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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假假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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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假假的過往

“我媽死後,兩天後,在附近的一個出租屋裏,警察抓到了他,之後我被送到了舅舅家生活,他看不起我媽,更看不起我這個私生子,幾次想把我送去孤兒院,但是那家給我的賠償款是按月支付,舅舅想貪了拿筆賠償款,只好養著我。”

“我毀了容,沒了爸媽,沒有朋友,沒人願意跟我說話,座位永遠在最角落的位置,所幸我的成績還不錯,但是表揚的名單裏從來沒有我的名字。”

“杜雨欣的日記裏曾提到過,她知道你是因為你的優秀作文,在他們班級裏傳閱,老師……可能沒有當面表揚過你,但是在背地裏,還是欣賞你的。”楚銘賦說。

霍元強擡起頭:“什麽?”

楚銘賦對他點點頭。

霍元強不可置信的苦笑著搖頭:“這又有什麽用呢?”

楚銘賦無奈一笑:“你繼續。”

霍元強擡頭想了想繼續說:“被霸淩是常事,小時候,我的書包裏總能發現奇奇怪怪的東西,癩蛤蟆,死鳥,毛毛蟲。他們把鞭炮點燃了往我身上扔,燒我的頭發,撕了我的作業,讓老師罰我,小孩子捉弄人的把戲就那些,後來長大一些,他們做的更過份。”

“把我鎖在教室裏,一晚上回不了家,學校的格局,除非我跳樓否則我沒辦法從裏面開門。在我喝水的杯子裏撒尿,把摻了尿的飲料給我喝,只要我喝進去,他們就哈哈大笑,現在我還記得他們的笑。”

“把我堵在墻角要錢,脫了褲子,讓我用嘴含著他們那裏,我不答應,他們就扒開我的嘴,往我的嘴裏撒尿。剪了我的頭發,兌在水裏,捏著我的嘴往下灌。可我又能做什麽呢,我曾經想過要把他們一個個都殺了,可我什麽都做不了,只有在心裏一次次用各種殘酷的方式殺死他們。”

“那一次,他們扒光了我的衣服,把我的頭按在蹲位裏,讓我喝臟水,用裝滿廁紙的臟紙簍套在我的頭上,我反抗,他們就一起打我,還說讓全校人都看看我什麽模樣,很久之後,我喝水還能聞到那股惡心的味道。”

“其實我已經習慣了,他們欺負我的方法也就那麽多,忍一忍就過了,直到那天我被弄得很狼狽,杜雨欣出來擋在了我的面前,脫了校服外套給我遮醜,我身上都是臟東西,怕弄臟了她的衣服,可她卻不在乎。”

“除了我媽,沒人對我這麽好過,哪怕只是這一次的幫助,我知道她頂著被那些壞同學欺負的壓力,給我送上了那件外套,如果不是她,恐怕我早就放棄了,是她給了我力量,反抗的力量。”

“那件衣服我洗了十來次,為了這,還被舅舅打了一頓,說我浪費水,我聞了很多次,總覺得上面還有那股惡心的味道,舅媽說我用了多少洗衣粉,那件衣服太香了,我反覆確認後,才在第三天把衣服還給她。我沒有勇氣面的她,那麽優秀,那麽美好的她。每次遠遠地看到她,我也會高興一下午,有幾次她想走過來和我說話,我也想要和她說說話,再對她說聲謝謝。”

“可我看到那幾個壞家夥對我做出了恐嚇的動作,對象不是我,而是她,我只好轉身離開,躲開她,我知道杜雨欣幫了我這件事情惹他們不高興了,離她越遠,她就越安全,我知道被欺負的滋味,我不想讓她也嘗試這些非人的對待。聽說她家條件不錯,父母也都是領導,只要我們不接觸,那些壞家夥應該不會動她。”

“沒過多久,她轉學離開了雲景,我就沒了她的消息。從那時候起,我要做個強者,不想再被人繼續欺負下去,我第一次還了手,說了不,我才發現,原來我拒絕他們,我狠起來,他們也會害怕,可惜我挺直腰板走路的時間,她沒有看到。”

“直到後來,我通過她的朋友得知了她在涇川的學校地址,骨氣勇氣給她寫了第一封信,那時候交筆友很火,我知道她喜歡寫寫畫畫,我裝作不經意,成了她的朋友,沒想到兩周後竟然真的收到了她的來信。我感到受寵若驚,終於有機會和她對話。在那個世界裏,我是個愛看書,愛幻想,喜歡寫作的朝青絲,是和她靈魂契合的朋友。”

“那一年我們幾乎每周都寫信,我們長時間保持通信,但是頻率降低了不少,直到她上高三那年,學習壓力大,她一度想要放棄高考,我勸了她很久,一點點開導她,她終於想通了,參加了高考,成績還不錯。後來我們寫信的時間越來越少,她換了新電腦,我們就約好時間,我去網吧和她聊天,經常忘了時間,那段時間,是我最快樂的時間。”

霍元強嘴角揚起一絲笑容。

“後來呢?”

楚銘賦察覺到,這段過往非常完整,他再次懷疑,姚振東多重人格障礙的可能性,他會不會欺騙了魯教授?

霍啟強扭動了一下身體,收斂了笑容。

“後來,我也來到了涇川,看見了長大後的她,比中學時更加漂亮,在網上我也見過她的照片,只是見到真人,會讓人更激動。她比中學時候更加陽光,她身上有那種……幸福家庭出來的孩子身上才有的自信和光芒,不要覺得我說的誇張,我見到她的時候,她的身體真的在發光。”

霍啟強眼睛裏有了光,似乎又看到了那個青春陽光的少年時的杜雨欣。

也許杜雨欣的不快樂只寫在了日記裏,只留給了自己,她的家庭,父母,她沒有對姚振東,姑且這麽稱呼他,她沒有把家裏的事情告訴過姚振東,在旁人嚴重,杜雨欣就是個幸福快樂的小公主,永遠陽光燦爛。

楚銘賦腦海中又浮現出了杜雨欣穿著碎花裙子站在海邊拍的那張照片,笑容燦爛,青春洋溢。也許,杜雨欣把美好全都留給了姚振東。

“她工作了,成為了她夢寐以求的老師,我為她開心,在她上下班的路上,看著她上下班,她每天八點十分走出家門,坐三站地鐵,步行七分鐘,在學校拐角的早餐店裏買一個雞蛋灌餅,一杯現磨豆漿,邊走邊吃,像個小孩子一樣,我看著她走進校園,就像中學時曾經無數次看著她紮著馬尾辮穿著校服走進學校一樣。”

“下班後,她帶著些許疲憊踏上回家的路,有時候會坐在樓下的長椅上曬曬太陽,瞇著眼睛,聽一會音樂,直到日落再回家。我問過她為什麽自己開車去上班,她說她肢體不協調,也試著考過駕照,考了三次沒有過,幹脆就放棄了。不過這樣,才給了我送她上下班的機會。”

“你跟蹤她?”

“我是送她上下班,怎麽能算跟蹤呢?”顯然霍啟強不讚同楚銘賦的說法。

“她知道你的存在麽?”楚銘賦再問。

霍啟強想了想,搖了搖頭:“不……不知道吧。”

“你天天跟著她上下班,自我陶醉自我感動,以為很浪漫,你有想過杜雨欣的感受麽?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該考慮到她的感受。”楚銘賦說的很直白。

霍啟強低下了頭:“我,我真的錯了麽?”

楚銘賦輕輕敲了敲桌子:“你繼續說。”

霍啟強繼續:“後來我跟到她家樓下,看著她家裏陽臺上晾著男人的衣服,我很生氣,有幾天沒有送她上下班。後來我想,我每天跟著她,沒有看見她跟那個男的走的很近,她作息規律,每天按時上下班,就連每天上下班的路線都一樣,她不可能交男朋友。同時,我也用社交賬號聯系她,套她的話,她沒有給我正面的回覆。”

楚銘賦想到九命貓小說《奇行》裏一段,男主每天跟著女主,默默的守在她的身邊,天冷了提醒她帶衣服,下雨了給她送傘,她怕黑就在她必經的路上掛上彩燈。這不就是霍元強對杜雨欣做的事情麽?小說裏是浪漫,現實中,一個陌生男人天天跟著獨居女性,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和浪漫完全不沾邊。也許只有他自己在自我感動吧。

霍元強繼續說:“帶著懷疑,我偷偷潛入了她家裏,發現那些衣服鞋子款式老舊,不是年輕人會穿的款式,我知道,她是為了自己的安全,單身女孩獨自在家裏,放點男人的衣服營造假象,但根本騙不過有心人。”

“比如你。”楚銘賦說。

霍啟強低下頭:“沒錯,可能在她的眼裏我也是壞人。”

“後來呢?”

“我對她的愛一發不可收拾,她的家裏到處都是她的味道,我看到了我送她的娃娃,書,她都小心翼翼的擺在最容易拿到的地方,我送她的書她都會在看完後,在裝進塑封袋裏,看起來還很新,每天送她上班後,我就去她家裏呆一天,在她的書桌前看書,想她。”

“後來呢?”楚銘賦再問,他不想直接問出為什麽殺了杜雨欣的問題,他怕霍啟強受驚,再也不出來了,他想要求證的問題就再也得不到答案了,現在只有等著他自己一點點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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