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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唱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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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唱的詞

傅嘉澤覺得自己的酒喝得有點多, 不然怎會聽到這般的話?

他閉著眼揉了揉太陽穴,等到睜開眼,見到的還是林映雪澄澈帶著鄭重的琉璃色杏眸。

她是認真的。

傅嘉澤甚至一瞬間覺得妻子是不是吃醋了, 畢竟自己險些與林寶珍有過婚約。

但是林寶珍此人不著調, 自家妻子千百倍地強於林寶珍,林映雪怎會吃林寶珍的醋?

“就算是度數不高的梅子酒,偶爾也會讓人上頭。”傅嘉澤委婉說道。

林映雪忍不住笑了出來, 無奈說道:“你以為我喝醉了?我沒有。”

關於林寶珍的事情,她壓在心底已經許久了, 此時溫聲說道:“林寶珍的事情,我細細和你說。”

“好。”

從抄佛經的那個午後開始,林映雪慢慢開始說起。

大概是現在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那件事明明還不到一年時間,如今說起來卻恍如隔世。

傅嘉澤一開始表情輕松,到了後面漸漸神色凝重起來, 到了後面又放松起來。

他在聽到了嚴璣之死的事情上, 簡直有些哭笑不得,甚至還忍不住笑著搖頭。

“所以, 說不得本來你要是入了內,可以避免掉嚴小公子的死亡, 而她卻硬生生不許你入內, 由著嚴小公子被人擄走, 促使了這件事?”

“是啊。”林映雪點頭。

林映雪見過嚴璣那個孩子, 覺得這般死了可愛可憐,然而想到了永寧侯府老夫人, 自從知道了的嚴璣的身世,只怕是見到了嚴璣就覺得痛苦。

這真是一筆算不清的爛賬, 要是一開始嚴璣沒有出生就好了。

傅嘉澤想著的是,對於不聰明的人而言,就算是有了那個預知夢,也會做出錯誤的選擇。

永寧侯老夫人真的只是殺了嚴璣?是不是還在賀蘭汀身上動了手腳,好讓賀蘭汀無法有孕?

宸妃入宮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每個月的月事準時,都不曾有孕,只怕那位老夫人真的動了手腳。

按照這樣來推斷,林寶珍等於親手葬送了宸妃一脈的未來,而且這件事宸妃娘娘尚且不知,今後無論什麽時候爆出來,整個魏武侯府都沒有好果子吃。

他的舅舅傅斌現在的狀況不是很好,隱隱被陳攀蠶食力量,而這陳攀就是謝淵的人,倘若是把嚴璣之死重新扯出來,定然會讓陳攀所有的經營全部落空。

傅嘉澤心想著,離開京城之前,這件事得告訴舅舅。

這段時間他多少為舅舅的事情牽掛,如此算是意外驚喜了,可以讓舅舅少說能多安穩許多年,而到時候自己說不得已經回京,又可以幫襯一二。

解開了舅舅的隱憂,傅嘉澤長眉舒展。

“我這人氣運不好,唯一的長處就是頭腦還算是靈活。”傅嘉澤感慨說道,“你嫡姐正好和我相反,我本來還有些羨慕她的福運,現在看來,我還是寧願要腦子,而不是要這福運。若不然天大的機緣擺在面前,只怕都會錯過。”

明明在說很嚴肅的事情,聽到傅嘉澤的話,林映雪還是忍不住笑起來。

若是她自己,也寧願要腦子,而不是要福運。

哪兒有像是林寶珍那樣的,要嫁給魏武侯府那樣的人。

林寶珍在心中比較魏武侯與傅嘉澤,林映雪也悄悄比過,她覺得自己的丈夫完勝。

傅嘉澤見著林映雪笑了起來,唇邊也噙著淺笑。

今夜夜幕有雲,月光透過薄薄的雲層照射下來,給兩人身上猶如籠了一層薄紗。

這樣的月光下,傅嘉澤的聲音也越發柔和。

“同吳縣的事情,我覺得是這樣的,倘若是我只堪堪過了秋闈,那定然只是單一的同吳縣,我做個七品縣令。而現在的情況是,我是狀元,這三縣合一,官位就和那個夢不一樣了。”

林映雪覺得也是,只是這新的同吳縣是囊括了曾經的同吳縣,說不得嫡姐的夢還是會應驗。

想到了這裏,她的手心浸出了冷汗,又開始有些擔憂了。

傅嘉澤感受到了妻子的不安,他的手完全把她的手蓋住,不住地摩挲細膩柔滑的肌膚。

月色如水,他的聲音比月光還要溫柔。

“不光是這一點不同,另外不同的是,在那個預知夢裏,只怕許多人都不知道我的舅舅是傅斌,所以敢對我下手,而現在,我的地位不一般。舅舅是九千歲,老師是戶部侍郎,我自己也是狀元郎,若是想要動手,總得掂量一二。只怕可能壓根就沒有這死劫。”

噠噠馬蹄聲響起,道路盡頭已經可以看到馬車行來,傅嘉澤說道:“不過你放心,就算是這樣,到了同吳縣我會小心行事,你放心,去哪兒我都帶上人馬,還有□□我也會帶在身上。”

林映雪點頭,小聲說道:“你時刻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傅嘉澤捏了一下林映雪的面頰,並不多用力,與其說是捏,更不如說是拂過。

拇指指腹感受到肌膚的細膩與柔滑,因為吹著夜風,也帶了一點微涼的溫度。

“你讓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什麽事?”

傅嘉澤:“昔日裏就覺得你嫡姐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今兒才徹底解惑。”

林寶珍就是依靠那些夢同情自己,可是有什麽好同情得呢?

甚至傅嘉澤覺得,嚴璣之事爆出來,林寶珍只怕是自己都自身難保。

“她自己夢的亂七八糟,時間也是以去同吳縣為節點,後面的事情她自己不知道,我們也不必介懷。”傅嘉澤說道,“總不能怕這怕那的,豈不是什麽都做不成?”

仔細想想,老天爺把林映雪送到自己的身邊,已經大大逆轉了他的命運,倘若是一直糾葛林寶珍虛無縹緲的夢境,那才真正是自誤了。

傅嘉澤把林映雪抱入到懷中。

林映雪本來有些抗拒,只是因為他抱得太緊,讓她也攥住了他的衣襟。

對方有力的心跳節律般響起,林映雪原本揪成一團的心漸漸松快開來。

她的下巴擱在對方挺闊的肩膀上,那是她的依靠,“你可要好好的。”

傅嘉澤應了一聲,說道:“左胸口中了一刀,我尚且僥幸活下,現在又有夫人助我,謹元定然是要多在世上延綿一些壽數。夫人也需要陪著我,多誕下一些孩兒。今晚上不如就行周公之禮。”

林映雪忍不住咬了他的耳朵,並沒有多用力,就從他的懷中掙脫,“盡胡說,回去了。”

馬車知情識趣地停在不遠處,並沒有上前。

傅嘉澤三兩步趕上了林映雪,笑著說道:“是,晚些時候要孩子,現在有了周公之禮,也不會有孩子。”

林映雪捂著耳朵直接一溜煙上了馬車,而傅嘉澤落後半步上了馬車。

傅嘉澤t瞥了一眼馬車裏的情形。

林映雪緊緊貼著丫鬟飛鳶坐的,這個丫鬟總是喜歡擔憂,現在就有些擔憂是不是兩人在鬧別扭。

有著丫鬟在,傅嘉澤不好親一親妻子,只是攥著她的手不曾松開,然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飛鳶。

飛鳶松了一口氣,然後飛快地扭頭看著馬車外。

林映雪由著丈夫攥著手,一直到下了馬車才松開。

喝酒後回家,傅蘅知道兒子喝了酒,直接讓門房交代一聲,小兩口不許讓人交代,直接回房就是。

於是兩人沐浴、更衣。

這一系列動作,做得很快,帶著濕漉漉水汽滾燙的身子就抱住了嬌軟一些的身子。

傅嘉澤在嬌妻的脖頸邊蹭了蹭,低低喊道:“娘子。”

林映雪覺得脖頸被發絲撓得有些瘙癢,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幹嘛忽然這樣喊我。”

平日傅嘉澤多是喊她,映雪。

傅嘉澤會這樣喊,是因為不合時宜地想到了妻子所說的話,在林寶珍的預知夢裏,自己的妻子是做了謝景之的貴妾。

心中有一股火在燃燒,讓傅嘉澤咬一下她的耳朵。

林映雪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

傅嘉澤又後悔自己剛剛的舉動,輕輕舔了起來。

就算是在床榻上,也少有被這般舔耳朵,實在是親密得和親吻不相上下。

呼吸急促起來,一雙手原本是抵在他胸膛的,此時軟了下來。

傅嘉澤原本是不含欲·望的,此時火焰就起來了,他順著她的脖頸往下,林映雪的呼吸越發急促,等到放下幔帳的時候,林映雪才想到,傅嘉澤沒給自己答案,還有他幹嘛忽然咬人。

暧昧浮動,暖玉生香,一室春意盎然。

/

第二天,林映雪的腰都有些酸,見著了丈夫就在身側,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之後才想到,聖旨已經下了,他還有些時候去赴任。

昨晚上頭發半幹就那般纏在了一起,難免有些打結,傅嘉澤極其有耐心,一點點梳開緞子一般的長發。

林映雪想到了昨天沒開口的問題,“你幹嘛忽然叫我娘子,還咬了我一口。”

傅嘉澤並不想提起謝景之,畢竟只是一個荒誕的還是他人的夢罷了。

“昨晚上那般不也挺好?”

他的手指揉了揉細嫩的耳珠,指尖又略略往下,讓林映雪連忙不敢繼續問,直起身子說道,“說好了要逛街,早些出門。”

她可是生怕白日淫宣。

兩人行周公之禮有少數兩次是在白天,甚至還在書房胡鬧過一次。

傅嘉澤眼眸含笑,“上次說是趕集逛街,結果遇上了皇後娘娘一行,這些日子我好好陪著你。”

傅嘉澤這次說到做到,陪著林映雪走遍了大街小巷。

等到第五日的夜晚,林映雪被傅嘉澤拉著還要出門,當即只擺手,“腰身都粗了一圈,可不能再吃了。”

傅蘅好笑地說道:“你這腰身已經足夠纖細,我都覺得太細了一些,再胖一些正正好。”

傅菀安點頭,“就是就是。”

傅嘉澤笑著說道:“今晚上這金陵畫舫,你肯定感興趣,裏面也會有些吃食,說不得你也願意嘗一嘗。”

在每年的三月,金陵會有一場盛大的選花魁的節目,等到選定了花魁,新選定的花魁並不會賣身,而是和往年的清倌一起,在畫舫上奏琴、唱曲或者跳舞,只做清倌。

這畫舫上並沒有一丁點的皮肉生意,這些女子也不會掛羊頭賣狗肉,她們一直到了二十五歲,都是作為清倌的存在,之後若是給得起贖身銀子,就可以離開風月之地。

這金陵畫舫已經存在了許多年,不少退下的清倌確實是被人贖身做了妾,所以這畫舫的名聲也打了出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成了親的婦人也可以隨著丈夫登船。

只是未成親的小姑娘是不許登船的,免得真出了差池。

林映雪一聽就感興趣了,與傅嘉澤到了運河碼頭。

此時已經停駐了好幾座畫舫,排列得宛若是一只箭一般,正中的畫舫最大。

這一座座的畫舫,點燃了燈火,是夜色之中最明亮的所在。

傅嘉澤手中的禮券是莫翰林所贈,而林映雪登船之後,發現不少人都在看自己。

雖說可以讓女子登船,但是每年上船的婦人總是會惹得人註意。

林映雪本來看著都是男子,除了她沒有別的女子,心中有些怪別扭的,很快在見到了一個缺了一只眼的婦人,立即就放下心來。

傅嘉澤一直在註意林映雪的表情,笑著說道:“你放心,每年婦人雖說少,但總是有的,至少這位商老夫人都會來,所以我才會帶上你。”

除了這缺了眼的商老夫人,後面又來了兩個年輕婦人,都是跟著丈夫來的,見著了林映雪與傅嘉澤夫妻,先是面露驚艷之色,再則是友好地笑了笑。

很快就開始了演出,第一首曲是《霓裳羽衣舞》,挽著流雲輕帛,舉手投足都是媚意,第二首則是古琴曲,第三首是古箏,等到最後一只曲子,是今年的金陵花魁懷抱琵琶,唱的叫做《擷芳詞》

奏琴的女子懷中抱著琵琶,手指撥弄琴弦,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一般,琵琶的聲音婉轉動人,而更婉轉動人的是女子的歌喉。

“紅酥手,黃縢酒……錦書難托。莫、莫、莫”

在場的不少人都是文人,這新曲一出,立即就有人低聲議論起來。

“我之前就打聽過了,這是新曲,做出來的詞不過才三兩天。是咱們京城人士做得詞。”

“說是本來唱的是舊詞,到底是舊不如新,這詞著實寫的好,尚未有人唱出,就今夜裏咱們一飽耳福,得以聽到了。”

“知不知道是誰寫的。”

林映雪也有些好奇,到底是誰寫出來這詞,她很快就聽到了答案。

“曾經的禮部侍郎,如今的鴻臚寺卿——林懌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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