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戰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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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恍惚了幾秒鐘，才消化了阿灰的話。
這些天，有程橙為我精心準備每天的飲食，有成員們和我日夜奮戰，我很久沒有專註在工作上，很久沒有保持如此興奮的勢頭。這種狀態大大減少了我的胡思亂想，持續的身體和精神的高度勞累也讓我自然而然的靠食物保持良好的身體狀態。
在我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我的厭食和抑郁狀態大大減輕。
阿灰還在繼續感慨：“不只是吃東西。你整個人都更有精神，狀態不錯，閃閃發光的。怪不得大家都說紅氣養人。”
“你提醒我了。我到現在都沒有實感，你覺得這次之後我們紅了嗎？”
“當然啊，你真的不知道嗎？什麽叫做現象級事件？說的就是你們。我坐地鐵能看到有人刷你們的視頻，在樓下買瓶水聽到店裏放你們的歌，就連上個廁所都刷到你們的熱搜。哦還有，這個樂園也被你們帶火了，說是周邊的民宿都訂滿到暑假了。”
“那，你覺得我們只是在圈內火了，還是算破圈了？”
“啊，我不太懂這個評判標準啦。但要我說算是破圈了吧。你為什麽這樣問？”
“沒事，不用在意。我就是最近有些魔怔了。”
“可以理解。我覺得你不用太大壓力，因為這次真的很成功。但可能你身在暴風眼最中間，反而感知不到。總之你要知道，我非常為你驕傲，驕傲到我想跟全世界說自己和你認識。當然我肯定不會說啦。”阿灰拍拍我的肩，讓我放輕松。
我確實有些魔怔，可能因為這是我用不光彩的方式換來的機會，如果它達不成我想要的目標，那我會格外沮喪和悔恨。但這些又沒法跟阿灰講，我只能自己消化。
我們今天是要一起匯總線索並且商議後續的應對步驟。目標是理清幾個關鍵問題，或者至少確認今後要關註的幾個問題：
第一，林總是敵是友，今後如何應對？我們的共識是林總深不可測，目前以安全為準，不要惹她，但也不要對她放松警惕。
第二，程橙是敵是友，今後如何應對，可否爭取為隊友？我倆最初有些分歧，阿灰傾向於拉他入夥分享信息，而我不太情願。但當我想到今天出門前程橙說要把三明治分給阿灰時那個有點開玩笑又有點無奈的表情，莫名的覺得或許可以。我們一致決定，拉他入夥，一起查出這次事件的幕後黑手，以及黑手是否和兩年前事件有關聯。但關於林總和我的交易則不告訴他。
第三，小啾這次事故，目前仍沒有進展，我們必須和程橙一起解決。
第四，暢姐是敵是友，如何應對？這個問題我比較抗拒，但阿灰堅持提出來。理論上來說，暢姐離我最近，兩年前和現在都是。兩年前她有充分的條件把我在私下場合的穿搭或者照片發給外人讓其持續恐嚇我，現在的她也完全有機會對小啾下毒。我抗拒的點在於動機，暢姐應該是最希望我們平安健康事業成功的，而且這幾年我們糊到地心她也沒有拋棄我們，還在不停的為我們尋求機會。
阿灰冷靜耐心的勸我：“還有一個疑點，我想不明白劉暢把你推給林總和崔先生的原因。”
“是林總自己找到的暢姐......”
“然後劉暢就同意了嗎？林總一找來劉暢就同意，她是不是下決定的有些太快？她是那種會隨意把手下藝人推出去的嗎？我以為她在業內口碑和能力都是一流呢。”
“她沒有直接同意，她有問過我的......”
“有個問題你想過沒有：林總和崔先生是第一個找劉暢指名要你的人嗎？但他們是第一個讓劉暢來問你的對不對？過去幾年難道真的沒有類似的人或事情嗎？還是都讓她幫你們擋掉了？”
“暢姐應該都幫我們擋掉了，她真的對我們掏心掏肺，我不相信她會害我。還有，她這次因為崔先生來問我，我猜也是因為我們的合約明年要到期，我們幾個的命運到了轉折點，她內心鬥爭過之後還是想給我一次機會。”
阿灰輕嘆口氣：“可能是這樣吧。但我總是放不下。我腦海裏的分析白板上，她的臉總是閃著奇怪的光，肯定有什麽是我看不清的。”
“嗯，我不怪你的阿灰。你是出於絕對客觀的立場在幫我。我也只是出於自己的立場在和你解釋為什麽不該懷疑暢姐。這幾年，我感覺到她有很努力的在關心我，試圖給我一些母親般的溫暖......啊！”
阿灰突然雙手擊掌，嚇了我一跳。
“北北，你應該知道代理型孟喬森癥候群吧？”阿灰兩眼放光，抓著我問。
“啊，孟喬森綜合癥我知道，好像是喜歡裝病看醫生？但代理型這個名次我不熟。”
“嗯，國外有一些案例，國內據說近幾年才有公開記錄的案例。顧名思義，就是指照顧者喜歡誇大、編造被照顧者的病情，然後頻繁去醫院。有些嚴重的案例會先提前做出傷害被照顧者的事情比如偷偷換藥、下毒、窒息等，造成被照顧者真的出現傷情或加重的病情，然後就可以去醫院。”
“你說這個我有點印象，看過幾個國外的案例。但這些應該多是孩子父母吧？”
“沒錯，父母居多。也有護士。有幾個特別有名的案例，護士或是出於想吸引別人的註意力，或是想展示自己高超的救治技術，會偷偷給病人註射導致病情加重的藥，然後體驗把人成功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成就感。但總有沒辦法搶救回來的病人。這就是傳說中的‘死亡天使’。目前學界對這種心理疾病的成因還沒有定論。但有一個統計數據，現有案例中大部分的代理型孟喬森癥候群的患者都是女性。”
我已經猜到阿灰接下來要說的內容，不由得閉上眼，希望她閉上嘴，不要再說了。但她仍然在繼續。
“你剛才問我劉暢有什麽動機要害你，我直到剛才還想不通。但我現在隱隱有了一個假想。北北，你知道我要說什麽，對不對？”
我咽下緊張，不想回應她。
“我從沒有詳細調查過劉暢，所以不了解她。你告訴我，她年齡多大，家庭關系如何，有沒有結婚，有沒有孩子，或者說，是否曾經有過孩子？”
我第一次見到暢姐，是在公司的海選。她坐在評審席的最中間，服裝和妝發透著幹練和力量，一瞬間就打動了我。我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長為這樣有魄力的女性。
暢姐似乎對我第一印象也很好，因為她看到我時明顯眼睛一亮。那時我以為是自己的外表和舞者常年訓練出的身段打動了她，後來她告訴我，是因為她當時在我身上看到了生命力。
我聽到生命力這三個字時還有點困惑，暢姐笑著解釋說：“感覺你會百折不撓、堅韌不屈。最終突破重重磨難，成為站在頂峰的人。”
從簽約到開始訓練再到出道，暢姐就像個大姐姐一樣對我們耐心、包容又嚴格。偶爾會有公司其他人跟我們講，說我們多麽幸運能簽到暢姐底下，她帶出來的人都成了一線或者頂流，她同時管理多個日程表排滿的藝人，卻總是會抽出時間來探望練習生。
沒人知道暢姐多大，除了負責她行程機票的助理，但助理的嘴很嚴。
偶爾我們在聽到業內古早傳聞的時候，會註意到暢姐的名字冒出來，並且那時暢姐甚至還不是經紀人，而是個客串過電視臺常青情景劇的演員。如果按照這個來估算年齡，那暢姐絕對算是上一輩人。
也沒人知道暢姐有沒有家人。總之大家默認她是和事業結婚的那一掛。
我還記得出道改合約時，暢姐給了我們比較合理的條件，遠遠不像傳聞中主營愛豆公司那種賣身契一般的合約。當時公司另一位合夥人對此提出異議，暢姐當著很多人的面和他拍桌子。
“我劉暢的孩子，我自己會照顧好。別人沒資格指手畫腳！”
很多事情，從普通的角度看就很感人很美好。一旦有了新的視角，就讓人不敢細想。
比如那次導致Lacy長時間臥床的重傷，是暢姐某次帶她外地演出、結束後連夜開車趕回造成的車禍。
比如玲玲和二花的事情，明明之前只有我們幾個成員和暢姐知道，但卻被她們的家人發現。
再比如兩年前那場意外發生後，是暢姐一人包攬下為我母親找律師並且全程跟進了案件審理。
再比如這一次演唱會期間我再一次收到恐嚇短信，而我早已在兩年前事件之後按照暢姐的建議更換了手機號。
我顫抖著把這些告訴了阿灰，她的眉頭越皺越緊。等我終於講完這些，我有些痛苦的看著她：“你要知道，如果她並不是我們懷疑的那樣，如果我提到的那些疑點真的都只是巧合，那我就是世間最卑鄙的小人，我徹底辜負了她的關心與照顧。”
阿灰鄭重的點點頭：“不要害怕。你不是卑鄙小人，你是我認識的最勇敢最真誠的人。你沒有辜負她，是我在你心裏種下了懷疑的種子，是我在懷疑她。後續關於她的調查我都會一個人進行，你不需要參與進來。我真心希望，等調查結束，我能來對你說一聲‘對不起，我不該懷疑她’。”
“不。我們一起調查。我不會逃避，而且我離她更近，也更便利。”
回宿舍的路上，我有些恍惚。最近一段時間，我好像總是在懷疑身邊的人。程橙出現，懷疑程橙。林總出現，懷疑林總。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組合的成員。今天我也終於懷疑到了暢姐頭上。
再怎麽不願相信，我也要盡量保持客觀。畢竟，有數據統計，大多數的惡性傷害事件，施暴者都是熟人。
我和阿灰約定好每個三天相互更新一下進展，在此期間誰有重大發現立刻交流。另外，阿灰會自己跟程橙聯系，嘗試和他合作。而我這邊則不用做任何改變，繼續和程橙現在的狀態即可。
剛進宿舍門就聽到嘰嘰喳喳的聲音，我驚喜的看到小啾回來了！
他明顯瘦了一圈。我和他緊緊擁抱，看到他很開心見到我們，但眼睛裏明顯多了什麽東西。
那是恐懼。是曾經經歷過黑暗、雖然醒了過來但再也無法擺脫的恐懼。
暢姐自己送小啾回來的，說讓他受苦了，今後一定會給他更多關心。小啾受寵若驚又充滿感恩。我才突然意識到，小啾也是暢姐招進來的年輕人。據說他高中畢業後因為和家庭斷絕關系就沒有繼續上學，獨自一人在大城市闖蕩，絲毫感知不到身邊各色人等不懷好意的心思。幸好碰到了暢姐，給了他一份工作，讓他能夠有安穩的生活和對未來的期盼。小啾這次中毒，暢姐也同在樂園內，會不會？
我甩甩頭，集中精神，做出輕松的語氣看向暢姐：“暢姐，這一次小啾有驚無險真的多虧有您。我們幾個也很感激您，這次演唱會對我們來說是改變命運的一筆。我們都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感謝您。”
暢姐善解人意的說：“快別說這些肉麻話了。我之前照顧你們不夠好，沒給你們帶來太多事業上的機會。這次是你們自己抓住的機會。還有小啾，讓你在姐的眼皮子底下受了這麽大的苦，是姐對不起你。你們不怪我，我已經很高興了。”
小啾一把抱住暢姐開始哭。我們幾個也一並抱上去。
暢姐擡頭看天花板，吸了吸鼻子：“哭什麽，咱們現在可是要慶祝的。這樣吧，我請客，你們想怎麽慶祝？去城郊的酒莊怎麽樣？”
我趁機說：“不想去有外人的地方，咱們就在宿舍這裏慶祝吧。”
小啾茫然：“啊？宿舍什麽都沒有啊。不然找個私密的轟趴館呢？或者酒店開個大套房？”
暢姐想了一下：“不然來我家吧。就是我不會做飯，咱們得帶上程橙老師一起。”
在一旁安靜看著的程橙突然說：“那恭敬不如從命。多謝劉總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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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有程橙為我精心準備每天的飲食，有成員們和我日夜奮戰，我很久沒有專註在工作上，很久沒有保持如此興奮的勢頭。這種狀態大大減少了我的胡思亂想，持續的身體和精神的高度勞累也讓我自然而然的靠食物保持良好的身體狀態。
在我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我的厭食和抑郁狀態大大減輕。
阿灰還在繼續感慨：“不只是吃東西。你整個人都更有精神，狀態不錯，閃閃發光的。怪不得大家都說紅氣養人。”
“你提醒我了。我到現在都沒有實感，你覺得這次之後我們紅了嗎？”
“當然啊，你真的不知道嗎？什麽叫做現象級事件？說的就是你們。我坐地鐵能看到有人刷你們的視頻，在樓下買瓶水聽到店裏放你們的歌，就連上個廁所都刷到你們的熱搜。哦還有，這個樂園也被你們帶火了，說是周邊的民宿都訂滿到暑假了。”
“那，你覺得我們只是在圈內火了，還是算破圈了？”
“啊，我不太懂這個評判標準啦。但要我說算是破圈了吧。你為什麽這樣問？”
“沒事，不用在意。我就是最近有些魔怔了。”
“可以理解。我覺得你不用太大壓力，因為這次真的很成功。但可能你身在暴風眼最中間，反而感知不到。總之你要知道，我非常為你驕傲，驕傲到我想跟全世界說自己和你認識。當然我肯定不會說啦。”阿灰拍拍我的肩，讓我放輕松。
我確實有些魔怔，可能因為這是我用不光彩的方式換來的機會，如果它達不成我想要的目標，那我會格外沮喪和悔恨。但這些又沒法跟阿灰講，我只能自己消化。
我們今天是要一起匯總線索並且商議後續的應對步驟。目標是理清幾個關鍵問題，或者至少確認今後要關註的幾個問題：
第一，林總是敵是友，今後如何應對？我們的共識是林總深不可測，目前以安全為準，不要惹她，但也不要對她放松警惕。
第二，程橙是敵是友，今後如何應對，可否爭取為隊友？我倆最初有些分歧，阿灰傾向於拉他入夥分享信息，而我不太情願。但當我想到今天出門前程橙說要把三明治分給阿灰時那個有點開玩笑又有點無奈的表情，莫名的覺得或許可以。我們一致決定，拉他入夥，一起查出這次事件的幕後黑手，以及黑手是否和兩年前事件有關聯。但關於林總和我的交易則不告訴他。
第三，小啾這次事故，目前仍沒有進展，我們必須和程橙一起解決。
第四，暢姐是敵是友，如何應對？這個問題我比較抗拒，但阿灰堅持提出來。理論上來說，暢姐離我最近，兩年前和現在都是。兩年前她有充分的條件把我在私下場合的穿搭或者照片發給外人讓其持續恐嚇我，現在的她也完全有機會對小啾下毒。我抗拒的點在於動機，暢姐應該是最希望我們平安健康事業成功的，而且這幾年我們糊到地心她也沒有拋棄我們，還在不停的為我們尋求機會。
阿灰冷靜耐心的勸我：“還有一個疑點，我想不明白劉暢把你推給林總和崔先生的原因。”
“是林總自己找到的暢姐......”
“然後劉暢就同意了嗎？林總一找來劉暢就同意，她是不是下決定的有些太快？她是那種會隨意把手下藝人推出去的嗎？我以為她在業內口碑和能力都是一流呢。”
“她沒有直接同意，她有問過我的......”
“有個問題你想過沒有：林總和崔先生是第一個找劉暢指名要你的人嗎？但他們是第一個讓劉暢來問你的對不對？過去幾年難道真的沒有類似的人或事情嗎？還是都讓她幫你們擋掉了？”
“暢姐應該都幫我們擋掉了，她真的對我們掏心掏肺，我不相信她會害我。還有，她這次因為崔先生來問我，我猜也是因為我們的合約明年要到期，我們幾個的命運到了轉折點，她內心鬥爭過之後還是想給我一次機會。”
阿灰輕嘆口氣：“可能是這樣吧。但我總是放不下。我腦海裏的分析白板上，她的臉總是閃著奇怪的光，肯定有什麽是我看不清的。”
“嗯，我不怪你的阿灰。你是出於絕對客觀的立場在幫我。我也只是出於自己的立場在和你解釋為什麽不該懷疑暢姐。這幾年，我感覺到她有很努力的在關心我，試圖給我一些母親般的溫暖......啊！”
阿灰突然雙手擊掌，嚇了我一跳。
“北北，你應該知道代理型孟喬森癥候群吧？”阿灰兩眼放光，抓著我問。
“啊，孟喬森綜合癥我知道，好像是喜歡裝病看醫生？但代理型這個名次我不熟。”
“嗯，國外有一些案例，國內據說近幾年才有公開記錄的案例。顧名思義，就是指照顧者喜歡誇大、編造被照顧者的病情，然後頻繁去醫院。有些嚴重的案例會先提前做出傷害被照顧者的事情比如偷偷換藥、下毒、窒息等，造成被照顧者真的出現傷情或加重的病情，然後就可以去醫院。”
“你說這個我有點印象，看過幾個國外的案例。但這些應該多是孩子父母吧？”
“沒錯，父母居多。也有護士。有幾個特別有名的案例，護士或是出於想吸引別人的註意力，或是想展示自己高超的救治技術，會偷偷給病人註射導致病情加重的藥，然後體驗把人成功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成就感。但總有沒辦法搶救回來的病人。這就是傳說中的‘死亡天使’。目前學界對這種心理疾病的成因還沒有定論。但有一個統計數據，現有案例中大部分的代理型孟喬森癥候群的患者都是女性。”
我已經猜到阿灰接下來要說的內容，不由得閉上眼，希望她閉上嘴，不要再說了。但她仍然在繼續。
“你剛才問我劉暢有什麽動機要害你，我直到剛才還想不通。但我現在隱隱有了一個假想。北北，你知道我要說什麽，對不對？”
我咽下緊張，不想回應她。
“我從沒有詳細調查過劉暢，所以不了解她。你告訴我，她年齡多大，家庭關系如何，有沒有結婚，有沒有孩子，或者說，是否曾經有過孩子？”
我第一次見到暢姐，是在公司的海選。她坐在評審席的最中間，服裝和妝發透著幹練和力量，一瞬間就打動了我。我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長為這樣有魄力的女性。
暢姐似乎對我第一印象也很好，因為她看到我時明顯眼睛一亮。那時我以為是自己的外表和舞者常年訓練出的身段打動了她，後來她告訴我，是因為她當時在我身上看到了生命力。
我聽到生命力這三個字時還有點困惑，暢姐笑著解釋說：“感覺你會百折不撓、堅韌不屈。最終突破重重磨難，成為站在頂峰的人。”
從簽約到開始訓練再到出道，暢姐就像個大姐姐一樣對我們耐心、包容又嚴格。偶爾會有公司其他人跟我們講，說我們多麽幸運能簽到暢姐底下，她帶出來的人都成了一線或者頂流，她同時管理多個日程表排滿的藝人，卻總是會抽出時間來探望練習生。
沒人知道暢姐多大，除了負責她行程機票的助理，但助理的嘴很嚴。
偶爾我們在聽到業內古早傳聞的時候，會註意到暢姐的名字冒出來，並且那時暢姐甚至還不是經紀人，而是個客串過電視臺常青情景劇的演員。如果按照這個來估算年齡，那暢姐絕對算是上一輩人。
也沒人知道暢姐有沒有家人。總之大家默認她是和事業結婚的那一掛。
我還記得出道改合約時，暢姐給了我們比較合理的條件，遠遠不像傳聞中主營愛豆公司那種賣身契一般的合約。當時公司另一位合夥人對此提出異議，暢姐當著很多人的面和他拍桌子。
“我劉暢的孩子，我自己會照顧好。別人沒資格指手畫腳！”
很多事情，從普通的角度看就很感人很美好。一旦有了新的視角，就讓人不敢細想。
比如那次導致Lacy長時間臥床的重傷，是暢姐某次帶她外地演出、結束後連夜開車趕回造成的車禍。
比如玲玲和二花的事情，明明之前只有我們幾個成員和暢姐知道，但卻被她們的家人發現。
再比如兩年前那場意外發生後，是暢姐一人包攬下為我母親找律師並且全程跟進了案件審理。
再比如這一次演唱會期間我再一次收到恐嚇短信，而我早已在兩年前事件之後按照暢姐的建議更換了手機號。
我顫抖著把這些告訴了阿灰，她的眉頭越皺越緊。等我終於講完這些，我有些痛苦的看著她：“你要知道，如果她並不是我們懷疑的那樣，如果我提到的那些疑點真的都只是巧合，那我就是世間最卑鄙的小人，我徹底辜負了她的關心與照顧。”
阿灰鄭重的點點頭：“不要害怕。你不是卑鄙小人，你是我認識的最勇敢最真誠的人。你沒有辜負她，是我在你心裏種下了懷疑的種子，是我在懷疑她。後續關於她的調查我都會一個人進行，你不需要參與進來。我真心希望，等調查結束，我能來對你說一聲‘對不起，我不該懷疑她’。”
“不。我們一起調查。我不會逃避，而且我離她更近，也更便利。”
回宿舍的路上，我有些恍惚。最近一段時間，我好像總是在懷疑身邊的人。程橙出現，懷疑程橙。林總出現，懷疑林總。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組合的成員。今天我也終於懷疑到了暢姐頭上。
再怎麽不願相信，我也要盡量保持客觀。畢竟，有數據統計，大多數的惡性傷害事件，施暴者都是熟人。
我和阿灰約定好每個三天相互更新一下進展，在此期間誰有重大發現立刻交流。另外，阿灰會自己跟程橙聯系，嘗試和他合作。而我這邊則不用做任何改變，繼續和程橙現在的狀態即可。
剛進宿舍門就聽到嘰嘰喳喳的聲音，我驚喜的看到小啾回來了！
他明顯瘦了一圈。我和他緊緊擁抱，看到他很開心見到我們，但眼睛裏明顯多了什麽東西。
那是恐懼。是曾經經歷過黑暗、雖然醒了過來但再也無法擺脫的恐懼。
暢姐自己送小啾回來的，說讓他受苦了，今後一定會給他更多關心。小啾受寵若驚又充滿感恩。我才突然意識到，小啾也是暢姐招進來的年輕人。據說他高中畢業後因為和家庭斷絕關系就沒有繼續上學，獨自一人在大城市闖蕩，絲毫感知不到身邊各色人等不懷好意的心思。幸好碰到了暢姐，給了他一份工作，讓他能夠有安穩的生活和對未來的期盼。小啾這次中毒，暢姐也同在樂園內，會不會？
我甩甩頭，集中精神，做出輕松的語氣看向暢姐：“暢姐，這一次小啾有驚無險真的多虧有您。我們幾個也很感激您，這次演唱會對我們來說是改變命運的一筆。我們都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感謝您。”
暢姐善解人意的說：“快別說這些肉麻話了。我之前照顧你們不夠好，沒給你們帶來太多事業上的機會。這次是你們自己抓住的機會。還有小啾，讓你在姐的眼皮子底下受了這麽大的苦，是姐對不起你。你們不怪我，我已經很高興了。”
小啾一把抱住暢姐開始哭。我們幾個也一並抱上去。
暢姐擡頭看天花板，吸了吸鼻子：“哭什麽，咱們現在可是要慶祝的。這樣吧，我請客，你們想怎麽慶祝？去城郊的酒莊怎麽樣？”
我趁機說：“不想去有外人的地方，咱們就在宿舍這裏慶祝吧。”
小啾茫然：“啊？宿舍什麽都沒有啊。不然找個私密的轟趴館呢？或者酒店開個大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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