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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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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第 47 章

三個小時後, 他們終於到了目的地。

為了不破壞島上生態,直升機是不被允許停在島上的,好在離島不遠的地方有一處城鎮, 當地政府便在靠近澤羅爾島的港口建了一處停機坪。

若有人來旅行, 便將直升機停在此處,隨後由專人檢票, 乘船將旅行者送往島上。

碧藍的高空下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海水近看透徹, 遠看深邃, 一艘快艇泊在岸邊, 甲板上躺著個身材健美的紅棕發色的男人。

聽見聲音, 他利落地從甲板上翻了身,張口就是蹩腳的古華國語言,“票?兩個人?現在走?”

姚湛空點了點頭, 先將宋磬聲小心地接上快艇, 隨後又接過隨行機長送來的巨大行李箱。

人員到齊,開快艇的人再次檢查了一遍安全設備, 確定沒有問題後,一擰鑰匙,快艇便如離弦之箭一樣飛速駛向大海中心的小島。

艇身一個搖晃,宋磬聲下意識朝側邊倒去, 好在他一直抓握著側邊的欄桿, 很快便穩住了身形。

快艇的機動聲和海浪的起伏聲相互交織, 鹹濕的海水氣息時不時晃過宋磬聲的鼻尖,他遙望著看不見邊際的大海, 只覺置身天地之間的自己是如此渺小。

正這時,一個溫熱的胸膛向他貼近, 姚湛空解開大衣扣子,將他裹進了自己懷裏。

宋磬聲依順地縮進他懷裏,甚至放開了緊握著欄桿的手,改而環抱住姚湛空的腰。

如今已經不是從前了。

哪怕姚湛空已經給出了可以親近的信號,可他還是在伸手摟抱時,生出了一絲緊張。

他窩在姚湛空懷裏,倚著他的胸膛,將頭枕在他的肩胛處,像只被呵護在翅翼下的幼鳥一樣脆弱。

姚湛空一手攬著他的腰,將他穩穩固定在懷裏,另一只手緊抓著欄桿,穩住了自己的身體。

宋磬聲坐在他懷裏,僵硬的身體在熟悉氣息的包裹下逐漸放松。漸漸地,他的註意力被眼前的風景所攫取。

天是透明的藍,稀薄的雲像是被撕散的棉花一樣飄在天上,金色的陽光直射大地,將海水表面的水波照得格外清澈。

視線盡頭是一條隱約起伏著的線條,勾勒出小島神秘而美妙的輪廓,隨著艇身刺破海上的水霧,澤羅爾島的真面目也逐漸顯現在他眼前。

越靠近小島,宋磬聲就與姚湛空貼得越緊,他的鼻尖盡是姚湛空身上好聞的木質香,眼前則是他期盼已久的風景。

他多想拋開一切不去想,只將自己沈溺於過去,幻想此時是他十八歲的第二天。

他還是無憂無慮的宋磬聲,抱著他的依然是滿心滿眼只有他一個人的姚湛空,他不用害怕死亡,也不用面對任務,只用好好享受這趟期待已久的旅行。

可是不行,他不能給自己放縱的借口。沈溺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會有第三次,到最後,或許他就舍不得下手了。

宋磬聲縮了縮身體,將自己整個縮進了姚湛空的衣服裏。

姚湛空拉了拉前襟,想盡可能多的裹住宋磬聲。他低頭看向懷裏幾乎縮成一團的少年,心底生出了無限愛憐,“怎麽了?冷嗎?”

宋磬聲搖了搖頭,細軟的發絲擦過他的脖頸,帶來一陣瘙癢,他小聲道:“不冷,是陽光太烈了。”

一旦意識到如今窩在他懷裏的人是誰,這癢便能順著他的皮膚鉆進他的骨頭裏,讓他渾身都軟下去。

“念生……”姚湛空輕聲呢喃著陌生的名字,又因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人而被勾纏出心底細密的情絲。

失而覆得這四個字,足以令他散盡家財,付出一切。

如同他對宋磬聲說的那樣,他不會問,也不會查。即便他身上還有那麽多秘密和隱情,可那又怎樣呢?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永遠只有一件事,確定了這件事,剩下的都不值一提。

他摟緊了懷裏的人,滿腔柔情凝成落在發頂的一吻。這一吻輕之又輕,如風拂過,了無痕跡。

一個小時後,快艇終於靠岸,只一眼,宋磬聲就徹底淪陷在了澤羅爾島的風景裏。

島上特有的純白色沙石鋪滿了沙灘,綠松石水域明亮又澄澈,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暈開了一片由淺至深的綠意,棵棵黃金樹點綴其中,蓬勃的樹冠像一朵朵漂浮在山間的巨雲,一切都美到令人心折。

離島不遠便是供人休息的木屋,不講究的人入屋便能睡,可姚湛空既然帶他來了,就不會讓他在任何方面將就。

他從艇上卸下行李,一手攬過怔立在原地的宋磬聲,輕輕抱了他一下便松手,道:“在這裏等我。”

島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宋磬聲流露出幾分依賴,扯了下他的衣角,問道:“你去哪?”

他的動作讓姚湛空心情越發愉快,他擡手遙指正前方,金色的瞳眸頭一次給人陽光般溫暖的感覺。

他說:“那裏有我們休息用的木屋,我先去打掃,灰塵大,你晚些再過來。”

島上既沒有野獸也沒有外人,周圍都是監控,無論宋磬聲去哪裏閑逛,都非常安全。

坐享其成顯然不太合適,宋磬聲道:“我和你一起吧,我也可以收拾屋子。”

姚湛空壓根不打算讓他動手,只是這裏距離休息地確實有一段距離,哪怕環境再安全,人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到底有些不放心。

於是,他一手牽起宋磬聲,另一只手從側邊拎起行李箱,笑著說道:“那走吧。”

鼓脹的行李箱足有32寸,不知裏面裝了些什麽,看上去頗具分量,可姚湛空卻像提了箱棉花一樣輕松。

木屋並不大,約莫二十來平米,一共兩間,彼此獨立,間隔數米。

木屋前面是片三十平米左右的空地,用大塊大塊拼接在一起的石板當地面,中間搭著個簡易土竈臺,數棵雜草從石板縫中冒出了頭,炫耀著自己旺盛的生命力。

離木屋十幾米遠的地方有棵佇立了上百年的黃金樹,樹下是把久經風霜的雙人木頭座椅。

姚湛空擡手掃去椅子上的落葉,向宋磬聲說道:“你先在這裏休息一會,我馬上就好。”

宋磬聲剛要說話,姚湛空的食指就輕輕壓上了他的唇,“如果真想幫我做點什麽,就坐在這裏幫我看看風景吧,其他事情交給我就好。”

他臉上一直帶著靜謐而溫柔的笑容,對待宋磬聲的態度也體貼至極。任誰看,也會覺得他們是一對來度蜜月的新婚夫夫。

話已至此,宋磬聲只能答應,他順著肩上的力道坐了下去,等他目送姚湛空進了那間較大的木屋之後,他才擡頭看向頭頂巨大的黃金樹樹冠。

這是這座島上獨有的樹木,一旦移植到其它地方,再精心地澆灌也無法阻止它枯死。

有傳言說,如果來到島上的游客能收到黃金樹的祝福,那他一定能和心愛之人長長久久地幸福下去。

可沒人能準確地說出什麽是“黃金樹的祝福”,大家只是神秘一笑,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盡管這只是澤羅爾島上的一則故事,但並不妨礙年少的宋磬聲為之傾倒。

他之所以將這裏定為旅行第一站,其實也是為了親眼看看這棵樹。

非澤羅爾島不活的黃金樹,對少年時的宋磬聲來說,就是愛情最好的隱喻。

十八歲不僅僅是年齡的分水嶺,也是向導徹底成熟,有權選擇哨兵並與其結締永恒契約的標志。

所以這趟旅行的目的之一,也是要在這三個人裏選出他未來的戰友兼伴侶。

所有人都以為他心裏是有答案的,甚至連他們三人都這樣認為。

江凜以為他會選裴野鶴,裴野鶴以為他的意中人是姚湛空,只有姚湛空的心思沒人能看透。

可沒人能猜出他的心思,因為他自己也沒有答案。

他無法挑選,更無法將任何一位哨兵剔除他的生命。因為那是他僅有的東西,是他越過一切功名利祿,最為看重的陪伴與情誼。

缺什麽就想要什麽。

缺愛是他最大的弱點,所以貪婪便成了他的原罪。

宋磬聲仰頭望著這棵生長數百年的黃金樹,忽然覺得樹要比人簡單多了。

合適就活,不合適就死,沒有甘不甘心,也沒有願不願意,只要人類不去幹預,它就能在土裏紮根到永恒。

太陽越升越高,整個島嶼都沐浴在正午的陽光下,宋磬聲伸手擡高,五指張開,從指頭縫隙裏看向綴滿枝條的金葉子。

巴掌大的葉子脈絡清晰,秋風一吹,一片搖搖欲墜的葉子就離開了樹梢,打著旋兒向下飄落,一步三晃地落進了宋磬聲向上攤開的掌心裏。

宋磬聲微微一楞,手腕一轉,將細而短的葉片捏在指尖,可還沒等他細看,耳邊就傳來姚湛空的喊聲:“念生。”

宋磬聲回頭看去,就見裊裊炊煙已從低矮的爐子裏升起,姚湛空就站在土泥做的竈爐前向他招手。

他起身快步向姚湛空走去,提高聲音回應道:“來了!”

走到近前,他才發現姚湛空已經換了身灰色運動服。

他衣袖半挽,露出線條飽滿而流暢的小臂,利落的棉質長褲包裹著修長的大腿,簡直像個二十出頭的少年,哪裏還有姚氏總裁的影子。

宋磬聲笑著看他,順手將落入掌心的黃金葉遞了過去,“喏,送你。”

姚湛空明顯一怔,數秒後回神接過,耳廓微微泛了紅,低聲說道:“謝謝。”

宋磬聲大方一笑,道:“不客氣。”

姚湛空將葉子拿在手裏,問道:“中午吃燒烤?”

宋磬聲這才發現土竈旁有個保溫箱,裏面放著成串的腌制好的菜品,生了火就可以直接烤。

姚湛空準備的也都是他愛吃的,宋磬聲自然沒有異議,他欣然點頭道:“好啊。”

“那你等等我。”

說完,姚湛空就快步去了屋子,數分鐘後才回來。

而那片隨手撿來的葉子,也已被他萬分珍重地放到了行李箱的夾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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