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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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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柳怡湘懷中抱著一大包的東西往院子往院子裏面走,懷中的東西都是遠在蘇州的大公子差人順路捎回來給夫人的。

沈甸甸的,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

宋千戶軍中事務繁忙,半月不歸家是常有的事情,婆婆是寡居多年的村中婦人,不識幾個大字,三位公子都是李夫人一手教導長大的,跟母親特別親,離家後書信半月一封。

迎面走來一個大著肚子的美婦人,玫紅色的薄紗,襯得她膚若凝脂,描畫的細細的眉,眉間一點紅,殷桃小嘴,身材豐腴,身後跟著一串的丫鬟婆子。

柳怡湘抱著東西,退到一旁,低著頭。

這排場,不難猜出她就是徐媽媽口中的趙姨娘。

趙姨娘經過時,餘光瞧見一雙尤其漂亮的眼睛,停下腳步站在柳怡湘面前,說話時尾音帶著勾,“這小蹄子是誰?遮著面,是見不得人嗎?”

她牢牢握著老爺十幾年,奈何任何美人都抵擋不住歲月的侵蝕,容光不似當年,如何比得過二八年華的少女。

自打她懷上了,老爺從外面收了兩個通房,她瞬間感覺到了威脅。

“姨娘問你呢?你是哪房的人?”

“奴婢是夫人院裏新來伺候的,臉上有傷,恐驚了人,戴著面紗遮蔽。”

趙姨娘挑了一下眉,摸著肚子,笑著說道:“原來是姐姐院子裏的人,這雙眼睛生得十分好看,我倒是好奇是個什麽模樣,你把面紗摘了我瞧瞧。”

不親眼看看她安能放心,說不定就是後院的那個病秧子特意找過來的,趁著她有身孕搶了老爺的寵愛。

肚子的孩子才五個月,加上後面坐月子,少說也得七八個月才能服侍老爺,她可不能讓那些小賤蹄子鉆了空子。

柳怡湘低著頭,眼中是趙姨娘染了蔻丹鮮紅的指甲,“奴婢臉上的疤痕很大,奴婢擔心驚了姨娘。”

“我叫你取下來就取,怎麽,你個小賤奴,是有多金貴,我都看不得?

“姨娘叫你摘你就摘,哪來的那麽多廢話。”旁邊的婆子沖上去抓住柳怡湘的手,就要粗魯地扯下她臉上的面紗。

柳怡湘混亂中狠狠朝那婆子的鞋上狠狠踩了一腳,婆子疼得尖叫,腳擡起來,手捂著腳不停喊疼,腳一滑,跌倒在地上,好不滑稽。

面紗掩飾了柳怡湘的笑,在婆子指著柳怡湘罵出聲前,柳怡湘連忙擺擺手說道,“奴婢不是故意沖撞了媽媽,實在是媽媽一下子沖上來一時不慎踩到了媽媽,還請媽媽不要怪罪。”

說完,摘下面紗露出臉上的疤痕。

趙姨娘掩著帕子,嫌惡地說:“趕緊戴上,青天白日的出來嚇人。”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婆子,真實丟人。

柳怡湘從容地戴上面紗,見多了別人的強烈反應,她已經能壓下心中的不適和委屈,至少面上不在意。

“啊!”

柳怡湘剛走出兩步,身後傳來趙姨娘的聲音,她回頭,趙姨娘倒在旁邊的丫鬟懷裏面,嘴裏喊著,“我的肚子好疼好疼,快去找大夫。”

身邊的丫鬟嚇作一團,趙姨娘掐了一下大丫鬟手臂,叫喚間使了一個眼色,大丫鬟彩兒心領神會,立馬扭頭指著楞著原地的柳怡湘,喊道:“抓住那丫頭,她驚嚇了姨娘腹中胎兒。”

柳怡湘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方才趙姨娘還好好的,怎麽才不到一分鐘就出事了呢。

烏壓壓一群上前不由分的就抓住柳怡湘,方才踩了一腳的婆子,狠狠扇了柳怡湘一巴掌,頭歪到一邊,腦袋嗡嗡響。

轉眼間柳怡湘就被抓到前廳,跪在地上,手掌紅腫,婆子取了竹板狠狠打了五十下掌心。

她想明白了,趙姨娘是故意利用她來針對李夫人,柳怡湘就是一個倒黴的炮灰。

大公子送來的東西也被趙姨娘的人劫了過去,宋千戶是何等的寵愛趙姨娘,氣焰如此囂張。

趙姨娘是孕婦,事情發生時只有趙姨娘的人,她有十張嘴都說不清。

宋千戶聽聞趙姨娘受驚,焦急不已,放下手中的事務就往家趕。

趙姨娘是他的表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年少時暗生情愫,奈何他家中貧困,父親早亡,表妹與縣裏的富商定了姻親,他後來也娶了李妙。

縱使娶了書香門第,端莊賢惠的李妙,趙姨娘依然是宋千戶心中的白月光,心頭的朱砂痣,少年時求而不得的愛戀最是迷人。

成婚三年,他順利升上了百總,和李妙分床睡了兩年,感情冷淡了,遇到了表妹,幹柴烈火,馬上迎入門。

他們同床十餘年,表妹的肚子一直都沒有動靜,好不容易終於有了兩人的孩子,表妹年歲漸長,可不得處處小心。

宋千戶衣服都沒有換,急匆匆地走進房,趙姨娘看見老爺,躺在床上,嬌軟地叫了一聲,“表哥。”眼中似有淚珠。

宋千戶心軟了,撩開她額上的發絲別到耳後,“大夫怎麽說?”

“大夫說姨娘受了驚嚇,見了紅,很是驚險,後面要萬萬小心,要是再受一次驚嚇可了不得。”

“你們是怎麽照顧姨娘的,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幹什麽吃的。”宋千戶氣怒,甚是唬人。

“你別怪她們。”趙姨娘拉著他的手柔聲說道,“不是什麽大事,是我膽子小,經不住事兒。”

“我們姨娘在小花園裏面散步,迎面走來一個戴著面紗的丫鬟,突然扯下面紗,臉上偌大的一塊疤痕,周圍的人都被嚇到。”艷兒委屈地說道,“她還故意踩了媽媽一腳,說她是夫人身邊的人,要趕著送東西。”

“不守規矩的丫鬟,直接發賣!”

“可是。”艷兒小聲地說道,“她是夫人身邊的人,好像是從軍奴營找來的軍奴。”

宋千戶臉色難看,臉上有疤的軍奴,不會是前段時間狀告烏興的柳怡湘,夫人居然不打聲招呼就把軍奴安排進府中,後宅婦人,不知輕重。

他安撫好趙姨娘就往前廳走去,柳怡湘跪在堂前,柳怡湘的相公裴佑安進了先鋒營,背後有南疆霍家,還有裴首輔的門生可都還在朝廷任職,將來怎麽樣,誰說得準。

他可不是烏千總那個蠢貨,非給自己找麻煩。

“你自去撿了東西回軍奴營。”

“她是我的人,誰敢趕她走!”

柳怡湘回頭,李夫人領著芙蓉、徐媽媽走進門,拉起跪在地面的柳怡湘,看見她紅腫的手掌,氣湧上心頭。

“誰動的手?”

旁邊站的婆子被夫人的氣勢嚇到,縮著身體不敢說話。

“我說話是不管用了嗎?”李夫人鐵青著臉,盯著站在旁邊的婆子,看了一眼徐媽媽,徐媽媽上前抽了婆子一巴掌。

“夫人問你話,你這刁奴居然敢不吭聲!”徐媽媽平日看著溫和的一人,抽起人絲毫不手軟,婆子被打得跌坐在地。

“好了。她沖撞了主人,理應受罰,玉娘現下還躺在床上,夫人不要太護內。”

“她是我的人,是罰是賞都由我說的算,她趙姨娘不經過我就打了我的人,她想做什麽?”

李妙看著面前的人,十七歲的少年郎,她們在春意盎然的日子相遇,山花浪漫時說要照顧她一生。

不過三年,夫妻離心,他一口一個玉娘,可還記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

“玉娘心軟……”

“心軟?”李妙冷眼質問,“她心軟會嫁作人婦後勾引人家相公嗎?她心軟會牢牢握住管家權不放手嗎?她心軟會對我的人喊打喊殺嗎?我看不是她心軟,倒是你是非不分。”

“李妙!”宋千戶臉色鐵青,“不是因為你玉娘會多年不孕嗎?”

李夫人看著座上的人,昔日種種面目全非,冷笑一聲,拉著柳怡湘離開。

“夫人,大公子寄來的東西還在她們手裏……”

“我去拿。”徐媽媽轉頭回去拿。

“嘶——”李夫人將綠色的藥膏均勻地抹在她的手心上,“忍著點,不塗藥很難好。”

柳怡湘看著李夫人認真塗藥的樣子,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夫人,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李夫人盯著柳怡湘看了許久,思念、傷感、悔恨在眼中閃過,旁邊站著的芙蓉默默收起桌上的藥。

“我有一個妹妹,我們是雙生子,感情很好,一起長大,連穿的衣服都是一模一樣的兩份,她性子和你很像,遇到什麽都開開心心的,要強,什麽都要做到最好。

那一年,我剛成婚生了小孩,身體不好,她要來陪我。那天晚上,胡人入侵,破了涼州城門,阿妹被擄走,那幫畜牲,他們,阿妹後來自己逃回了家。”

李夫人眼眶中淚留下,“我們李家書香世家,容不下有汙點,想讓阿妹假死出家,阿妹性子烈上吊自盡。若是不是為了我,她那天晚上就不會出門,就不會遇到胡人,她如今應該成婚生子,開開心心的。”

“她沒有錯。”柳怡湘心中動容。

“是啊,她走時和你一樣的年歲,她若是像你一般不畏流言該有多好。”

柳怡湘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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