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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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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軍中以後,陳副將向來喜怒哀樂都掛在臉上,如今心上不痛快自然也是被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陳副將到主帥帳中向陸清澤覆命,陸清澤忍不住關懷下屬:“怎得?勝仗而歸卻這般沮喪?往常你可不是這樣。”

陳副將藏不住話,見陸清澤問起便一股腦將心裏事全盤托出:“將軍,往日裏我們征戰皆是有所圖而出征。就比如幾年前的西楚,那是西楚國倨傲,不肯向我北齊納貢稱臣,更何況西楚物產豐饒;去年的南疆那是南疆動亂,我們乃是平亂的!可是這一次呢,我們為何要來征討胡人呢?胡人這些年來與我們互不打擾,且胡人本就貧窮,我們今日雖是勝了,可是攻打的皆是部落的無辜百姓,所得的物資不過是些牛羊。既是如此,何必要征討呢?”

陸清澤聽了一時默然,北齊皇室的血脈裏流動的就是好戰的血液,不管他人是否無辜,只要北齊皇室在一日,這征戰就不會停止。

“想來是今日屠戮了無辜百姓才令你這般心緒浮動。無妨,今日我們偷襲了塔塔族,也就相當於是宣戰了。胡人可汗自會集結大軍來反抗,屆時胡人部落團結一致,我們面對的就是敵軍了。”陸清澤最後只能這樣安慰著陳副將。

陳副將雖是莽直卻也不是愚笨之人,今次這般也並非陸將軍的意思,而是皇上的聖意。說來陸清澤雖是北征大將軍,是主帥,可是說到底也是身家性命、榮華富貴掌握在皇上手中的臣子。陳副將最後只是說:“是末將唐突了。還請將軍勿怪末將擾亂軍心。”

陸清澤將手搭在陳副將肩頭說:“怎會呢?夜間你們連夜奔襲辛苦了,白日裏便好生休息吧。”

夜襲塔塔族的捷報傳進了都城,那威嚴高大的宮墻裏,貴為皇上的趙開明看不到場面淒慘,只從那書信上讀到了陸清澤捷報。趙開明手指撚動紙張,眼神微暗:陸清澤已經搶先發難,想來胡人可汗也將馬上集結大軍與陸清澤對抗。如此這般,只待陸清澤的兵力開始被胡人牽制,自己就可以指派孫家人帶兵東伐了。

若是陸清澤果然神武,那便為自己擴大北境版圖有功,若是陸清澤無用,那胡人聚集的地方不得也就不得了。

畢竟,北征的真實目的只是為了讓陸清澤名正言順的戰死沙場。

可是,北齊與胡人許久不曾交惡,陸清澤驟然發難,雖然只是覆滅了一個小部落,可是對於胡人可汗來說還是感覺到了莫大的羞恥。

這天,陸清澤的營中正在訓練,卻有一支箭矢遙遙破空而來。“咻”地一聲深深插進樹立著大旗的樹幹裏。

陳副將大喝一聲:“保護將軍。”然後就抽出長劍做攻勢守護在陸清澤身前。

可是那一支箭矢以後卻再未有動靜,陸清澤幾乎是下意識就看向小湖那一邊的山坡上,果然看到有一個騎馬的身影正在遠去。

眾位副將也順著陸清澤的目光發現了那道身影。

“快追!”有副將喝出聲,幾條身影已經翻身上馬追逐而去。

一切都發生的極快,不過是瞬息之間。這時又有士兵來報:“報告將軍,那箭矢上有信。”

陸清澤便說:“拿來。”

可那箭矢插在樹幹中極深,士兵費勁許多也不曾將箭矢拔出,所幸信件並未插在箭矢上,而是綁在箭矢尾端,卷成一個小小的團放在信筒中。

那信筒交在陸清澤手上,陸清澤舒展開信件一看便不再作聲,只是朗聲對士兵吩咐:“無事,繼續訓練。”隨後便進了自己的大帳。

約莫兩盞茶功夫過去,那追人的幾位副將齊齊回來,進了大帳就跪下請罪:“請將軍饒恕末將無能,並未將那賊人抓回。”

陸清澤不以為意:“你們自然抓不住,那是來送信的人。”說罷便將桌上那信遞給最近的一位副將。

幾位副將輪番看過,面上神色各自有異。卻不知該說什麽。

陸清澤卻說:“吩咐下去,這幾日加緊訓練,胡人可汗既是這般憤怒,想必那胡人騎兵快要來了。”思忖一下,又說:“我們紮營在此處乃是因為有甜水。只是此處畢竟太近了北境,若是兩軍交戰混亂起來,恐怕會有胡人騎兵入城驚擾到北齊百姓。我欲拔營,在塔塔族再向內數百裏處紮營,你等意下如何?”

“將軍此舉甚好,我們自然是不願驚擾到百姓的。向胡人之境內推近紮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是啊是啊,且不說交戰,我們如今離北境城太近,少不得有胡人探子來,我們大軍不敢放肆,可說不好就會入城燒殺洩憤。”

對於紮營之處更換的意見基本統一,但是卻有一位副將躊躇著說:“將軍和眾位兄弟的想法自然是好的,只是大軍終需糧草水源,若是遠離了北境城,這物資短缺我們豈不是成了困獸?”

此話一出,大帳中又是沈默。陳副將倒是沒心沒肺:“區區物資又有何難?我等是領了皇上的旨意來北征的。旨意上也說得清楚,那孫富自然是要全力襄助我們。。更何況按著規矩,我等到了北境,大軍所需的物資自然是孫富所應當提供的。我等在前浴血奮戰,他在後方支援物資不就成了。”

另一位心思深沈些的副將卻說:“陳將軍卻是不知,這孫富心意不定,雖是有皇上的旨意,可是他若是消極怠工,對我們,那可是要命的啊!”

“不錯,後援定是要有可靠的自己人才是,孫富不可全信!”

大帳中一派吵鬧,陸清澤在眾人的爭辯聲中細細思考著。眾人爭辯了一陣,卻無法統一意見,慢慢停下來齊齊看向將軍。

陸清澤見眾人安靜下來,這才說:“重新紮營我已決定,只是眾位說的也有道理,北境城內便留下張副將、王副將帶著一千人留守,輔助孫富做後援。”

這樣的安排倒是周全了兩邊,眾人也都不再說話,紛紛接受。陸清澤又叮囑道:“既然諸位沒有意見,明日一大早就啟程。今日下午張副將、王副將隨我入城拜見孫富。好將此事也安排給你們。”

待得其他人都出去了,大帳中只留下了陸清澤和陳副將,陸清澤才躊躇許久說:“本將希望陳將軍也能留下來。”

可惜陳副將莽直太過,此時聽不出陸清澤的言外之意,一聽要讓他留下來趕忙拒絕:“將軍,末將可不要留在城內接應。雖是上次偷襲塔塔族末將一時有些想不通,可是馬上面臨的卻是胡人騎兵,末將磨刀霍霍迫不及待呢!可不願留在這兒。末將未過門的媳婦兒還等著末將立功呢!”

陸清澤本意是覺得陳副將才讓他十分信任,那兩位副將總算不得是心腹。可是聽陳副將這般說,也不願讓陳副將失了立功的機會。

再細細一想,只是自己心上不安,可畢竟是皇上聖意,想來那孫富也不敢陽奉陰違。更何況,已經留了兩位副將,也是萬無一失了。也就不再堅持。

陳副將見陸清澤不再堅持讓自己留下來,喜滋滋地出去了。

軍中用過了午食,陸清澤就帶著兩位副將入城去了孫府。

孫富正在歇午覺:這許多年北境平穩,孫富在這裏養成了許多慵懶的習慣。

可偏偏孫富午睡正酣,又被仆婢叫醒。

“大人大人,快醒醒,陸將軍來了。”

幸好午睡得淺,孫富很快就睜開了眼,心裏卻是一陣煩躁:這陸清澤也不看時辰!早上一大早來打攪,真是夠煩人的!難怪皇上容不下他!

在心裏恨恨地罵過了陸清澤,孫富才起身,調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擠出笑容進了正廳。

“我竟不知孫大人在午睡,貿然前來影響大人午睡了,罪過罪過,都是我的不是。”

孫富趕忙拱手:“陸將軍這是什麽話?我不過是近來身體有些不適,所以睡得多些,可是畢竟將軍北征乃是大事,我為你之輔豈敢不用心呢?將軍今日前來定是有吩咐,請說。”

陸清澤見孫富這樣,也就不再繞彎子,直接說:“我今日上午收到了胡人可汗的戰書。想來大戰不如就將開始。因著大軍如今離北境城太近,怕牽連到城內百姓。我要將營地遠離。只是如此一來,糧草等軍資就仰仗孫大人了!”

“那是自然,我早已收到聖旨。糧草、冬衣等都已備下,將軍需要調用之時只需開口便可。”

陸清澤用手做指引狀:“這是我軍中的張將軍與王將軍。我命他們二人留守在原地,相互接應。若是屆時需得糧草、軍資,孫大人也可交由他二人運送。”

那二位副將立馬拱手齊聲說:“參見孫大人!”

孫富擺擺手:“二位將軍不必客氣,咱們都是為皇上盡臣子本分的!我自當是盡心盡力,還請陸將軍與二位將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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