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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重幻境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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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重幻境10

東汀鄉,往返東海七十二仙島的必經之地,陸國有名的貿易港,夏天傍晚熱鬧非常。

楚焰新挑的客棧,正在鬧市中央。

不過,客棧窗外的熱鬧,鮮有仙門弟子的身影。

他們通常來去匆匆,神行千裏直接回仙島,或是乘船後在街邊喝口水就前往下一站目的地。

仙門弟子們,也有對東汀鄉流連忘返的。

然而,在這裏待久了,對仙門名聲不好。

要不是今夜老地方住不下,楚焰並不願意在此留宿一晚。

這個花紅柳綠之地,谷禾禾肯定不能接受。

他猜谷禾禾疲憊不堪卻非要過來住,多是來盯著自己。

付銀朱知道楚焰猜中了。

谷禾禾來的路上就對外面鶯歌燕舞的氛圍很是反感。

幸好,這家客棧算是別有洞天。但谷禾禾的心剛放下,在樓道裏就又提到嗓子眼裏。

付銀朱和谷禾禾四目相對。

她們前面的,到底是什麽人呢?

不會馬上要帶楚焰下去玩吧?

付銀朱正思忖中,客棧外面傳來一聲尖叫,隨即騷動不斷。

與楚焰交談的人,順著聲音扭頭看去,正對著付銀朱和谷禾禾所站的位置。

付銀朱躲到了谷禾禾身後。

可是她比谷禾禾高半頭,她們二人眼神裏的異樣,讓對方一覽無餘。

楚焰朝側邊邁了一步,付銀朱見他提起了刀鞘,似乎攥得很近。

楚焰身邊的人也轉過身來,只看身形,像是個正經的中年人。

“缺少歷練啊,”中年人說道,“這邊常有的事,別放心上,那倆姑娘也是你們寡宗的吧……”

楚焰垂下手臂,畢恭畢敬地答道:“是的,角宿星君。”

角宿星君說帶她們去逛一逛。付銀朱沒怎麽來過東汀鄉,倒是對夏夜的氛圍很是心動。

谷禾禾比付銀朱還要熱情。

誰讓之前掌門獨孤午不允她見角宿星君,把端茶倒水的差事換給遲又早。

——那日他摔壞了茶壺蓋,同門們想不明白當時是怎樣的場景,把茶壺蓋磕成那個樣子。

角宿星君在東汀鄉有事,才得以逗留。

港口那邊的古玩店,正是他新晉負責的生意。

谷禾禾費勁心思和角宿星君熱絡起來。

聽到“古董以舊換新”的營業模式時,她裝作被邊上的烤串味兒嗆到,咳嗽了一下。

但一走到街道拐彎處,谷禾禾又繼續讚嘆角宿星君的遠見卓識。

付銀朱一句話也插不進去。

谷禾禾說多了口渴。

角宿星君本想帶他們去古玩店看一眼,谷禾禾提議先去找點飲品。

“沒事,店裏幾個人呀?”谷禾禾拉著付銀朱隨時準備轉彎,“我給您捎過去。”

“看著買吧。”角宿星君和顏悅色答道。

這去哪兒看著買呀?

楚焰想陪谷禾禾一同去,但被角宿星君摁著肩頭,偏要他先去古玩店裏談一談。

付銀朱見人流當中,角宿星君和楚焰的身影越來越遠,終於松了口氣。

“快安慰我吧,”谷禾禾可憐巴巴看向付銀朱,“我後悔討好他了,看著一本正經的……我們到人少的地方去……那邊,先買兩把扇子……”

谷禾禾的怨言,在付銀朱耳畔響了一路。她們買到扇子,找個地方歇腳,谷禾禾反倒安靜了。

“他看不上朔月上仙,說她當年就靠妙筆生花的文采,小有名氣……”付銀朱心裏也很煩角宿星君,“《東海傳信》是大眾刊物,不上檔次……可是看得多呀……”

“他就是故意傷你的,”谷禾禾擡手給付銀朱扇風,“別太難過了。你……找到規律了嗎?”

付銀朱舉起胳膊,對著額頭猛扇風:“他看不起年輕人吧……朔月上仙升上去,是她運氣好,我們掌門之前栽了,現在銳氣少了,他倒是挺滿意的……”

“何止啊……”谷禾禾附和道。

走到港口的冷飲攤,付銀朱覺得空手不還東西太尷尬,谷禾禾心想回到在角宿星君的眼皮子底下不自在,她們商量著去買小風車小玩具的那條巷子裏尋一尋。

夜晚港口人少,船運裝貨的人紛紛湧向熱鬧的街巷,而本地人都知道仙門弟子舍不得掏錢,街上的小攤早早撤去。

唯獨角宿星君的古董店門口,有幾個人排隊。

他們見到角宿星君走來,目光直直地看著他。

“你覺得如何?”角宿星君解釋道,“我雇來撐人氣的。”

熱乎乎的海風吹在楚焰臉上,他感覺有一絲涼意。

“星君可謂想法絕妙。”

“那都是我多年的處事經驗……”角宿星君叫他好好學著點,“你看我們這牌匾,怎樣?”

楚焰仰頭看去。

白日裏離得遠,他看不清楚。如今站在古董店的下方,上面的字也是模糊的一團。

“翾璨居。這名字,我起的。”角宿星君得意地誇耀自己的主意,“多有文化啊,展翅高飛,星河璀璨,寓意好不好?”

“好!”楚焰十分尷尬地跟著他進去。

店裏有幾位客人,楚焰猜不準是不是托兒。角宿星君沒給他打量的工夫,直接拉著他進裏面坐一坐。

角宿星君單獨和他聊,自是為了他們共同的秘密——

京兆活動抽票給指定人。

角宿星君深知寡宗舉辦活動,多由其他人負責,楚焰幾乎不參與任何部分。

但這件事委托給他,因為獨孤午當時多言一句,負責人只信楚焰的話。

楚焰聽出來角宿星君想打探主事的寡宗弟子是哪位,但他緘口不言。

“沒關系,”角宿星君焦慮地手指輪替敲著桌子,“掌門之命難違。我會勸他答應的,抽票嘛,我圈個範圍,真的影響公平了嗎?你們給東海七十二島定參觀名額,海月宗拿那麽多,沒有私心嗎?”

楚焰無言以對。

“別擔心,”角宿星君雙手十指相扣,大拇指相互繞圈,“我請的人,也是小心謹慎之人。這個抽票的安排,絕不會讓閑人看出來,只要你們能稍稍配合。別扭頭啊,把臉正過來。”

楚焰無奈地轉過來,但卻不敢看角宿星君的眼睛。

“小問題,”角宿星君手掌相對,拉伸手指,“你們賣的本子,講的苗疆蠱,我想拜托你們在活動場地,布置一點滇南珍寶,這樣我安排的人看了,自會想辦法抽中……錢我出,我不會因寡宗剛賺一筆,就讓你們請客……而且,東西我也帶過來了。”

楚焰這時來了興致。他順著角宿星君招手的方向望去,出來一個小女孩。

“唐唐小寶,真是乖孩子。”角宿星君摸了摸唐禮杏的頭。

唐禮杏,楚焰的老熟人,茶宗猶兮堂膳食會……不,放眼整個東海,都是樣貌最年輕的弟子。

她擅傳送陣,天賦極佳,在茶宗無人能及。

——在東海,沒有同別人比過,但眾仙門都認為茶宗那裏就是最好的。

楚焰和唐禮杏目光交錯。

只有一剎那,唐禮杏見楚焰心疼的眼神,不由得嘴角一笑。

但唐禮杏嘴角一絲冷笑,送完東西就下去了。

這家骨王鋪子,果然如楚焰所料,是茶宗弟子的據點。

角宿星君給楚焰介紹他得來的滇南珍寶。

古銅藥鼎,據說是上古時期的神器,用三十種不同妖魔之血百煉而成。藥鼎別有奇效……

“可惜藏家不舍得用,”角宿星君搖搖頭,“但對方聽說給仙界一用,特別有面兒,房宿星君那老家夥,才得以借來。那可是滇南首富家啊,估計還有別的寶貝,藏著掖著呢。”

楚焰一楞。

滇南首富,那不是谷禾禾老家嘛……

他故作鎮定:“借此物,何時用?”

“備著,”角宿星君敲了一下桌子,“魔族現在圍剿房宿他們,都是陰招,我們也不能傻傻地明著對陣。但魔族,內部不和,也不知是錢給少了,還是恨上面人拿多了,總有人偷賣老物件……”

“您開這家店,可真是睿智啊。”楚焰由衷感嘆。

角宿星君笑得燦爛,眼角褶子似魚尾:“魔族那邊查賬目,少東西定要罰。我這給他們換一個,錢得手……東西,也在。”

“真是精明啊。”楚焰剛感嘆完,翾璨居外面吵吵鬧鬧。

付銀朱和谷禾禾坐在白天待過的冷飲攤桌子那邊,看到古玩店門口聚集的人,也不再說話。

港口不多的燈火,被裏一層外一層的人擋得嚴嚴實實的。

好在將要滿月,月色照亮她們兩人八卦的神情。

遲又早在她們身旁,也跟著偷笑起來。

谷禾禾跟付銀朱有說不完的吐槽。

她們在巷子裏買過飲品,遇到來還冷飲食盒的遲又早,便一同來港口坐一坐。

——沒辦法,谷禾禾忍不住打聽角宿星君來寡島會掌門獨孤午時的每一個細節。

她們三人,很是心疼朔月上仙。

在獨孤午面前風輕雲淡的,其實在仙界被角宿星君等人排擠。

遲又早說朔月上仙還有把柄在角宿星君手裏:“頻繁下界,和魔族走得太近。”

谷禾禾雖然感知不到,也看得出角宿星君的古玩店,才是真的和魔界糾纏不清。

古玩店門口排隊的幾個人,似乎正在和新來的顧客交換位置。

付銀朱覺得應該去幫個忙,谷禾禾認為趁亂進去,遲又早想去自己瞧個樂子,她們三人一同站起身子。

“把凳子幫人收回去再走。”谷禾禾使喚著遲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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