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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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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拙

夏雲瀾剛剛將風行安全地送到劉大夫那裏接受治療,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個小兵急匆匆地趕來,傳達了藍皓的召喚。

她原以為這與校場的事件有關,於是毫不猶豫地跟隨小兵前往。但當她掀開帳篷簾子,眼前的場景卻讓她感到一絲不尋常。

帳篷內,藍皓正陪著幾位氣度不凡的大人交談。見她到來,藍皓臉上露出溫暖的笑容,大步走到她身邊,輕輕握起她的手。

他用異常溫柔的語氣為她引薦在場的大人們:“雲瀾,來,見過這幾位大人。這位是李成章李大人,司樞密院樞密使。這位是樞密院同知,何布何大人。還有這位,樞密院同簽書,桂紫桂大人。”

夏雲瀾眼角餘光瞥見藍皓向她微妙地眨了眨眼,她心中一動,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

於是,她收起原本的冷漠神情,換上了一副溫婉得體的笑容,一一向在場的大人們行禮問候:“李大人好、何大人好、桂大人好。”

李成章,這位地位崇高的樞密使,擡起頭細細打量了她一番,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果真是王爺看中的人,不僅容貌端莊,舉止也是得體有度。”他讚許地點頭說道。然而,他的視線又落在了夏雲瀾身上的軍裝上,似乎有些不滿:“只是這身衣服嘛……”

藍皓立刻接過話茬,語氣雖然溫和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我未來的夫人自然該是與眾不同的。她若只是在家中相夫教子,那我可還得考慮孩子血脈是否純凈了。是吧,李大人?”

他微笑著,只是那笑容裏帶著一絲古怪,讓人察覺不出來他的心思。

李成章先是一楞,隨即爆發出爽朗的笑聲:“哈哈,王爺說得極是、極是,是咱家想差了。”

夏雲瀾站在一旁,被兩人的對話雷得不可開交,內心更是早已波濤洶湧了。

她一方面震驚於李成章竟然是個太監,另一方面更是驚訝於藍皓的雙重身份——他不僅是將軍,竟還是一位王爺。

但她深知此刻不是探究這些的時候,於是極力保持鎮定,不讓自己的震驚表露在外。

李成章頓了頓,終是言歸正傳,說明了此行的真正目的:“陛下特意派咱家來呢,一是為了看望王爺,二是想詳細了解夏姑娘所創的霹靂彈。陛下對這小東西極感興趣,想知道它的具體模樣、威力如何,以及是否有大規模生產的可能。”

夏雲瀾略一沈思,正欲開口詳細解釋霹靂彈的制作與特性,卻突然感到手心被人輕輕劃了兩個字。

她瞬間心領神會,臉上隨即浮現出一抹羞澀的笑容,道:“真是讓陛下和李大人操心了。其實,這霹靂彈是我無意中創造出來的。那日心裏一直惦記著河道治理的事情,就順手做了這個小玩意兒。但因為是偶然所得,所以後來再嘗試制作時,威力就大不如前了。”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制作霹靂彈本身並不難,但關鍵在於其威力的不穩定。有時候可能連一塊石頭都炸不碎,而有時候威力卻大得驚人,甚至能炸毀人身。因此,還需要進一步深入研究,否則貿然大規模生產,恐怕會浪費大量的財力和物力。”

在聽到她的話時,李成章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淡了下來。等到聽完所有話時,已經徹底沒了笑容。

但他到底是從宮裏出來的,很快就卻又重新恢覆了笑容:“是咱家太心急了。這霹靂彈如此厲害,確實需要再好好研究一番。不知夏姑娘能否將霹靂彈的制作方法寫下來,讓咱家帶回去向陛下覆命?”

夏雲瀾有些猶豫地看向藍皓,見他微微點頭,便也笑著對李成章說:“既然將軍都同意了,我當然不會推辭。”說著,她接過一旁將士遞來的紙筆,開始書寫起來。

李成章原本心中的一絲疑慮,在看到夏雲瀾征詢藍皓意見時煙消雲散了。個時代的女子多以丈夫為天,夏雲瀾與藍皓感情如此深厚,想必婚期也不遠了。

這對他來說反而是件好事,因為娶了一個“村婦”的藍皓,將永遠無法與皇位產生交集。即使這個村婦再有能力,也改變不了什麽。

然而,李成章的心思夏雲瀾和藍皓並不知曉,也不想去探究。此時兩人正忙著在桌案下交流,無聲地確定著書寫的範圍和內容。

過了一會兒,一封字跡潦草的書信被送到了李成章面前。李成章看了一眼,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那字跡不僅歪七扭八,而且粗細不均,看得他頭都大了。

他不得不轉頭望向藍皓,懇切地說道:“王爺,還請您與夏姑娘溝通一下,重新寫一份文書吧。這字兒實在是有點……嗯……有礙觀瞻,還請王爺平日裏多教一教夏姑娘練字吧。”

藍皓強忍住笑意,點了點頭。

雖然他也是剛剛才知道夏雲瀾的字兒寫得如此不堪入目,但他也明白,自家姑娘定然是有故意的成分在的,要不然那字兒怎麽會越寫越潦草呢?

於是兩人又重新埋頭書寫起來,一個口述一個記錄,配合默契得仿佛真的是在認真撰寫一份重要的文書一般。

李成章見兩人重新開始忙碌,便也沒有耐心繼續等待,帶著手下轉身離去。

見外人離去,夏雲瀾也不再偽裝,她抱著拳,挑眉看向藍皓,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王爺?”

藍皓輕咳一聲,有些尷尬地解釋道:“其實......也就只是個閑散王爺,掛了個名頭而已。”

“是嗎?封南王居然是個閑職?”夏雲瀾聲音上揚,臉上卻沒有一絲笑容,“騙我很好玩嗎?!”她猛地一拍桌案,桌子搖搖晃晃,竟是隱約有了要倒塌的跡象。

藍皓沒有理會搖晃的桌子,他的視線緊緊盯著夏雲瀾那紅腫的手臂,臉色陰沈。他一把抓過她的手臂,急切地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此時,夏雲瀾的手臂已經完全紅腫起來,當藍皓觸碰時,她忍不住嘶鳴了一聲。

見夏雲瀾不回答,藍皓的聲音忍不住提高了一些:“到底是怎麽回事?!”

然而,他平日的威嚴在夏雲瀾面前似乎並不起作用。她瞪藍皓一眼,兇巴巴地看著他:“幹啥!想打架啊?”

藍皓:“……”縱有千般話語也在此時消散一空,所有的責備和詢問都堵在了喉嚨。

他無奈地指揮著屬下拿來跌打藥酒,小心翼翼地為她擦拭揉搓起來。

他的動作異常溫柔,讓一向大大咧咧的夏雲瀾莫名感到一絲愧疚。她猶豫片刻,終於紅著臉小聲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兇你的。我就是……就是……”

“沒關系。”藍皓打斷了她的話,語氣出奇的平靜,“我剛剛也有錯。”

夏雲瀾向來不是個會自我糾結的人,她很快恢覆了往日的笑容:“那我們就算和好了。”

藍皓看著她若無其事的樣子,既感到無奈又心疼。他很想質問她為什麽不告訴自己受傷的事情,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立場去責備她,這股悶氣憋在心裏,,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讓他十分難受。

終究還是忍住了情緒,藍皓轉頭朝著一旁的將士遞了個眼神,對方立刻心領神會地低頭退出去打聽情況。

“還痛嗎?”藍皓低下頭,看著自己掌中的小手,滿臉擔憂。

夏雲瀾有些別扭地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語氣幹巴巴地道:“男女有別,你不知道嗎?”

藍皓竭力忍住向上抽搐的嘴角。平日裏,夏雲瀾拍他肩膀、搭他背、拉他手的次數還少嗎?現在倒好,他給她舒經活血,她反而講究起“男女有別”了。

為了不再與這位“腦回路清奇”的姑娘產生沖突,藍皓聰明地選擇了沈默。他轉過頭,重新拿起桌上的紙筆,繼續書寫著之前未完的書信。

就在這時,帳簾被掀開,李成章帶著手下大步走了進來,臉上是難得一見的嚴肅表情。然而,當他看到營帳中緊挨著坐著的藍皓和夏雲瀾時,心中的不愉快又瞬間消失無蹤。

書信很快寫完。

藍皓吩咐手下將寫好的書信遞給李成章。

李成章仔細檢查了信中的內容,確認無誤後,才露出笑容,誇讚道:“王爺的字還是一如既往的好。”他頓了頓,又意味深長地補充道:“不過,王爺日常還是需要多教導一下營中的人,莫要失了禮數。”

這太監可真是......先給顆糖吃,然後再敲打一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主子呢。

夏雲瀾心中不悅,但面上依然保持著乖巧懂事的樣子,仿佛根本沒有聽懂李成章的話中的意思一般。

藍皓則笑著應承下來,隨後便吩咐霍尚帶李成章及其手下好好在營中游玩一番。他自己則和夏雲瀾留在了營帳內,繼續他們之前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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