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一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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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一場雪
第一場雪
他看了眼時間，才十二點，然後起身去洗了個澡。等他出來時，廚房裏忙活的江望偏頭望過來，“哥，你怎麽大中午洗澡啊？”
江暈回她：“學習，太累了。”
“哦。”江望點點頭，又叫住他，“快過來端飯，媽媽馬上就要回來了。”
江望一到放假的時候，就會睡到大中午才會起來，早飯和午飯一並吃，是以她根本不知道江暈這一大早上也在睡覺，她一直以為他悶在屋裏學習，畢竟下學期就要高考了，所以她一般不會打擾他。
“哥，你也要註意點身體啊，你別只想著學習，你也要記得吃飯呀！”
江暈一滯，隨口一說，“喲，你還會關心你哥呢。”
江望指了指他眼下烏青色的一圈黑，說：“你瞧瞧你那黑眼圈，昨晚又熬夜到很晚了吧？”
江暈奪過她手裏的碗，“大人的事，小孩別管。”
江望：“……”
一連過去了好幾天，江暈都是這樣生活的，慢慢的，他也就習慣了。
好幾天沒聯系宋隅了，不知道他現在如何？考試考完了嗎？什麽時候回來？
路邊，他看到有一座紅色的電話亭，古老又荒涼的感覺，他每次都要從那裏經過，有時候晚上十點還能看到有人站在裏面打電話。
今天電話亭內空蕩蕩的，沒有人，他向電話亭裏走了去。
他看著上面的撥號鍵盤，試著按了一串號碼，可是卻根本打不出去，而是提醒插卡。
咦？這是需要插卡的嗎？
他又懵圈的走了出去，來到網吧時拉著張二娃問，“那個紅色亭子裏的電話卡在哪買？”
“啊，那個啊，在電信營業廳就可以買。”
“哦哦，謝謝。”
張二娃聽到這聲謝謝受寵若驚，趕緊翻出了櫃子裏的一張IC卡遞給他，“來，江哥，我這兒就有。”
江暈也挺受寵若驚的，他伸手接過的同時問道：“多少錢？我給你。”
“害，想用隨便用，反正……裏面好像沒多少錢了。”張二娃擺擺手就又打著哈欠下班走了。
那是一張淺色長方形卡片，薄薄一張，上面是一個熊貓抱著青竹的圖案，他握在手裏，看了眼外面天色，這麽晚了還是等著明天天亮再去給宋隅打電話吧。
這一晚他心裏澎湃，做題總是會分心，他強迫自己專心做半個小時題然後就可以允許大腦自由想他一分鐘。
於是，他就這樣熬過了今天晚上。
天還沒有大亮的時候，正埋頭的他突然聽見了網吧裏一個人的驚訝聲，“下雪了！”
“天哪，真的下雪了！！”立馬就有別的人跟著沸騰起來了。
江暈擡頭看向窗外，果然真的下雪了！
他激動的站起來，玻璃窗外飛著很小的雪，乍一眼看跟雨沒什麽區別，可若是仔仔細細的瞧，就會看見那純白的雪花從天而降，仿若仙鳥的羽毛般散落人間。
他也不知道自己激動個什麽勁，明明他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每年看下雪都會看膩的，怎麽的就跟著他們這群南方人激動起來了呢？
那些網吧裏的人也都坐不住了，竟然全跑出來看飛雪了。
看到張二娃出現在對面的街道上，江暈立即收拾好自己的書本和卷子，提起背包就沖了出去。
張二娃懵逼：這小子下班比他還積極呢。
江暈冒著風雪大跑，飛雪連著天，悠悠揚揚的灑下，早晨七點的天上還掛著一輪彎月，被飛雪和層雲遮蓋住了半個尾巴。
此時在街道上狂奔的他，卻將眼前所有的風景都忽略了，那個時候的他心中在想：
我不見風，不見月，不見漫天飛雪，不見愁雲慘淡，卻，只見你。
他以最快的速度奔到了街角的那座紅色電話亭，他拉開門走了進去，然後將那張卡插進了卡槽裏，接著撥下了宋隅的電話號碼。
他的電話號碼，一直在他的心裏。
在等電話接通的過程中，他的手伸了出去，接了一片雪花到手中。
本來他並不想在休息時間打擾他的，可是他記得他說過喜歡下雪，尤其是在青蓉城這個久不下雪的地方，下一場雪可謂是天神降福了。
還未等到手中的雪化掉，電話就被人接了起來，話筒裏傳出來宋隅那綿綿溫潤的聲音，“餵……”
此時的宋隅太困了，眼睛都沒有睜開，聽見手機在響，拿起來就按了接聽鍵。
而他的這聲“餵”也拖了好長好長的音。
江暈呼吸一頓，好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就這樣一句餵就讓他破防了。
“是我。”他說。
電話那邊的人反應了一會兒，隨即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驚道：“江暈？是你？真的是你嗎？你怎麽現在才給我打電話啊？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都關機，怎麽回事啊你？”
他一連串說了這麽多話，而江暈卻只是說：“下雪了，宋隅，青蓉下雪了。”
“什麽？青蓉下雪了？真的嗎？”
“真的，千真萬確。”江暈看著玻璃窗上飄落的雪花，不到一會兒就化了，將玻璃窗氤氳上了一層白茫茫的霧氣。
“哇，不可思議呀，青蓉竟然下雪了，好氣呀，我一走它就下雪，可惡！”
江暈問道：“北京沒下雪嗎？”
“下了，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鵝毛大雪呢。在這邊待久了，倒也沒有在我們青蓉看到雪那麽興奮了。”
宋隅看了一眼外面霧蒙蒙的天，問道：“江暈，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呀？天都還沒亮呢。”
“我……我起來背單詞的。”
“騙鬼呢？”電話那邊的宋隅不信。
“真的，我手裏拿的就是單詞本，不信我念給你聽。”江暈隨手摸出包裏的英語單詞口袋書，只有一個手掌那麽大，他翻開之前折了一個角的一頁，前面都是他背過的，後面是還沒背的。
“face,f,a,c,e。”
“fact,f,a,c,t。”
“fail,f,a,i,l。”
……
“family,f,a,m,i,l,y。”
“When will youe back”江暈問。
“哈？”正聽他念單詞的宋隅聽到這忽然的一句恍惚了一下，緩緩說：“可能要年後了，我媽讓我留在這裏過年。”
心中頓感失落，可是江暈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說：“難得和你媽媽見一面，多待幾天吧。對了，你試考完了嗎？考得如何？”
“嗯。”宋隅應了一聲，“不知道呢，結果還要兩個月才出呢。”
“沒事，你一定可以的！”
那邊的宋隅又抓著他吼了一句，“你電話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我給你打電話一直是關機呀？！”
江暈難以啟齒，要是讓宋隅知道他手機被偷了估計又得罵他傻白甜了，他解釋道：“手機壞了，要過段時間才能修好，最近就先別給我打電話了吧，我會給你打來的。”
“好吧-_——”
江暈看著那外面要下大的雪，雪花簌簌飄下，每一朵都是那麽的無暇，那麽的入眼，他慢慢開口：“宋隅，等開學後，我不想再這樣作弊下去了，我不想再欺騙大家了，我不能再這樣畏畏縮縮，就算真實的我不夠優秀，可是那才是真的我呀。”
電話那邊的人很驚訝，“啊？江暈，你想好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嗯，我想好了。”
“可是，要是大家都知道你現在的真實水平，那我擔心……”
江暈打斷他，“宋隅，沒事的。就算我不再萬眾矚目，不再受眾人的青睞，但是我至少贏得了我自己的喜歡，我無愧於心。”
“他們喜歡的是萬眾矚目身為學霸的我，倘若我沒了這些，他們大概也就不會喜歡我了。可是人之喜歡，不過如煙花般瞬然，我又何必為此而傷懷呢？”
“好吧，我聽你的。”電話頭的宋隅說。
江暈握緊了電話，手指在玻璃霧面上勾畫了一個單詞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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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隅，我……”
想你了……
可是話還沒說完，電話就掛斷了，他看著界面上顯示卡內沒費了。
他無奈的放下電話筒，把卡又取了出來，有些話，看來老天都不讓他說，不允許他說。
他慢慢又走出了這座電話亭，將衣服的帽子戴上，冒著風雪趕了回去。
大年三十，無雪無星，一家人團圓的時候。
江暈看著這滿桌子的菜肴，這樣家的溫暖是他許多年都未再感受到的，自從家人去世之後，他便也再也沒有過過年。
電視裏放著春假聯歡晚會，裏面的小品引得江望連連大笑，梅清給他們兩人一人夾了一個大雞腿，還讓江望小聲點，註意點音量。
江望啃著雞腿卻說：“媽，這過年呢，過年就是要笑啊！”
說著說著，江望又惆悵了起來，“哎，要是宋隅哥哥在就好了，我們就可以來打麻將了，三缺一的苦呀。”
剛剛說著，江望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正是宋隅打過來的。
江望立馬接起來，“餵，宋隅哥哥，我們正說你呢，你竟然就打電話來了！咦，你怎麽沒給我哥打電話呀？”
那邊的宋隅說：“你哥的手機不是壞了嗎？”
“啊？壞了？”江望掉頭過來問江暈：“哥，你手機壞了呀？”
“啊，阿暈你手機壞了嗎？”梅清也吃驚的問道。
江暈尷尬的喝了一口可樂，只好點頭說：“嗯，沒多大事，過幾天就修好了。”
梅清起身去了房間裏，江望趁此調皮地說：“宋隅哥哥，我哥他說他想你了。”
“江望！”江暈額上青筋暴起。
宋隅那邊突然放起了煙花，聲音炸炸裂裂地從電話裏傳出來，宋隅說：“那你跟他說，新年快樂！”
“好勒，哥，你聽見了嗎？宋隅哥哥祝你新年快樂，你不回他一句什麽嗎？”江望把手機舉到了江暈的面前。
江暈接過電話，問：“煙花好看嗎？”
“好看，但是……”宋隅的聲音和煙花混在了一起，“沒你好看。”
他又開始調戲他了。
江暈輕輕一笑，這時這邊也放起了煙花，煙花絢爛，聲音炸響，那邊的宋隅又說了句，“其實，我也想你了。”
但是煙花的聲音實在是太吵了，江暈根本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麽，“好了，不耽誤你的團圓夜了，掛了吧。”
宋隅失落的說：“好吧。你還有沒有其他的想對我說？”
江暈想了想，最後也只憋出來了一句，“你也……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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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江望點點頭，又叫住他，“快過來端飯，媽媽馬上就要回來了。”
江望一到放假的時候，就會睡到大中午才會起來，早飯和午飯一並吃，是以她根本不知道江暈這一大早上也在睡覺，她一直以為他悶在屋裏學習，畢竟下學期就要高考了，所以她一般不會打擾他。
“哥，你也要註意點身體啊，你別只想著學習，你也要記得吃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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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望指了指他眼下烏青色的一圈黑，說：“你瞧瞧你那黑眼圈，昨晚又熬夜到很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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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過去了好幾天，江暈都是這樣生活的，慢慢的，他也就習慣了。
好幾天沒聯系宋隅了，不知道他現在如何？考試考完了嗎？什麽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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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自己激動個什麽勁，明明他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每年看下雪都會看膩的，怎麽的就跟著他們這群南方人激動起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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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鬼呢？”電話那邊的宋隅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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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正聽他念單詞的宋隅聽到這忽然的一句恍惚了一下，緩緩說：“可能要年後了，我媽讓我留在這裏過年。”
心中頓感失落，可是江暈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說：“難得和你媽媽見一面，多待幾天吧。對了，你試考完了嗎？考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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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_——”
江暈看著那外面要下大的雪，雪花簌簌飄下，每一朵都是那麽的無暇，那麽的入眼，他慢慢開口：“宋隅，等開學後，我不想再這樣作弊下去了，我不想再欺騙大家了，我不能再這樣畏畏縮縮，就算真實的我不夠優秀，可是那才是真的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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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望立馬接起來，“餵，宋隅哥哥，我們正說你呢，你竟然就打電話來了！咦，你怎麽沒給我哥打電話呀？”
那邊的宋隅說：“你哥的手機不是壞了嗎？”
“啊？壞了？”江望掉頭過來問江暈：“哥，你手機壞了呀？”
“啊，阿暈你手機壞了嗎？”梅清也吃驚的問道。
江暈尷尬的喝了一口可樂，只好點頭說：“嗯，沒多大事，過幾天就修好了。”
梅清起身去了房間裏，江望趁此調皮地說：“宋隅哥哥，我哥他說他想你了。”
“江望！”江暈額上青筋暴起。
宋隅那邊突然放起了煙花，聲音炸炸裂裂地從電話裏傳出來，宋隅說：“那你跟他說，新年快樂！”
“好勒，哥，你聽見了嗎？宋隅哥哥祝你新年快樂，你不回他一句什麽嗎？”江望把手機舉到了江暈的面前。
江暈接過電話，問：“煙花好看嗎？”
“好看，但是……”宋隅的聲音和煙花混在了一起，“沒你好看。”
他又開始調戲他了。
江暈輕輕一笑，這時這邊也放起了煙花，煙花絢爛，聲音炸響，那邊的宋隅又說了句，“其實，我也想你了。”
但是煙花的聲音實在是太吵了，江暈根本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麽，“好了，不耽誤你的團圓夜了，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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