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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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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王府

雖然嘴上說著不用,但在臨行前,陸子規還是接受了胡姨娘的安排,帶著胡姨娘備好的禮物去了魯王府。

馬車上的空間狹小。如今被胡姨娘堆滿了東西,沈泥和陸子規只得縮在馬車的一角。

沈泥看著這一車的禮物,從吃穿用度到精美禮盒應有盡有,倒像是······倒像是自家長輩給久未回家的後輩準備的生活用品一般。沈泥忍不住開口說:“其實胡姨娘倒是挺真心的。”這話一出,陸子規沒有反駁:有沒有被人真誠地對待,陸子規又怎麽會感覺不到呢?只是先前成見太深,如今要陸子規突然之間變化,陸子規一時有些接受不來。而且,正如陸子規會覺得陸清澤多納姨娘是對母親的背叛一樣,同樣的,如果陸子規接受了外來姨娘的好意,如此輕易,陸子規也同樣會覺得自己背叛了母親。所以,盡管在心中也是十分認可沈泥的話,認為胡姨娘的確難得,而自己也對胡姨娘有了長輩般的依賴,但是嘴上依然是沈默。

沈泥倒是心中沒有這麽多的彎彎繞繞。自小生活在一夫一妻的西楚,沈泥初到北齊,也是難以接受這北齊男子納妾的惡俗,更對大臣之間有時候甚至還會互相贈送美妾感到難以接受。只是入鄉隨俗,再難接受,也已經是在北齊的地盤上,而陸府卻還尚可,不至於如此這般不堪,沈泥也就不以為意。剛才對胡姨娘也只是隨口一句罷了。

魯王府就在馬車上兩人不同的心思中很快到了。魯王府倒是和陸府有些相像,最大的共同點就是——小。而陸府分了主宅、東院、西院,尚且還都住了人。魯王府則是更簡單,只分了前院後院,而魯王府更是空蕩的連後院直接上了鎖,任由野草瘋長。魯王只是住在前院。

沈泥隨著陸子規步步走向魯王府,看著魯王府稍顯雕敝。只是偶爾來的一些賓客,倒是使得本就有些雕敝的宅子顯得有幾分人氣。今日隨行趕車的是大武,孔武有力此時正將所有的禮物都掛在身上。魯王府的仆婢也是對於陸子規十分熟悉了,有小仆婢上前幫助大武卸下些阻礙,又指引大武去馬夫該去的地方休息。

魯王正送出一個仆婢模樣的人,沈泥看著那仆婢盡管從衣著打扮上看得出是仆婢,卻走路行禮都十分訓練有素,風度翩翩不輸一些家世一般的少爺。而魯王的態度也是十分客氣,將那仆婢送出門外去,這才安排門房掛出了“外出”的免客牌,迎上前來將陸子規和沈泥帶去自己的書房。

魯王在陸清溪那裏已經得知了沈泥往後是要安排給陸子規的人,於是也不拘泥,清出了其他仆婢後,卻將沈泥也留在房內。陸子規也並不在意,相處的日子久了,沈泥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再僅是一個仆婢。只是陸子規自己尚且還沒有認識到。

“剛才出去的那仆婢倒是氣派!”陸子規在表哥面前說話不在謙謙君子,反倒帶著些促狹。

魯王微微一笑,這個笑容倒是一下勾起了沈泥的好奇心:“哦?表弟倒真是貴人多忘事?竟然是連劉家管家仆婢也認不得 ?”

這話一出,陸子規的神情開始有些忸怩,下意識端起茶杯,這才發現茶杯中沒有水,沈泥正聽得入神,看著陸子規的眼神,趕忙倒上水,一邊還督促問魯王:“魯王殿下,哪個劉家?”魯王笑得和煦,說的話卻促狹:“沈泥這般好奇,那倒是要讓你家少爺給你好好講講。你家少爺可是知道的詳細呢!畢竟······”話說一半,又戛然而止。

沈泥的好奇心被勾在了半空中,此時不上不下難受極了。她轉而看向陸子規,期待著陸子規給自己一些解釋,可是卻沒想到陸子規的耳垂微紅,人卻只是低頭,並不與她對視。沈泥得不到解釋,只能求助看向魯王。

魯王看看陸子規耳朵泛紅,心中便知道不可再逗弄了。連忙對沈泥說:“不必如此好奇,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日後,你家少爺少不得要解釋給你聽的。”

此話說的大有深意,陸子規此時卻顧不上細想。只是對表哥說:“表哥還專門為我下了請帖,我以為表哥是想來與我話話家常,沒想到竟是笑話我來的。”

魯王趕忙安慰陸子規:“這話嚴重了。表哥當然是想與你分享南邊帶來的新鮮玩意兒,可不是來笑話你。劉府仆婢日後再說,先與你看看這個。”

說罷,魯王便轉身從依靠著書架放的箱子內掏出一個用布匹包裹起來的東西。

將這東西放在桌上,一層一層將外面包裹的布匹取下。裏面逐漸顯露出一個黃色的東西。沈泥看去,好是奇怪的東西:黃澄澄的外皮,底部圓,上面卻是一根一根手指一樣直長向上。若是猛一看,赫然是一只金色的大手。

魯王在旁邊解釋說:“這是我在南邊平水患之後百姓贈給我的。說這是當地的一種果產,叫做佛手。”

陸子規笑著說:“將這佛手送給表哥,自然是要讚譽表哥平定水患拯救百姓也是如佛手一般了。”

魯王哈哈一笑:“方才逗弄你一下,你竟這般記仇,非得要也將表哥嘲笑才可!”

“那才沒有。方才你說是果產,難道這東西竟是樹上長出來的?”

“自然。南邊與我們這邊風土人情大不相同。南邊百姓也有將這東西,作為蔬菜而食用的,只是口感不佳,反倒是做個擺件倒是還有幾分趣味。”

陸子規有些羨慕:“表哥此番出去,真是大開眼界。讓我好生羨慕。”

魯王看著陸子規說:“可不止你一個人羨慕,就連母妃也是羨慕非常。這次進宮覲見,見到母妃的時候母妃還在說呢,舅母在世的時候曾和舅父是在外游歷的時候相識相愛的。舅父為著舅母棄了北齊男子三妻四妾的規矩,而舅母一向是個愛自由喜愛游歷的人,也為著舅父放棄了四海為家的日子,安定下來。母妃說她當時待字閨中,認得舅母之後,才知道女子也可這般自由灑脫,當時她也不願嫁人困守一生,也想要如舅母那般看看大好河山。只是諷刺地是,母妃非但不能如舅母一般,反而被選進宮當了妃子,這下莫說是游歷山河的自由了,就連街上閑逛、酒肆吃喝這樣的尋常小事都成了奢望,更別提後來我出宮自己開府,就連見兒子的自由也不曾有。”

此話一出,書房全是靜默了下來。

這是沈泥第一次聽起陸子規母親的事。看著陸清澤一往情深,她知曉陸子規的母親定是一個奇女子,卻不曾想是這般自由灑脫女子。而魯王一字一句,卻不免聽出了替自己母妃的怨氣。

自打陸府來了個胡姨娘,後來又多出個黛姨娘,陸子規的心上就一直難以平靜。如今被魯王這般點破,陸子規反倒坦然下來。而魯王並非只是故意針對說起自己府上的事,陸子規聽得出魯王的不甘,也知道姑姑在宮內不快樂。

到底為什麽不快樂呢?陸子規想著。小的時候,自己有父親母親的陪伴,自己是快樂的。母親總是有各種奇特的故事講給自己聽,父親也總是慈愛笑著看母親和自己鬧。每年的上元節宮宴,自己都能見到姑姑和表哥,那個時候他就發現姑姑和自己的母親不一樣,姑姑總是愁容滿面,而表哥似乎也多一些內向。後來,母親生了病,不幸離世。母親離開以後,父親的眉頭就再也沒有舒展過。沒過多久,才剛十歲的表哥就被宮內的人趕出來了。理由是對太子不恭。

表哥才十歲,卻已經在都城有了自己的府邸,當時自己和表哥都還小,那魯王府顯得那樣大!父親皺著眉裏外操持著,而當時表哥會一個人的時候偷偷流淚,被自己發現以後,兩個同樣在思念著母親的孩子就依靠在一起流淚,講著自己的母親。在兩個孩子口中,他們的母親都是天下第一最好的母親。陸子規對表哥說:“表哥,你母親孩還在,可我卻沒有母親了。”魯王做哥哥的使命感讓他不再為自己而哭泣,而是堅強起來安慰起自己這個弟弟。

自那以後,好像自己和表哥也知道了什麽叫做憂愁。曾經的自己至少欣慰,母親雖然離去了,可是母親卻永遠活在了自己和父親的心中,只是如今又是胡姨娘又是黛姨娘,母親會被父親遺忘嗎?

“可是,父親已經納了兩房姨娘了。”

打破書房中靜默的是陸子規的一句話。沈泥知道,在陸子規心中此事永遠是心結。

而魯王卻不以為意:“子規你知道嗎?昨日我去接風宴,依然叫著太子皇兄,甚至還與太子交杯換盞,很是親密。可是子規你自然知道,皇室子弟成親時候才會出宮開府,為何我如此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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