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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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如果按照康妮原先的計劃，越野車可以在第二天的正午到達埃利城，然後在下午二十幾度的舒適地表溫度下完成埃利城的核心中樞塔廟的初步探險，找到一個可以安頓和發展種植園的地方。
但是康妮現在坐的運輸車的行駛要比越野車慢多了，而且他們還經歷了一段躲避隕石的時間，到了埃利城的時候，又是一個傍晚的時間。
康妮目光所及雖然是幾條粗粗的褐色膠帶，但是鐵銹紅的夕陽薄暮仍然占據了整個視野。
由於自動駕駛系統因為物理受損而故障，之後的行駛都是雷斯特一個人手動駕駛的。
康妮坐在副駕駛座也陪了一整天，整個人坐得腰酸背痛。
雖然穿著宇航服活動不便，但是到了目的地能夠下車伸個攔腰，康妮非常滿足。
“格雷先生！”康妮利用在火星表面輕盈的體感，還有宇航服鞋部的彈跳設計，搖晃著蹦跳著來到雷斯特腳邊。
“我今晚可以在車上再呆一個晚上嗎？”
運輸車開進了埃利城的廢墟中，並且停在了某個離中樞塔廟並不遠的危樓屋檐下。
雷斯特在車腹下面，拿著扳手企圖維修被地上石塊損壞的汽車計算機終端。
“隨便你！”
即使埃利城在火星赤道上，享受著火星最多的日照，白天的溫度可以在人體最舒適的二十度以上，但是入夜的溫度會降到零下七八十度。
即使是呆在埃利城的廢墟裏，只要宇航服出現問題，完全可能被凍死。
而康妮的宇航服就是出現問題了，雷斯特反正是要呆在埃利城，他很爽快的答應了。
“耶！”
康妮興奮得又彈跳了一下，化身超市門口興奮的吉祥物，一蹦一跳的。
“格雷，作為報答，我請你吃烤土豆。”
雷斯特從車腹滑了出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灰，“哪來的土豆，土豆味的營養液嗎？”
康妮擺擺她那包裹在宇航服手套下的肥壯手指，“NONONONO～我說的是真正的火烤土豆。”
雷斯特掐腰嚴肅道：“你不要把我的車子燒了。”
康妮從宇航服中發出的悶悶聲音還是可以聽到語氣中的抗議：“別看不起人了！”
康妮回車裏，拉出自己三個箱子的其中一個。這三個箱子是自己的全部家當，也是林斐請他的朋友們好不容易從亞特蘭蒂斯帶出來的。
兩箱種植需要的東西，一箱生活物品和設備。
她認出了箱子上的標簽，打開了密封的卡扣。蓋子一掀開，表面上一層的新鮮土豆整整齊齊地碼放在一起，每一個土豆都已經洗得幹幹凈凈，一袋一個如同高檔商品一般包裝好。
她從裏面挑了兩個看起來表面最黃的土豆，這樣的土豆距離發綠發芽還有距離，用來吃就不會覺得虧。
雷斯特準備進車子裏更換工具時，在康妮蓋上蓋子前還無預警的看到了這一堆的土豆。
雷斯特一掌拍在了面罩上，確認道：“你不要告訴我，你這箱東西這麽重全都是土豆……”
康妮聲音笑笑：“怎麽可能～都吃土豆會膩的。”
“我那臺多功能工程車結果就被你的土豆替代了？”雷斯特沒好氣道：“不要告訴我你這三箱都是土豆，你是來地表野餐的嗎？”
康妮撲在箱子上，張開雙臂還要守護兩側的另外兩個箱子。
“你要為你的工程車報仇找我，不要動我的箱子。”
雷斯特搖搖頭，徑直越過她找其他維修工具。
工程車已經成為地上的一團廢鐵，他不至於為了廢物浪費表情。
“我是覺得你就算準備再多的土豆，在效率上都不如多帶一些營養液。”
他擡頭裝模做樣想了想：“土豆實在沒什麽味道，你要是實在喜歡土豆，也可以眾籌讓食研所研發土豆味的營養液。”
“你太小看我了，我可不是為了吃才帶這些東西的。”
雷斯特回頭訕笑：“哦？那你打算拿這些土豆幹什麽？攻擊僵屍嗎？”
“你真的很惡趣味，這種古老的游戲你居然還玩！”
雷斯特一楞，他只是隨口這麽一說，畢竟這是他少年時期的游戲了。
“你知道也說明你跟我差不多嘛。”
康妮收回自己的護犢子手臂，送他兩個字：“幼稚！”
她摸了摸土豆表面，就算隔著手套也能感受到它表面溫和的曲線，這就是自然的藝術品。
“我帶這麽多東西是為了做一個種植園。”
“種植園？”雷斯特這次真的楞住了。
他本以為康妮放棄第一種植園的職務，放棄自己的職責和榮譽。
沒想到她並沒有放棄自己的工作。
想到這，他輕蔑地笑了笑：“你以為你是第一種植園的創始人嗎？”
康妮心想，我就是！
“她能夠做到，我為什麽不可以？”
雷斯特轉身對康妮說：“就算你也有那個能力好了，但是你能夠找到第二個穹頂完整無缺的城市為你的種植園制造溫室條件嗎？”
雷斯特步步逼近康妮，優越的身高，被艙外活動服強調的健壯體型，甚至是藏於面罩下的語氣，這些都給康妮帶來壓迫感。
康妮往後退了一步，跌坐在了自己的箱子上。
五年前，康妮改造被廢棄的第五地表都市，使之成為火星最早的大規模土培種植的第一種植園。從此她才一躍成為了植物學教授，也成為聯邦A級科學家。
這樣的成功例子自然會讓人想要效仿。
聯邦政府牽頭，李康妮負責指導，軍部執行的第二種植園項目在第一種植園成立的兩年後啟動。但是結果就是第二種植園建設失敗，即使是現在再進行嘗試的第三種植園，也很有可能面臨失敗。
聯邦政府聯合三方總結了失敗原因，非常很簡單。
建設一個地表種植園，其實就是建設一個專門用來種植的地上都市。
就如同康妮的第一種植園依靠第五地表都市而建，擁有完整的防護穹頂是地表種植園最基本的要求。
第五都市在第一次隕石攻擊中是唯一沒有被破壞的城市，他被廢棄的原因僅僅是因為曾經在城內發生過疫病而封城暫時廢棄。
但是在第一次隕石攻擊後，火星新人類已經在地下建設都市有了技術突破，集體放棄了隨時會被隕石、地震、風暴等各種難以預測的天災所摧毀的地表建設都市發展方向。
而對比幾十年前安穩的太空環境下人類在火星瘋狂擴張地上都市，現在幾乎每個月都在發生的隕石雨根本不給人類機會在火星地表開展建設工程。
第一種植園的創始人康妮知道這個真相，雷斯特作為軍部的參謀也知道。
康妮想在其他廢土都市中覆制第一種植園的神話，雷斯特覺得就算是康妮自己，也辦不到。
但是康妮有自己倔強的地方：“為什麽我辦不到？我說可以那就是可以！”
雷斯特用悲憫的眼神看著康妮，她果然太天真了。
一旦擁有了成就，就開始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甚至媒體吹捧她是造物的神，她便相信了。
她會因為她的驕傲莽撞而帶來毀滅，不管是逃婚的事情，還是她企圖再建一個種植園。
“我問你，”康妮看不到雷斯特面罩下的神情，只見對方雙手抱胸，態度如同不庸置疑的長官一般，質問道，“為什麽要放棄原來舒服的生活來吃這種苦口？”
康妮並沒有直面回答這個問題，她反問雷斯特：“你不覺得火星表面如此空曠，非常自由嗎？”
“自由？”雷斯特回頭看向窗外的埃利城。
“你看這個大型水族箱。十年前被外力破壞了穹頂，空氣和氣壓就會像傾瀉而出水一般迅速四溢，所有生命都會因為缺氧和氣壓變化而在短時間按內逐漸消失。”
是的，這裏的生命全部都會在毫無預警的隕石痛擊下凝固於此。
“人一旦被死神束縛，哪來的自由？”
------------------------------------
在火星生活，有一個明顯的好處。
就是——輕。
只有地球三分之一的重力使得萬物都只有三分之一的重量。
人就算吃到三百斤也不用為自己多餘的體重承擔壓力，而火星上的東西也都變得很輕，要是舉重比賽在火星進行，那肯定是沒有意義的。
這個好處現在可以讓康妮昂首挺胸。
她自己一個人要把自己的三個箱子搬進進埃利城的中樞建築“塔廟”，反正她不會叫格雷那個家夥幫忙的！
好在運輸車就離塔廟不遠，她一個人一上一下地把箱子從車上搬下去，逐一搬進了塔廟裏。
自己好心拿出兩個土豆想報答他，請他吃烤土豆，結果他卻看不起自己的種植園改造項目。
要知道，她就只有一百個土豆！一頓一個也只夠她吃三個月！
拿出五十分之一就已經是她豁出去的慷慨了！
“好心當作驢肝肺！”
康妮在修辭上毫無羞恥地將自己報答當作重如泰山的的施予。
康妮把最後一個箱子搬進了塔廟，但是她還是得回去車上。因為車子裏面足足比室外高出了60度，這麽暖和才能睡著。
康妮在車門外地緩沖區蹲下，看著正在用鑷子專心鑲嵌寶石的格雷先生。
她已經把種植園工程師給她設計的戶外小烤箱拿了出來。
這是小烤箱一號，可以被折扁收納非常便攜，卻一個失敗的實驗品。
當時因為這個設備當時不能滿足康妮進行多層烘烤的野心，而且每次烤的時候味道總是從折疊縫外溢出，結構還不穩。所以康妮送給了林斐。
送的時候她還付了留言：希望你不需要用它在野外烤人吃。
康妮想到當時自己給林斐的留言，突然覺得其實要是在火星上沒東西吃，也沒營養液了，烤人也是可以考慮的。
康妮把視線從小烤爐裏面的土豆移開，看向車裏的雷斯特。
這家夥肯定吃起來一定跟沒有去皮的番薯藤一樣韌。
雷斯特並沒有意識到附近有人正在打自己□□的主意，他專心地將鉆石鑲嵌到自己帶來的細細銀質鏈子上，希望可以趕制出一個簡易的AI終端出來。
眼見著已經嵌入得很牢固，雷斯特又轉手給晶石裏面植入一個簡單的AI程序，一個從自己AI終端中分化出來的副本。
李康妮說會在埃利城等人來接她，但是她身上卻沒有攜帶任何AI終端，要是遇到接她的人居心不軌，真真是屬於死了也不知道在哪裏的狀態。
跟她結婚是自己的任務，還是留個聯系方式等時間到了才好一次性抓捕，免得自己還要在幾個廢土都市只見打轉瞎找人。
不過，就是這個焊接的味道，為什麽聞起來那麽奇怪。
為什麽好像是有種焚化爐的味道？電線短路？？？
雷斯特果斷環顧車內，很快她就發現了蹲在破了的外門內側的康妮。
本來穿著宇航服身子就臃腫，她蹲在那裏就跟一只北極熊一樣。
她正用一個短短的棒子捅了捅面前的設備。
反正自己的AI正在給新做的鉆石鏈子寫入程序，雷斯特幹脆站起身走到了內門邊上，又是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的矮個子。
“咚咚”的敲門聲響起，康妮尋聲擡頭，沒了面罩的雷斯特表情清晰可見。
三分疑惑，七分好笑，十分看戲。
剛人生觀不合，康妮不想理他，只想自己烤土豆。
準確來說她拿的是筷子，她需要抵住這個小烤箱的門，畢竟它的門並不是那麽的牢靠。
室外那低重力加持下的風不斷地煽動那殘破的外門叫囂，康妮也在嘟嘟囔囔地吐槽這個陌生男人的冷酷無情。
兩者一起嗡嗡的響。
說不上什麽原因，康妮怕他那個陰冷的審視。剛才即使隔著面罩，還是有種要被削皮刮骨的感覺。
但這並沒有影響康妮的發揮，小到沒有助人為樂的精神，大到打擊她的宏偉目標，康妮正在事無巨細地覆盤剛才格雷先生的種種惡行。
雷斯特被忽視了，按了通訊開關，“你在幹什麽，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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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按照康妮原先的計劃，越野車可以在第二天的正午到達埃利城，然後在下午二十幾度的舒適地表溫度下完成埃利城的核心中樞塔廟的初步探險，找到一個可以安頓和發展種植園的地方。
但是康妮現在坐的運輸車的行駛要比越野車慢多了，而且他們還經歷了一段躲避隕石的時間，到了埃利城的時候，又是一個傍晚的時間。
康妮目光所及雖然是幾條粗粗的褐色膠帶，但是鐵銹紅的夕陽薄暮仍然占據了整個視野。
由於自動駕駛系統因為物理受損而故障，之後的行駛都是雷斯特一個人手動駕駛的。
康妮坐在副駕駛座也陪了一整天，整個人坐得腰酸背痛。
雖然穿著宇航服活動不便，但是到了目的地能夠下車伸個攔腰，康妮非常滿足。
“格雷先生！”康妮利用在火星表面輕盈的體感，還有宇航服鞋部的彈跳設計，搖晃著蹦跳著來到雷斯特腳邊。
“我今晚可以在車上再呆一個晚上嗎？”
運輸車開進了埃利城的廢墟中，並且停在了某個離中樞塔廟並不遠的危樓屋檐下。
雷斯特在車腹下面，拿著扳手企圖維修被地上石塊損壞的汽車計算機終端。
“隨便你！”
即使埃利城在火星赤道上，享受著火星最多的日照，白天的溫度可以在人體最舒適的二十度以上，但是入夜的溫度會降到零下七八十度。
即使是呆在埃利城的廢墟裏，只要宇航服出現問題，完全可能被凍死。
而康妮的宇航服就是出現問題了，雷斯特反正是要呆在埃利城，他很爽快的答應了。
“耶！”
康妮興奮得又彈跳了一下，化身超市門口興奮的吉祥物，一蹦一跳的。
“格雷，作為報答，我請你吃烤土豆。”
雷斯特從車腹滑了出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灰，“哪來的土豆，土豆味的營養液嗎？”
康妮擺擺她那包裹在宇航服手套下的肥壯手指，“NONONONO～我說的是真正的火烤土豆。”
雷斯特掐腰嚴肅道：“你不要把我的車子燒了。”
康妮從宇航服中發出的悶悶聲音還是可以聽到語氣中的抗議：“別看不起人了！”
康妮回車裏，拉出自己三個箱子的其中一個。這三個箱子是自己的全部家當，也是林斐請他的朋友們好不容易從亞特蘭蒂斯帶出來的。
兩箱種植需要的東西，一箱生活物品和設備。
她認出了箱子上的標簽，打開了密封的卡扣。蓋子一掀開，表面上一層的新鮮土豆整整齊齊地碼放在一起，每一個土豆都已經洗得幹幹凈凈，一袋一個如同高檔商品一般包裝好。
她從裏面挑了兩個看起來表面最黃的土豆，這樣的土豆距離發綠發芽還有距離，用來吃就不會覺得虧。
雷斯特準備進車子裏更換工具時，在康妮蓋上蓋子前還無預警的看到了這一堆的土豆。
雷斯特一掌拍在了面罩上，確認道：“你不要告訴我，你這箱東西這麽重全都是土豆……”
康妮聲音笑笑：“怎麽可能～都吃土豆會膩的。”
“我那臺多功能工程車結果就被你的土豆替代了？”雷斯特沒好氣道：“不要告訴我你這三箱都是土豆，你是來地表野餐的嗎？”
康妮撲在箱子上，張開雙臂還要守護兩側的另外兩個箱子。
“你要為你的工程車報仇找我，不要動我的箱子。”
雷斯特搖搖頭，徑直越過她找其他維修工具。
工程車已經成為地上的一團廢鐵，他不至於為了廢物浪費表情。
“我是覺得你就算準備再多的土豆，在效率上都不如多帶一些營養液。”
他擡頭裝模做樣想了想：“土豆實在沒什麽味道，你要是實在喜歡土豆，也可以眾籌讓食研所研發土豆味的營養液。”
“你太小看我了，我可不是為了吃才帶這些東西的。”
雷斯特回頭訕笑：“哦？那你打算拿這些土豆幹什麽？攻擊僵屍嗎？”
“你真的很惡趣味，這種古老的游戲你居然還玩！”
雷斯特一楞，他只是隨口這麽一說，畢竟這是他少年時期的游戲了。
“你知道也說明你跟我差不多嘛。”
康妮收回自己的護犢子手臂，送他兩個字：“幼稚！”
她摸了摸土豆表面，就算隔著手套也能感受到它表面溫和的曲線，這就是自然的藝術品。
“我帶這麽多東西是為了做一個種植園。”
“種植園？”雷斯特這次真的楞住了。
他本以為康妮放棄第一種植園的職務，放棄自己的職責和榮譽。
沒想到她並沒有放棄自己的工作。
想到這，他輕蔑地笑了笑：“你以為你是第一種植園的創始人嗎？”
康妮心想，我就是！
“她能夠做到，我為什麽不可以？”
雷斯特轉身對康妮說：“就算你也有那個能力好了，但是你能夠找到第二個穹頂完整無缺的城市為你的種植園制造溫室條件嗎？”
雷斯特步步逼近康妮，優越的身高，被艙外活動服強調的健壯體型，甚至是藏於面罩下的語氣，這些都給康妮帶來壓迫感。
康妮往後退了一步，跌坐在了自己的箱子上。
五年前，康妮改造被廢棄的第五地表都市，使之成為火星最早的大規模土培種植的第一種植園。從此她才一躍成為了植物學教授，也成為聯邦A級科學家。
這樣的成功例子自然會讓人想要效仿。
聯邦政府牽頭，李康妮負責指導，軍部執行的第二種植園項目在第一種植園成立的兩年後啟動。但是結果就是第二種植園建設失敗，即使是現在再進行嘗試的第三種植園，也很有可能面臨失敗。
聯邦政府聯合三方總結了失敗原因，非常很簡單。
建設一個地表種植園，其實就是建設一個專門用來種植的地上都市。
就如同康妮的第一種植園依靠第五地表都市而建，擁有完整的防護穹頂是地表種植園最基本的要求。
第五都市在第一次隕石攻擊中是唯一沒有被破壞的城市，他被廢棄的原因僅僅是因為曾經在城內發生過疫病而封城暫時廢棄。
但是在第一次隕石攻擊後，火星新人類已經在地下建設都市有了技術突破，集體放棄了隨時會被隕石、地震、風暴等各種難以預測的天災所摧毀的地表建設都市發展方向。
而對比幾十年前安穩的太空環境下人類在火星瘋狂擴張地上都市，現在幾乎每個月都在發生的隕石雨根本不給人類機會在火星地表開展建設工程。
第一種植園的創始人康妮知道這個真相，雷斯特作為軍部的參謀也知道。
康妮想在其他廢土都市中覆制第一種植園的神話，雷斯特覺得就算是康妮自己，也辦不到。
但是康妮有自己倔強的地方：“為什麽我辦不到？我說可以那就是可以！”
雷斯特用悲憫的眼神看著康妮，她果然太天真了。
一旦擁有了成就，就開始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甚至媒體吹捧她是造物的神，她便相信了。
她會因為她的驕傲莽撞而帶來毀滅，不管是逃婚的事情，還是她企圖再建一個種植園。
“我問你，”康妮看不到雷斯特面罩下的神情，只見對方雙手抱胸，態度如同不庸置疑的長官一般，質問道，“為什麽要放棄原來舒服的生活來吃這種苦口？”
康妮並沒有直面回答這個問題，她反問雷斯特：“你不覺得火星表面如此空曠，非常自由嗎？”
“自由？”雷斯特回頭看向窗外的埃利城。
“你看這個大型水族箱。十年前被外力破壞了穹頂，空氣和氣壓就會像傾瀉而出水一般迅速四溢，所有生命都會因為缺氧和氣壓變化而在短時間按內逐漸消失。”
是的，這裏的生命全部都會在毫無預警的隕石痛擊下凝固於此。
“人一旦被死神束縛，哪來的自由？”
------------------------------------
在火星生活，有一個明顯的好處。
就是——輕。
只有地球三分之一的重力使得萬物都只有三分之一的重量。
人就算吃到三百斤也不用為自己多餘的體重承擔壓力，而火星上的東西也都變得很輕，要是舉重比賽在火星進行，那肯定是沒有意義的。
這個好處現在可以讓康妮昂首挺胸。
她自己一個人要把自己的三個箱子搬進進埃利城的中樞建築“塔廟”，反正她不會叫格雷那個家夥幫忙的！
好在運輸車就離塔廟不遠，她一個人一上一下地把箱子從車上搬下去，逐一搬進了塔廟裏。
自己好心拿出兩個土豆想報答他，請他吃烤土豆，結果他卻看不起自己的種植園改造項目。
要知道，她就只有一百個土豆！一頓一個也只夠她吃三個月！
拿出五十分之一就已經是她豁出去的慷慨了！
“好心當作驢肝肺！”
康妮在修辭上毫無羞恥地將自己報答當作重如泰山的的施予。
康妮把最後一個箱子搬進了塔廟，但是她還是得回去車上。因為車子裏面足足比室外高出了60度，這麽暖和才能睡著。
康妮在車門外地緩沖區蹲下，看著正在用鑷子專心鑲嵌寶石的格雷先生。
她已經把種植園工程師給她設計的戶外小烤箱拿了出來。
這是小烤箱一號，可以被折扁收納非常便攜，卻一個失敗的實驗品。
當時因為這個設備當時不能滿足康妮進行多層烘烤的野心，而且每次烤的時候味道總是從折疊縫外溢出，結構還不穩。所以康妮送給了林斐。
送的時候她還付了留言：希望你不需要用它在野外烤人吃。
康妮想到當時自己給林斐的留言，突然覺得其實要是在火星上沒東西吃，也沒營養液了，烤人也是可以考慮的。
康妮把視線從小烤爐裏面的土豆移開，看向車裏的雷斯特。
這家夥肯定吃起來一定跟沒有去皮的番薯藤一樣韌。
雷斯特並沒有意識到附近有人正在打自己□□的主意，他專心地將鉆石鑲嵌到自己帶來的細細銀質鏈子上，希望可以趕制出一個簡易的AI終端出來。
眼見著已經嵌入得很牢固，雷斯特又轉手給晶石裏面植入一個簡單的AI程序，一個從自己AI終端中分化出來的副本。
李康妮說會在埃利城等人來接她，但是她身上卻沒有攜帶任何AI終端，要是遇到接她的人居心不軌，真真是屬於死了也不知道在哪裏的狀態。
跟她結婚是自己的任務，還是留個聯系方式等時間到了才好一次性抓捕，免得自己還要在幾個廢土都市只見打轉瞎找人。
不過，就是這個焊接的味道，為什麽聞起來那麽奇怪。
為什麽好像是有種焚化爐的味道？電線短路？？？
雷斯特果斷環顧車內，很快她就發現了蹲在破了的外門內側的康妮。
本來穿著宇航服身子就臃腫，她蹲在那裏就跟一只北極熊一樣。
她正用一個短短的棒子捅了捅面前的設備。
反正自己的AI正在給新做的鉆石鏈子寫入程序，雷斯特幹脆站起身走到了內門邊上，又是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的矮個子。
“咚咚”的敲門聲響起，康妮尋聲擡頭，沒了面罩的雷斯特表情清晰可見。
三分疑惑，七分好笑，十分看戲。
剛人生觀不合，康妮不想理他，只想自己烤土豆。
準確來說她拿的是筷子，她需要抵住這個小烤箱的門，畢竟它的門並不是那麽的牢靠。
室外那低重力加持下的風不斷地煽動那殘破的外門叫囂，康妮也在嘟嘟囔囔地吐槽這個陌生男人的冷酷無情。
兩者一起嗡嗡的響。
說不上什麽原因，康妮怕他那個陰冷的審視。剛才即使隔著面罩，還是有種要被削皮刮骨的感覺。
但這並沒有影響康妮的發揮，小到沒有助人為樂的精神，大到打擊她的宏偉目標，康妮正在事無巨細地覆盤剛才格雷先生的種種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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