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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成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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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成為她

脫離拐杖支撐的祝頌年險些沒站穩,她單手扶著桌角,擡眸看向高雲如的眼神可憐兮兮的。

“滾?”

她弱弱地重覆了一遍高雲如的話,睜圓了那雙杏眼,像極了叢林裏受驚的小鹿。

“我不滾,”祝頌年扶著桌角坐下,拿起放置於桌邊的筷子就要夾菜,“我還要吃飯呢。”

她這邊夾了一塊炒糊的雞蛋,還沒餵進嘴裏,一旁一直看戲的年坤忽然上前拍掉她握在手中的筷子。

“吃吃吃!”年坤將筷子甩到一側,瞧了一眼桌上糊得不能看的菜,指著祝頌年的鼻子罵了句,“你也不看看你做成什麽樣了,不怕毒死你!”

聽到年坤這話的祝頌年怔楞一瞬,她沒想到年坤還是關心她的死活的,但他關心她的死活也不過是怕他嫁不了好人家,到時候婆家拿不出錢來給他還債罷了。

他們這些彎彎繞繞,祝頌年心裏都門清。

畢竟當年他們怎麽對待她母親的事情,鐘雲可不止一遍跟她提過。

祝頌年可憐巴巴地擡眸,眼眶裏含著淚,撇嘴,委屈撒嬌,“人家不會做飯嘛……”

年坤疑惑地盯著祝頌年。

他沒什麽文化,之前沒見過失憶的人,不了解失憶的人到底是個什麽狀態,可他也知道人在失憶的狀態下大腦的記憶雖然會出現偏差,但肢體記憶永遠不會出錯。

“你……”年坤垂眸看她,話憋到嘴邊,最後還是擺了擺手說“算了”。

“你吃什麽飯!你還吃什麽飯!”高雲如是真被祝頌年給激到了,她從地上爬起來,一把薅住祝頌年的頭發,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甩了出去。

祝頌年本就瘸,身體嬌弱得很,哪裏經得住高雲如這般暴力。

被甩出去的祝頌年毫無意外地摔倒在地,廚房是鋪的瓷磚,雖然沒蹭破皮膚,但還是摔得不輕。

“好好的一頓午飯讓你做成這樣!你在外面跟人扮可憐!敗壞家裏名聲!還想吃飯!”

高雲如一想起村裏人對她指指點點時說的那些話就掛不住臉,搞得她多虐待年逢春一樣。

生病了,醫藥費給她拿。

上學給她交學費,衣服小了,去從鄰居家裏淘兩件鄰居家孩子穿著小的衣服給年逢春穿,是凍著她了?還是短了她的了?

吃的喝的哪一個缺她的了?

她對年逢春還不好嗎?

她不過就是讓年逢春做頓飯。

好啊,一個個的,倒成了她的不對了。

高雲如越想越來氣,最後將祝頌年趕出了廚房,決定餓她一天,挫挫她的銳氣。

回到臥室後的祝頌年久久未曾回過神來,心想,高雲如這潑婦勁兒絕啊,簡直是可以納進春暉影視的教科書級演技啊。

她當初演潑婦的時候還是收斂了,以後可以多多觀摩觀摩高雲如的日常生活行為,到時候演這種家庭鬥爭劇或者電影的時候,她爭取拿個獎回來。

影後可能還不夠格,先定格最佳女主的小目標吧。

回到房間的祝頌年重新躺回床上,剛躺下沒兩秒,她的肚子忽然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真是不爭氣,”祝頌年重新做起,拄著拐出了房間,從飲水機下的櫃臺裏抽出一個紙杯,接了杯水一飲而盡,“先喝口水墊墊肚子吧。”

這家裏連個祝頌年能日常用的水杯也沒有,祝頌年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接一杯水回房間躺著,無奈只能一趟一趟地接水喝。

昨天回來後太累了,祝頌年還沒好好翻過年逢春的房間。

回屋後祝頌年反鎖門,打開年逢春的單人衣櫃。

裏面的衣服很多都搓得發白了,看來高雲如是真一件都衣服不舍得給年逢春買啊。

衣服都很薄。

也不知道年逢春是為了換洗方便所以把夏季的衣服都擺上來了,還是壓根就沒有冬季能夠禦寒的衣物。

祝頌年翻了兩個包袱都沒找到一件像樣的外套,唯一算得上襖的衣服還是年逢春學校的冬季校服。

不過看樣子,這冬季校服好像還是借的……

這也不是五六十年代的貧窮生活啊,再怎麽重男輕女的家庭也知道不能讓孩子凍死,怎麽高雲如就做成這般?

祝頌年真是越翻越生氣,直至她翻到包袱最底部,翻出一個不算特別薄的紅包。

“居然是紅的!”

祝頌年將紅包內的錢掏出來後瞬間瞪大了雙眸,裏面竟然是一疊展現的紅鈔票。

她擡手揉了揉雙眼,以為自己看錯了,又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確確實實感受到疼痛後,祝頌年才相信自己沒看錯。

祝頌年蹲坐到地上,一張一張地數手中的紅色鈔票,“居然有三千塊錢呢。”

她將錢重新裝入紅包內,想著重新放回包袱底部,但又有些猶豫。

放進去後,萬一哪天高雲如進來翻她房間翻到了怎麽辦?到時候豈不是又被高雲如給收入囊中,成為她那好兒子的老婆本。

要不她把這錢花了?

花了也不太好,萬一她把錢花了,年逢春回來找不到錢怎麽辦?

祝頌年托著腮,雙眸盯著手中的紅包,思緒搖擺不定。

她演穿越劇的時候,劇本的最後女主都是要回歸現實的。

所以,祝頌年的固有認知裏,她認為自己最後肯定也是要回去的,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劇裏女主熬到大結局,與男主幸福圓滿就結局了。

他們都有既定的結果,是按照設定好的路線發展的。

可她的人生每一天都是現場直播,沒有回放,更沒有劇透。

思及此,祝頌年還是將紅包放回了包袱底部。

高雲如連件像樣的衣服都不舍得給年逢春買,又怎麽可能會來屋裏收拾她這些破爛衣服與包袱呢?

畢竟祝頌年屋內的東西,除了能夠賣破爛,基本就沒地方能收了。

昨日祝頌年在村裏好好逛了一圈之後,年逢春被砸失憶的事情算是徹底在村裏傳開了。

祝頌年還在屋裏睡著,原本反鎖的門突然被人拿鑰匙從外面打開,緊接著高雲如就拿著一床新的被子進入她的房間,將被子扔到祝頌年的身上,將祝頌年給砸醒了。

被砸醒的祝頌年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眸,還未反應過來,就見高雲如又拿著幾套衣服進了房間。

她將她前日還穿過的連衣裙扔給祝頌年,命令道:“起來,把衣服穿上!”

祝頌年疑惑地擡眸看她,只見高雲如拿著一些看起來還算新的衣服掛到了她的單人衣櫃裏。

她取下衣櫃裏掛著洗得發白的衣服,拆開櫃子下的包袱,將那發白的衣服藏到包袱的最底部,又在上面放了一件冬日的棉服,收拾好一切後才往房間外走。

“……”

望著這一幕的祝歲恩瞬間松了口氣,還好她昨天留了個心眼,最後又把紅包拿出來了,要不然就年逢春剛剛那動作幅度那麽大,肯定會把紅包翻出來的。

祝頌年捏起被高雲如扔到身上的衣服看了一眼,微微蹙眉,只覺得這衣服實在醜得不忍直視。

不過,高雲如倒是挺喜歡的。

也不知道高雲如為什麽將這件衣服給她穿,是她穿膩了,扔給她了嗎?

可這也不是她的號啊。

祝頌年還沒上過秤,但估摸著年逢春的身量也不會超過80斤,有點兒營養不良的意思。

她掐年逢春的腰,這身板穿XS都肥,更別說高雲如這條XXL的連衣裙了。

“別挑嘍,有衣服穿就不錯了。”祝頌年安慰自己將衣服套上。

換好衣服後,祝頌年拄著拐往臥室外走。

很奇怪。

高雲如和年坤今日都未去做工,兩人都在家裏忙前忙後地打掃衛生,似乎是在準備迎接一場重大的考試。

以往連個水杯都沒有茶幾上多了一份果盤,正疑惑著,年堯智又端著一盤切好的西瓜放到了茶幾上。

高雲如在拖地,祝頌年站在房門前,也不知道她此刻到底該不該過去。

這剛頓地地白得發亮,她的鞋底又沾滿灰塵,走過去定是要被高雲如好一頓奚落的。

萬一她沒站穩再摔了,豈不更是雪上加霜,更是給了高雲如挑刺的話頭?

許是高雲如正忙著手頭上的事情才分不出精力來罵祝頌年,連忙都沒叫她這個殘疾人過去幫兩下。

終於收拾好衛生之後,年堯智也從超市裏買回來了要用的蔬菜與雞鴨魚放到了廚房。

午飯是年坤做的,高雲如不知道去了哪兒。

高雲如回來的時候身側還跟著一個穿著花背心的老太太,老太太神情嚴肅,與高雲如生得極像。

祝頌年猜測,這應該是年逢春的外祖母李佩蘭。

如果祝頌年沒記錯的話,李佩蘭是這個家裏唯一對年逢春不錯的人,畢竟年逢春這個名字還是李佩蘭親自取下的呢。

想來,她應該是得知了她出事的消息特意來看她的。

坐下後,李佩蘭一直拉著祝頌年的手跟她絮絮叨叨的,時不時叨兩眼高雲如,責怪她為什麽年逢春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都不告訴她,為什麽不讓年逢春在醫院裏養好了再出院。

高雲如給的理由都是,“娘,我們家裏什麽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這不是經濟緊張嗎?”

祝頌年聞聲微抽嘴角,視線掃過桌上的雞鴨魚肉,腹誹,“準備的這桌菜看起來也不像是經濟緊張的,說謊也不找個好理由。”

李佩蘭怎麽會不知道高雲如的那些花花腸子,她瞪了高雲如一眼,又跟祝頌年絮叨起了家常,順勢聊到了年逢春的高考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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