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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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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第 63 章

宋磬聲看著這條碎鉆項鏈, 短暫地回憶起第一次看到這條項鏈的情形。

他知道姚湛空買了條項鏈,也猜到那是送給他的禮物,但姚湛空否認後, 他便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沒再糾結這條項鏈的歸屬。

只是沒料到過了這麽多年,這條項鏈又以這樣的方式回到了他手上。

姚湛空依舊單膝跪著, 深邃的眼眸裏是清晰可辨的情意。

說實話,在看到他拿出的是項鏈而非戒指時, 宋磬聲著實松了口氣, 他的確想過同意他的求婚, 利用更便捷的身份去攻略。

但現在的情況又有不同, 項鏈總比戒指好,宋磬聲淺淺一笑,道:“可以幫我戴上嗎?”

“當然。”姚湛空揚唇一笑, 起身幫他戴項鏈。

宋磬聲比他矮一些, 他一低頭,姚湛空就能看到頸後的鎖扣。

這條項鏈畢竟是多年前的款式, 樣式已經過時了,工藝也很一般,好在簡單大方,放在現在也不算突兀。

姚湛空本來是笑著的, 可他剛一收手就發現宋磬聲脖子上有塊紅斑, 這點印記比前兩日明顯多了, 足有拇指那麽大,顏色也深得多, 仔細看時甚至能發現上面有細密的小紅點。

“怎麽回事?”姚湛空神色頓時嚴肅起來,他扯開宋磬聲的領口用指腹輕輕碰了碰, “這裏紅了一塊,過敏了嗎?痛嗎?”

宋磬聲不甚在意地歪著頭任他查看,語氣也很輕松,但說出口的話卻讓姚湛空心臟一緊,“不痛,沒過敏,我只是沒時間了。”

“什麽意思?”他拉開距離,挑起宋磬聲的下巴,仔細看他的眼睛,“沒時間了是什麽意思?”

“這只是個開始。”懸崖上還有外人,所以宋磬聲的聲音很低,低到只有姚湛空能聽清,“它會逐漸擴散,直到這具身體壞掉。”

這樣輕的聲音,對姚湛空來說卻像一柄敲擊在他心口的重錘,他擡著宋磬聲下巴的手指都在顫,“真的?”

正這時,布置場景的人群中忽然響起整齊劃一的歡呼聲。

宋磬聲似有所感,一轉頭便看到了日出懸崖的一幕。

他們與天的距離這麽近,近到仿佛一伸手就能觸碰到太陽,火紅的巨輪刺破稀薄的晨霧與雲層,逐漸點燃了昏暗中的懸崖。

直到這一刻,這場精心布置的景色才發揮了它最貌美的一面。

陽光為含著晨露的白玫瑰披上了一層金紗,被玻璃罩折射向天際的淡光勾勒出一朵又一朵的玫瑰虛影。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他們置身於鋪天蓋地的花海中,仿佛一對接受天神祝福的愛侶。

宋磬聲甚至舍不得出聲打破這樣美好的景色,可姚湛空卻越來越慌張,他失掉了一直以來的冷靜,哪怕親耳聽到宋磬聲想讓他死,他也沒慌成這樣。

他擡手捧住宋磬聲的臉,將他的目光從天邊轉向自己,語帶急促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的。”宋磬聲轉回臉看他,淡淡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我也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了多少,但你既然能分析出那麽多東西,應該也能知道,我並不自由。”

“走。”聽到他的解釋,姚湛空就像徹底變了個人一樣,他拉住宋磬聲的手就往直升機處走去,“我們現在就回國,去找裴野鶴。”

心裏的占有欲是和情感同時誕生的魔鬼,他一點也不想讓裴野鶴知道宋磬聲已經回來的事實,他寧可付出多一萬倍的代價,也不想讓宋磬聲和裴野鶴再有牽扯。

可這一切與宋磬聲的命比起來,什麽都不算。

他已經失去過一次了,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讓宋磬聲消失。

“阿湛,”宋磬聲拉住他的手,用力將人留住,“不急這一刻。”

他轉頭看著躍出大半的太陽,輕聲道:“我想看完這場日出。”

姚湛空在他的拉扯下頓住腳步,幾番思量下才終於同意,他神色覆雜地擁住宋磬聲,和他一起靜觀著這場盛大的日出。

越美麗的景色停留的時間越短。不過數分鐘,火紅的太陽已經徹底升起,它依舊在向天空躍進,可最震撼的美景已經過去了。

“回吧。”宋磬聲牽住姚湛空的手,沖他露出一個安慰似的笑容,“日出這麽美,看日出的人也得開心點,對不對?”

姚湛空看著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他這一笑卻莫名讓宋磬聲有點心酸。

從覆活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近兩個月。做鬼時,他的身體裏流淌著巖漿一樣燙人的恨,現在做了人,姚湛空先是用一瓢涼水將他澆透澆醒,又用和以前一樣醉人的溫柔步步蠶食著他灰燼一樣冰冷的怨。

他忽然想起系統曾說過,他們三個各自有一個特征,一個是理智,一個是欲望,一個是剝離了極致情緒的普通人。

當時,系統猜測姚湛空是絕對理智,而他沒有頭緒。可現在他卻覺得,姚湛空或許是那個普通人。

因為是普通人,所以在三人的爭奪戰裏,他會因為自卑和懦弱而退卻;因為是普通人,所以他愛的不夠徹底,放棄時也在猶豫;因為是普通人,所以才有著人類所有的劣根性,他在世時愛他,他去世後便愛自己。

他的愛是真的,自私也是真的。但他只是個普通人,所以他的愛不純粹,自私也不純粹。

來來回回的拉扯裏,先被撕碎的,不是宋磬聲,而是姚湛空自己。

是命運向他們開了個玩笑,而玩笑裏的人,沒有誰能全身而退。

他主動抱住了姚湛空,輕聲道:“阿湛,我真的很開心,謝謝你,謝謝你為我準備的這一切。”

他終於完成了期待了很久的旅行,哪怕隔了九年,他依然感謝姚湛空,讓他美好的前半生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點。

姚湛空下意識擡手回應他,晃動的眸光裏滿是交織著的覆雜情緒,有愛有憐,有慌有怕,還有恨不能以身相替的自責與痛苦。

“阿湛,”宋磬聲忽然問他,“如果我們兩必須死一個,你會……”

話還沒說完,姚湛空已經答了,“我願意去死。”

他回望著宋磬聲的眼眸,補充道:“心甘情願,為你而死。”

眼神的交匯猶如愛人親昵的吻。

透過唇舌,刺入肺腑,字字句句,全是真心實意。

他說得是真的。

如果時光能倒流,他希望死的那個人是自己,而不是宋磬聲。

像是一道清風拂過他生銹的靈魂,又像是初升的太陽照亮了他的心扉,宋磬聲忽然就明白了姚湛空所有的作為和選擇,也因為明白,所以執念才能釋懷。

宋磬聲眼中凝起一滴淚,姚湛空正要擡手去擦,領口卻被攥住下拉,他順著力道低下頭,還沒反應過來,唇上便印了一枚吻。

這個吻一觸即離,姚湛空還陷在怔楞裏,就聽宋磬聲說道:“阿湛,我不怪你了。”

事到如今,愛恨相抵,再差一條命,他們就兩清了。

聞言,姚湛空金瞳一瞇,宋磬聲還沒來得及躲,眼前就出現姚湛空放大的臉,他唇上一熱,是被回過神來的姚湛空再次吻住。

這個吻起初是試探的,可當姚湛空覺察到宋磬聲的有意放縱後,他變得越來越放肆。

他的手壓著宋磬聲的頭,像是要將他揉進自己身體一樣用力,逐弄的唇齒極近纏綿,熱意蒸騰的軀體中,每一寸血管都流淌著驚人的欲念。

壓抑了那麽多年,忍耐了那麽多年,一經爆發,欲望簡直要吃人。

宋磬聲一開始還想放縱,可到了後來,饒是他不用呼吸也有些招架不住,在這樣用力的癡纏下,他甚至有種靈魂都被桎梏的眩暈。

“阿湛……”

他擡手推他,卻被姚湛空反制住,將他的手背在身後。

“聲聲,別躲我。”姚湛空急促地喘息著,一邊啄吻他的唇,一邊低聲喃喃道:“更別在靠近我之後再躲我。我會死的。”

他雖制住了宋磬聲的手,卻依舊馴服於他的旨意,忍了好久才忍住,弓著背,將頭抵在他肩上,聲音啞得讓人耳紅。

可他說出口的話,卻直白地戳穿了宋磬聲的心思,“你可以無償利用我,但非要給我些甜頭,我也不介意。”

宋磬聲下意識想否認,後又默認了。

因為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還有什麽理由能讓他突破界限,主動去吻他。

或許是想利用吧。

也或許,是他真的有那麽點感激,為這遲來的十八歲禮物。

…………

旅行中的四個地點剛好位於水藍星四大國度,歷時半個多月,他們繞了水藍星一圈,又回到了古華國的帝都。

直升機依舊降落在他們啟程的姚氏大廈頂層,姚湛空牽著他的手去到地下一層,開車的依然是趙唯。

可是回去的路線卻與來時不同,駛過數個路口後,車輛通過某個小區的安保亭,停在一處看似平常的單元樓前。

宋磬聲任姚湛空牽著步入電梯,看他按下十三樓的按鈕,疑惑道:“我們不回去嗎?”

姚湛空看上去已經整理好了心情,他向宋磬聲溫柔一笑,道:“不回姚園了,回我們的新家。”

“新家?”宋磬聲驚訝道:“這裏?”

“嗯。”姚湛空笑著輸入密碼,推開了這間一梯兩戶的大門,他輕輕推了下宋磬聲的後背,將人送入屋內,道:“喜歡嗎?”

小區是普通的高檔小區,一梯兩戶的房子約莫一百八十多平,三室兩廳,進門就是客廳。

窗戶半開著,乳白色的紗簾隨風微晃,陽臺做了遮光處理,改建成了貓屋,一只剛滿兩個月的藍煙色緬因貓躲在仙人掌狀的貓抓板後,露出一雙好奇打量中的鴛鴦眼。

宋磬聲沒動,他站在門外,看上去比那只緬因還敏感。

姚湛空關上門,從他身後繞過,自鞋櫃裏拿出兩雙毛茸茸的棉拖鞋。一淺灰一深黑,他換了深黑那雙大的,又單膝點地自然地為宋磬聲換鞋。

一些東西早已成了刻在骨子裏的習慣,宋磬聲擡手扶著他的肩膀保持平衡,換了鞋後也沒去其它地方參觀,而是徑直向陽臺走去。

他蹲下身,對著玻璃房裏的小貓伸出了手,緬因膽子小,探著濕潤的鼻頭輕輕嗅了嗅,隔著玻璃自然什麽也聞不見,小貓聳了聳鼻尖,將整個身體都往後縮去。

宋磬聲十分喜歡,見它膽小也不刻意接近,只伸手想去開貓屋的門,開門前他轉頭去看姚湛空,“我可以把它放出來嗎?”

“當然,”姚湛空已經換了身家居服,正面目柔和地看著他,“這是我們的家,它是我們的寵物,你想怎樣都可以。”

宋磬聲眼睛一亮,開了門,又離遠了些,問向姚湛空,“它有名字嗎?”

“還沒有,你想叫它什麽?”

宋磬聲想了想,一連冒出幾個想法都被自己否了,最後只能求助姚湛空,“你覺得呢?”

“如果你願意,就叫它珍珠吧。”

養貓也是宋磬聲以前的願望之一,名字倒是想好了,但一直沒機會養。

宋磬聲楞了兩秒,回神後笑著點了點頭,道:“好,就叫它珍珠。”

他摸了摸宋磬聲的頭,道:“主臥有衣服,先去換了,然後來吃飯。”

以他的廚藝,自然沒本事為宋磬聲準備餐飯,可附近就有幾家酒店,訂餐送餐倒也方面。

宋磬聲點了點頭,走到主臥才發現衣帽間裏除了之前買的那一堆衣服以外,又多了不少新款。

家居服、貼身衣物、外套、褲子……

數排衣物大小不一,顏色也略有差別,一看就是兩個人的衣服,可掛在一處不僅和諧還透出幾分親昵。

宋磬聲在屋裏換衣服,姚湛空已經開始打電話了。

撥出這通電話前他猶豫了許久,手機屏亮起又熄滅,終於還是撥了出去。

一道又一道布置說出口,看似是在遮掩宋磬聲存在的痕跡,可實際上卻句句是指引,只要裴野鶴不傻,不出三日就能順著這些線索摸到他身上。

屆時,裴野鶴就會知道,在宋磬聲的屍骨消失的那段時間,他也曾去過墓山。

宋磬聲在他身後站了很久,自然也猜到了他的打算。

數通電話結束,姚湛空轉頭看他,雖然在笑,可眉目間卻是掩飾不住的疲憊,“是不是餓了?飯菜馬上就到。”

“不餓。”宋磬聲搖了搖頭,走到姚湛空身前抱住了他的腰。

姚湛空很快也摟住他,撫摸著他的頭發輕聲安撫,“不用怕,我會幫你,你的願望很快就能達成。”

家居服大多是低領的,這也讓他脖頸處的紅痕更加明顯。

從雲頂之崖回程至今,路上耗費了十三個小時的航程,他脖子上的紅斑已經蔓延到了下頜處,足有兩指並寬大小,且他之前看到的針點狀的凸起也開始變大,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慢慢鼓起一樣。

他輕輕撫摸過這處紅斑,心中浮沈的情緒最終匯成落在宋磬聲發頂的一個輕柔的吻,他承諾道:“會好起來的,我向你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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