輩子,他難辭其咎,不知如何才能將功贖過。

此時沈殊之是真心悔過,也是真心感激及時處理徐攸傷腿的蟬娘子。

那夏大夫亦說,徐攸的腿傷無大礙,其中有蟬娘子處理妥帖的功勞。

聽沈殊之這般一說,林幼蟬眼神漸漸亮了:雖然,救人是沖動,還將江二的人引過來了,可,人她瞞過去了,銀子也賺到了!

所以毫不客氣地將銀子抓過來,笑瞇瞇的:“那我便謝過沈公子了!”

她正缺銀子呢,有錢不拿是傻子!

果然還是治病救人賺錢快,如今江二爺的人被成功蒙蔽過去了吧?

是不是,便是不能大張旗鼓,但暗中私底下小小的賺一些些,也是可以的呢?

林幼蟬樂滋滋地捧著烏木匣子回到自己廂房裏頭,都沒來得及坐下,便先揭開了蓋子:呵,裏頭是六錠五兩的小銀元!

雖然是無意插柳,但一出手便賺來了三十兩,這亦算是賺翻了。

那她又能在這萬家客棧,多住些時日,也有錢銀拿來雇人去盯著阿爹行蹤了。

就是,自己人生地不熟,怕不好找人吶!

乞兒不能找,因為不知道京城裏頭有多少乞兒是已經被江二爺收買的,萬一找到這些人頭上,無異於自曝行蹤。

不僅乞兒,這客棧食肆裏頭的人,也不能隨隨便便地雇,萬一也是江二爺的眼線怎麽辦?

而她初來乍到,卻沒個特別親近的人也沒有,能放心找誰呢?

孤身一人無親無故,也是苦惱!

“蟬娘子啊,今兒掌櫃的,著我給您贈送的這盞點心兒,是糯米糕,快來快來!”

廂房的門被敲響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身的,是陳大娘。

“進來吧進來吧!”林幼蟬將烏木匣子一蓋,推到了一邊,看著碗碟裏紅白相間的糯米糕,忍不住搓了搓一雙小手,瞇起的眼睛彎得似月牙兒。

“怎麽萬掌櫃還跟我這般客氣!”

“嗐,還不是因為蟬娘子您啊,那日那般利索地將徐公子的腿給治好了,也免得外頭別家客棧以為我們萬家出了事傷了人,把人給摔瘸了,晦氣。”

林幼蟬笑了笑,走去窗前的架子盆便凈手,打算好好品上一品這新鮮的糯米糕。

這兩日來,那萬掌櫃可是贈送了不少不用她花錢銀的小糕點,不多,也就兩三塊,但勝在精致,味道也好,怎能不讓人欣然接納萬掌櫃的一翻苦心。

“哎,我說,蟬娘子啊,您是只對治腿傷,很在行?”陳大娘問。

“一般般吧!”

林幼蟬用筷箸夾了一塊糯米糕起來,咬下去便拉扯了一番,吃進嘴裏,軟糯甜口,好吃!

“那,若是腿折了有一段時日了,卻快變癱子那種,您治沒治過?”陳大娘訥訥地問。

林幼蟬驚奇,等吃完一件糯米糕,放下筷箸,才問:“陳大娘認識的誰腿折了?還是你家的誰?”

陳大娘手一擺,“不是我家的誰,是住我隔壁的一位小郎君。”

“哦,年方幾何?腿怎麽折的?癱多久了?”

“也便十七歲多,腿啊,是跟人蹴鞠的時候給傷的,這事兒,都快過一個月了,請了大夫,也用了藥,就是沒見好,還整日臥病不起呢!當初那大夫說,那小腿的骨接上去敷了膏藥就能好,誰知道最後會變成這樣了。”

陳大娘拿自己的左腿來比劃,又嘆了口氣,瞧了一眼抓緊時間吃糯米糕的林幼蟬,“蟬娘子啊,您治腿那般厲害,能不能幫咱們鄰居瞧一瞧?”

那日陳大娘見著摔下來的徐攸,腿還是汩汩流血的,等她聽蟬娘子使喚端來熱水時,刺透腿的燭臺已經挪走了,再見著蟬娘子不怕血腥,幹凈利索地處理了那傷口,很快縫合起來,原本看著駭人以為要斷的一條腿就處理好了,亦是一時看傻了眼。

那徐公子的傷,看起來明明比她鄰居家的姜小郎君那時傷得更重一些,可才過了三四日,聽送水進徐公子廂房的小廝說,那徐公子已經可以扶著床沿慢慢走動了。

陳大娘亦是親眼所見,徐公子出來透氣時,便由書童攙扶著到二樓游廊的。

旁人問徐公子,徐公子亦自覺那腿處理妥當,能好起來。

既蟬娘子能治好徐公子,怕是亦能治好姜小郎君。

所以便鬥膽來問了。

“難得陳大娘開口相請,我便是去看看,亦是無妨。”

“那好,那好,那我就先替姜家謝謝你了。”

次日午後,陳大娘便跟萬掌櫃告假,帶著林幼蟬去姜家了。

姜小郎君跟陳大娘住一個坊市,就在永樂坊。

林幼蟬跟著她走進姜家時,經過一條巷子,忍不住左右看了看,這地兒,怎麽瞧著似乎有些熟悉?她來過嗎?

陳大娘摸出了鑰匙開了房門,沖屋裏頭喊:“文坤侄子,文坤侄媳婦啊,你們在家麽?”

“大娘,您找我阿爹阿娘啊?”一個略顯虛弱的年輕郎子的聲音從東廂一側傳了出來,“他們幹活計去了。”

“哦,那就姜小郎你一個人在家啊?”陳大娘擔心,“沒人照顧你怎麽行?”

“大娘,我腿是斷了一根,一雙手都還在呢,怎麽就要人照顧了?”姜郎君在廂房裏頭撐著自己從榻上慢慢坐了起來,疼痛讓他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才說著“您有什麽話要跟我爹娘說的,大娘您盡管說,我一準兒回稟他們知,就是我不能下榻相迎,”便見到陳大娘闖了進來。

跟陳大娘是鄰居,他早被陳大娘看作是半個兒子了,所以此時姜郎君並不奇怪,再見到後頭跟著進來的林幼蟬,不由一楞,“大娘,這位小娘子是?”

“哎,其實我不是來找您爹娘的,而是帶這位蟬娘子,來給您看看腳的。”陳大娘也回頭看了林幼蟬一眼,將她拉近一些。

“蟬娘子?”

“就是前兒,我跟你說,萬家客棧裏頭,那個給傷得差點斷腿的徐公子治好傷的蟬娘子!你不記得了?”

“是她。”姜郎君驚疑地看著林幼蟬,眼裏一亮,只是見她稚幼,模樣看起來不過十三左右,這般年輕的娘子,當真能看腿傷?又躊躇,“真是你?”

“是我,正是我。”林幼蟬笑瞇瞇點頭,不請自來,拉過一邊的小凳坐下,而後沖姜郎君禮貌一問:“是要我掀開姜郎君這覆上的被衾,還是……”

“這……”姜郎君有些許猶豫,對來替自己看病的是位嬌嬌娘子,心中還是有些羞赧。

“姜小郎,你是一直癱在床上做瘸子了?”陳大娘毫不客氣地叉腰問。

姜郎君但想想這些日子以來,被疼痛折磨得幾乎夜不能眠,終是咬牙,將被衾一掀,露出了裏頭的打著夾板,裹著藥膏的小腿。

“像這般,傷了有一個月了?”

“沒錯。”

“怎麽傷的?”

“那日,我們淩雲社跟飛鴻社相約打一場蹴鞠,便是賽中帶球沖刺風流眼的時候一時掉以輕心,沒避開敵手,對方的腿給鏟了過來,而後……”姜郎君不說,林幼蟬也明白過來了。

而後這小腿就被人鏟斷了。

“那初初給你接骨的大夫是誰?”

“便是濟安堂的魯大夫。”姜郎君苦笑,忍痛道,“魯大夫是整個京城最好的正骨大夫,還給我用了最好的斷續膏,可我腿這都不好……”怕是沒救了。

姜郎君垂下頭,眼神黯淡下去。

林幼蟬才要動手卸下藥膏,拆去夾板,聽姜郎君這般說,又縮了回去,回頭看看陳大娘,“大娘,你說,合我們二人之力,能不能將姜郎君攙扶起來走兩步。”

“要姜小郎從床上搬下來,他傷著腿,就怕一個不小心……”

也對。

自己如今的這具身子,亦非有蠻力在身。

正苦惱之際,外頭傳來了腳步聲,姜郎君一聽便喜,“你們不用愁攙扶不起我了,我好友來了。”

“姜柳,我們來看你了。”一個年輕郎君的頭探進來,看到姜柳房裏居然有兩個婦人,一怔。

“他在屋裏頭?”後頭還有一個陌生的聲音道。

“在啊,蘇三,你快過來看,姜柳房裏頭還藏著兩個娘子呢!”

小郎君樂呵呵沖外頭笑,然後再回過頭來好奇地看看陳大娘,最後好奇的視線落到了林幼蟬身上。

“真的?腿都快斷了,還有興致金屋藏嬌……”

蘇嶠乍聽猛地快走兩步,也從屋外迫不及待探了個頭進來,見著其中一位是陳大娘,不免瞪了左京躍一眼,再看向林幼蟬時,微微一怔。

這娘子,乍看怎麽如此眼熟?

屋裏頭林幼蟬瞥了蘇嶠一眼,也開口問姜柳:“他們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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