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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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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0 章

在這樣千鈞一發的時刻,趙開明反而是最冷靜的:這些年,盡管他還不能完全摸清劉松雲,卻知道了一件事,劉松雲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自己。劉松雲這樣一個最自私不過的人,今天要是傷到自己一絲一毫,那他也別想活著走出去。

“愛卿何必慌張?放松些。”趙開明神色淡定,甚至還調笑起劉松雲來。

劉松雲用來固定發髻的發簪此刻橫在趙開明脖頸間,他的長發飄散下來:平時仆婢們為他梳頭時都會將白發藏起來,可是今日頭發這樣散開,那花白觸目驚心,再加上他衣冠不整面目猙獰,絲毫不見往日宰相的威風。

劉松雲聽了這話也哈哈大笑:“皇上,臣對於北齊江山忠心不二啊!”

趙開明不屑地冷笑:“哦?是嗎?那圍著朕的親衛軍的那些人是何人?”

原來,就在變故陡生的時候,皇上帶來的親衛軍團團將二人圍在中間,而劉松雲早就安排進府的那些私兵也隨即圍堵住了這些親衛軍。

劉松雲看一眼那些面上只有淩厲的私兵,覺得很是滿意:若是已經成人抓來的兵丁,面對著代表皇權的親衛軍定然已經害怕起來,可是這些自己命人拐來的都是些孩子,從小訓練,心中只對自己忠心不二。

劉松雲不欲解釋這個,只是說:“皇上身子尊貴,如今臣只有一願。”

“愛卿請說。”

“請皇上將趙司禮交給老臣,老臣願意帶著這個孩子歸隱山林。”

趙開明脖子被尖銳的東西抵住十分不舒服,他只好翻一個白眼:“愛卿莫非真以為朕是糊塗了?朕的兒子如何能交給你帶走?更何況帶走一個皇子還如何歸隱山林,只怕愛卿是要當攝政王吧?!”

劉松雲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皇上還請準許老臣。不然皇上的安危,老臣可不能保證了。”

痛意從脖子上傳來,趙開明只好說:“帶皇子來。”

宰相府的變故自然是隨著進宮接皇子的消息傳給了太後耳中。太後一面派人去皇後宮裏接皇子,一面命翠荷為自己大妝。當鳳冠再次戴在太後頭頂的時候,太後濃妝華服,氣勢讓翠荷想到了皇上登基前後的情景,不自覺就低下頭去。

而皇後本就日夜不安,今日驟然見到有太監來接皇子便問何事,可是那太監卻什麽也不說,只是態度強硬地要帶走皇子。

“本宮是中宮皇後,爾等無故要帶走本宮的孩子卻說不出緣由,本宮豈能榮你等宵小放肆?”

那太監卻姿態恭敬地說:“皇後娘娘真是嚇壞了小的,咱家不過是仆婢一個,一切都是聽主子的罷了。今日皇後娘娘願意不願意的,咱家都要完成主子的吩咐。”說罷,一揮手,身後的幾個小太監便自行去偏殿。

皇後知曉不妙大聲喊:“本宮宮裏的莫非都是死的不成?”

於是皇後宮裏的太監、仆婢便紛紛去阻攔。

那太監搖搖頭:“何必如此?”接著用尖細地嗓音提高音調喊道:“衛軍何在?”

再接著,一隊穿著甲胄、手中刀劍寒光閃閃的隊伍就進來了,皇後宮裏的仆婢太監哪裏是這些人的對手,當下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便都被壓服在地上。

皇後心內焦急,想著拂柳不知能否逃出去。

而寢殿之外,趙司禮正在睡覺,拂柳將他抱在懷裏,迎面就是氣勢洶洶的衛軍,拂柳害怕得瑟瑟發抖,卻還是試圖抱著小主子逃離。

對,皇後娘娘說過,若有一日,事有不測,就帶小主子徹底地離開這些是非!逃吧,逃走吧,拂柳!

拂柳抱著小主子,猛然轉身,就想跑。可是還沒跑出幾步,就感到背上一陣痛意傳來。拂柳咬咬牙:不行,皇後娘娘的囑托,自己必須要做到,繼續跑!

痛意越來越重,手腳也越來越冰涼,拂柳終於倒下去,她在倒地的瞬間讓自己的後背轉到地上,讓小主子依然在懷裏。拂柳仰望著天空:天空真藍真美呀,可惜以後再也看不到了······

“拂柳姐姐!”侍書痛哭起來,那些被控制跪地的仆婢太監們見宮裏最大的拂柳姑姑慘死也都哭成一片。

被拂柳始終抱在懷裏的趙司禮也在拂柳倒地的時候被那撞擊弄醒了,還沒等到反應過來就已經在一個冰涼堅硬的懷抱中,頭被按著,什麽也看不到。孩子覺得那冰涼堅硬的懷抱很不舒服,掙紮起來卻根本無力掙紮,也哭起來。

孩子的哭聲遠去了,宮內仆婢太監們的哭聲越來越大。拂柳倒在血泊裏,皇後扶住宮門,眼睛澀澀的,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

翠荷好不容易哄好孩子,拿了瓜果點心的給他玩兒。趙司禮乖乖的就著翠荷的手吃著一塊兒糕。太後看著,嘆口氣,挪開視線。馬車走得快,很快就到了。

翠荷的那塊兒糕加了藥,孩子昏睡了過去。太後步步走進宰相府,翠荷抱著趙司禮跟在身後。

劉松雲看到那小小的人兒緊繃的神經終於有些放松:“太後娘娘何必親自前來?”

太後只說:“哀家不親自來,怎麽放心?現在哀家已經將孩子帶來了,你也該放了皇上了吧!”

劉松雲伸長脖子看看說:“孩子到了老夫手裏,自然會放了皇上。”

劉松雲的心腹便走近去,翠荷不情願地將孩子遞過去:“小皇子睡著了,別嚇到孩子。”

那心腹小心地接過又走回劉松雲身邊。那孩子裹在一團紗被裏,只露出半張側臉,睡得正香,劉松雲只瞟一眼說:“哈哈,謝太後了。現如今還有最後一樁事麻煩,請讓老臣出城。出城之時,老臣自然放過皇上。”

太後冷著臉說:“劉松雲你不要得寸進尺!皇上豈是你能挾持的?”

劉松雲哈哈一笑:“老夫一片忠心今日盡毀,又何懼?”

太後向前一步:“哀家已經將孫兒帶給你。如今你想挾持著皇上也走,是癡心妄想。哀家願替皇上送宰相大人出城,意下如何?”

劉松雲有些猶豫:可是現如今的情形,自己必須盡快離開都城,帶著小皇子離開才好,在這裏越是久待越不好。只好說:“那也成。”

趙開明卻在這時候說:“母後不可!朕已經深入險境,豈能叫母後也深入險境?”

太後卻已經步步走來。就在只距離劉松雲和趙開明半步的時候,劉松雲已經松開一只手要去攀住太後的脖頸了,就在此時,一片寒光閃過,又是一片血霧,離得近的趙開明、太後臉上都濺上了血跡。

劉松雲已經痙攣著倒在了地上,身邊那心腹見狀驚恐萬分的向後退著說:“別動!我懷裏可是小皇子!是北齊唯一的皇子!”

太後冷冷地說:“殺!”

在那心腹不可置信的眼神裏,看到了揮向自己的刀。

皇上脫離險境,親衛軍再無顧忌,大開殺戒之後只不過半刻鐘,整個宰相府就已經再無活口。

親衛軍首領來見皇上:“啟稟皇上,人已處理好。只是這府上幾千條屍身,如何處理?”

趙開明正用一條帕子擦拭著臉頰:盡管已經擦幹凈,卻還是覺得黏膩不舒服。

“燒了。”輕描淡寫兩個字,那親衛軍首領後退一步:“是!”

當兩輛馬車緩緩離開宰相府的時候,有火光緩緩燃起。火勢越來越大,宰相府占地極大,這場火足足燒了一日才滅。

善良的百姓們想要救火,也有好奇的來看,卻發現這宰相外圍著一圈親衛軍站成的人墻,他們圍著宰相府外圍鋪設了濕透的棉被等物,不斷運送來水潑在外墻。這才使得宰相府的火只在圍墻內燃燒而未擴散。

趙開明跟著太後一起回了太後宮裏,見著貴妃榻上睡著一個孩子,便驚奇地說:“這是?”

太後進了寢殿仿佛一下子老了許多:“禮兒畢竟是你現在唯一的兒子,哀家怎麽能殺自己的孫兒呢?方才那孩子是劉松雲出嫁一個庶女的小兒子,和禮兒一般大,又因著血脈關系,長得有幾分像。”

趙開明卻說:“這孩子留著也只怕是禍害了。”

太後不滿地看一眼趙開明:“這孩子只養在哀家膝下,就說是哀家收養的孩子,從今以後叫他孫禮便罷了。所幸孩子還小,還不會記得什麽。”

趙開明不再說什麽,只在案上看著那早已經準備好的懿旨,看過一遍後忍不住說:“這珍太嬪?”

“珍太嬪實在是個老實的,哀家於心不忍。就叫她遁入佛門好好修行吧,既是保她一條命也是積點德吧。”

趙開明卻沈下臉:“母後倒真是慈悲了。只是劉家人不除盡,就是後患無窮,更何況,謀反之罪株連九族,怎能在此時慈悲?”

太後默然片刻只說:“劉松雲已伏法,不過是幾個弱女子為何不能寬以待之?更何況,若要嚴懲,宮裏還有一個公主,豈不也是劉家的後人,也殺掉不成?不如還是寬嚴相濟吧。今日在宰相府內已經造了太多殺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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