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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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妻
近日的京城，出了幾樁美談。一是翰林苑掌院迎娶女狀元為妻，二是一向不近女色的蕭太師迎娶民女竇氏為妻。消息一出，滿座嘩然。
“蕭太師什麽時候開竅了？”
“滿朝文武之女不娶，娶了個民女？”
“這故事，倒與那佚名氏寫的話本如出一轍。”
“……”
眾人好奇旁敲側擊之際，蕭清鶴卻三緘其口，對周遭人的追問一概不理，唯獨俞英嗅出了端倪，一下朝，俞英便拉住了蕭清鶴。
“蕭大人，有這麽巧的事嗎？前腳你剛跟我打聽完那個女大夫，後腳就要娶妻了？”
“有什麽問題嗎？”蕭清鶴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
俞英觀摩了一下四周，確信無人，壓低聲音：“蕭太師，這紅娘莫不是我吧？按規矩，你可得給媒人包個大的！”
蕭清鶴腳步一滯，斜眸俞英：“俞大人，過幾日就是清明節了，記得幫我向俞家祖宗問好。您可比我還虛長幾歲，至今未娶妻，只怕他們急得，都要從墳裏爬出來了。”
俞英臉色一綠，忙不跌跑了：“蕭太師，算你狠，你且放心，竇姑娘的事，我絕不多言。告辭！”
蕭清鶴無奈搖頭，這俞英哪裏都好，唯獨迷信又怕鬼。別人吃齋念佛是為求達成所願，俞英是為保平安。
趙舒一早驅車在宮門外候著，車上裝了三個大紅檀木箱子。
“大人，聘禮都備好了。”
“嗯，出發去竇家。”
今日醫館只留了三位學徒在，竇消一大早便端坐在天井中，等待蕭清鶴登門。
竇晴空泡了茶出來，忍不住笑：“師傅，你不必如臨大敵，我和他已達成一致，薛晴羽已死，我是竇晴空，你的徒弟。即便我嫁予他，也不會有人打破現在的寧靜生活。”
“哎，我是心疼過去的你。薛晴羽這個名字，不要也罷，背負得實在太多了！”竇消輕拍竇晴空手背，“其實，我也就看看他的真心，剩下的，只能你自己拿主意。你放心，若他欺負你了，這裏永遠是你的家。”
“師傅……”竇晴空眼眶泛紅，“我知道，你未必想開這家醫館。如今，幾個徒弟學有所成，往後，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吧，不必顧及我。我會把基本醫書寫出來，得空的時候，就回來看看，指導一二。”
竇消的眼圈亦紅紅的，接連嘆氣：“真是，老朽我逍遙自在了一輩子，無牽無掛，偏生栽在你這丫頭手裏了。”
“咚咚咚——”敲門聲打斷了二人的對話。竇晴空起身開門，便看到趙舒和蕭清鶴一起擡箱子。
“你背部有舊傷。”竇晴空企圖上前替換蕭清鶴。
竇消直搖頭：“還沒出嫁就護上了，我看，這些東西不必擡進門，直接把這不肖徒和箱子擡去蕭府吧。”
“師傅！”竇晴空撒嬌道，“這些您留著，花在醫館開銷上，也是極好的。這段時日，不少流民生了重病，卻無力承擔，我皆看在眼裏。”
“行了，你這女菩薩，嫁人後，記得常來書信。我若出遠門，亦會飛鴿傳書的。”竇消一點兒沒難為蕭清鶴。
竇晴空坐上馬車後，一直蒙著臉。盛京不比近郊，太多人見過她的臉和異樣的眸色。
蕭清鶴拉住竇晴空的手：“時隔五年，我終是娶到了夢寐以求之人，不是在做夢吧？”
竇晴空伸手，捏了捏蕭清鶴的臉，後者呼痛。
“好了，我知不是夢了。往後啊，什麽都聽娘子的。”蕭清鶴說著，躺下來，頭枕在竇晴空腿上，“敢問娘子，婚禮如何辦？請幾桌？往後想住哪裏的宅子？”
竇晴空哭笑不得，垂下頭，額頭抵住蕭清鶴的，嘴唇貼著蕭清鶴漂亮的桃花眼開口：“只要和你在一起，都好。”
蕭清鶴動容，按住竇晴空的後腦勺，吻住久違的柔軟嘴唇。竇晴空攬過蕭清鶴腰身，以示回應。
“到——”轎簾被掀開又關上，趙舒的聲音戛然而止，“我什麽都沒看到！”
趙舒跳下馬車，內心無奈，這兩個人是和好了，從此他這個當奴才的可麻煩了！
竇晴空十分害羞，伸手推搡蕭清鶴。蕭清鶴輕笑一聲，松開竇晴空之際，摘下自己頭上的銅錢梨花簪，別在竇晴空發髻上。
“這根簪子還是你戴好看，望你以後一直戴著她。”
“行了，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們去做。”
竇晴空多年未至蕭府，踏入門檻的瞬間，院子裏枝繁葉茂的梨花樹映入眼簾。春日爛漫，白色的花朵和花苞垂在枝頭，微風拂面，盛開的花瓣如冬日飛雪，洋洋灑灑。
“你什麽時候把它弄過來了？”竇晴空行至樹下，撫摸著一道道劍痕。那是原主每日早起習武留下的，四季交替、鬥轉星移，成了樹皮上的褶皺。
蕭清鶴眼底有微光：“說來也巧，栽種過來後，長得不好，一直蔫蔫的。直到近日，五年來第一次開花。工匠說，如此長勢，秋日亦可結果。”
“好啊，屆時，給你做秋梨膏，煮潤肺湯。”
“主子！”知春領著六個人，整齊劃一給竇晴空磕頭。
“快起來。”竇晴空望著幾個人安好的樣子，知道又是蕭清鶴的功勞，轉過頭微微一笑。
趙舒作揖：“主子，已告知他們，你姓竇，是近郊醫館家的首徒。自幼是孤兒，德蒙竇大夫收留，習得一身好醫術。你與蕭大人春日相遇，一見如故，定下婚事。”
竇晴空點頭：“你辦事，我一向放心。往後府中有熟人來，且說我水土不服、不便見客，或回娘家了即可。”
“走，帶你看看新房。”蕭清鶴伸出手，竇晴空將手放入蕭清鶴掌心，二人一並往後院走去。
“思來想去，原先我的臥房小了些，往後我們兩個人同住，得大一些。我寫話本、你寫醫書，需要兩張案幾。”
竇晴空環顧一圈，看到床榻比先前大了一倍，外間當真相對安置了兩張案幾。就連書架上，都擺滿了書籍。
“窗花貼紙我尋人剪了梨花的，大婚用的紅色被褥亦繡了梨花紋樣，想來你當喜歡。”
竇晴空眼底泛起氤氳：“蕭清鶴，你真好。”
“那我可不可以提要求？”蕭清鶴看著竇晴空的眸子，亮得嚇人，盛滿了五年來的yu望。
“現在大白天的……啊！”竇晴空尚未說完，已被蕭清鶴打橫抱起，往床榻走去。
“蕭清鶴，你這個瘋子！”甫一開始，竇晴空便感受到蕭清鶴前所未有的精力旺盛，中間喘息時，忍不住罵罵咧咧。
蕭清鶴擡眸看了眼如玉美人，撫摸著每一寸皮膚，只餘心疼：“這些年，難為你了，往後，我再不允你掉一滴淚，再不允你以身涉險……”
采蘭本想著主子到來，需要置辦些日常用具，行至後院門前，便被趙舒一把攔下。
“等主子們出來，再去問吧。”
采蘭望著緊閉的新房，似乎明白了什麽，小臉一紅，垂下眸子：“是奴婢唐突了。”
“去多備些熱水，再讓知春把前院布置好。”趙舒邊說邊往外走。昨日，蕭清鶴已連夜寫完請帖，他該登門去送了。這些時日，可得為主子多存些體力。
酉時，日沒霞光，天色轉陰，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前院中的梨花攜各式花草，飛往後院。
那被紅色絲綢圍攏的新房中，嬌chuan陣陣，不知何時可休。鳥兒們似乎感知到什麽，紛紛避開此間，往遠方啁啾而去。
全文完
2024.1.23——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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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的京城，出了幾樁美談。一是翰林苑掌院迎娶女狀元為妻，二是一向不近女色的蕭太師迎娶民女竇氏為妻。消息一出，滿座嘩然。
“蕭太師什麽時候開竅了？”
“滿朝文武之女不娶，娶了個民女？”
“這故事，倒與那佚名氏寫的話本如出一轍。”
“……”
眾人好奇旁敲側擊之際，蕭清鶴卻三緘其口，對周遭人的追問一概不理，唯獨俞英嗅出了端倪，一下朝，俞英便拉住了蕭清鶴。
“蕭大人，有這麽巧的事嗎？前腳你剛跟我打聽完那個女大夫，後腳就要娶妻了？”
“有什麽問題嗎？”蕭清鶴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
俞英觀摩了一下四周，確信無人，壓低聲音：“蕭太師，這紅娘莫不是我吧？按規矩，你可得給媒人包個大的！”
蕭清鶴腳步一滯，斜眸俞英：“俞大人，過幾日就是清明節了，記得幫我向俞家祖宗問好。您可比我還虛長幾歲，至今未娶妻，只怕他們急得，都要從墳裏爬出來了。”
俞英臉色一綠，忙不跌跑了：“蕭太師，算你狠，你且放心，竇姑娘的事，我絕不多言。告辭！”
蕭清鶴無奈搖頭，這俞英哪裏都好，唯獨迷信又怕鬼。別人吃齋念佛是為求達成所願，俞英是為保平安。
趙舒一早驅車在宮門外候著，車上裝了三個大紅檀木箱子。
“大人，聘禮都備好了。”
“嗯，出發去竇家。”
今日醫館只留了三位學徒在，竇消一大早便端坐在天井中，等待蕭清鶴登門。
竇晴空泡了茶出來，忍不住笑：“師傅，你不必如臨大敵，我和他已達成一致，薛晴羽已死，我是竇晴空，你的徒弟。即便我嫁予他，也不會有人打破現在的寧靜生活。”
“哎，我是心疼過去的你。薛晴羽這個名字，不要也罷，背負得實在太多了！”竇消輕拍竇晴空手背，“其實，我也就看看他的真心，剩下的，只能你自己拿主意。你放心，若他欺負你了，這裏永遠是你的家。”
“師傅……”竇晴空眼眶泛紅，“我知道，你未必想開這家醫館。如今，幾個徒弟學有所成，往後，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吧，不必顧及我。我會把基本醫書寫出來，得空的時候，就回來看看，指導一二。”
竇消的眼圈亦紅紅的，接連嘆氣：“真是，老朽我逍遙自在了一輩子，無牽無掛，偏生栽在你這丫頭手裏了。”
“咚咚咚——”敲門聲打斷了二人的對話。竇晴空起身開門，便看到趙舒和蕭清鶴一起擡箱子。
“你背部有舊傷。”竇晴空企圖上前替換蕭清鶴。
竇消直搖頭：“還沒出嫁就護上了，我看，這些東西不必擡進門，直接把這不肖徒和箱子擡去蕭府吧。”
“師傅！”竇晴空撒嬌道，“這些您留著，花在醫館開銷上，也是極好的。這段時日，不少流民生了重病，卻無力承擔，我皆看在眼裏。”
“行了，你這女菩薩，嫁人後，記得常來書信。我若出遠門，亦會飛鴿傳書的。”竇消一點兒沒難為蕭清鶴。
竇晴空坐上馬車後，一直蒙著臉。盛京不比近郊，太多人見過她的臉和異樣的眸色。
蕭清鶴拉住竇晴空的手：“時隔五年，我終是娶到了夢寐以求之人，不是在做夢吧？”
竇晴空伸手，捏了捏蕭清鶴的臉，後者呼痛。
“好了，我知不是夢了。往後啊，什麽都聽娘子的。”蕭清鶴說著，躺下來，頭枕在竇晴空腿上，“敢問娘子，婚禮如何辦？請幾桌？往後想住哪裏的宅子？”
竇晴空哭笑不得，垂下頭，額頭抵住蕭清鶴的，嘴唇貼著蕭清鶴漂亮的桃花眼開口：“只要和你在一起，都好。”
蕭清鶴動容，按住竇晴空的後腦勺，吻住久違的柔軟嘴唇。竇晴空攬過蕭清鶴腰身，以示回應。
“到——”轎簾被掀開又關上，趙舒的聲音戛然而止，“我什麽都沒看到！”
趙舒跳下馬車，內心無奈，這兩個人是和好了，從此他這個當奴才的可麻煩了！
竇晴空十分害羞，伸手推搡蕭清鶴。蕭清鶴輕笑一聲，松開竇晴空之際，摘下自己頭上的銅錢梨花簪，別在竇晴空發髻上。
“這根簪子還是你戴好看，望你以後一直戴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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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晴空多年未至蕭府，踏入門檻的瞬間，院子裏枝繁葉茂的梨花樹映入眼簾。春日爛漫，白色的花朵和花苞垂在枝頭，微風拂面，盛開的花瓣如冬日飛雪，洋洋灑灑。
“你什麽時候把它弄過來了？”竇晴空行至樹下，撫摸著一道道劍痕。那是原主每日早起習武留下的，四季交替、鬥轉星移，成了樹皮上的褶皺。
蕭清鶴眼底有微光：“說來也巧，栽種過來後，長得不好，一直蔫蔫的。直到近日，五年來第一次開花。工匠說，如此長勢，秋日亦可結果。”
“好啊，屆時，給你做秋梨膏，煮潤肺湯。”
“主子！”知春領著六個人，整齊劃一給竇晴空磕頭。
“快起來。”竇晴空望著幾個人安好的樣子，知道又是蕭清鶴的功勞，轉過頭微微一笑。
趙舒作揖：“主子，已告知他們，你姓竇，是近郊醫館家的首徒。自幼是孤兒，德蒙竇大夫收留，習得一身好醫術。你與蕭大人春日相遇，一見如故，定下婚事。”
竇晴空點頭：“你辦事，我一向放心。往後府中有熟人來，且說我水土不服、不便見客，或回娘家了即可。”
“走，帶你看看新房。”蕭清鶴伸出手，竇晴空將手放入蕭清鶴掌心，二人一並往後院走去。
“思來想去，原先我的臥房小了些，往後我們兩個人同住，得大一些。我寫話本、你寫醫書，需要兩張案幾。”
竇晴空環顧一圈，看到床榻比先前大了一倍，外間當真相對安置了兩張案幾。就連書架上，都擺滿了書籍。
“窗花貼紙我尋人剪了梨花的，大婚用的紅色被褥亦繡了梨花紋樣，想來你當喜歡。”
竇晴空眼底泛起氤氳：“蕭清鶴，你真好。”
“那我可不可以提要求？”蕭清鶴看著竇晴空的眸子，亮得嚇人，盛滿了五年來的yu望。
“現在大白天的……啊！”竇晴空尚未說完，已被蕭清鶴打橫抱起，往床榻走去。
“蕭清鶴，你這個瘋子！”甫一開始，竇晴空便感受到蕭清鶴前所未有的精力旺盛，中間喘息時，忍不住罵罵咧咧。
蕭清鶴擡眸看了眼如玉美人，撫摸著每一寸皮膚，只餘心疼：“這些年，難為你了，往後，我再不允你掉一滴淚，再不允你以身涉險……”
采蘭本想著主子到來，需要置辦些日常用具，行至後院門前，便被趙舒一把攔下。
“等主子們出來，再去問吧。”
采蘭望著緊閉的新房，似乎明白了什麽，小臉一紅，垂下眸子：“是奴婢唐突了。”
“去多備些熱水，再讓知春把前院布置好。”趙舒邊說邊往外走。昨日，蕭清鶴已連夜寫完請帖，他該登門去送了。這些時日，可得為主子多存些體力。
酉時，日沒霞光，天色轉陰，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前院中的梨花攜各式花草，飛往後院。
那被紅色絲綢圍攏的新房中，嬌chuan陣陣，不知何時可休。鳥兒們似乎感知到什麽，紛紛避開此間，往遠方啁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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