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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第 1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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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第 162 章

天大的事也在他這句“什麽時候有第二次”裏, 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宋磬聲不知道他是真心的還是故意的,反正他握拳錘了江凜一下之後,這件看上去好似要解釋很久的事, 就這樣落定了。

不用自證, 也不用解釋,江凜一句質疑都沒有, 輕易用“男朋友”三個字,代替逝去的人走到了他的身邊, 填補了那個空缺不久的位置。

“聲聲。”江凜叫他。

“嗯。”宋磬聲隨口答應了一聲, 而後又在江凜的沈默中擡起頭來。

他忽然意識到, 這是重逢後, 江凜第一次叫他真正的名字。

四目相對間,空氣仿佛一並靜了下來,宋磬聲望著那雙漆黑的眼眸, 再次答應了一聲, “嗯。”

江凜笑了。

他握著宋磬聲的手貼向自己的臉,無需適應的時間, 瞬間進入了“男朋友”的身份,“你什麽時候回邊防?”

“假期結束。”

距離假期結束還有十天左右,江凜問:“這段時間你住哪?”

宋磬聲道:“宋菱姐家。”

江凜問:“那我住哪?”

宋磬聲誠實給出建議,“酒店, 或者你可以先回去。”

“不行, 我要和你呆在一起。我們才剛確定身份, 我又失去了記憶,很沒有安全感, 所以我要你陪著我。”

宋磬聲低頭又擡頭,看了江凜一眼後覆又低頭, 要不是江凜落在他身上的視線過於明顯,他會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你……”宋磬聲不太敢確定地問:“在撒嬌嗎?”

江凜故作吃驚,“這麽明顯嗎?”

宋磬聲一陣沈默,有點無語,又有點好笑。

江凜見他抿著唇不說話,有些無賴地擠進宋磬聲的椅子,他人高馬大,一坐進來,宋磬聲瞬間沒地方去了,剛要站起來給他騰位置,就被拽著胳膊拉到了江凜腿上。

“松手。”宋磬聲很不自在,可他又不敢動,怕蹭來蹭去蹭出火。

江凜“嗯”了一聲,可握著他小臂的手卻一直沒松,另一手甚至得寸進尺地攬上了他的腰,火熱的胸膛也貼上了宋磬聲單薄的脊背。

他不習慣江凜的懷抱,正要出聲拒絕,就聽江凜在他耳邊低聲道:“我以前,是不是總這樣抱你?”

宋磬聲聞言一怔,緊繃的身體也微微放松了。

是的。

他不愛走路,所以總愛讓江凜背著他,可背著背著就換了姿勢,江凜力氣大,擺弄他跟擺弄布娃娃一樣,僅憑單臂的力量就能將他從背上抓過來,繼而抱在懷裏。

塵封六年的記憶,隨著江凜的提起被撫散了塵埃,從過往中冒了頭。

如今再回憶,清晰如昨日。

想到少年時總膩在一起的場景,宋磬聲也找回了一點熟悉的感覺,他不再抗拒,任憑自己被江凜摟住。

江凜覺察到他的軟化,緩緩收緊手臂,讓他更緊、更密地貼向自己,滿足地喟嘆道:“抱著你的感覺,就像是心臟永遠空著的那一塊被填滿了一樣,終於知道了什麽叫踏實。”

他將下頜抵在宋磬聲發心蹭了蹭,低垂的視線落在宋磬聲拘謹並靠的大腿上,聲音低沈悅耳,“有點不公平吧。”

“不公平什麽?”

“我們兩個人的過去,為什麽只有你記得?”一想到他丟失了那麽多親密無間的記憶,他即覺得憤恨懊悔,又覺得吃虧惋惜。可他清楚記憶封閉術是不可逆的,這樣的遺忘,註定是他彌補不了的遺憾。

“我想知道我們是怎麽認識的,也想知道我們過去是怎麽相處的,還想知道你小時候長什麽樣子……”

更想知道,你究竟是怎樣出事的。

可前者還能問,後者卻像是他精神海裏的禁忌,一提一想,額角的神經都會脹痛。

“過去好長,”宋磬聲認真道:“以後慢慢說吧。”

“以後”這兩個字輕易取悅了江凜,他笑了笑,聲音罕見地柔軟,“好,你慢慢告訴我。”

時間還早,離了餐廳,宋磬聲就和江凜在路邊慢悠悠地散著步。

他本想在看到熟悉的街景時,和江凜聊聊過去,可他也已經離開了六年,帝都日新月異,早已不是當年的模樣了,就連他們曾住的小洋樓也已經被拆了。

“你真要留在帝都?”宋磬聲問。

“嗯,我隨便找個酒店好了。你不讓我去找你,我只能等你來找我了。”語氣倒是很正常,但這話卻怎麽聽怎麽幽怨。

“可是我明天要去佛羅德。”

江凜立馬接話,“那我和你一起去。”

宋磬聲慢吞吞地補充道:“我要去看阿鶴。”

“……”江凜認命道:“那我也和你一起去。”

宋磬聲唇角微彎,拿出手機道:“發一下你的身份信息,我買票。”

畢竟是初春,太陽一落山,氣溫就開始驟降,二人沿著路邊走了半個多小時,盡管不舍,江凜打車還是將人送了回去。

“那我上樓了,”宋磬聲看著站在樓梯口前的江凜,輕聲催促道:“你也快點回去休息吧,外面風大。”

江凜應了一聲,人卻不動,黑沈的眼眸直直盯著他瞧,一看就是舍不得讓他走。

玻璃大門內的值班人員以為他忘帶了門禁卡,主動將門打開,問道:“請問先生住在哪一戶?”

宋磬聲轉身向他揚了揚手裏的卡,道:“13樓B戶,我帶卡了。”

“行了,你進去吧,我走了。”江凜知道自己要是守在這裏,宋磬聲也沒法就這樣離開,所以說完就走了。

見他不再回頭,宋磬聲也進了單元樓內,值班人員看見他手裏的卡確實可以刷電梯,這才笑著說了聲再見。

宋磬聲進門之後才發現宋菱不在,一看手機,原來又被叫走,跟雅蒂蘭斯那邊的高管開會去了。

他們這裏是半夜,雅蒂蘭斯卻是正午,生意做大就是這樣,十二小時的時差攪得人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宋菱特意囑咐他不要等,說自己不一定趕得回來。

宋磬聲本以為第二天一早還能見一面,可直到他和江凜到了機場,也只和忙裏抽身的宋菱短暫的用視頻見了一面。

視頻的時候,宋菱看到了江凜的身影,錯愕之下,脫口而出道:“他也要去?”

裴野鶴在佛羅德,江凜要是也去,那這豈不是……又要打起來?

宋磬聲沒多解釋。

裴野鶴身份不一般,他死亡的事,知道的人越少,這事就能瞞得越久。

電話掛斷前,宋菱還特意囑咐他,要是真打起來,讓他離他們遠一些,別被波及。

宋磬聲笑了笑,沒點頭,只轉了個話題,叮囑宋菱註意身體,不要太拼命。

二人又說了兩句閑話,宋菱那邊就有人來催了,她只能掛了電話,轉身投入工作。

之後一路,宋磬聲都沒什麽說話的興致,江凜倒也識趣,不問也不說,只含蓄地輕握著他的手,時不時微捏兩下,但每次都只能換來一個堪稱勉強的笑容。

來回幾次,江凜就不逗他了,只靜靜握著他的手,為了避免給他壓力,甚至連一直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也移開了。

宋磬聲不想讓自己顯得太失落,可離佛羅德越近,他的心就越沈,到了快落地的時候,他都快喘不過來氣了。

數月前,裴野鶴消失在了黃金湖裏。

他在離開之前無數次重覆過:別愧疚,別後悔,別回頭,要往前走。

宋磬聲聽進去了,也做到了。他不覺得自己在後悔,他也一直在努力往前走,可他還是會在生活的間隙裏,無數次回想起裴野鶴,再無數次因他而落寞。

他從不因為無可更改的事情而後悔,他只是太過想念。

機身落地瞬間顛簸了一下,宋磬聲不受控制地幹嘔一聲,總覺得胃和心一樣難受。

江凜本就時刻關註著他,見此也顧不得飛機還在滑翔,解開安全帶之後就摟住了他,“怎麽了?暈機?胃不舒服?”

“沒事,”宋磬聲搖了搖頭,面色平靜道:“我很好,就是顛了一下。”

他不想解釋太多,這會讓他過去的行為變得很矯情。

他能在“活下去”和“裴野鶴的性命”之間選擇活著,可這不代表他從此就成了一塊木頭。他知道痛苦沒用,可沒用並不妨礙他痛苦,且這種痛苦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加重。

他很清楚,這就是代價。

…………

今天天氣不好,一出機場就開始雨夾雪,且勢頭還有越來越大的架勢,他就算想動身,江凜也不會讓他現在行動。

所以宋磬聲攔了輛的士,報了個酒店名。

晚餐是酒店送來的特色美食,宋磬聲沒什麽胃口,墊了墊肚子之後就不吃了。

江凜見他放下刀叉起身欲走,先他一步攥住了他的手腕,“再吃點?”

宋磬聲抗拒道:“吃不下了。”

江凜看他,他看江凜,數秒的沈默後,先投降的人依然是江凜。他松開了宋磬聲的手腕,嘆息似地說道:“那就好好睡一覺吧。”

宋磬聲甚至連回話的力氣都沒有,換了衣服就撲到了床上,昏昏沈沈地睡了過去。

一覺天明。

再醒時,風雪已停,幾縷陽光從未拉攏的窗簾裏透了進來,江凜側坐在床沿,整個人陷在陰影裏,不知坐了多久。

宋磬聲迷迷糊糊睜眼,從床上坐起,含糊道:“幾點了?”

“還早,”江凜擡手看了看表,“六點多,還困嗎?”

宋磬聲睡了十多個小時,睡得頭昏腦漲,眼眸脹澀,他揉了揉太陽穴,道:“不睡了,你呢?什麽時候醒來的?”

要怎麽回答呢?

說自己一夜沒睡?

還是說自己坐在床沿,看著他斷斷續續地流淚,看到自己心口刺痛,全無睡意?

哪個答案都不合適,所以江凜跳過了這個話題,道:“睡醒了就去洗漱吧,洗完過來吃飯。”

窗簾被拉開,清透的日光穿過明亮的落地窗投向室內,宋磬聲剛醒,還不太清醒,也沒意識到江凜沒回他的問題,踩著拖鞋就去衛生間洗漱了。

等他擡頭看見鏡子裏那雙通紅腫脹的眼睛時,瞬間被嚇了一跳,差點沒認出那是自己。

這下,不用江凜說,他也知道自己昨晚是怎麽過來的了。

算了,哭就哭了,睡著了就當不知道好了。宋磬聲喪氣地擰開花灑,在熱水下沖洗了好久才出來。

他剛踏出浴室門,就看見江凜正站在臥室外面擺弄著什麽,隨著他身體側讓的動作,桌上那極富佛羅德風格的湯碗也被掀開了。

佛羅德久負盛名的深海珍珠鮑被切成小丁,與七八種谷類熬煮成了一鍋濃稠而鮮香的粥,熟悉的香氣盈滿鼻腔,不用問也知道是江凜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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