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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驛館大門,趙舒和邱健先去收拾東西,薛晴羽和蕭清鶴各自挑選房間。

“為方便保護蕭大人,不如住我隔壁?”

蕭清鶴點頭:“嗯,路上未休息好,鄙人得先睡一覺。”

“清鶴,方才的事,你怎麽看?”薛晴羽忽然叫住蕭清鶴。

蕭清鶴第一次聽薛晴羽叫自己名字,楞了半晌。

薛晴羽看出蕭清鶴的疑慮,笑了:“咱們既是來調查滁州一事,又在京城以外的地界,至少表面看上去得同仇敵愾,是也不是?”

蕭清鶴輕咳:“還是……晴羽考慮周全,依下官愚見,這位左布政使聶漢,怕是有些問題。”

趙舒匆忙跑來:“掌印,齊軒齋被一行人暗中監視了!”

薛晴羽點頭:“猜到了,這滁州府,骨子裏賣的是什麽藥?”

邱健皺眉:“掌印,屬下所言非虛,之前的滁州,哪裏是這般相安無事的光景。分明是走漏了風聲,有人提前進行了遮掩。”

“所以,那麽多屍身和百姓,都去哪兒了呢?”

薛晴羽方才仔細看過,整個滁州府街上的人不多,但看著還算精神。店鋪、小攤如常經營,一派祥和。

“薛掌印,蕭修撰!”聶漢又帶著幾位仆從進了驛館,“時間匆忙,下官便從自己府上調撥了幾位得力仆從,來伺候二位大人。”

薛晴羽冷言:“咱家不喜人近身,亦帶了兩位仆從,聶大人的好意心領了。”

蕭清鶴也附和:“蕭某不需要人伺候。”

聶漢還想說什麽,被薛晴羽一眼瞪過去,硬生生憋回到嘴邊的話:“那便不打擾薛掌印、蕭修撰休息了,好在聶府離得不遠,二位大人有什麽事,可隨時來府上尋下官。”

“有勞聶大人掛心。”薛晴羽作揖,沒有相送打算。

聶漢是聰明人,默默環顧一圈,記住四個人的長相,領著人離開。

薛晴羽看向蕭清鶴:“你去睡吧,待我夜探聶府,打探一番再說。”

“趙舒,你暗中觀察一下監視驛館的人,若有異動,尾隨看對方去哪裏。邱健,你守好蕭大人。”

子時,薛晴羽換好夜行衣,提上梨花落。

“朱效!”

“少主,屬下查看過了,可以自後院翻墻出去,那裏有處死角,無人在高處看守。”

薛晴羽聞言,快速來到後院,翻墻而出。

朱效已悄悄打探好聶府方位,在前面領路。二人一路飛檐走壁,避開街上的巡役和聶府守衛,直奔主苑。

朱效將備好的迷香通過竹管撒入臥房,確保聶漢陷入沈睡。

薛晴羽則一間間屋子開始搜證,通常,人會將重要證據放置在書房、主臥中。薛晴羽翻到第三間,方找到書房。

書架、案幾散亂不堪,看來,聶漢平日裏不喜仆從進書房收拾,她來對了地方!

借著月光,薛晴羽自下而上打開抽屜,快速過目書信紙箋內容。聶漢平日裏聯系最多的,無非都指揮使、右布政使和滁州知府。

待翻完,一無所獲。薛晴羽又將目光投向博古架上的花瓶、器具。

花瓶底下、器具中間,薛晴羽皆未放過。待觸碰到上首第二層的花瓶,只聽耳邊傳來“哄”一聲,暗處似乎有什麽被打開了。

薛晴羽尚未來得及反應,腳下的石磚裂開一條縫,整個人跌落進去。

“噗通”,薛晴羽踉蹌著地,整個人因慣性往前栽去。雙手落地,薛晴羽感受到一股黏膩。

薛晴羽自懷中取出火折子,將四周點亮。入目是牢房陳設,陰冷潮濕、密不透風的空氣中,隱約襲來一股惡臭。

薛晴羽循著氣味剛往前走兩步,赫然看到無數衣衫襤褸的百姓堆砌在一起。大多面容枯槁、衣衫襤褸、毫無生氣,竟不知是死是活。

一群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薛晴羽躲到墻後。

一個滿不在乎的男聲響起:“媽哎,死的人越來越多了,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據說上頭來了調查的欽差,才出此下策,平時誰高興管這些流民啊。別廢話了,快搬吧,等被查到,大家都得死!”

“嘖嘖嘖,官位是知府的,苦差是咱們的,同人不同命!”

薛晴羽探出頭,就見一隊官差打開牢房門,將裏面的人用擔架一個個運出去。

等最後一名官差落了單,薛晴羽上前,一掌拍暈對方,將人悄悄拖至墻後,迅速換裝。

一行人只顧抱怨,壓根兒沒註意隊尾調換了一個人。

薛晴羽低垂著頭,跟隨隊伍行走,等出了牢房,發現這裏是州縣大牢。所以,滁州知府翁僖也參與其中嗎?

一行人行至城外亂葬崗,方停下來。薛晴羽入目一片瘡痍,百姓們如螻蟻般,被隨意丟棄,屍橫遍野。

“都別停,翁知府說了,這兩日必須把屍身搬至城外,斷不能叫人看到!”領頭的官差大喝,印證了薛晴羽的想法。

薛晴羽跟上隊伍,慢慢挪到隊尾,趁所有人不備,悄悄躲入樹叢後。待人走遠了,方脫去官差衣服,往驛館趕去。

齊軒齋內,趙舒等了半晌不見薛晴羽回來,正急得不行,便見一黑衣人落在眼前。

薛晴羽褪去面罩:“這聶漢書房裏的密道直通州縣大牢,只怕和滁州知府翁僖勾結許久。明日一早,便把蕭清鶴叫起來,借故探訪大牢,免得人證物證皆被毀於一旦。”

“好!”趙舒一臉擔憂,“掌印快去休息吧,到點了奴才叫您。”

“嗯,你也是。”薛晴羽說完,拔腿離去。

到了無人之處,薛晴羽喊來朱效。

“朱效,明日我去大牢之際,你趁翁僖大亂,去翁府搜查。如今布政使職權超過知府,我在聶府一無所獲,我懷疑,保留證據的會是翁僖。翁僖恐屆時被聶漢棄車保帥,定會有所保留。”

“是!”朱效看著薛晴羽安然無恙,松了口氣。天知道他在聶府,扭頭發現薛晴羽莫名失蹤之際,有多惶恐。

薛晴羽算了一下,僅餘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了,真是累!

翌日,趙舒準時敲響薛晴羽的房門,隔壁的蕭清鶴,卻怎麽都叫不醒。

“罷了,我來。”薛晴羽一腳踹開房門,對躺在床上的蕭清鶴道,“清鶴,該起床了。”

蕭清鶴睜眼,見薛晴羽笑著看自己,嚇得一個激靈,抱著枕頭遮擋住自己,滿臉寫著戒備。

薛晴羽不屑:“切,我又不是沒看過。快起來,昨晚有所收獲,這會兒帶你去查案!”

待蕭清鶴洗漱完畢、穿戴整齊,其餘人已用好早膳。薛晴羽丟給蕭清鶴一個包子,擡腳便往外走。

“時間緊迫,蕭大人路上吃吧,咱家順帶給你講講昨晚的所見所聞。”

蕭清鶴聽到大牢如煉獄時,面色十分難看。

薛晴羽想到什麽:“對了,你離開滁州時,隔壁張大娘還好嗎?”

蕭清鶴面色不佳:“張大娘家的頂梁柱先去了,臨行前,我將你予我的盤纏都給了張大娘。”

“清鶴倒心善。”

蕭清鶴面色微紅,從前,似乎從未有人這麽喊過他,除了……他娘親。

到得州縣大牢,薛晴羽直接舉起皇牌。

“蕭修撰本是滁州人士,到達滁州後,聽聞故人被抓,想入牢看看,望行個方便。”

門口守衛滿臉寫著慌亂:“這,只怕於理不合。”

“害,法不外乎人情。”薛晴羽聲音一冷,“滁州離京不遠,諸位該知道見皇牌如見聖上吧?”

“薛掌印息怒!”守衛們嚇得半膝跪地。

薛晴羽懶得搭理眾人,和蕭清鶴對視一眼,直奔大牢。

守衛慌忙叮嚀身邊人:“快去通知翁知府!”

領頭官差將二人往反方向帶,很快被薛晴羽察覺。

“清鶴,這裏有嗎?”

蕭清鶴會意:“並無,指不定被關在另一側了吧?”

二人默契得擡腳就走,被官差一把攔住。

“二位大人,近日國泰民安的,另一側牢房皆空著,只怕沒有蕭大人要尋的人。”

“哦?你是懷疑咱家無事生非咯?”薛晴羽直接扣下好大一頂帽子。

官差嚇得一把跪下:“大人明鑒,這州縣牢房甚大,小的是擔心二位大人走累了,絕無他意!”

薛晴羽懶得搭理官差,擡腳就循著昨天走過的路往裏走,很快,惡臭撲面而來。

待一行人看到眼前場景,俱是一楞。

一過拐角,兩排牢房,滿滿皆是流民。有些睜眼躺在屍身堆裏,已無力講話,唯一雙眼在轉動;有些看到來人,艱難爬行至牢門口,雙手抓著圍欄,眼底寫滿了絕望;有些全身瘦弱,唯腹部脹大,一看便是長期營養不良導致……

蕭清鶴看著父老鄉親,登時雙眼通紅,大聲怒喝:“誰來解釋一下,這到底怎麽回事?!牢房外的滁州城,皆是假象嗎?”

薛晴羽當即下令:“將這些流民安頓好,開糧倉施粥,讓你們知府滾到縣衙來見咱家,晚一步,信不信咱家端了這州縣大牢和縣衙?”

“薛掌印息怒,小的這便去!”有幾位膽子小的官差,已嚇得雙腿打顫,剩下的不是開門放人,便是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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