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新帝新氣象

關燈
新帝新氣象

新帝登基已經一個月了,時間也過得飛快,眼瞅著就是年底上元節宮宴。

“這一次上元節宮宴就不必後妃家眷的官員們進宮了吧。”太後先是說,再慢慢說著:“皇上你還沒有擴充後宮,本就只有兩個貴人,還都是劉大人府上出來的。先帝的太妃們,與家中親和的已經歸家去了,如今留下來的都是些不受家中重視的可憐人,即便是邀請了家人來,也並非是真心來看他們,恐怕失了上元節宮宴的意義。”

已經做了皇上的趙開明眉目微斂,半晌才說:“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現在時候特殊,兒臣剛剛登基,恐怕因著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失了眾心。”

太後一笑:“哀家也正是為皇上考慮呢。”

趙開明看著太後:“母後細細說來,兒臣且聽一聽。”

“如今皇上登基,雖說是朝局已經穩定,只是這朝堂之上的新人怕不得聖心,那些舊人呢,又唯恐失了聖心。正是焦急不已想要試探皇上的時候呢。這上元節宮宴少不得會有多少雙眼睛看著皇上一舉一動,恐怕到時候一笑都能解讀出許多的含義來。”

趙開明點點頭,他如今也正是體會到了這種身居高位的感受,即便是自己隨口一句“哼”也會引得下頭的人許多猜測,所以行事更是謹慎起來。

“所以依著哀家看,不若以先帝新喪,不宜奢靡宴會為由,停了今年的上元節宮宴,既能顯出皇上的孝心來,又能斷絕了那些眼睛。這些人,越是看不透才越是會有敬畏之心吶!”

“兒臣便聽太後的。”趙開明已是下定了決心。

“只是皇上回去可要好生安慰自己那兩個貴人了。這上元節宮宴取消,對於如今還留在宮裏的旁人來說倒是無甚所謂,只是皇上那兩個妃子只怕是要哭鬧了。”太後揶揄地說。

“太後取笑兒臣了。”趙開明過去為著不引起先帝的忌憚,總是一派正人君子作風,到了正好的年紀,卻連一個伺候的良娣都沒有。所以劉松雲一將兩個女兒送來,趙開明雖是起初克制,卻終究抵不過男女情長,對兩個貴人很是寵愛。

太後似是想到了什麽:“你終究是哀家的兒子,哀家也是心疼你的。那些年你始終一個人,苦了你了。劉松雲今兒個送了書信進來,說是選定的皇後規矩學得很好,《女德》更是熟稔。待到一年喪期滿,將皇後迎進宮來,有人替你操持著後宮,你便是多選上些喜歡的人進來伺候著你也無妨。”

趙開明聽到這話,不由在眼前浮現的卻是多年前殿上那個瘦弱堅強地身影,又很快地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回答著:“兒臣是知道輕重的。這一年,根基要緊。自然是朝政要緊,後宮有那兩個美人紓解也就夠了,不必新人。待得根基已深兒臣自然是會的。”

太後點點頭:“如今你已經登基了,就不必在哀家面前自稱兒臣了。”

“兒永遠是娘的兒子,就算是貴為皇上也是如此。就讓兒臣還是這般叫著吧。”

太後有些無奈:“你呀你。”眼中精光一閃又說:“你也不必過分苦了自己,如今朝政也是穩妥的。唯一的便是遠慮,只是這遠慮尚在南疆,還不必過分擔憂,再者就是朝政中頗有些不十分忠於皇上的人,需要找個由頭發配出去。如此整理朝政罷了。倒也算不得什麽要緊事。”

趙開明點頭:“沒錯兒,只是兒臣登基那日,有禦史臺小吏尚還心念朕的好弟弟呢,這些被朝廷供養卻整日只知道動嘴皮子的言官需得好好整治一番。”

太後笑說:“如今哀家只為你看著後宮就是了,前朝之事還由著你放手去做。只是有一條,禦史臺一直是進諫,只怕他們言辭激勵撞死在殿前還會深以為榮呢。所以,還是哄著來得好,最後再說吧。橫豎是個言官,又無實權。何必耿耿於懷?”

母子倆議事完,最後閑話幾句,趙開明似乎話頭一轉:“那劉松雲似乎是起疑了。”

太後不細問,心中卻是有章法的,悠悠地說:“說來也是。兩個如花似玉、青春正好的女子送進來,皇上你也是大好時光,又怎會這麽久不見好消息呢?此事你怎麽看?”

“如今兒臣剛登基,自然是需得仰仗宰相在前朝奔走,處理些事宜;只是這宰相權勢過大,又讓兒臣不得不忌憚。”

太後用手指敲敲小桌:“既是如此,給這個恩典也無妨。誰知道那女子福分幾何,能不能接得住這份恩典呢?”

趙開明知曉處理這些事情還是太後更有經驗,便一拱手:“此事還由母後處理。”

“皇上且先去歇息,明日,哀家便差翠荷來你身邊伺候些日子。”

送別了皇上。翠荷伺候著太後梳洗,太後微撐著頭問:“你可知道該怎麽做?”

翠荷心中一寒:過去跟著的是皇後,做那些事情便也就算了,怎得如今跟著的人成了太後還需這般行事?只是翠荷不過是個仆婢,身不由己,此時也只能跪下問說:“仆婢略知一二,還請太後賜教。”

太後難得的好脾氣:“起來說話,”等看到翠荷站起身才繼續說:“皇上是九五之尊,有些殺孽之事不好去辦,就委屈你了。你且去跟著皇上,看著那兩個貴人哪個是乖巧些的糊塗東西,便暗中停了她的避子湯。若是孕期瞧出端倪是個公主便留下吧;若是個皇子,便不可留啊!”

翠荷聽得心驚肉跳,卻是已經為那不知道會是哪位可憐的貴人承受這份“恩典”而心寒了,只是猶豫了許久,卻慢慢問說:“仆婢愚笨,只是有時那孩兒在腹中並不能知曉,就如那陸太妃,當年太醫皆說是個公主,可直到呱呱墜地才知是個皇子啊!”

太後閉上眼,也想起了當年的額這些舊事:那個時候因著孫鼎被排擠出軍隊,自己在後宮的日子也變得難過起來。行事也多有不便,陸清溪有孕,自己本在思量,可是看診過的太醫皆是言之鑿鑿說是公主。

既是公主又何須多此一舉動手?再加上那個時候劉羅衣被送進宮來,自己也行事多有不便。可誰知道生產那日,陸清溪竟是生出了皇子,再想神不知鬼不覺除掉,就已是難如登天。如此才讓那隱患一直到今日。

寢殿內久久沈默著,翠荷以為在這沈默中太後會改變主意,卻聽到太後冷冷地開口:“自古以來生子並非是落地萬事大吉,有些孩子在出生時便不會哭鬧,一會兒功夫就去了也是有的。”

翠荷聽著這話感覺遍體生寒,又聽見太後繼續說:“哀家也不願造這樣的殺孽。你便偷偷地將那生女的方子摻在她的飲食中。若是她命好,便受得住這份恩典生個公主吧,若是不然,那孩子,你便不要讓他哭出聲,就讓他回去吧!”

翠荷雖然過去也曾幫著太後做過些事,卻都不如這一次。過去偷偷給華太妃、珍太嬪用藥,只是那孩子並不曾有過。可這一次,卻是讓她去決斷一個可憐孩子的生死。翠荷咬住嘴唇,想要拒絕,卻是知道眼前的太後如今比過去更為心狠手辣,自己若是不乖乖聽話,只怕明日自己的屍身就要被拖出宮去了。翠荷哆哆嗦嗦地說:“仆婢知道了。”

太後和翠荷主仆多年,看著翠荷這副模樣便是知道翠荷實則是不願的,心內只一思忖,也覺得此事造孽太大,難得地安慰說:“你也不必太過害怕。方才說的本就是無奈之舉。明日一早,哀家便會傳來太醫院精通此道的太醫,多開上幾個方子。自打有身孕前便好生調養,等到有孕也混在安胎藥內,調轉性別。又豈會有誤?”

翠荷又哪裏敢質疑,只是後怕不已地說:“仆婢知曉,定會跟在皇上身邊好生照顧。”

太後也不欲多言。只是從方才想到的往事忍不住想到,如今留在宮內的太妃,個個都對自己殷勤諂媚,唯有那陸清溪,是個例外。雖然同在後宮多年,太後知道陸清溪就是那個脾性,可卻難免揣測:她可是在為太子登基不平?可是在等她的哥哥?如今這般驕傲,是否是自恃有魯王、陸清澤撐腰?

越是這麽想想,太後就覺得心上似是有螞蟻爬過般,難受不已。有時夜裏睡著還會夢到陸清澤帶著大軍圍了皇城,簇擁著魯王入得宮內,將自己的兒子扯下龍椅,泛著寒光的刀劍橫在自己和趙開明母子的脖間,眼看著那魯王施施然坐上皇位。而那陸清溪矜貴之姿一如往日,那些原本對著自己諂媚殷勤的太妃們又一窩蜂圍上陸清溪······

每每夜半驚醒,就對陸氏的忌憚更甚。這顆深深紮在自己肉中的刺,必須要拔出來!自己才能安枕而眠,不再被這些噩夢所困。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