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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的認罪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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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的認罪書

姚振東軟軟的跪坐在地上,幾個喘息間,他從跪坐改成跪姿一張張撿起地上的紙:“為什麽,我也問過自己很多次,為什麽,沖動,激情,還是恐懼,我也說不清,或許該讓我的兄弟們來解釋。”

楚銘賦環著胳膊坐在了床上:“好啊,那就叫你的兄弟們出來聊聊。”

姚振東握著紙的手暗暗用力:“好啊,不過麻煩稍等一下,我把這些東西收拾好,如果萌萌出來,弄亂了可就麻煩了。”

“沒問題,我可以等。”

病房裏很安靜,姚振東按照筆記的順序,整理著紙。

“還記得吳聰,張新宇,楊成煜,王鵬,張揚麽?”

姚振東頓了頓:“他們是誰?”

“他們是你的同學啊,吳聰是你的同班同學,在你被霸淩後不久,從樓上摔了下去,搶救無效死亡,張新宇,楊成煜在第二年暑假溺水死了。王鵬車禍當場死亡。”

“哦,原來是他們呀,你該不會覺得他們的死也和我有關吧。”

“有關麽?”楚銘賦反問。

“當然。”沒想到他給了肯定答案,很快他接著說:“當然沒有,都說了是意外了,我怎麽可能會殺了他們,當時被天天欺負的人是我,不過,吳聰死後,我確實安穩了一陣子,我要的不多,只是有一張書桌,能夠安安穩穩踏踏實實念完書,那時候年紀太小,完全沒有自保能力,被他們從小欺負到大,我想要還擊,他們人多,還強壯,我什麽都做不了。”

說著他又看向楚銘賦:“你以為,我這幾個人格是怎麽來的?”

姚振東笑了起來,臉上的傷疤看著更加猙獰:“是在他們一天天的欺淩中誕生的,我想過去死,我舅舅家你們大概也去過了,很多次,我都想要從那個天臺跳下來,可我是個懦夫,我沒有勇氣,我不敢死,或者可以說,我貪生,我想活著,堂堂正正的活著,熬過這片黑暗,也許未來會變得光明。人沒有不貪生的。”

“杜雨欣呢?她為什麽放棄了。”

姚振東心中一緊:“你說什麽?”

楚銘賦再次重覆:“我說,杜雨欣,她為什麽放棄了。”

姚振東雙手捂著腦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說著他情緒變得激動起來,用腦袋撞櫃子。

蒲景輝立刻上前拉住他,門外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很快病房門被打開,他們圍著姚振東,醫生不客氣說了句:“二位警官病人情緒不穩定,請你們先離開。”

蒲景輝看著楚銘賦,楚銘賦點頭,二人離開。

“姚振東,橘子記得吃。”說著他們離開了病房。

姚振東從醫生腿的縫隙中看著他們離開,他的額角撞破了,正在流血,醫生為他處理了傷口,他坐在病床上,胳膊環著腿,雙眼沒了神,嘴角露出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笑。

病房裏恢覆了安靜,姚振東擡頭看著墻角的攝像頭,一動不動,桌上放著他剛剛整理好的紙張,那是他小說的結局,更新的存稿早已經用完了,他不得不加快進度,寫完了手稿。

忽然他站起身,緩緩走近了墻角的攝像頭,擡頭看著攝像頭。

這會正是中午送飯的時間,工作人員正忙著給病人們送飯,到這裏需要二十分鐘,沒有人註意到監控畫面中一個角落的分屏被蒙上了一層東西,時間還在一分一秒的走著。

楚銘賦開車離開了精神病院,早料到這次沒有可能問到有用的線索,很多問題還沒有得到解釋,想從姚振東嘴裏問出來太不容易了,你問東他給你扯西。

車開在公路上,路邊的樹葉已經黃了,忽然一片葉子落到了擋風玻璃上,楚銘賦一腳急剎車:“不對,姚振東狀況不對。”

楚銘賦一個急轉彎,在路中間原地調頭。

“老大,怎麽了?”

楚銘賦搖頭:“不知道,覺得心裏很慌,總覺得姚振東剛才的狀況不對,還是再回去看看才放心。”

車子沒走出多遠,十分鐘後,二人已經站在樓下,門口登記人員還在疑惑:“二位警官怎麽又回來了。”

“東西忘帶了。”楚銘賦隨便編了個借口,讓人開門。

一路向上,終究還是晚了,等二人跑到樓上,只見樓上的醫護人員已經忙成一片,屬於姚振東的病房他們進出都用跑的。楚銘賦緩緩上前,透過玻璃窗,看見了,用床單擰成的繩結,以及跪姿吊死在床邊的姚振東。

“我們還是來晚了。”

邵法醫趕來,確認姚振東是自己上吊自殺。

楚銘賦視線落在了桌上的那一摞紙上,前十張是小說奇行的結局。剩下的五張紙是姚振東的認罪書。

小說的結局,男女主打破了時空禁錮,終於走到了一起,其實女主早在多年前就已經得病死亡,停在了如花的十六歲,故事的一切都是男主的想象,最終他給自己註射了藥劑,結束了生命,他在臨終前看見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女主。

在另一個世界,他們終於重聚了。

之前的真真假假,姚振東編了很多次,謊話也說了很多次,恐怕連他自己都相信了,也許就是他分裂出的某個人格殺死了他愛的人。他像是一只蜘蛛,用心結著自己的網,當所有人都反應過來時,已經墜入他的網中,而他最終一點點吃掉了自己。

認罪書

我是姚振東,一個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人,我是一個私生子,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媽媽,是被萬人唾棄,被稱之為萬人騎的不檢點的女人。是這樣的一個女人為了把我養大,騙婚,騙財。我們在澄西待不下去了,她帶著我輾轉了好多地方。一個帶著拖油瓶的女人,如果不是容貌艷麗,誰能看上她。

她生我的時候還不到十八歲,我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勇氣讓她選擇生下了我。我五歲,她也不過二十出頭,那時候我們在雲景,那個中年男人看上了他,他說自己是老板,願意跟她結婚,她為了我能順利落戶,在雲景順利入學,騙了男人,跟他領了結婚證,在辦理戶口的時候,出了問題。

我媽是個騙子,騙婚,騙財,早已經上了黑名單,得知無法辦理戶籍的時候,她去戶籍大廳鬧了很多次,那個男人也去了好幾次,得知我媽是騙子,和他結婚是為了騙房子,他不樂意了。

這套房子是他辛苦多年買到手為娶媳婦準備的,後來遇到了我媽,沒想到她也是打房子的主意。他們鬧得很兇,我媽知道他也不是老板,兩個騙子倒是很相配。兩個人爭吵的很厲害,男人沖進廚房拿著菜刀砍死了我媽,又砍傷了我,我一直再想,那時候他殺死我媽媽的時候,為什麽不把我也一起殺了?

媽媽離開後,我被舅舅接走,為了賠償金,他還是收留了我,在舅舅家的那些年,我吃不飽,穿不暖,家裏的活都是我做。吃的東西永遠是他們吃剩的,剩下什麽我就吃什麽,多數只有菜湯和饅頭,沒有吃的,我就餓著。我不知道這個以前從未見過面的,只有血緣關系的舅舅真的是我的親人麽?在他的嘴裏,我媽是個不檢點,糟糕透的爛女人,賤女人。

我逃跑過,出去呆了三天,想過要結束自己的命,我跳了河,被人救了,那是一個老乞丐,他把自己餿了的飯分給我一半,那個味道直到現在我還記得,那是我幾乎都忘記的肉味。寫這些不是告訴你們我的過去過得有多糟糕,而是想告訴你們,不管多苦,哪怕有一點點微弱的光,哪怕還有一絲絲希望,我也想努力活著。

好在他還有點良知,讓我上學。為了自己我也要好好學習,殊不知,那才是噩夢的開始,因為臉上的刀疤,開始他們都很害怕我,有男生坐在我的身邊,被嚇得坐了幾天噩夢,後來,我的座位就按在了垃圾桶旁邊,常年和垃圾作伴。

他們在發現我不會反抗,也沒有任何攻擊力的時候,欺負就開始了,從最開始的惡作劇,變成了之後的霸淩,被關在廁所,被鎖在教室,。桌洞裏常年像開盲盒一樣,總有不一樣的驚喜,有時候是發黴的水果,有時候是滴著油湯的剩飯,有時候是各種惡心的蟲子,板凳上的圖釘,膠水,都是家常便飯,也許我早就習慣了逆來順受。

那次,不小心得罪了吳聰,下課後被他拽到廁所裏,扒光了衣服,按在蹲坑裏喝坑裏的水,那個味道我至今還記得,屎尿發酵,混合著消毒水的味道,知道現在想起來我依然覺得惡心。他們把紙簍扣在我的頭上,那上面的東西沾了我一身一臉。輪流對著我撒尿,我跪在地上,從頭澆到了腳。那時候,我在心裏,把他們殺了千遍萬遍,我發誓,有一天讓他們不得好死。

可是我什麽都做不了,直到門外有老師敲門,他們才起哄著把我弄出去。十月中旬的天氣,我只穿了一條內褲,冷風一吹,我整個人都抖成篩糠,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外面起哄聲,尖叫聲此起彼伏,我像是被押赴刑場的死囚,他們的眼光在我的身上剜了一刀又一刀,把我淩遲了一千次。

那時候我已經想到就這樣從樓上跳下去,一了百了,淩辱我的人,他們也逃不過。直到她出現在我的面前,她給我遞來了一件外套,我沒有接,她是個倔強的姑娘,我感謝她的好意,接下了衣服,她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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