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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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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利

薛晴羽回到臥房,仔細研讀每一個病例。這些人看似癥狀相同,用相同的藥物和治療方式後,恢覆情況卻不同,很難找出規律。

薛晴羽百思不得其解,又看向葛老使用的方子,桂枝湯、麻黃湯、柴葛湯,都是最簡單的退熱方子。可是,這些人都起疹子,還有些人前期會咳嗽,該是肺部和免疫系統出了問題。

薛晴羽想了想,又在方子裏加入“連翹”“菊花”“麥冬”“知母”幾味藥材。

古人的醫療水平和知識有限,多等發病了才問診,其實很多時候,病竈未必在表面,比如,發燒並未是受了風寒,亦可能是感染引起的肺部炎癥、免疫系統障礙等。

薛晴羽加的幾味藥,中和了肺火,又祛除了紅疹的濕氣。如今形勢嚴峻,分秒必爭,薛晴羽想了想,又自己單獨列了個方子,以麻黃、柴葛、連翹、麥冬為主藥材,輔以清熱去火的中藥。

“哎——”薛晴羽直到躺在床上,仍忍不住喟嘆,翻來覆去睡不著。自打穿越以來,天災人禍不斷,竟無一刻松懈。

好容易除了姜懐和鄧輝兩個敵人,幕後幫兇吟月樓也解散了,又迎來了周嘉昊的不信任。

“少主,你若睡不著,可回小巷看看。”朱效的話驀地響起,“蕭大人離開後,不知什麽原因,又回來了。”

“什麽?他在幹嘛?”薛晴羽驀地驚醒、起身。

朱效語氣中透著尷尬:“貌似在……賞月?”

薛晴羽披衣起身,拿上方子,翻墻出去。蕭清鶴果然獨立小巷,不知在想什麽,擡眸盯著月亮發呆。

聽聞動靜,蕭清鶴回過頭,看到只著裏衣和披肩、長發散亂的薛晴羽,心狠狠動了一下!

薛晴羽剛好迎著月光走來,宛如跌落凡塵的嫦娥仙子,甚至未來得及梳一下頭發。

“蕭學士大晚上不睡,幹嘛呢?”

蕭清鶴回過神來:“薛掌印不也是麽?”

薛晴羽自袖口取出信箋:“這是我新想的方子,煩蕭學士明日交予葛老試一試。”

蕭清鶴鄭重作揖:“先替京城和滁州百姓謝過晴羽了。”

“蕭學士客氣了。”薛晴羽見蕭清鶴欲言又止,狐疑,“蕭學士怕不是無故來的吧?”

蕭清鶴清了清嗓子:“今日面聖,即便隔著布簾,皆能看到禦書房案幾上那個青綠色的香囊,繡著精致的梨花。梨花一向是晴羽的最愛……”

“是我送的。”薛晴羽直截了當承認,“蕭學士莫不是吃味了?因吃味而失眠,甚至跑來我家附近?”

蕭清鶴頃刻間滿臉通紅,支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薛晴羽失笑:“蕭大人聰慧過人,既都能看穿我的偽裝,試探一下聖上待我的心思,只怕不難。您可是聖上跟前的紅人,很多事不必我教吧?”

“我再怎麽得聖心,也比不過晴羽八歲跟隨聖上的情誼吧?”

薛晴羽眸色一暗,轉身離去:“試試吧,就知道了。”

蕭清鶴看著薛晴羽的背影,只覺格外落寞。在他眼中,薛晴羽的確有偽裝,他以為是不在乎名聲。易家一事,他對聖上確有疑慮,後來,聖上亦取走了薛晴羽的皇牌,給了他。

他一直以為,聖上即便不再信任薛晴羽,也有自幼的情分在,只要薛晴羽乖乖聽話,聖上定會一直偏寵著她。

難道,薛晴羽和聖上之間,從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那又為何如此親密?

蕭清鶴的腦子在運轉後,似乎更清醒了,只是,人也見過了,再不回府,也沒處去了。思及此,蕭清鶴默默嘆了口氣,擡腳離去。

薛晴羽再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推開小苑的門,早膳、午膳皆擺放整齊,午膳尚有餘溫。薛晴羽用了些,繼續做起針線活兒。

薛晴羽今日格外期待亥時,想知道她出的方子是否起了效果。

好容易熬到晚上,如昨日一樣翻墻出去,卻未看到蕭清鶴人。

薛晴羽左等右等,索性戴上面罩,出了小巷張望。街道萬籟俱寂,一眼望不到任何人影。

薛晴羽正猶豫是否要出去,一道熟悉的身影由遠及近奔來。

“對不起,來晚了!”蕭清鶴氣喘籲籲,到得薛晴羽跟前,彎下腰,用袖口擦汗,看上去累極。

薛晴羽取了懷裏的帕子,上前一步,替蕭清鶴擦拭臉上的汗水。

蕭清鶴楞住,擡眸,看到近在遲尺的薛晴羽,沒了呼吸。

薛晴羽不以為意,忙活完才收手,指了指腳邊的袋子:“這是今天的。”

蕭清鶴回過神:“嗯,好,你們辛苦了。”

“快告訴我,方子如何?”

“這,目前並未看出較大起色,但葛老說,你的方子比他的好,從今天起,他開始用你的方子了。”

薛晴羽沒等到想要的答案,有些失望,但想了想,這種事也急不得。

“嗯,最近死亡的人多嗎?”

“每天都不少,化人場忙得不可開交,錦衣衛也一直在幫忙搬運屍體,避免再度傳染。”蕭清鶴嘆氣之餘,慶幸薛晴羽不在現場,否則,看到那般人間慘劇,該和葛老一樣成天心緒不寧了。

薛晴羽皺眉:“有什麽情況,第一時間告知我,若非亥時來,就往小苑丟石子,我一直都在。”

“好。”蕭清鶴一眨不眨盯著薛晴羽,眼底盛滿了心疼,他未敢告知薛晴羽,今日在禦書房的一幕。

蕭清鶴和往常一樣入宮面聖,匯報瘟疫情況。隔著布簾,周嘉昊的面容看不清楚,卻問薛府可有動靜。

“除了錦衣衛、禦醫和醫館的大夫,街上並無多少人,也不宜有多少人,免得進一步增加感染人數。”

周嘉昊卻道:“以往東緝事廠可比錦衣衛積極,這滿府的門客,皆是罪臣之後。”

蕭清鶴聽出森森冷意,忙不疊道:“聖上若想重用薛掌印,不如待京城瘟疫平息,讓薛掌印隨微臣一道前往滁州老家。”

“好主意,蕭學士,即日起,你記住,看好薛掌印和薛府。若日後朕派你前往各地調查,實在找不出真相或幕後黑手,不如……”

蕭清鶴尚未來得及試探,已感知到上位者的殺意。並且,看薛晴羽的樣子,早已心裏有數。

“蕭大人幹嘛這樣看著我?”薛晴羽的提問打斷了蕭清鶴的思緒。

“你辛苦了。”

薛晴羽忍不住笑出聲:“哈哈,蕭大人這是怎麽了?相比我幕後動些腦子、做點收工,蕭清鶴終日奔忙,還身臨危險,才是真的辛苦。”

“晴羽,冒昧問一句,你當年入宮,未被查出女兒身,這其中,到底是何隱情?”蕭清鶴如今看清了周嘉昊,很清楚,周嘉昊不可能放任一個不熟知的yan人掌控如此大的權力。

薛晴羽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一片冷寂:“你試探過了?讓我猜猜,他是否讓你多留意我,暗中觀察,借機除之?”

“晴羽,聖上不是個會隨便用人的人。我從前以為,你所行,皆是你的意圖,聖上被你迷惑;如今方知,你是聖上的刀。”

“可是,我想不明白,你何以甘願為刀?他又何以信了你這麽多年?事到如今,他又為何棄你如敝履?”

薛晴羽笑了,笑著、笑著,一滴眼淚自眼角滑落。原主的記憶摻雜著隱忍、糾結、痛苦,一並襲來,直擊薛晴羽的心臟。

“晴羽!”蕭清鶴下意識想抱緊薛晴羽,手到達薛晴羽肩膀半寸,及時剎車,“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薛晴羽搖頭:“不關你事,對不起,我暫時不想說,今天就這樣,我先回去了。”

蕭清鶴看著薛晴羽逃跑的背影,內心懊悔,他不該問的,每個人心底都有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薛晴羽至今未答應他的告白,他算什麽東西,怎麽有資格過問薛晴羽的過去和將來?

“哎——”蕭清鶴深深嘆了口氣,頭有些暈。待穩了穩呼吸,提著袋子回府。

薛晴羽失眠了,她知道蕭清鶴聰明,沒想到聰明至此。更沒想到蕭清鶴一試探,周嘉昊便露出了真面目。

所以,周嘉昊是打算和先帝一樣,滅了薛家?自打易家的兵權到手,周嘉昊再無顧忌。可是,沒了薛家和易家,邊關當真能永保太平嗎?

不知蔣嬪懷的,是男是女?薛晴羽忽然產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可若不先下手為強,她怕無法替原主全家報仇,更無法全身而退。

翌日再見蕭清鶴,薛晴羽有些扭捏,蕭清鶴卻欣喜若狂。

“晴羽,太好了,你給的方子可行。雖仍有病入膏肓者去世,但剛生病者,用了你的方子不出兩日,便大好了。病情再稍嚴重些的,亦有好轉跡象。”

“真的嗎?”薛晴羽激動得拉住蕭清鶴的手,上下跳躍。

蕭清鶴臉騰地紅起來,看著薛晴羽,神色迷離。

“如此,京城便能得到控制,滁州也有救了……”薛晴羽話尚未說完,就見蕭清鶴上下眼皮打盹,不多時,直直往下栽去。

“蕭清鶴!”薛晴羽驚呼一聲,抱住蕭清鶴,手掌觸碰之處,一片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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