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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重幻境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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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重幻境40

在去徐生堂的路上,付銀朱差點被東西絆倒。

她退後兩步,蹲下一看,地上是一顆石榴。

這個情景似曾相識——

那時她在茶宗最後一次文考,正是被滾落到路中央的石榴絆倒,摔得生疼,她覺得這是天意讓她棄考,她返回舍堂,在屋內坐立不安,來回踱步,才決定去考場。

她遲到了一會兒,但還是進去了。

——可惜,進去了也寫不出正確的答案。

此時,付銀朱握著石榴,環視四周,仿佛能望見昔日的自己氣呼呼地一拐一拐地拖著步子回舍堂,也能看見她匆忙地拆了珠釵,挽起長發紮了個丸子頭,慌張地跑遠。

石榴成熟的季節,距離幻境機緣散盡,也不遠了吧?

時到今日,卻還沒有任何新的機緣線索。

只是初至幻境,尋不見陸星熾的身影,主動在藏書閣開口求助施布澤,卷入了膳食會的世界。再遇陸星熾,他卻忙著研究建造仙魔橋如此威脅寡宗之物。時光飛逝,以前日日樂在石榴樹下駐足的付銀朱,卻等到石榴落地才意識到。

她思忖片刻,覺得是天意讓她返回舍堂一趟。

徐生堂外的弟子終於等到她,見她手裏拿了個口袋,來不及細問,給她推開一小條門縫,放她進去。

付銀朱躲在人群後面。

正好有人在發言,沒人側目看她。

付銀朱聽了一會兒,明白對方在給楚焰說好話,誇他當時在鎖妖塔做守衛時的表現,以此來推斷他本性不會殺妖。

堂主聽後,若有所思:“你是說……鎖妖塔曾有弟子和妖怪一同踏空,摔下樓梯?”

“是的。”

“他可扶起摔傷的弟子?”堂主質問道。

“我……也是聽他人轉述,並未親眼所見。”

“又是轉述!”堂主呵斥道,“你們可否有親眼見過他的善舉?更何況……若此次他為了救同門而殺妖,之前會為了救小妖而不顧跌下臺階的弟子?”

徐生堂臺下一片沈默。

施布澤突然張口:“堂主,來場弟子多是同塵院的人,各家膳食會只許一人來,守衛鎖妖塔的弟子當天也無人到達廣場,他們願為此事多去打聽,已是盡力而為了。懇請堂主不要過多為難。”

堂主頷首:“還有誰對楚焰殺妖懲罰一事有異議?”

話音剛落,有人立馬站出來。他舉例楚焰孤身一人前往東海為四師兄魏淮竹尋找藥材一事,足以證明他對同門的關懷為上,其間也未曾利用鮫人一族,也表明他對妖族的和善。

而後,元葳蕤為此東海一事作證。

付銀朱一邊聽,一邊盯著遠處的楚焰,她見他的手緊緊攥住袖口。

整個徐生堂,也不只是元葳蕤買通了大家,還是施布澤說服了各家膳食會,大家都想證明楚焰無罪?

可是楚焰為何一副不安的樣子呢?

施布澤對此提出了反對意見:“堂主,元元之言,不可偏信。猶兮堂膳食會曾邀請楚焰加入,兩人利益關系密切,元元證言楚焰獨自前往東海深處一事,或有隱瞞。”

“隱瞞何事?”

施布澤低下頭:“弟子不知。”

“此項作廢,還有誰有異議?”徐生堂堂主問道。

有人聲稱在蘇息堂聽到楚焰和別人聊救治弟子和火蜥蜴的方法。

堂主問:“可否有證人?”

施布澤顫顫巍巍舉起手來:“弟子可作證……”

堂主走到他的面前,目光犀利仿佛能擊碎他所有的謊言:“何時?何地?因何而起?”

“是我……先去問他可否有方救燒傷弟子……”

堂主詭異一笑:“這沒法讓他將功抵過啊。”

一番討論之後,堂主認為臺下弟子多是道聽途說一己之見,無法定奪對楚焰的看法,倒是若有人能證明東海尋藥其間,他與猶兮堂膳食會可有利害,對審判此事至關重要。

正要散會,楚焰舉起手來:“堂主,我先前同您申請過,請付銀朱來徐生堂,當日我曾同她藏書閣相見,廣場之上她也跟了上來,而且……東海尋藥時,我和她一同……在場……不知今日……”

“付銀朱,來了嗎?”堂主對著後排喊去。

付銀朱嚇得從嗓子眼裏叫出來:“弟子在。”

剛才怎麽不說話呢?

——堂主不明白,在場弟子不明白,付銀朱自己也不明白。

“說說當時你們在東海的情況吧?”

付銀朱如實相告,臺下眾弟子十分震驚。他們都聽聞楚焰組隊不利,掛名前行,正好遇到名義上的隊友困在寡島附近,便自行拿到仙魚魚骨,送隊友返回茶宗。

在付銀朱的證言裏,付銀朱說一切都是她的安排,楚焰只是陪她上路。

“唐禮杏為去路特設傳送陣,此事罕有人知,”付銀朱翻著拎在手中的小口袋,“我這裏有一份地圖,此紙為唐禮杏所在的猶兮堂專有,其上是楚焰的字跡……大家或許不明了,但起點和終點,蓋了楚焰的名章,特地作為標記……”

堂主接過地圖:“此圖事後再查。”

他繞著付銀朱,目光從下到上掃視,最後緊緊直視她的眼睛。

堂主問她:“我請唐禮杏來,你不怕嗎?”

堂主是不相信自己所言嗎?

付銀朱十分淡定:“句句屬實,弟子不怕。”

堂主回到臺上,垂眸深思。

他宣判楚焰的結果,話剛到一半,被施布澤打斷。

“弟子唐突,堂主,傳送陣罕有人知,付銀朱為何如此清楚?”

堂主瞪了施布澤一眼,他一甩手:“還知道自己無禮,但你問得有理。付銀朱,作何回答?”

付銀朱掏出了猶兮堂膳食會的玉佩:“因為我剛剛加入猶兮堂膳食會……”

堂主大怒:“定好的規矩!一家膳食會只能一人來!付銀朱剛才證言無效……”

但堂主收好了拿到的地圖,他冷靜一下,道:“在此待掌門過來!”

掌門在後面旁聽許久,心裏早有決定。楚焰的事,得調查地圖後,再做定奪。而眼下,膳食會的人無視規矩,對同塵院內部事,所待年份越久越輕視,對鎖妖塔的情況,聽風是雨不探究根源。

掌門想對兩邊重新改制,同塵院新設組別,加新人繪制妖魔圖鑒,增加同塵院競爭機制,淘汰一些現在渾水摸魚的弟子。

“鎖妖塔也同樣,到不用新派弟子過去了,但照你們今日所言,玩忽職守情況太多,全部守衛重新考核,其他各處……再情況。”掌門宣布後,揚長而去。

關於楚焰的審判,堂主定在明天再進行一場。

徐生堂上弟子匆匆散去,付銀朱躲在角落,不敢和其他人視線相對。

她耳邊聽到楚焰叫她:“還不走呀?”

“你會怨我嗎?”付銀朱直接問道。

“審判堂主來定,你只是說了你該說的。”楚焰抿了下嘴唇,“我該謝你才是。”

“我不明白……”

楚焰朝前走,見她楞在原地,招手喚她:“不明白?他們對我的態度,隨風倒。”

“你早知他們會為你洗脫吧?”付銀朱追上去問,“幹嘛非要叫我過來?”

“請你作證。”

“我知道,”付銀朱嘀嘀咕咕,“可我在人多的時候就緊張,緊張的時候就只會說實話……”

“堂主想聽的正是實話,”楚焰對她一笑,“你再磨磨蹭蹭,我先回去見李郎中了。”

誰都知道,堂主對楚焰的稍後定奪,不會是什麽好結果。

楚焰一走,徐生堂邊上有弟子咯咯咯偷笑。

付銀朱望見遠處施布澤也沒有走遠。她想去問問他的想法,但施布澤被太多人圍住,她心想沒有搭話的機會,只好做罷。

施布澤對那些人很是客氣:“可多謝你們了,當時見你們的態度,還以為不行呢。沒想到還是幫了我。”

“小師弟啊,你還是太單純。”有一位笑著說道。

邊上的人不樂意了:“你看不上他,那來我們膳食會吧,我給你做推薦。”

“怎麽回事,是我先邀請他的,來我們膳食會。”

施布澤剛想說話,對方又說:“入膳食會可不是同塵院那樣可以輕易退的,你可想好了。”

施布澤心裏早有理想的選擇,他剛和對方吹捧,對方卻不孜不倦地勸他好好想想。

去不盈院請教師尊,去練習場修煉仙法,去藏書閣溫習書本,茶宗弟子沒有閑下來的時候。施布澤身邊的人紛紛散去。

從前他一直想進膳食會,但遲遲沒有人邀請他,如今見徐生堂上,他求過的膳食會都站在他這一邊支持楚焰無罪,他很是感激,很是激動,以為膳食會接納了自己。

他反覆咀嚼那些人說邀請他加入膳食會的語氣,越想越生氣。

他總覺得那些人話裏沒有誠意,只是拿自己當棋子和另一方爭風吃醋。

他不知道自己猜對了沒有,迷茫的站在茶宗廣場上。

同塵院掌院路過,誇他做得好。他追問事由,掌院告訴他,是他一己之力推動了掌門整治膳食會在同塵院平均瓜分名額的事情。

施布澤一怔,又小步追上掌院問個究竟。

他路過姜述和付銀朱,見她們在石榴樹下撐起一塊布,接元葳蕤用劍下來的石榴。

姜述和付銀朱和他招招手,他也只是笑一笑,接著跟掌院走遠。

元葳蕤累了,指著付銀朱:“你個子高,你去用劍打。”

“輪到姜述了。”付銀朱剛才打石榴累得不行。

“都說好了,我拿兵器,你們來做,”姜述扭了一下肩膀,“要不然我們下次吧?都摘了那麽多,也不知道熟沒熟?”

元葳蕤不開心:“付銀朱,我讓你摘石榴給我賠罪,怎麽還甩給姜述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付銀朱趕忙道歉,“大人有大量,我以後在徐生堂絕不多嘴了。”

元葳蕤氣她當時否定了楚焰的功績,可最後又拿膳食會的身份,令那條證據不成立。

——雖然是一時的,此次徐生堂審判規則特殊,這件事若在搬出來,仍然是隱患。

“你先給我嘗一個吧。”元葳蕤指著石榴說道。

付銀朱非常聽話,撿起來一個,剛要掰開,姜述攔住她。

“這急著打的石榴,吃壞肚子可不好,元元啊,我替你先嘗嘗。”

“你們倆饞嘴,非得拉我幫你幹活,”元葳蕤甩手扔了劍,“我可要走了。”

姜述緊忙道歉。

元葳蕤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們二人,對著付銀朱說:“膳食會的人好相處,也不是胡鬧的地方。千萬別丟了玉佩哦,隨身藏好了。唯一能驅逐成員的理由,就這一個。”

付銀朱尷尬地點頭。

姜述在元葳蕤走後,也提醒她小心收好。

付銀朱嘴上答應,但她到島北半山腰,一見陸星熾就把玉佩拿出來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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