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我說那麽多，其實就想氣氛稍微輕松些，這是冷總交給我的最重要的一個任務，她自己說的，最重要。”在車裏，蒙蕓用一種略帶傷感的口吻說，“我和她談過，談了許多，她仍然要堅持這樣，我不知道她怎麽了，如果你要問這方面的事情，恐怕我無法回答你。”

“她還回來麽？”

“不知道。”

“她有沒有什麽話讓你轉告我？”

“她說……和你說過的，在醫院說那些，永遠作數。她飛累了，想一個人飛飛，這是原話。”說完蒙蕓嘆了口氣，她能猜到冷面菩薩和張少楠說了些什麽，“我過去已經說過許多，你那些感情問題我不想再說，我現在只想告訴你，別讓自己後悔。這些交代不是一時半會想出來的，而是想了許久，我有這個感覺。”

“估計在看守所的時候就在想了吧！”張少楠忽然明白了，冷面菩薩和蘇妙忠對抗，公道是為了自己，別的卻完全為了別人，大無私啊！

“可能吧！”

“你在香港見到錢碧晴沒有？”

“錢碧晴？哦……我……沒看見。”蒙蕓慌亂起來。

“我看見了，大肚子的她。”

“是麽？哦。”

“你為什麽都不驚訝？算了，你不用回答。”張少楠心裏清楚，蒙蕓見過錢碧晴，吞吞吐吐，慌亂，孩子真的不是他的，除非蒙蕓故意誤導人。

到蒙蕓家了，停下車，張少楠又問了幾個問題，然後才放她走。

開車返回，張少楠沒有回蘇素凝家，也沒有回何巧巧家，而是去了冷面菩薩家，用林鳳陽給的密碼開了門，打開冰箱拿了幾罐啤酒坐在沙發上喝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如果要找出一個最懂張少楠的人，必然是何巧巧，當然何巧巧那種懂與冷面菩薩那種懂不一樣，冷面菩薩那種懂是包含所有的了解。何巧巧的懂是一種寬慰，時刻知道張少楠想什麽，需要什麽，又或者在什麽地方。現在，何巧巧就知道張少楠在冷面菩薩家裏，她給張少楠打電話，只說了兩個字：開門。

打開門，何巧巧就在門外，穿一身白色運動裝，手裏提一袋東西，是啤酒，張少楠說：“何巧巧，如果我不在呢？”

“你會在。”何巧巧打開袋子，“而且需要這個，我也需要。”

“慶祝嗎？”

“不算慶祝的慶祝。”

坐在沙發上，開了啤酒，何巧巧遞給張少楠一瓶，張少楠從冰箱拿出來那些她說別喝了，要喝新的，新的開始該喝新的啤酒。

張少楠說：“何巧巧，對於你說這個新開始，你有沒有做夢一樣的感覺？”

“可以的話，我寧願不要，我不需要這些。”何巧巧喝了口啤酒說，“人生是奇妙的，有漫長，有短暫，有富貴，有貧窮，漫長富貴的人生不一定就快樂，短暫貧窮的人生不一定就不快樂。快樂是什麽？如何才能快樂？丟掉所有的不快樂就是快樂。很簡單卻很難做到，我就丟不掉，冷總給我的不是我需要的，甚至不是一份快樂。所以，你要問我有沒有做夢一樣的感覺，我只能說我有，我做了一場噩夢。”

“你覺得她錯了嗎？其實她是一片好心。我知道的，她就是個喜歡承擔責任的人，你讓她閑著她自己首先就受不了！她……何巧巧，你最了解她，你覺得她難受嗎？”

“她沒錯，難受則是必然的，我們都難受，難受的不是她給予的，而是她不能給予的。”

“就這意思，有點繞口，但的確這樣。”

何巧巧的想法，她不需要冷面菩薩給些什麽東西，只要冷面菩薩好好的，留在冷面菩薩身邊和冷面菩薩一起工作她就已經很高興。張少楠也一樣，二十多億根本就不覺得快樂，要那麽多錢做什麽？人都沒有了快樂個屁。剛剛何巧巧就說了，漫長富貴的人生不一定就快樂，如果精彩，如果沒有遺憾，人生，那怕再短暫再貧窮都能很快樂。

何巧巧說：“幹杯，為了冷總的不辭而別。”

“你怎麽知道？”問出來，張少楠自己都笑了，笨問題，憑什麽何巧巧不知道？

“你幹不幹？”

張少楠幹了……

“再幹杯，為了我們今天的受命。”

“這個……行，幹。”張少楠明白，何巧巧說的是冷面菩薩對他們的受命，對他倒沒什麽，就是用了點技巧幫他，對何巧巧卻大不一樣，讓何巧巧當總裁，冷面菩薩肯定有些不為人知的用意，而何巧巧能想明白。

接下來的時間，何巧巧沒再和張少楠幹杯，她自己喝，她把電視按開隨便選了個頻道，覺得沒話說死氣沈沈吧，一個人不開心時最害怕四周沒有聲音。

逐漸的，何巧巧帶來那個袋子清空了，裏面沒啤酒了，而他們傍邊散落了許多空瓶子，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何巧巧不能喝。

“何巧巧，你沒事吧？”張少楠搖了搖趴在沙發裏的何巧巧，很害怕她哭，就好像她生日那天一樣，喝醉了就哭。

何巧巧說：“別碰我。”

張少楠爬起來，把空罐子收拾幹凈，又把冰箱的啤酒全部拿出來藏進房間，然後再回到客廳，何巧巧居然不見了，而她剛剛坐的沙發邊的地板上面有吐過的汙穢物。

找了一圈，發現廁所門是關著的，張少楠敲門說：“何巧巧，你在裏面嗎？沒事吧？”

“沒事，吐了。”何巧巧的聲音還算正常。

十多分鐘後，何巧巧走了出來，很無力的模樣，整個人搖搖晃晃，張少楠準備去扶，她突然滑了一下，直接抱著張少楠撞到了餐桌的下面，張少楠腦袋撞到餐桌的木角，好痛，頓時說：“何巧巧你搞什麽？你小心點。”

“對不起。”何巧巧飛快站起來，然後拉張少楠。

張少楠站了起來，一眼看見何巧巧白色褲子的襠部紅了一塊。

“何巧巧，你流血了？”話說出口，張少楠才反應過來那是月經。

何巧巧順著張少楠手指的方向往下看，酒紅色的臉變成豬紅色，立刻轉身往廁所跑，她步履不穩，加上慌張，撞門上了，彈回來後昏了過去。

張少楠發楞，好幾十秒後才反應過來，跑到何巧巧身邊拍她的臉，沒拍醒，想了想立刻跑到飲水機裏倒出一杯水，準備噴。水，已經含在嘴裏，腦袋慢慢靠近何巧巧時，何巧巧突然睜開眼，還睜的特別大，張少楠被嚇到，結果水沒有噴出去，自己吞了，被嗆到了……

張少楠彎著腰不停咳嗽，何巧巧則飛快爬起來沖進廁所……

從廁所出來，何巧巧臉色還是豬紅色，很尷尬，那種情況甚至延伸到進房間換了套冷面菩薩的衣服走出來。有那麽一剎那，張少楠產生了錯覺，覺得眼前的何巧巧就是冷面菩薩，下意識想說句什麽話，忽然門鈴響了起來。開了門，進來的是物業管理處的值班經理，以及兩個穿西裝的男人。

值班經理和張少楠握手道：“張先生，看見你太好了！”

張少楠很疑惑“有事？”

“是這樣的，上次換密碼鎖密碼是你朋友設置的，我們都不知道。而冷小姐委托我賣房子，我們進不來，又聯系不到你，剛剛保安巡邏的時候看見你的車在下面，回來告訴我，所以我才這麽晚上來打擾。”值班經理笑了下，給張少楠介紹帶來的兩個穿西裝的男人，“這是買家，比較急的，如果你方便，他們想看看房子。”

“看什麽看？誰說要賣房子？”

“我有冷小姐簽的委托書。”值班經理立刻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委托書，“你看，就根據冷小姐的意思辦事，原來你不知道？冷小姐沒跟你商量？”

“商量不商量管你什麽事？這房子不賣，你可以走了！”張少楠有點憤怒，這個房子能賣嗎？冷面菩薩居然要賣這個房子，真的不打算回來了嗎？

值班經理為難的表情：“房子……冷小姐她……”

“房子賣多少錢？”何巧巧說，“張先生買了！”

“這個……”值班經理看了那兩個穿西裝的男人一眼，然後道，“好吧，那就不打擾你們了……”

張少楠和何巧巧沈默的坐在沙發裏，各自思緒亂飛。

冷面菩薩要賣房子，明知道他會經常來，要賣房子，不缺錢為什麽要那麽做？答案只有一個，想以行動告訴他，他們以後沒有任何關系。張少楠當然知道，他突然覺得，就算冷面菩薩故意刁難，房子賣十倍價錢都得買下來，冷面菩薩不賣給他，就讓房子賣不出去。

張少楠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何巧巧聽了後第一時間提出反對：“如果她故意刁難，你還是別買了，你知道她的性格，她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你讓她賣不出去，你不是給她找難受麽？”

張少楠說：“難道我讓她把房子賣給別人？”

“人都沒有了，要房子有什麽意義呢？如果她不幹涉賣給誰，花點錢買下來倒沒有什麽，但是她幹涉，你最好還是不要和她作對。”

張少楠沒有說話，他知道何巧巧說的有道理，但還是想得到房子，沒有了冷面菩薩，還有房子，有回憶，想她了，不高興了他都喜歡來這裏，賣了不高興了去什麽地方？

“我睡覺了，腦袋暈。”說完，何巧巧進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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