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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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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我們基本得出了結論,我一直以來的痛苦來自於劉暢。背後的動機,很可能是之前猜測的,代理型孟喬森綜合癥。

但我們沒有證據,就算去尋求警方幫助也沒用。

“北北,你有辦法脫離劉暢的控制麽?換個公司?找林總幫忙?”阿灰問我。

我毛骨悚然的想到,一個月前我們翻紅,劉暢突然拿來續約合同,說我們紅了之後分成會大大提高,讓我們趕快簽下。而新的合約,有效期是三年,違約金是天價。即使是林總和崔先生也不可能拿出這樣誇張的數字。

程橙安慰我:“至少劉暢目前為止都沒有真的傷害你,她應該只是想確保對你的掌控。再加上你對她公司現在的價值,我覺得你人身安全不用擔心。你現在要確保自己對她的態度不要變化太大,防止她察覺到什麽。然後我們再一起想到周全的辦法。”

今晚沒有解決的可能,我只能讓程橙送我回了宿舍。他向我保證他會和林總溝通,看是否有解決方案。

第二天,林總直接打電話給我:“我聽程橙說了。多少錢能解約?我來幫你。”

我找出剛簽完的合約,顫抖著念出來違約的條款。林總在電話裏根據我現在的工作狀態粗略算了下,是個九位數的金額。我沒有資格請林總和崔先生幫忙出這樣的巨款。

“你先別灰心。把合約全文拍照發來,我請律師查看是否有漏洞可以走。”林總安慰我,同時告訴我她改變了行程今天就會回來,而且也約了劉暢明天見面。這一次她建議只有她和劉暢兩人,我不需要露面,這樣方便她們溝通。

“林總,劉暢可能會想跟你終結現有的約定,因為上次說的電影我過了試鏡,但條件是......我自己。”我來不及斟酌用詞,想趕緊把另一條重要信息告訴她。

林總沈吟半晌,然後問我:“你自己怎麽想?”

“我不想。林總。我不想去那個大項目,我不想去陪那個導演。”

“我明白了。你明天正常工作。等我的消息吧。”

這晚我沒有睡著,腦子裏很多畫面浮現,一會兒是我們在演唱會上邊安可邊掉淚,一會兒是暢姐逼我一定要從了導演,一會兒又是林總終於帶我去見崔先生,但我就是看不到他的臉。直到天亮,我才熬不住閉上了眼。

今天是BELL難得四人齊聚進錄音棚的日子,我們要再錄一首新歌。新專輯的進度其實磕磕絆絆,主要的原因在於我們四人開始變忙,檔期很難配出來,而合作的這位制作人堅持我們每次都是四人到場。

今天這首歌的小樣已經提前好幾天給到我們,我們對於合唱和各自獨唱的部分都很熟悉,但我的嗓子狀態很差,嚴重拖了進度。在棚裏待到下午6點,另外三人的獨唱都錄好了,只有我的四句在一遍遍重來。姐妹們都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她們提出再休息一下。

玲玲小聲問我:“你有事情。我能幫上忙嗎?”

我看著她,卻只能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不想把你拉下水......”

她貼著我坐下:“看來很嚴重。你不方便說我不追問,但你告訴我,有沒有任何小一點的事情是我能為你做的,也不會讓你覺得把我拉下水?”

因為一些原因,玲玲和我雖然是工作上的默契夥伴,但生活中並不太親近,她給我的印象也一直是眼裏心裏只有二花的高冷美人。但她剛才說這些話,讓我突然很觸動。

雖然這幾年命運不受控制的前進,但我還是遇到了值得信任的朋友。

只是,我的確不能把這樣的朋友拉下水。

我撐出一絲笑:“那你能幫我盡快調整心情,然後找回唱歌的狀態嗎?這樣我就不會對你們心懷愧疚了。”

終於錄完,在棚裏聽了三遍確認沒問題之後,小啾開車載我們回宿舍。

坐在車裏,我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心裏默默祈禱林總一定要成功。

手機終於亮了,是劉暢的電話,我深呼吸後接起:“暢姐。”

“北北,你們已經錄完歌了吧?現在到宿舍了嗎?”

“我們在路上呢,馬上就到。”

“嗯到了宿舍之後讓小啾馬上送你過來,我把地址發給你。”

“過去哪裏,暢姐?”

“來見林總啊,你也很久沒見林總了吧,不過來一起聊一會可不禮貌。”

劉暢很少這樣陰陽怪氣,看來她和林總的談判不順利,決定給我施壓。這種時候我絕不能逃避。

暢姐發我的地址是CBD的一處酒店,我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沒有多想。或許這次林總是為了絕對的隱私。小啾停好車,陪我走進電梯,到了63層。

我們站到了暢姐發來的房間門口。看著門牌號和小啾擡起來要按門鈴的手,我這一路過來的心慌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後背緩緩爬上脖頸的雞皮疙瘩。

下意識的,我按住小啾的手,掏出手機給劉暢打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餵,北北。你到了嗎?”

我穩住呼吸:“暢姐我到了,就在房間外,能麻煩你先出來一下嗎?”

電話那頭有一瞬的停頓:“哦好,你等一下。小啾在你旁邊嗎,你讓他接電話,我得讓他取我買個東西。”

不對。我扭頭看向小啾,他剛剛快速用另一只手按了房間門鈴。我還在處理到底哪裏不對勁時,房間門突然打開。

我看到了前幾天試鏡時見到的那位大導演。他穿著浴袍。

我拔腿向電梯間跑去,卻被小啾一把抓住。他平時看著很瘦,此刻卻用巨大的力氣把我拽向房間裏面。我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張開嘴想要大喊,卻被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嘴。

我的手機掉在門外的地毯上,房門關上的一瞬間,我還能看到手機上和劉暢的通話正在繼續。

看到小啾從一直隨身背著的挎包裏取出一捆繩子,我驚的一瞬間忘記了憤怒和害怕。

“等一下,有話好好說。我不跑,你別用那個東西。”我嘗試讓自己的聲音冷靜下來。雖然想到劉暢和小啾竟然這樣算計我,我渾身的血都要燒幹,但我必須保持冷靜,才有安全逃脫的可能性。

小啾遲疑的看向導演,導演自顧自的在沙發上坐下,用下巴示意我坐到床上去。

我用餘光迅速定位了床、沙發、大門和洗手間門,然後幹脆的走去床邊坐下。

導演滿意的看了小啾一眼,又看看門。小啾會意立刻出去帶上了門。導演自己起身反鎖了門。

冷靜,冷靜,冷靜。我一遍遍的對自己重覆這個詞。

“寬導,您不必這麽大費周章的。”我裝出順從的樣子。

他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不是我,是你的經紀人啊。她說想送我一個驚喜,我看也是給你了一個驚喜吧。”

我嘆了口氣:“沒有驚喜只有驚嚇,我剛才差點嚇尿了。”

我讀過在遇到危險時做出失禁或即將失禁的樣子,可以讓施暴者失去興趣。但顯然這對眼前的人沒有用。他依然像個游刃有餘的捕食者。

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臉,我突然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很害怕。

仔細想想,最差的結果也不過就是想象的那種,我又不是舊時代的貞潔烈女,這件事情不會給我帶來毀滅性的打擊。當然,這是犯罪,我會在逃出之後讓他付出代價。可現在,我要盡量減少自己將要受到的傷害。

餘光飄到了洗手間門口櫃子上的打火機和煙,我一瞬間看不出這個房間是否禁煙,但至少床頂上就是煙霧探測器,我只能賭一把。

“寬導,我在錄音棚待了一天,身上都悶臭了。我去洗個澡,您先休息一會。”我在他的註視下走到衛生間門口,把身上的挎包拿下來放在櫃子上,順手牽走了打火機和煙。關上洗手間的門,我慶幸他沒發現我的小動作。

我打開花灑,站到鏡子前,逼著自己思考。沒有手機,沒辦法和別人聯系。我要徹底制止這場罪行發生,要麽把煙霧報警器弄響,要麽徹底制服導演,讓他失去行動力。但這樣的代價就是我事業的終結。這個代價,我付不起。我意識到一件事,可能今晚我逃不過去了。

我深悉一口氣,打開洗手臺上的洗漱盒,想看看有沒有趁手的工具能幫上忙,卻突然在化妝鏡裏看到了馬桶邊的小電話。

對了,我可以用電話對外求救。

因為所有熟人的電話都在手機裏不在我腦子裏,我只能打給酒店前臺。

“您好前臺,請問有什麽能幫您。”

借著花灑的聲音,我壓低聲音:“快救救我,6318房間,有人給我下了藥。6318,救命!”

我掛掉電話,祈禱酒店的保安快點上來,也祈禱他們不要猶豫趕緊報警。接下來我拆開一支牙刷緊緊握在手裏以防萬一。

先響起的是洗手間推拉門被推開的聲音。我背靠著洗手臺,握著牙刷的手藏在背後,眼睛死死盯著這扇門。

導演揚起眉毛:“你沒洗澡?騙我?”

我咽了口唾沫:“我有點緊張。”

他大跨步進來,兩手直接捏上我的肩膀,我差點叫了出來。

“放輕松,好好表現,讓我看到你全部的魅力。”他低沈的聲音說出的話,就像毒蛇吐出的信子。我別過臉,感覺到他的手已經開始從肩膀移動。

突然響起了門鈴,還有急促的敲門聲。導演皺了皺眉,示意我不要動,他自己去開門。

門打開,我聽到有人在外面說:“先生您好,有客人給我們打電話說您房間有異響,請問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我快速跑到衛生間門口,做出神智不清的樣子,猛的摔到了大門前。

我聽到導演破口大罵,我感覺到酒店的人使勁把門頂開,有人立刻蹲下來檢查我的情況,有人讓導演退回到房間裏別動。他們沒有叫警察,這是我很快察覺到的。

忙亂之中,我聽到電梯門打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好幾個人一起跑來我這邊。我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她在那兒!”

是玲玲。

好幾個人湊到我身邊,我半睜開眼,是玲玲、花和C,我的姐妹們。她們身後還跟著程橙,程橙手上拽著面色陰翳的小啾。我把玲玲的耳朵拉下來,小聲說:“我沒事,帶我走,就說帶我去醫院。”她立刻會意。

酒店的人明顯認出了我們,但他們也不敢聲張。玲玲跟酒店員工說清楚她們會帶我去醫院,這件事不要聲張,就讓另外兩個姑娘扶我進電梯。她留在房間,應該是跟導演做交涉。我回頭看了一眼,她掏出手機正對著導演拍。

一進電梯Lacy就死死抱住我,眼淚開始控制不住。我站起來,示意自己沒事,一邊用手背幫小妹妹抹眼淚,一邊問她們怎麽找到這裏的。

二花看著Lacy泣不成聲,就替她說:“我們剛回宿舍你就被小啾拉去別的地方,玲姐就說你今天一整天不對勁,肯定是要發生什麽事情。我們就商量著要怎麽打車跟蹤他。程老師正好在廚房聽到了,就開車帶我們出來了。幸好玲姐今天忘了耳機在車上,不然我們也沒法用查找功能找到你們。”

Lacy的哭嚎小了一點,她跟著說:“我們在停車場找到了這個叛徒,但他不肯說你在哪個房間,後來程老師只好用了點辦法。”

我順著Lacy的目光看過去,被程橙抓在手裏的小啾的胳膊,似乎是折了。

我們坐進程橙的車裏,三個女生擠在後排,程橙控制著小啾站在車外。車門關上,我突然感覺到了安全,我可以放心的哭了。

害怕。後怕。原來我是這麽的害怕。我以為只要自己不糾結貞操,這種事情不能真的傷害我。但原來這件事是這麽的恐怖,我怕的要死,我真的害怕。

玲玲也回到了車裏,她坐在副駕上,也心疼的哭了。一時間車裏的四個人都在相互擦著眼淚。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趕忙打開車門對程橙喊:“林總有消息了嗎?”

程橙搖搖頭:“她提前給了我和劉暢的會面地址,但不肯讓我陪。你擔心她嗎?”我焦慮的表情不言而喻。

程橙趕緊拿出手機嘗試打給林總,他順便從口袋裏掏出另一個手機遞給我,是我之前掉在酒店走廊上的手機。我趕緊拿過來解鎖,沒有林總的消息。

程橙那邊電話也沒人接,我們快速對視了一眼,都點了點頭。

我讓姐妹們自己想辦法回宿舍,我和程橙還有地方要去。她們看到有程橙陪著,稍微可以不那麽擔心我。

“那這個人怎麽辦?”Lacy指著小啾鄙夷的問。

我想了想:“他跟我們一起走。有些事還需要他和暢姐對峙。你們三個回去註意安全。”

程橙目的地地址發給了阿灰,載著我和小啾閃電般的開出了酒店。我看著蜷縮在後座外側的年輕男孩,曾經的好朋友變得陌生。

“你做這些是為了錢嗎?”我冷冷的問。

他擡了下眼皮:“是又怎麽樣?”

“甲醇中毒也是自己做的?”

“哼,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幹嘛。”

“劉暢給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只要你能揭發她。而且我可以不追究你今天的惡行。”

他不說話,轉頭看向窗外。

我們停在了一個熟悉的地方,是劉暢第一次帶我見林總的地方。

此時已是午夜,會館的工作人員認識我,很快帶我們去找林總和劉暢。熟悉的蜿蜒小徑,卻帶著和上次不一樣的詭異寂靜。我不由得加快腳步。

我們被帶和上次一樣的小屋。磨砂玻璃門透出屋內的燈光,卻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場。我咽下一口緊張,敲了敲門。沒有回應。我嘗試擰門把手,發現從裏面鎖上。“你有鑰匙能打開嗎?”我問服務員。她支支吾吾解釋自己不能擅自開門。程橙沒有耐心聽,閃身到我旁邊,擡起一腳踢壞了門鎖。

服務員立刻噤聲。

我們沖進門,會客室沒有人,轉頭跑向旁邊的餐室。

地上有一灘血。我腳下突然失去了力量,跪在地上。

我聽到程橙跑去血泊處。然後我聽到了小啾撕心裂肺的大喊:“暢姐!暢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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