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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重幻境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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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重幻境21

“你是不是有點燒迷糊了呀?”付銀朱脫口而出。

谷禾禾臉紅撲撲的,她直搖頭,否則付銀朱的想法。她喋喋不休,訴說著她的煩憂。

寡宗的人,多半本性孤僻。本就不願意合群,若是一再強調自我獨立的意識,一人一個專屬的署名啊符號啊,寡宗早晚得散了。

谷禾禾的生活經驗告訴她,從一開始就得按著這種苗頭。她本來就很難服眾,若是之後當了掌門,怕不得上午即位,下午落馬。

她勸付銀朱一起註意一下身邊有額外心思的人。她講著理由,一二三四,一條條念叨不停,可她畢竟病了,數著數著,又糊塗了。

“該第五條了。”付銀朱配合著她。

谷禾禾講了原因,付銀朱一聽就是第二條的內容。但是她不想糾正,只是勸她早早睡去。

人在清醒時,能說胡話。

在迷糊的時候,只剩真心話。

付銀朱望著谷禾禾的睡臉,可算明白一直以來她的心思。

在幻境之前,付銀朱不方便出海時,谷禾禾會和其他弟子一同去賣同人本和周邊。谷禾禾對其他人很是防備,凡是對讀者和公眾的活動,多是她來出面。

付銀朱耳畔回響起天雷渡劫觀賞大會聽到賓客猜測寡宗的本子作者都是同一個人時,他們脫口而出谷禾禾的名字。

谷禾禾若是真心把寡宗的同人本當做集體作品,怎麽會把自己的名字洩露出去呢。

付銀朱本是不計較的。

因為那時她對走劇情心如死灰。

一路走來,整個人仿若是谷禾禾的傀儡一樣。

寡島的畫面忽然浮現在付銀朱眼前——

寡島不大,但山靈水靈,谷禾禾仗著系統的積分能換來建築施工速成的優勢,拉著付銀朱在島上建了數不清的廊橋和地道。

付銀朱現在覺得被天雷也沒什麽不好。

東海七十二島,唯有寡島上的寡宗從未出過升仙之人。

其他島修仙人士都不怕,為何在寡宗弟子之間,升仙成了人人生畏之事呢。

思來想去,付銀朱懷疑正是谷禾禾穿梭在寡島上的廊橋和地道之間,一邊走一邊拉著同門弟子反覆確認,是否真的能防住各個角度飛來的一道天雷。

她念叨久了,大家便著了道。

掌門獨孤午也信了她的話。

每日傳道授業,獨孤午教大家如何放下,如何清心靜氣,如何與世無爭,無欲無求才能免除誘惑,才能體會寡宗獨門的孤寡仙法的真諦。

付銀朱那時和獨孤午也不太熟悉。

獨孤午心裏有執念,正如付銀朱寫《買定離手》同人本參考他的經歷時所知。不過,付銀朱曾以為他上一次寡宗解散,失去眾弟子之後又遇見楚焰,他已經如他授業時所言那樣,都放下了。

然而,她是在這重幻境裏,意識到獨孤午會見故友選禮物這種小事都優柔寡斷。

若不是他的性格,天雷渡劫觀賞大會當日,也不會亂作一團了吧。

並非想怨其他人啦。

付銀朱只是回憶自己穿越以來的經歷,恨自己早早放棄了自己。

——但在幻境裏,重新走劇情,她覺得也來得及。

千頭萬緒,付銀朱找到了一個劇情的關鍵點。

原著裏,楚焰自然是因為小妖傳信,而從茶宗來到寡宗。但是那時劇情裏登場很晚的魔尊陸星熾。並沒有現在這般坎坷的經歷。

所以,如果付銀朱在茶宗的同人片段沒有被陸星熾看到,他也不會前去茶宗廣場附近,也就不會被人發現,而鬧得眼前這番局面。

陸星熾在緣仙鎮發現傳送陣,本是他生活的一個小插曲。也就是說,沒有付銀朱當時的無心之舉,他日子過得可舒舒服服的呢。

——付銀朱心生慚愧。

沒有魔族卷入的緣仙鎮,在原著裏只是茶宗弟子與陶中聲相關的劇情。眼下,陶中聲被魔界的人追著去四象無形的義莊躲藏……劇情線或許是從他師父時就開始改變了。

按谷禾禾所言,小說無閑筆。

陶中聲來自苗疆曉暮寨,楚焰又中過苗蠱。

他們兩人之間……有付銀朱一時想不起來的聯系。

客棧的窗戶被風吹得“咣咣”響個不停。

付銀朱在自己的思緒當中,絲毫沒有被打斷。

睡得迷迷糊糊的谷禾禾,翻過身來,看她端坐的樣子,一聲不吭接著睡了過去。

付銀朱猜不透為何茶宗時小小的一封信,引得陸星熾在平坦的人生之路上栽進坑中。

她腦海裏是上次坐下來談話是陸星熾謹慎的表情。

陸星熾肯定不是一時莽撞。

他更不會是分不清主次。

那麽他跟蹤自己,從京兆到緣仙鎮,肯定是為了什麽不為人知的更大的目的。

付銀朱突然靈光一現,她回憶起因為茶宗猶兮堂膳食會入會任務時,她請陸星熾進入鎖妖塔時,他同鮫人太子所說的話。

那時候,付銀朱以為他問鮫人太子是否對仙妖橋的破解法感興趣,只是隨口一提。

如今想來,或許是有誰建了仙妖橋之後,又去建仙魔橋,陸星熾一直在查此事原委,才和付銀朱及楚焰行蹤重合的。

但白熒以為陸星熾認定付銀朱是小妖傳信嫌疑人,於是在緣仙鎮戲樓前反覆和陸星熾確定。

幻境之前,宅在客棧的付銀朱和陸星熾無法相遇,所以白熒也便無從尋到她。而現在陸星熾知道自己小妖傳信大抵是楚焰所為,便攔著白熒不要妄動。

——付銀朱覺得自己把眼下她和陸星熾無法相認只能靠暗示來溝通的行為解釋得明明白白的。

夜色越來越深,付銀朱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她粗略掃過獨孤午給她的折子,便隨手放在架子上。

次日,谷禾禾先行醒來。

她看見遠處架子上的折子,很是突兀,便踉踉蹌蹌下了床。

她拿起折子,被下面的信封吸引住了。

偷看別人的信並不好,但是她小心翼翼打開封口,見到那個朱紅的燈籠,腦中閃過一個想法。

谷禾禾忍不住,立馬叫起付銀朱,告訴她簽售會的簽名設計,可以是紅燈籠。

“不好吧?比桂花糕還莫名其妙,要不然……”付銀朱瞇著眼睛,努力思考道,“畫一段廊橋吧。”

“廊橋?”谷禾禾更不理解。

都怪昨夜沈湎於回憶。

付銀朱忘了這時候寡宗根本不敢幻想升仙天雷落在寡島這種美夢。

“紅燈籠,那麽喜慶,被人誤會成戲樓前媒婆們的標志可就糟了。”付銀朱立馬解釋道。

谷禾禾點點頭,過了一會兒,等付銀朱重新睡著,她又叫起她:“信封裏裝的是什麽呀?”

付銀朱給她講了畫舫游船請柬前後來歷,谷禾禾也不追問到底是誰送的,只是一廂情願,滿心期待,那天一起和付銀朱出去玩。

她見到淩素霜時,也開心地把這個消息告訴對方。

淩素霜十分震驚,她故作鎮定:“請柬啊?有我的份嗎?”

“沒有,”谷禾禾貼在她身上,“你打小在緣仙鎮住,沒給自己弄一封呀?”

“我去過,”淩素霜推開她,“你們倆……只有你們兩人去,多危險呀。我先給你去端藥吧,早一點好起來。”

付銀朱確定這信是陸星熾送的了。但是她察覺到淩素霜不太對勁,她本來很是灑脫,現在眼神慌亂不堪。

付銀朱聽見她拿藥,主動提議去幫忙。

等回到谷禾禾身旁,谷禾禾誇起淩素霜不簡單:“戲樓幫掌門拿下來,船票也能多搞幾張,不過她說我不早點好起來,獨孤午不會同意我們兩人過去的。”

付銀朱摸了一下谷禾禾的額頭:“簽售會當天,你能好起來就不錯了。掌門拖我寫新的東西,我得趕緊趕出來。”

“那麽我可就接著睡了。”谷禾禾打著哈欠回到床上。

付銀朱不想待在客房,便拿著東西來到客棧大廳。

她剛一坐定,便和淩素霜對視上了。

淩素霜眼神閃躲,匆匆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付銀朱很是奇怪,她回頭看淩素霜,結果淩素霜也正轉身。

兩人尷尬一笑。

淩素霜給自己找借口:“我去買點吃的,你要是想吃……算了,我送完戲樓,再送回客棧吧。”

“沒關系,我陪她喝粥就行。”付銀朱笑道。

“我們晚點兒再見,”淩素霜僵硬的肩膀倏然放松,“你可先忙著掌門布置下來的事啊,畫舫嘛,遠看挺好的,近看沒意思哦。”

明明之前那麽熱情邀請自己去畫舫的淩素霜,竟然改了主意。

付銀朱很是納悶。

她暫且不想此事,打開掌門獨孤午給的戲樓的折子。

改唱詞這件事,比她預想得要簡單。她挑了折子的最後兩段話,直白地寫了一版《買定離手》的宣傳詞。

但她怕獨孤午不滿意,想在前面的劇情裏融入一下。

結果就這樣通讀劇情,發現這新出的臺本劇情前後矛盾,不甚連貫。

她反覆誦讀,總覺得這個折子是被突然改過的版本。

前面改動的地方,還不如她新調整的兩段直白的宣傳詞。

前面的劇情,有點類似鮫人太子的故事。講的是前朝的前朝,有一位妖族王室遺族在小山谷裏重新覆辟自己的小國的故事,裏面還提到了有一個外邦人曾經在前朝建立仙妖橋的事。

這也太巧了吧。

——付銀朱懷疑陸星熾當時在茶宗鎖妖塔質問鮫人太子時,就是從這出戲裏找來的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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